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么好挣大钱的,人家搬菜工那么辛苦一天也才几块,他们能干嘛,要是人人都能去开厂子挣大钱了,人家还当什么搬菜工?人家在外头打工挣钱的不懂这些哦?
老二媳妇是工人同志,不惯着刘三婶这个老同志的坏脾气,她要闹着开厂,挣打钱,谁都不好说,她说的,“你出钱吗?现在盘个厂子万把块也要的吧。”
刘三婶一听万把块,顿时身上的威风就洒得干干净净。
她就只能寄希望在下一辈身上,跟刘喜喜说的,让他以后挣大钱,当城里人。
庄玉春一言难尽的看向自己的好兄弟:“你要是在城里住几天你就知道了。”
庄玉春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别人老说进城就能挣大钱,他玩到下午,晚上吃过了哥哥烧的饭菜,被撵去洗了碗筷,坐在堂屋里晃着小腿儿的时候,问了出来。
庄玉林:“你听谁说的?”
庄玉春说:“就喜喜啊,他老说进城里能挣大钱。”
庄玉林跟庄玉春不一样,他从回来起就在家里做家务,打扫卫生,烧饭,去厂子里帮忙,看书,尽心尽力为明年高三做准备。
闻言,庄玉林对这个说法也表示了肯定:“只要他脑子够好,倒是可能白手起家,发展出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把生意做大,做好,也是能成为有钱人的,还能扬出名儿,跟姜辰叔叔的建筑队一样,一说都知道他。”
还有那些卖红薯卖土豆的,都是从小摊子挣出来的,如今也是一门手艺,确实能挣不少钱。
但更多的人,去了城里后,一番雄心壮志也会在现实里被击溃,变成早出晚归的人员之一,每天为了五斗米折腰,至于那些雄心壮志,早就没有了。
庄玉春半懂不懂的。
庄玉林摇摇头。
弟弟傻也有傻了点的好处。
庄民国是赶在年三十回来的,他去年也是这一天走的,今年也是,只是走得早点,一大早就买票坐车。
他跟陈夏花都没空,今年的年货都是庄玉林他们兄弟去买的,庄炮仗两个怕他们不会,也跟了去,就是两个老的两个小的把年货给置办回来了。
这两年有钱,家家户户开始做起了腊肠,他们家的是大伯娘孙大芬一起做的,她给娘家那边也做了点,孙婆子说什么家里的肉贵,城里的便宜,孙大芬也不好拒绝,干脆一起给做了,回来把那边的一送,剩下的两家对半分。
年三十,陈夏花下午就跟孙大芬忙起来了,庄玉坤抱着个小皮球,让哥哥们陪他玩,也不找妈妈,他玩不了多久累了就要玉林哥哥抱他,靠在他怀里就睡了起来,手上的小皮球还不肯放,庄玉春要是去拿他的小皮球,他还要哭。
“你别弄,等下你来哄。”庄玉林也不知道小堂弟为什么就认准了他,他还没忘了上回他尿他一身的事。
庄玉春皮啊,他还说:“哥,他真好玩。”
庄玉林看他一眼:“等他哭你就不会觉得他好玩了。”
庄民国也是中午过后才回来的,他到镇上已经不早了,去国营饭店吃了个饭才慢悠悠往家里赶,又遇上上回骑车跟他谈心的村里人。
现在人家说庄民国,不说他吃软饭了,都亲切的喊他一声“庄老板”了。
“听说你们家现在的生意都做到城里去了,你媳妇管厂子,你在外边开疆扩土的。”还会用词语呢。
庄民国:“算不得开疆扩土吧。”
“那还不算啊,你们家厂子生意那么好,每天都有车来拉货,这摊子大着呢,还让那么多人找到了工作,每月有钱拿,这叫造福八乡呢。”得,又出了个词来。
一路走到了村里头,一路上都在讲话的大哥跟他分开,也回家去了。
庄民国到家的时候,就听一阵小孩哭的声音。
庄玉春把人逗哭了,庄玉林也不管他,把人放他怀里,让他自己哄,庄玉春怀里的小堂弟又哭又闹,庄玉春一个头两个大,被哭得也想哭了。
他就该听哥哥的话,不去逗他的。
庄民国还指点他:“轻轻拍他的背,哄他呀,给他唱两首歌。”
庄玉春跟见了救星一样看他,庄民国从他身边过:“你快点把你弟弟哄好,不能让他多哭,我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
庄民国回来还有事的,家里的春联还没贴呢,等着他回来贴春联。
贴好春联,那边大哥庄民安也回来了,他去两个妹妹家里送了点东西才回来,帮庄民国压着凳子。
他还从那边拿了两瓶酒回来,姜辰给的,说他们两家一家一瓶儿。
姜辰拿出来的,酒肯定是好酒。
“我看他们那边好像在吵架,也没多待就走了,你说这都大年三十了,大家都要吃团年饭,今天闹不是不吉利吗。”
说的是姜辰他们家里的情况,庄民国:“他们的事用不着管,姜辰亏不了他们。”
至少上辈子,在庄民国的印象里头,姜辰当房地产公司的老总了,姜家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得了好处,住着大房子,开着豪车。
没有姜辰,他们肯定是不行的。
庄民安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晚上,庄玉坤被哄睡了也醒了,孙大芬抱着他吃饭,还给他喝了几口温热过的奶,庄玉林兄弟一人也有一杯。
庄炮仗几个喝的白酒,也是高兴,喝得醉醺醺的。
桌上一桌的好菜,鸡鸭鱼肉,还有庄民国之前托人捎回来的大虾,别说他们,就是几个孩子吃得也是满嘴流油。
这样的生活,要换了早些年,说家里隔三茬五就能吃上肉,吃上硬菜了,庄炮仗信都不信的,庄民国往家里挣钱那一年,说要让他们两个老的后半辈子过得有滋味,庄炮仗其实也不大信。
现在啊,他信了。
“你们兄弟两个啊,都是好的。”
他喝醉了。
庄民国兄弟俩也没好到哪里去,孙大芬要抱孩子,庄玉林他们兄弟两个把大伯给扶回去的,庄民国这边倒是没让陈夏花多忙,跌跌撞撞跑回屋里,往床上一躺。
陈夏花给他打了水洗了脸洗了脚,把衣服给他脱了。
庄民国喝的迷迷糊糊的,还没忘了问她:“你说,我还有肚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陈老板:?
