虞衡的脸色更为无奈,他娘这是没了亲姐给她当真人暖暖换衣玩,就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亲娘的话不能不听,虞衡还是乖乖的进了内室换上新衣。不得不说,沈氏的审美十分不错,这一身衣裳与虞衡的气质十分相配。虞衡这两年身高猛窜,个头快要赶上苏熙,加上他一贯好脾气,眉目柔和,瞧着就是个温和俊美的贵公子,仿若一块打磨好的上好玉石,透出温润柔和的光芒。
沈氏满意地点点头,对自己的眼光表示充分肯定,而后亲自给虞衡别了玉佩,又拿了把折扇递给虞衡,“我看书生们都喜欢拿一把折扇,看着倒是风流潇洒,你也试试。”
虞衡无语,您这是太久没玩换装游戏,现在逮住我就一顿疯狂输出吗?
为了自己的平静生活着想,虞衡忍不住开始思索,要不要画几身儿童萌系服装给沈氏呢,这样,她就又有新的换装对象啦。至于虞元昼小朋友本人乐不乐意……小孩子嘛,本就是最好折腾的时候,多留点美好回忆不是正好?
【其实宿主就是想祸水东引,让你娘把换装的热情放在你侄子身上吧?宿主可真棒棒,连小孩子都坑!】
虞衡摊手:死道友不死贫道,小胖墩这么萌,就是让人好好折腾的呀。再说了,小胖墩都把自己的胖橘给拐走了,给自己挡一下沈氏的换装热情怎么啦?
【宿主不但坑小孩子,连猫猫都当成砝码,更渣了。】
虞衡:………
渣就渣吧,被当成真人暖暖,谁扛得住?这项艰巨的任务,还是还是交给小萌物吧。
虞衡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出了门,来到了展府的别庄。
然而一进庄子,虞衡就有些傻眼。倒不是展平旌驴了他,这确实是新进举人们的宴会,但大家为何都把家中女眷带了过来?虽然说大宣朝男女大防不似前朝那般讲究,但也不至于突然来个大混合聚会吧?
展平旌见了虞衡,立即迎上来笑道:“可算是等到你了,我还担心你不来呢。赶紧的,你来迟了,可得自罚三杯!”
众人也跟着一起起哄,都嚷嚷着让虞衡喝酒。还有些性子活泼些的姑娘也跟着一起喊,目光灼灼地盯着虞衡。
虞衡:………
当事人没别的感觉,就觉得压力十分大。
你们把自己媳妇儿带来也就算了,干嘛把未出阁姑娘也带过来啊?
虞衡又不是真傻,这会儿也醒悟过来今天的聚会还有别的意思,忍不住暗中瞪了展平旌一眼,小声埋怨他,“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都不想着只会我一声!”
“你难道不知道?”展平旌更加惊奇,“你今儿这打扮不是挺好?”
虞衡心累,也是巧了,这不正好碰上自家亲娘换装热情大爆发吗?
展平旌则悄悄告诉虞衡,“不瞒你说,今天,京中半数有名的闺秀都来了,当然,名义上,她们是来参加我姐的赏花会的。在场的都是新进举人,前途无量,明年若是顺利通过会试,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反正有些人家都打算榜下捉婿,还不如提前看好了人选,先默契地定下来,到了放榜那日再把人给抓来,也是一桩美谈。”
虞衡四下一看,见来的举人中有不少已经是不惑之年的年纪,忍不住眼角一抽,“这些年纪未免也太大了吧。”
“这有什么,举人是那么好考的吗?你以为人人都像我们这般天才呢?三四十岁能考中举人,都算是人中俊彦了。”
虞衡还是接受无能,“这些贵女们也愿意?”
“得宠的当然能自己选,不得宠的,那就是家族联姻的棋子。再说了,自来婚姻大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说话的份?”
虞衡只觉得窒息,简直有种扭头就跑的冲动,却被展平旌一把按住,“现在开溜也太不够意思了,来都来了,甭管你看不看得上别人,就当这是普通的好友聚会呗!”
虞衡的眼神微微扫过不远处正值大好青春的姑娘们,再看看这边某些双目放光强压住脸上狂喜之色的中年举人,更觉得心中不适,强忍着离席的冲动,只同展平旌和沈修几人说话。
说起来,沈修和周烨已经定下了婚事,怎么还来了这宴会?
