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没有了,一张日历显示的一个月,一年有多少个月就有多少张。”
“啊,爸爸,我们再买一本挂历吧。”庄玉春会一加一啊,一本挂历是一年,再买一本挂历就可以看两年的了。
“你出钱啊。”庄民国笑他。
庄民国回房把票根放到箱子里存好。
外头几个孩子面面相觑。
他们没钱。
韩媛媛被她妈妈给的几块钱都被庄民国给收起来了,等庄蓝回来给她。
育苗子是不分四季的,村里的农田全都空下来了,庄家的田正育苗呢,陈夏花说天冷,没要庄炮仗他们两个老的去帮忙。
砖窑厂是年二十七才放假的,庄厂长给他们发了福礼,一人有几斤肉,鱼、油,还有饼干罐头,一包点心,庄民国跑了两趟才把东西提回去。
庄蓝两个是年二十八晚上才到的,没回家,直接往他们这里接了韩媛媛,庄蓝还是风风火火的,手里提着东西,韩志杰背上背着儿子韩利。
韩志杰不敢再浑了:“爸妈,姐夫、嫂子。”
庄民国上回去韩家,他还随意得很呢,现在出去打了工,人黑了。
韩媛媛都不认识他了,还问庄民国这个舅舅:“这是个煤炭啊。”
煤炭怎么会是她爸爸呢。
庄玉春随口接了话:“媛媛妹妹,你是煤炭生的呗。”
韩媛媛吃惊的捂着小嘴儿。
庄民国看了看天,问他们吃饭了没,留他们吃了晚饭才送他们出门。
韩志杰抱着韩媛媛姐弟,庄蓝就提着东西。
建筑队一放假他们就坐车回来,东西都来不及买,庄蓝走之前给庄玉林他们兄弟荷包里一人塞了五毛。
让他们去买零食吃。
年三十是最后一天去公社置办年货,庄民国还要去买些肉菜,等年节招待客人,他背着篓子要出门,庄玉林他们兄弟拦着他,从兜里掏了好一会,掏出两块钱给他,点名说了,“买挂历。”
庄民国捏着皱巴巴的钱:“你们哪儿来的钱?”
庄玉林摆出“校长”的款,小手背在身后,“学费。”
办学校,开班级,挣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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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工人母亲刘三婶娘家大队有人会做糖块,赶在过年过节想挣点钱,担些糖块走街串巷,就在附近几个大队卖,一天也能卖上不少钱。
八零年了,从土地下放后,家家户户收入比以前高,孩子手里也有一毛两毛的。
他们担挑子的“货郎”,挣的就是村里妇女手头的针头线头钱,孩子手头买糖的零花钱。
担挑子的是杨家大队的人,叫刘云,他从红枣大队那边过来,篓子里的糖块已经没剩多少了,在红太阳大队这个光明村卖一卖就能回家了。
其实最好卖的是红旗村,也是他们红太阳大队下边的,生产队工人多,还有个厂在,小孩子手上的零花钱也多点,但红旗村他们前几天才去过,村里的小孩几乎都买了,现在又去卖不掉。
光明村也不错,村里也有两个工人,刘云跟其中的工人刘家还是沾了点亲的,工人家庭的小同志刘喜喜最喜欢买糖了,一次都没落下的,工人小同志零花钱不少,一回能买好几毛钱的糖。
刘云今天刚进了光明村,就见到工人小同志刘喜喜带着一群小朋友在玩,刘云一喊,工人小同志就带着他的“小跟班”们过来了,呼啦啦的围着篓子,眼馋的看着篓子里装的糖块。
家里“小作坊”做出来的糖块就一个品种,叫麻糖,糖块上洒的芝麻,香、甜、脆,一块跟棉花糖的价一样,都是五分。
刘云蹲下,问他们:“要多少块?”
刘喜喜张了张口,没说要多少糖块,倒是先问了刘云个问题:“叔叔,你这里,可以“赊账”吗?我想赊两块。”
其他的小孩也想“赊账”。
刘云都没反应过来:“赊账?”