第136章
陈夏花打水洗了脸,又细细擦过了脸。
她现在年纪上去了,每天光是保养都要花费不少时间,到底太忙,又上了年纪,眼角都生出细纹来了,不笑的时候还好,动作一大点就很明显。
上回遇上之前供销社的齐玉齐大姐,她跟陈夏花说了会话,还给她推了个牌子的雪花膏用,镇上没有,陈夏花在省城买到的。
齐大姐现在进领导班子去了,据说管的也是这一块,她对庄家的这个厂子也表示了肯定,锦绣厂子工人一百多人,带动了周边多少人家的生计,他们的苗子地,直接让镇上县里走出了一条蔬菜路子出来。
光是今年,他们省里销售出去的蔬菜就不比别的大省差。
齐大姐还说了,等年后,还会给他们这些做个贡献的发奖状呢。
陈夏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都要睡着了,才突然想起来庄民国说肚子那话是什么意思。
她还翻了个身起来,睁着迷迷糊糊的眼,往庄民国肚子上看了眼,倒头睡了下去。
初一起得早,陈夏花先起来,去给他们煮汤圆吃,庄玉林他们兄弟也起来了,庄民国昨天晚上喝得醉醺醺的,起来得晚。
庄民国是记得他昨晚有什么了什么话的,又记不起来了,他还问陈夏花:“我昨晚说什么了?”
陈夏花说的:“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句真心话。”
前两年的事情了,陈夏花都记不得了,她当时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现在要不是庄民国自己翻出来,她早忘了。
庄民国端汤圆出去,还问:“我说什么了?”
陈夏花就不说了。
庄民国一直问不出来,也不问了,陈老板两辈子什么都变了,就一点,嘴硬是一直没变的,她不想说的话,怎么跟她讲道理,怎么跟她说好话都是没用的。
吃过了早饭,庄民国出去开了院子门,那边庄民安也开了门,庄民国还问他:“大哥,你昨晚喝醉了说醉话没有?”
庄民安摇头:“那没有,你大嫂说我睡得跟猪一样。民国,等下去走走。”
庄民国点头。
庄民安说的走走,就是就是逢年过节的祭祖,前些年是不允许的,大家都是悄悄弄,这两年宽松了,很多人又开始兴起来了,初一早上去走走拜拜,说说一家去年的成绩,也算是个老传统了。
村里的老人家,对这种事有几分忌讳的,又觉得年纪大了,早早就开始给自己打算起来了,这个说的打算,是看地。
觉得那块地的风水好,就想以后安埋在那儿,也算“庇佑”后辈子孙。
有时候几个老的同时都看上了同一块地,还要争呢,自家的地是一定要留下来的,别人家里的,就换地,把地换过来。
庄民国他们带了庄玉林他们兄弟去,路上就见了好几个老头背着手在田埂山野走,不时就停下来,指着远处指指点点的,遇上他们,还问:“你爹没出来?”
庄炮仗没去,让他们兄弟带着孙子来。
“那可惜了,你爹懂点这个,我们还说让他也帮着一起看呢,说说话也好的。”
庄炮仗其实就看过两本书,该忘的早就忘了,他上辈子走得早,庄民国他们兄弟都不懂,安埋的时候听人先生说的就算。
好几年家里没出息,人家都说他们家里的坟没埋好呢,还劝他们去找人看看的,后来庄玉林他们兄弟发财了,人家又说他们这是位置埋得正了。
什么话都有他们说了的。
要庄民国说啊,什么虚无缥缈的都算不得真,还是要靠自己努力,靠自己奋斗,有机会来了抓得住才行。
不然再好的命,一辈子碌碌无为,就等着天上掉馅饼,那怎么可能出头?
他们说了几句,去老祖宗们坟前走了走,就回家了。
回来没多久就中午了,吃完了中午饭,庄玉春把哥哥拉着出去了,庄民国把装钱的箱子拿出来,包红包。
这几年每年都开始包红包了,丈母娘的红包是大头,过了是给孩子们的零花钱红包之类的,两边亲戚的孩子不少,算下来红包钱都是好几百块。
庄民国抽了一叠钱数,跟陈夏花商量:“妈那边包多少?”
陈夏花张口就说:“二百,其他的五十。”
庄民国:“去年就是这个数字吧,今年不涨?”他怕陈夏花忘了。
陈夏花动手包起来:“就这。”
庄民国他们兄妹几个逢年过节是不送钱的,礼可以送,钱就不收,只有给孩子们的零花红包是随意包的。
钱多的多包点,钱少的包少点。
庄民国去年给陈家那边包的是二十,今年也是准备的二十,这也是陈夏花要求的,按庄民国原本想的,今年该包五十了。
给姜阳他们包的多,一人包了一百多,姜阳之前通电话跟他说的,说舅舅是大老板了,他要大红包。
初二回娘家,庄民国跟陈夏花去陈家,这几年他们都是过去吃个午饭,下午庄秋他们过来,初三回去。
陈婆子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陈桂花姐妹两个坐在屋檐下,也没喊人,一起来的小辈也不出声儿,他们一来,就把头扭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