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哎呀,廖艳你怎么了?是哪个挨千刀的推你?”
华红梅扯开嗓子大步流星赶来,语气着急口气担忧。要是,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再收一收,就更感人了。
本来吓懵的廖艳听懂话里的提示,号啕大哭渐止,她仰着乌七八糟的小脸,抽抽搭搭的哭诉,“宋老师,我已经知道错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
她的罪一定不能白糟!宋渝,今天不死也要让你脱层皮。想着,廖艳睁着满是泪痕的眼睛,无辜的望着宋渝。加之她满嘴血沫,门牙也磕掉一颗,看上去凄惨无比。
果然,不等廖艳说完,里三层外三层的师生便“嗡嗡嗡”的议论纷纷。同情弱者,这是普罗大众的普遍心态。
“廖艳她摔得好惨,太可怜了吧。”
“这个新来的宋老师,心思也太歹毒了吧?
“廖艳还是孩子,哪怕犯错在先,宋老师也不能推人啊。这样的人,居然能当老师?”
这是典型的倒打一耙,廖艳比她想象的还要恶毒。
看着廖艳三言两语把罪名强加到自己头上,宋渝咬着小唇,兴奋的泫然欲泣: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落到徐大奎眼里,就是宋老师躲在黑大个的怀里瑟瑟发抖,因为廖艳的污蔑而伤心欲绝。
这可如何是好?
至于宋老师推人,还是推廖艳,他是坚决不相信的。这廖艳鬼话连篇,一定是她污蔑宋老师。
可……怎么才能替宋老师洗清嫌疑呢?
徐大奎被廖艳模棱两可的话气的七窍生烟,可他却毫无头绪。怎么办?怎么办?
他瞥了眼“老对头”钱家康:你不是号称小诸葛嘛,赶紧想想办法,揭开廖艳的罪恶嘴脸,还宋老师清白啊。
钱家康也是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宋老师人美心善,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一定是廖艳在污蔑,可他该如何揭穿她呢?
哎,都怪他走的太早,再晚个几分钟,这乱七八糟的就不会发生。
记得他和同学们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廖艳是面对着办公室的,即使她真的是被宋老师推倒,那也应该是仰面朝天,而完全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狗啃泥的姿势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钱家康揪着自己头顶的短发,急得像热锅边的蚂蚁。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可他就是捅不破这层窗户纸。
眼见两个老大暂时达成合作意向,徐伟大也不计前嫌,他摩挲着下巴陷入冥思苦想。
如果他是廖艳,如果恨死宋老师,会怎么做呢?对,台阶这么高,推一把!
“咔嚓”,徐伟大觉得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过,他顿悟了。
这这这,廖艳也太歹毒了吧?
徐伟大把眯眯眼瞪到最大,总算是张开了一条缝。他吓得一个哆嗦,咽着口水颤颤巍巍举起手来,结结巴巴汇报,“老、老大,我、我觉得吧,可能是、可能是……”
“徐伟大,你个眯眯眼,怎么突然结巴了,有什么话好好说!”正团团转的徐大奎一把揪起徐伟大的衣襟,心急慌忙的吼道。
“老、老大,你先放开我,我、我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徐伟大怒力睁大眼睛,以期让徐大奎看到清他真诚眼神。他痛苦的吐着舌头,踮着脚尖乱蹬。
“说。要是说不出道道来,呵……你懂?”
双脚踩着实地,徐伟大捂着脖子干咳,“咳咳咳,老大,您就放心吧。我有感觉,我的猜想肯定是正确的。”
说着,徐伟大压低声音,贼头贼脑挥挥手,招呼大家凑过来,“你们看廖艳摔倒这个姿势,像不像她推人不成反自摔吗?廖艳……这是反咬一口啊,可怕,太可怕!”