虞衡顿时向这两人发出了死亡凝视,沈修二人不由苦笑,“你误会了,不信你仔细看,你表姐今天也来了。”
虞衡刚刚没敢盯着女眷那边看,这会儿听了沈修的话,再往那边一瞧,果然看到了沈芝兰和沈芝静的身影,下意识地对她们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便有坐在沈氏姐妹附近的姑娘红了脸,悄悄瞥了虞衡好几眼,心中怦怦乱跳,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这怕是虞衡经历过的最艰难的一场宴会,不但要应对来自举人们的暗中刁难,还要躲避女眷那边的含羞带怯的目光,真是恨不得把展平旌一头按进院子的池子中去。反正他脑子里已经灌满了水,也无所谓再多灌点进去。
展平旌也很是委屈,心说他也想拒绝来着,这不是没能扛过他亲娘和亲姐的压力,只能硬着头皮给众人下帖子。
目前来看,其他人适应良好,各自有意的也不少,就虞衡一个没开窍,坐在那儿就跟块木头似的,人家女眷那边写的诗,其他人都给了面子,挑着优点使劲儿夸。
虞衡就不一样了,人家负责夸,他负责补充人家未说完的话,随口说了几句优点,立马开始提意见,这个字用得不大恰当,那句话流于俗媚……虽然话说得比较婉转,但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好在虞衡的话比较幽默风趣,又经常拿自己之前闹过的笑话做对比,气氛倒还较为和谐,没被他这么一通骚操作弄的冷场。
系统忍不住吐槽:
【宿主果然就是个注孤生的命。这个操作,月老就算给你绑了红线也得被你这钢铁般粗的神经给绷断了。】
“那可太好了。”虞衡松了口气,“我还小呢,不急着娶媳妇儿。过了年我才十六岁,搁后世就是高一新生的年纪,成什么亲啊,好歹成年了再说!”
虞衡这么一通骚操作下来,其他人也知道他还没开窍,不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这可让虞衡觉得轻松了不少,一门心思地同展平旌等人讨论明年的会试情况。
便有人说道:“听闻这次会试,有可能是楚次辅任主考官。若真是这样,那这次会试试题肯定极难。”
楚次辅是坚定的变法派,想法颇为激进,主张大刀阔斧进行经济和军事上的变革,文章方面,又推崇古人的古朴端正之风,尤为不喜那些华而不实的文章。
这些主张,对于虞衡这批考生来说,确实超纲了。他们都还没正式踏入官场,连官场现行的规矩都不太懂,上来就要对变法之事高谈阔论,还不能写华丽的文章展现自己的文采,这不是硬生生将本就是困难模式的会试直接提升到了地狱模式吗?
虞衡对此倒没多大的意见,毕竟他有系统这大外挂在手,听到这个消息也很冷静,还能仔细思考,景隆帝这次让楚次辅担任主考官,是不是也有变法的意向呢?
其他人还在讨论楚次辅的喜好,虞衡则在琢磨景隆帝的想法。众人还在叫苦连天,沈修便岔开话题笑道:“事情还未定下来,我等再怎么商议也无济于事。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回去好好看书便是。马上又要到年关了,据说今年,几个边陲小国都派了使臣进京,向陛下献年礼,京城马上又要热闹起来了!”
有人冷哼,“他们这是被我们大宣的铁骑给打怕了,早些年这帮蛮夷可是嚣张得很!”
“那可不?我有个亲戚当年上了战场就没能回来,现在族里还照看着他一家老小呢。也多亏了靖安侯,镇守边疆几十年。把戎狄打得落花流水,不敢再犯我大宣边境。这回戎狄那边是不是也派了使臣进京?那三公子你可得小心一点,这帮蛮夷最是无耻,可别中了他们的奸计!”
虞衡没想到还能在文人的宴会上听到给他爹的彩虹屁,心情很是不错,对这位侃侃而谈的中年文士的好感值蹭蹭往上涨,笑眯眯地点头道:“多谢兄台关心,我一定小心。”
这人见状,愈发起劲,“当年戎狄被靖安侯分为东西南北中五部,各部之间都有龌龊,各部首领都野心勃勃想一统五部,成为戎狄部落唯一的王。他们这回进京,一则是缓和同大宣的关系,二则嘛……估摸着是想争得陛下的支持,钦点他们中的某一部为戎狄之王。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但戎狄和靖安侯之间说是有血海深仇都不为过,他们行事又彪悍蛮横,三公子乃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碰上这帮蛮夷,可别逞一时意气,在他们手中吃亏。”
听了这话,展平旌和沈修几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奇怪,看向这人的目光也很是一言难尽,虞衡文弱,手无缚鸡之力?你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这位可是能和一堆武将打得不分上下的彪悍人物,萧蕴还是这届的武解元呢,和虞衡打起来胜负五五开。戎狄不挑衅还好,真动起手来,谁把谁按在地上打还说不定呢!
