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会儿跟个村妇一般,沈老夫人那样优雅的人……
“唉!”想到此她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有沈夜澜爹娘和蔼又慈祥,不但接受了自己这个乡下来的媳妇,还接受了那三个孩子。
孟茯晓得,这全都是因为沈夜澜的关系,他们爱屋及乌罢了。
可偏自己不争气,今儿头一次见面交给沈夜澜丢了脸。
沈夜澜的声音夹杂着水声传过来,“你就为着这小事发愁么?”
“这是小事么?”头一次见公婆啊,即便是假的。
“你放心好了,我爹娘是不拘小节之人,何况单你为大齐得了那六千匹的哈青马,就此一项,他们就十分满意里,再有我现在安心为朝廷做事情,不再东奔西跑,与你安心过日子,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喜欢你呢。”
到底是自己的亲爹的亲娘,他们怎么对孟茯的,沈夜澜那心里都算得死死的。
孟茯听到这话,虽放心了些,但是想起今天沈老夫人也说,自己让沈夜澜安定下来,还说沈夜澜是野小子。
可是她眼里,沈夜澜就是高不可攀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
怎么想起当时沈老夫人那口气,嘴里说的好似不成器的儿子一样。
她纳闷不已,正是发愁,却见沈夜澜竟然已经沐浴出来了。
沈夜澜一手擦拭着头发,从她身前走过时,很自然地揽过她那盈盈不握的小腰,搂着往外间去,按着她的肩膀叫她坐下,自己则在一旁擦着湿润的墨发,“好了,莫要多想,我爹娘都是极其好相处的人,我爹也非那样严肃。”
沈老爷子是枫叶书院的山长,学子满天下,朝堂多少大员见了他也要鞠身叫一声先生。
沈老夫人也是做学问的,年轻时候就是一方才女佳人,她的诗词更是流传得甚广。
左右他二老都是做学问的雅致人,孟茯想到自己是种地的,心里到底是有些压力。
不多会儿,那沈夜澜就穿戴收拾好了,过来牵着她的手,一并下楼去。
花厅里,众人都在,沈巽正恭恭敬敬地站在沈老爷子跟前回话。
见了沈夜澜,便转身过来行礼,叫了一声小叔,又朝孟茯拱手行礼,“侄儿见过小婶。”
孟茯点了头,也同老爷子老夫人行礼,他们夫妻二人许久不见小儿子了,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老夫人问日常,老爷子则问政务。
只是才没说一会儿,就开始摆饭。
一桌子的鱼虾撇开不论,那一些个蔬菜,可全都是孟茯今儿从菜园子那头带过来的。
孟茯本来以为他们这中儒门大家,应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只是如今见着饭桌上的话也没少。
待吃过饭后,那沈老爷喊了沈夜澜和沈巽在院子里说话,孟茯也陪着沈老夫人在花园里漫步消食。
阿瞳也陪着,只是她的话少,跟个隐形人一般,几乎都是孟茯跟沈老夫人说。
不过也是老夫人问,孟茯回答。
直至到了听松院门口,沈老夫人要去休息,孟茯告辞。
原本要休息的沈老夫人却将阿瞳叫到了跟前来,“你如今,可愿意死心了?”
阿瞳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却点了头,“阿瞳死心了。”她一直都知道薛蓉蓉根本就配不上三公子,三公子也不可能娶薛蓉蓉,所以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
但是她的身世不如薛蓉蓉,她的母亲也只是沈老夫人身边一个丫鬟罢了,她出生得也不体面,所以她一直都很刻苦地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变得更优秀。
她确实做到了,很多人都以为,她就是沈家的女儿。
她的气度和她的满腹诗书,都与沈老夫人如出一辙。
可她不想做沈家的女儿,只想做沈家的少夫人。
沈老夫人见她点了头,便继续往院子里走,一边缓缓说道:“小三儿素来比他两位哥哥要出挑,性情也略高傲轻狂了些,他这样的人,哪里能懂得什么是人间烟火?其实内心是孤独的,所以……”
她说到这里,回过头朝阿瞳看过去,“我和老爷从前就想过,小三儿的妻子不要什么高门大户的女儿,沈家不用借谁的势,也不需要这位媳妇满腹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而孟茯刚好这些什么都没有,但是她身上有人间烟火,她能感染了沈夜澜,让他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过日子。
所以这婚事当初他们答应了,也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出乎意料,孟茯比沈家夫妻俩以为的要优秀很多,她可能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记住的美人,可是她身上的气质让人很舒服。
而且她还有医术,可不论病人是贫富贵贱都鼎力相救,她还有智谋,在凶悍的辽人之间周旋,为大齐谋得了这六千的哈青马。
大到她可以为民族大义谋事,小到可以为了一株菜叶子折腰于田埂间。
这样的人,她既然与儿子有着共同的言语,也能携着人间烟火,教会儿子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能完全走进他的心里。
所以沈老夫人很满意,至于孟茯带着的那三个孩子,听大媳妇提过了,是她表妹的骨肉。
可她见三个孩子对孟茯满是孺慕之情,这是她所见过的任何后娘里,头一个见到能如此得到孩子们爱戴的人。
阿瞳没有言语,只垂着头,似乎晓得自己输在哪里了。
这时候又听沈老夫人问道:“那你甘心么?”
阿瞳当然不甘心,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配得上沈夜澜。可谁知道沈夜澜的妻子,就不可能是她这个样子的。
她有些不解,“您既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儿媳妇,为何还?”还提供一切环境,让自己成为才女呢?
阿瞳终是忍不住,哭着问道:“您不是最喜欢我,拿我做女儿来看待的么?”