徐伟大心惊胆战的不停搓着胳膊,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嘶”,围成一堆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紧跟着都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眯眯眼的猜测很有可能接近事实。
那这个廖艳,真的太可怕了!跟恶毒成这样的人同班这么久,他们居然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啊。
徐大奎兴奋的苍蝇搓手,宋老师——有救了!
他猛的拍了下钱家康的肩膀,朝着现场呶了呶嘴,他笨嘴拙舌,不然自己亲自上阵了。
大家伙已经对着宋老师指指点点,这盆脏水要是真洒着宋渝一星半点,再洗干净可就难了,这怎么行?
钱家康被推了个踉跄,却也从懵懂中清醒过来。身边有这样心思歹毒的人,他也觉得毛骨悚然。可现在不是感慨的时间,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揭穿廖艳的真实面目,还宋老师以清白!
“廖艳,你的意思是宋老师推了你?”
“嗝,钱家康,我、我可没有这样说,你不能诬赖我。”廖艳眼神躲闪,抽噎着推卸责任。
“那你到底是怎么摔的,给个准话呗。你刚刚那样支支吾吾,害的我们大家都以为是宋老师推倒你的,这样误导大家可不好。”徐大奎可没有给人留面子的习惯,特别是欺负宋老师的。
“叭叭叭”说完,徐大奎突然发觉自己口才还是可以的,至少不比钱家康差劲。
“我……我……”廖艳满脸委屈,双手抱臂瑟缩发抖,看上去被徐大奎的凶悍吓坏了。
华红梅蹲下身去,环着廖艳的肩膀,鼓励道,“好孩子,有华校长在,别怕。你到底是怎么摔的,给大家说说呢?我保证,不会包庇,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说罢,华红梅意有所指的看向宋渝。
魁梧黝黑的大汉把娇小白皙的宋渝,小心翼翼的揉在怀里,眼睛里疼惜爱怜完全不加掩饰。
这就更可恶了,大白天揉揉抱抱,成何体统!华红梅像生吞了个柠檬,酸倒了牙酸到了心。
“对呀,廖艳你到是说说看,你本来面对着办公室大门,怎么能摔个狗啃泥的?嘿嘿嘿,我就挺好奇的。”
徐伟大嬉皮笑脸的挠着后脑勺,然后提了下裤腿蹲下身来,笑起来眼睛完全找不着。
“欸?”华红梅倏然而惊,猛的松开环着廖艳肩膀的手,然后顺势在衣角反复擦拭,“廖、廖艳,你说说清楚呢?总不能让我们胡乱猜测啊。”
是啊,真要是宋渝推人,还能把人推得转个三百六十度的大圆圈?看这宋渝细胳膊细腿,没这能耐吧。
“艳啊,我的孩子,你怎么样了啊?呜呜呜,华校长,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敢欺负我家艳,我跟你没完!我家艳在学校里安安稳稳上课,怎么会有这样的飞来横祸?”
张美云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由远及近。
宋渝忽闪着又长又翘的睫毛,兴味盎然。
她依偎在便宜夫君的怀里,搂着他的公狗腰防止某人发飙。然后她探出脑袋,安心的看着几个学生为她冲锋陷阵。
被人护着的感觉,真好!
她今天到要看看,这廖艳会有什么下场。
第19章 (含入V通知) 徐伟大……
“华校长,你可要给我们艳儿做主啊!她早上完完整整过来,才上半天课就受伤,这可如何是好?”
张美云双眼红肿,哭得凄惨无比,不知道还以为廖艳嗝屁了。
廖霞搀扶着哭天抢地的亲娘,满脸着急。她磨毛了边的衣袖短了一截,露出粗糙的小臂,干裂起皮的嘴唇拉夸着,亦步亦趋紧紧护在亲娘身边。
华红梅讪笑着站直身体,她捋着鬓角横了张美云一眼。嚷嚷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她俩认识?再说,她华红梅可是正直的人,是学校校长,怎么可能偏帮廖家?