虞衡则笑眯眯地谢过了那位好心提醒他的仁兄,决定回去后再加长一下练武的时间,戎狄人再蛮横,还能蛮横的过名将大佬?等自己从名将大佬那儿出师了,不管谁来都只有被自己暴揍一顿扔出去的份!
不过说起来,戎狄人一直生活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牧羊放牛可是一把好手。一想到这里,虞衡就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有点想吃烤全羊了。
【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就光想着吃!】
“想着吃怎么了?民以食为天!”虞衡理直气壮回怼道,又琢磨,“羊身上全是宝,羊毛羊肠都有用。楚次辅不是想进行经济军事的变法吗,想个办法控制住戎狄那边经济怎么样?”
系统顿时满头问号:
【你又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别浪的太过啊,不然的话,把两国的关系弄僵了,靖安侯都保不住你!】
“我就是个小举人,哪儿有那么大的本事?”虞衡随口否认,心中却在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坑戎狄一把。
见虞衡是真的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系统也只能为戎狄使臣点蜡。虽然它不知道宿主到底在算计些什么东西,但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被宿主盯上的人就没有能逃过的,还是祝他们好运吧。
虞衡从宴会回来时,正巧碰上一位生得十分喜庆的中年女性从府中出来,见了虞衡,这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热情,正想上前搭话,又不知想起了什么,遗憾地叹了口气,再认真地看了虞衡一眼,这才念念不舍地离开了。
虞衡:???突然就有种不大美妙的预感。
进屋后,虞衡熟练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啜了一口,顺嘴问沈氏,“方才在门口见了个很是眼生的婶子,是来求娘办事的吗?”
沈氏挑眉,看了虞衡一眼,拉长了语调道:“也算是求我办点事,不过,这事儿跟你有关。”
“我都不认识她,能和我有什么关系?”虞衡再次喝了一口茶,笑着回了一句。
“怎么跟你无关,她啊,是上门来给你说亲的!”
虞衡当即呛了个半死,一通惊天动地的咳嗽后,才红着脸对沈氏摆手道:“您可是答应过我,暂且不张罗我的婚事的!怎么着也得等到我考完科举再说吧!”
苍了个天,为何现在去哪儿都躲不过催婚大军?自己还是个孩子啊,真是可怕。
沈氏大乐,“放心吧,答应过你的事,我哪会忘?媒人一开口,我就拒了这事儿。”
虞衡松了口气,又见沈氏递给他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是陛下当年赐下来的,削铁如泥,你拿着防身用。戎狄使臣快要进京,你自己多留个心眼。”
虞衡不由挑眉,看来这帮家伙确实是危险人物,沈氏都把武器给他备好了。也不知道这帮家伙进京后会闹出什么样的事来。
各国使臣的脚程很快,刚到腊月,使臣团便接二连三的进了京。
除了被虞启昌拆成五块的戎狄部落外,还有西域那边的雍然国、璠国、回郇等国,东边有桑落、鹃浮、长云等小国,再加上南部的琉球淇桑等国,大大小小十多个国家的使臣团全都来到京城进贡,真正的四海来朝,可见大宣国力之强盛。
虞衡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多国家使臣进京,难得不宅在家,出门去看了个热闹。
结果冤家的路就是这么窄,虞衡一出门,正好就碰上了戎狄使臣。
戎狄人都是身形高大威猛的草原汉子,穿着标志性的服饰,披头散发,留着络腮胡,一双眼睛却特别锐利,仿若草原上的野狼,凶狠又阴冷,野性十足。
虞衡原本没想着同他们发生冲突来着,没想到这帮人对虞启昌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哪怕双方休战十多年,他们提起虞启昌还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这种情况下,戎狄使臣能认出虞衡这个虞启昌的小儿子,也不足为奇。
戎狄五部的首领现在都在王帐内拿着虞启昌的画像当靶子扔刀子呢,虞家人的相貌,戎狄使臣心里都有数。这会儿碰到了,使臣团们四下一看,巧了,靖安侯那个杀神不在,就他小儿子一个人,瞧着还是个弱鸡小白脸,这时候不逮住机会报一下仇,还等到什么时候?