她现在这副频临崩溃的状态,沈老夫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也不恼怒她的质问,温柔地拉起她的手,“阿瞳,我的确是将你做女儿看了。我也了解你,你虽看似柔弱,可是骨子里喜好争强好胜,小三儿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他未来有一个什么都要跟他一争高下的妻子。”
阿瞳听到这话,震惊地看着沈老夫人,有些委屈,“您怎么就知道,我不会为了三公子而改变呢?”
“改变了,那就不是你。我也一样疼爱你,自然也不希望你为了迎合别人,改变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不得不说,沈老夫人是最通透的。可是她的直言不讳,也让阿瞳伤心难过。
她看着此刻哭得伤心难过的阿瞳,温言安慰着,“我现在将你带在身边,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世间优秀的男子很多,不单单只是小三儿一个人,总有一日你会寻到一个与你性格相合的优秀男子。”
可现在的阿瞳哪里听得进去,只扑在她怀里哭。
她想说不甘心,可是不甘心有什么用?席间她看到了三公子眼里有着从前不曾见过的温柔。
他看朝孟茯的时候,眼神都是软的柔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看到沈公子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阿瞳哭了许久,沈老夫人一直耐心地哄着,直至沈老爷子回来了,阿瞳才回去。
沈老爷见此,看了阿瞳还微微抽搐的背影一眼,“怎的?解开了?”
“心结到底要由着她自己才能解开。我只是担心老二,这混账东西迟早要败在这上面。”沈老夫人想起二儿子,就忍不住有些头疼起来。“我得快些给阿瞳找一门婚事。”
沈老爷听到她这前后的话,也就猜了七八分,“怎的,还他一直惦记着,想让你把阿瞳给他做小?”
老夫人叹了一声,“可不是,也不晓得怎就生了这么个儿子。”老大都是随了他们的老子,从没有半点想要偏房侧室的心思。
老三就更不用多说了,倘若没有遇到孟茯的时候,只怕他连想都没想过,身边得有一个女人呢。
唯独这老二,已经两个妾室三个通房了,仍旧不满足。
如今还不死心地盯着阿瞳。
且说沈家老夫妻这头数落着好色成性的二儿子。
沈夜澜这里也在同孟茯说自家的二哥,“我二哥早几年就有心想要将阿瞳讨过去,不过母亲的确是将阿瞳做女儿来养的,自然不给。”
起先是孟茯旁击侧敲地打听阿瞳,可是问了半天,发现沈夜澜对阿瞳的了解,还不如自己今儿接触半天后,对阿瞳的了解呢。
于是也觉得自己闲的无事,问他这个作甚?只提起李誊的事情来,“你是不是早就晓得他的身份了?”
沈夜澜就晓得,孟茯肯定会问起,所以也不瞒她了,“自是晓得,我启程离开京城前夜,陛下将我叫到了御书房,交代我好生辅佐他。”
孟茯听得这话,眼睛都瞪圆了,“你甘心?”
“这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他有没有那个能力,我自然是能看出来,他若是真有大才,我在他手下也不是不可,只要能为百姓着想便是,可他行事如何,不必我多说你如今也看到了,他这个通判完全不影响我处理政事。”不影响,管他做什么?早些时候还不熟,万事同他商量,只是半天也等不得一个结果,等来了又是些畏畏缩缩的行事法子。
反正叫沈夜澜好不失望,索性后来也就自己做决定,知会他的同时,喊了他一起去,再分派任务给他。
但时间久了,沈夜澜有些心力交瘁,觉得像是带孩子一般。
孟茯不解,“可上一任知州,不是他出力拿下的吗?”
沈夜澜摇着头,“你天真了吧?陛下如今有心扶持他,少不得要替他铺路,借着上一任知州的事情,给他些名声罢了。”
说到这里,还朝孟茯看了一眼,“他还不如你呢,也不晓得这许多年的书读到哪里去了”
孟茯听到这话,不由得笑起来,“既如此,我比他还好,所以你愿屈身于我身下?”
“自然是愿意的。”沈夜澜笑着回道。
也不知是不是孟茯的错觉,总觉得他这个笑容好像有点不妙啊。
果不其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自己就被沈夜澜带到了床上,然后趴在他的身上。
他还真就在自己身下。
孟茯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急得忙要下去,却被他一把扣住了腰,紧紧贴在他身上,挣扎不得。
“沈夜澜,你放开我。”孟茯急了,大抵是因为想到如今沈夜澜父母在府上,所以这等亲密之事,总觉得有些担心被发现,慌张地朝还敞开的窗户瞧去。
沈夜澜见了,抬起手臂,不知扔了个什么出去,七弯八拐地弹出了窗外,然后竟然弹到了窗户后面,一下将窗户关了。
她看得两眼发光,好生兴奋,“你如何办到的?”
但却听沈夜澜有些委屈地说道:“你都不想我么?方才还假惺惺地说,我爹娘对你好,是因我的缘故,你以后要好好对我,莫不是这话你就说来糊弄我的?”
孟茯听到这好似怨妇一般的口气,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那表情,越发是哭笑不得,“你还有没有一点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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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番激烈云雨后,孟茯总结了出来,沈夜澜在床上是没有什么下限可言的。
下了床他就是那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多看一眼都觉得亵渎了他,可上了床……
她此刻浑身酸软的靠在沈夜澜怀中,有些娇声怨气,“明日还要起来给你爹娘请安,你别在折腾我了。”
“你莫不是还想着要晨昏定省吧?”沈夜澜笑问着。
“难道不用?”孟茯抬起头朝他看去,满目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