“张美云,廖艳家长是吧?我是校长华红梅,现在事情原委没有搞清楚,你要我给廖艳做什么主?还有你哭哭啼啼干什么,廖艳只是扭伤脚,小伤而已。”
“所以,廖艳你是怎么摔成这个姿势的?”
徐大奎可不会管张美云李美云,他抬头挺胸,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兼之他人高马大,穿着打扮又齐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我?”趴在泥土地上的廖艳,有些懵。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一个地步,如何收场才是她现在应该重点考虑的。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说到底,她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现在心里慌的不得了。
艰难的翻身跌坐在地上,廖艳哭唧唧的揉着摔肿的脚踝,“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摔的,等我发现就已经这样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
“你在空中翻转了三百六十度,这么高难道的动作,你居然没有感觉?哈哈哈,廖艳你骗谁?”徐大奎摸着刺猬般的头发,不客气的挑刺。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钱家康就是个没卵的窝里横。在班级里和他斗得天昏地暗,真遇到事P都不敢放一个!
看来,解救宋老师,还得他徐大奎亲自出马。
“哈哈哈。”
先是徐大奎的小弟们捧场笑起来,接着是五年级的同学们,最后笑声传染到整个操场,围观的人都哄然大笑。
戏谑的笑声在学校的上空盘旋,却深深的刺痛了廖艳的心。今天她本来是胜券在握,但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摔倒的居然是她。
真是见鬼了。
鬼?
廖艳抬头望天,吓得一个激灵。难道做坏事,真的会天理不容?
不不不,这些都是封建迷信,她是新中国新社会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阿弥陀佛,太上老君,菩萨保佑,一定是她自己吓自己。
“艳儿,咱实话实说好不好,你、你又……”老实人廖霞满脸着急,应该是替妹妹担心。
可话里的含义也太丰富了吧。
“又”,这个字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现场一片喧哗,大家议论纷纷。仿佛这
廖艳这廖家的“罪行”,是沁竹难书。
“廖霞,你什么意思?”廖艳赤急白脸,二姐都懒得喊,“我一直是实话实说。我是真的不知道会摔成这样,你们还要逼我说什么?”
“嘿嘿嘿,眯眯……噢徐伟大同学,你配合我,我们来一个情景重现,大家说,怎么样?”徐大奎横了廖艳一眼,她怎么摔都可以,反正绝不能赖上宋老师。
“好好好。”徐伟大高举着左手,兴奋的挤出重围。现在,到了他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刻,大家看好吧!
“徐伟大,你扮演廖艳,我……我扮演宋渝宋老师。”
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说出那个名字,徐大奎觉得自己舌头打结,耳朵滚烫,心跳加快似要跳出胸膛。
玛德,连这个名字都有魔力吗?
徐伟大“哒哒哒”跑到办公室门口,背对着大家站定。只一秒钟,他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低眉敛目,微微垂头,只看背影,居然跟廖艳神似。
神了,没想到眯眯眼还有这本事,到是让大家刮目相看。
徐大奎也是大开眼界,差点忘了正事。等“廖艳”回头对着他挤眉弄眼,他才反应过来,匆匆赶到自己的位置。
“宋渝”抱着书本走出办公室,与“廖艳”擦肩而过,抬脚正要跨下台阶。这时,“廖艳”满脸阴狠,缓缓转身,趁“宋渝”不注意,伸手就是一推。
“嘶”,所有人紧张的长吸一口凉气,如果是真的,这廖艳忒忒忒恶毒了吧。
华红梅死死的捂着嘴,眼睛瞪的像铜铃,吓得“噔噔噔”连退好几步,离廖艳离廖家三尺远。
廖艳惊恐的睁圆眼睛,不可置信的咬着下唇。莫不是这徐伟大当时就在现场不成,怎么表演的如此活灵活现。
她按紧“砰砰砰”直跳的心脏,生怕它一个不小心就会跳出喉咙。因为太过用力,她的嘴唇已经咬出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