五部的使臣本来还暗暗较劲,想给对方使绊子。结果一认出虞衡,几方立即默契地达成一致,瞬间破冰和好,不用眼神交流就开始演戏,一言不合就吵起来,都说自家部落才是正统,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一边打一边往虞衡这边靠,想要趁乱将虞衡给揍一顿,反正大家以前没见过面,到时候宣朝皇帝问起来,一句误伤就能搪塞过去。
当然,也不能下手太重,把这小子打死了,惹怒了靖安侯那个杀神也不妥,最好断他几根骨头,让他在床上躺个小半年,够这小子喝一壶了。听说这小子还是个举人,过了年就要考会试了,那正好,废了他的手,误伤之下,宣朝皇帝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也不能因此挑起两国战事。想必那杀神听到儿子废了的消息,应该会痛苦不堪吧?要是因此和宣朝闹翻了,那就更好了。
别看戎狄使臣长得人高马大,四肢发达,人家头脑一点都不简单,转眼间就想到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真成功了确实可以坑虞启昌一把。
戎狄使臣的想象十分美好,就是吧……低估了虞衡的实力。
虞衡的外表确实很能唬人,瞧着就是人畜无害的温润君子,在戎狄人的印象中,虞启昌这个小儿子完全没传出练武上的名声来,反而在念书一道上颇有天分,眼下他们一帮人合作,围了这个弱鸡,收拾起他来还不是喝口水的事?
然后,他们就被虞衡揍成了猪头。
虞衡多机敏一人啊,早在戎狄使臣们吵起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四下看了看,周围还有一帮人呢,为了不殃及无辜,虞衡装傻,稳住没开溜,等周围的人见势不妙散开后,虞衡这才出手,打的全是要害之处,完美诠释快狠准三个字。
沈氏送给虞衡的那把匕首也发挥了用处,削铁如泥真不是吹的,戎狄使臣这边鞭子和大刀已经掏出来了,虞衡匕首一划,鞭子便分成了两段,再顺势夺了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一个人愣是打出了单挑一群人的气势。
百姓们原本还挺害怕,缩到一旁瑟瑟发抖,等虞衡拖住了这帮人,就有大胆的百姓围过来看热闹,还时不时叫一声好。
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京城百姓,承受能力就是强。
这么大的动静,还牵涉到使臣,顺天府那边的衙役来得特别快。一见涉案之人,顺天府尹差点飙泪,都是帮惹不起的祖宗,你们的私仇就不能私下解决吗,非要在街上闹起来,伤到了无辜百姓怎么办?
被揍成猪头的使臣忿忿不平指责虞衡,“你这是蓄意报复!”
“我干嘛报复你们?要不是你们鬼鬼祟祟把我围起来,想对我痛下杀手,我吃饱了撑的搭理你们!”
“你这是污蔑!我们奉王命来给陛下进贡,是宣朝的客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大人,你可不能包庇他!”
虞衡微微一笑,随口诈他们的话,“这位大人又不认识我,为何要包庇我?”
“呸,你堂堂侯府公子,这帮当官的能不认识你?”
虞衡当即笑出声,“看来你们是真的知道我的身份。戎狄和靖安侯府之间的恩怨,大家心里都有数。我听闻草原汉子最是直爽,现在一看,竟都是一帮敢做不敢当的孬种,真是可惜。果然,戎狄王死后,戎狄部落就成了一盘散沙,养出了一帮废物。”
使臣当即暴怒,冲上来就要再次群殴虞衡。要不是衙役苦苦挡着,他们非得在衙门里头再打上一架不可。
虞衡目露不屑,再次开启拉仇恨模式,嘲讽道:“一帮手下败将,我就算让你们一只手都能把你们按在地上打。”
这话是个人都忍不了,戎狄使臣愤怒之下挣脱了衙役的束缚,直奔虞衡而来,双眼猩红,显然是被虞衡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虞衡偏头看了顺天府尹一眼,一脸无辜道:“大人,这回可不关我的事,是他们先动的手。”
一边说着,虞衡一边撸袖子灵活将使臣挨个儿放倒,名将大佬果然是武学天才中的天才,教的都是实用功夫,干起架来没一招一式是浪费的。虞衡转眼间就放倒了五个,还有六七个,虞衡正准备动手,听到消息赶来的虞启昌和虞铮冷着脸一人踹翻三四个,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虞衡,焦急问道:“没事吧?”
“没事,我好得很。”
虞启昌还是不放心,拉着虞衡就要回府,“我让人去请太医,你这手可金贵了,马上就要会试,别因为打这帮王八犊子把你的手打出毛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