刘喜喜似模似样的点头:“对啊,就是赊账,叔叔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就是你先给我们糖,等我们有钱了再给你钱。”
他还以自己工人小同志的身份作担保呢:“我们可以写“欠条”的,签了字就不能反悔的。”
他想吃糖,身上没钱。
刘喜喜的钱呢?缴学费去了。
知识是无价的,所以他花钱学知识去了。
工人小同志的小脸十分正经,刘云也不怕他们“欠钱不还”,当真“赊”了两回给他们。
庄民国收了儿子的“挂历钱”,当真给他们买了本星空挂历,就挂在庄玉林他们房里,公社里买挂历的也多,还有人专门挑那种“美女挂历”。
现在的“美女挂历”还好,都是放映队放映过的人物,清新脱俗,让人眼前一亮,再等几年,就有人专门买裸-露的“美女挂历”了,销售得还好,庄民国出去打工的时候,那些工友挑的挂历都是挑的这种“美女挂历”了。
还攀比谁买的“美女挂历”脸蛋更好看,谁的身材更好,穿着的裸-露衣服少一些,这种“美女挂历”盛行了一时,直到以后才慢慢销声匿迹。
那时候也不兴挂历了。
有闹钟、还有台历了。
庄蓝他们二十八晚上回来的,大哥庄民安跟他们都是一晚上回来的,年三十,大嫂刘春枝也带了大妞两个去公社置办年货。
下午一回来,刘春枝就带了他们回了娘家。
说了要在娘家吃团年饭,过年节。
庄民安带回来的工资,刘春枝又是买新衣裳,又是买新鞋子的,还往她娘家提了一大堆,往庄炮仗两个老的提了点什么来呢?一包糖。
吃团年饭是两家一起吃,东家吃了西家办,大房二房撕破脸了,各吃各的,两个老的还在呢,刘春枝还是要来请两个老的去吃一顿的,刘春枝舍不得这一顿,把人全拉到娘家去,也好在娘家炫耀一番。
她男人现在那也是领工资的人了。
刘春枝叫二妞来送的,人都没露面,送过来的时候,也不知道那包糖是被磕了还是摔了,一个角都开了口,半包糖都摔了出去。
庄炮仗脸色不好看,把糖给了庄民国:“这两天有哪家的孩子过来玩,让他们分了吃吧。”
庄民国接了糖,其实不意外。
他这两个好侄女,大妞学了大嫂刘春枝十成十的泼辣性子,二妞贪嘴好吃,她说不过大妞,刘春枝更喜欢跟她性子差不多的大妞。
上辈子他当有钱老头的时候,大妞二妞经常来看他,大妞就装穷,二妞倒是会遮掩点,窜门还知道带点东西来,回回来就这样,带的东西总是少一半,庄民国从来没往她偷吃送礼的身上想过,还以为她是当真过得穷呢。
小二庄玉春说的,“老实过头了。”
庄炮仗当长辈的,他是看出来了,也不好跟一个十来岁的孙女计较,寒了心是肯定的。
向婆子说的,“等他们回来,我好好说说她。”
庄炮仗看得明白:“你说了有什么用?就听你的话了?她有她爸妈管,用不着我们操心。”
“那以后我的银圈子不留给他们。”
向婆子她们这一辈儿的,有不少婆子手头都有几样“好东西”,银元、银圈子,都是准备死了留给后人的。
早年跟着大房过,向婆子是准备拿一个银圈子出来跟刘春枝的,也不让她白养他们的,大妞两个一人一个银元,庄秋姐妹也有份,一人一个圈子,剩下的都给庄民国。
他要养两个孙子,这些东西也是留给他准备让他换钱的。
“你的东西,你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庄炮仗不插言,他现在是把两个孙女看白了。
年三十开始,村里家家户户都飘出了肉香,晚上守夜,庄玉林兄弟守不住,到点就睡着了,庄民国陪他爹庄炮仗守到了半夜,还拿了白酒出来一人喝了两口。
年初一一过,初二庄秋姐妹都上了门,中午吃了饭才走,庄民国跟陈夏花是下午才去陈家拜年的。
陈家姐妹一早来的,陈兰花送了礼就走了,陈桂花留到他们来。
说是有事。
陈桂花是问姜辰那个建筑队儿的事,“过完年还招不招人的?你大姐夫也在家,要是有机会帮我们也问一声儿。”
陈兰花嫁的是“村干部”家庭,她知道陈老大想走陈夏花这个妹妹的路子,送了礼就走了,还笑了陈桂花一回,“当姐姐的,还想靠妹妹了。”
他们家是“干部”家庭,不用求人的。
姜辰的建筑队招的都是本大队下边的,他上辈子就这样,工地上要招人,也是先挑的生产队的,本大队的,再往其他大队挑。
陈桂花是找的陈夏花,陈夏花问了庄民国才回的她,只说了,“等回去问了才知道。”
“行,问一声就行。”陈桂花也没多大要求,又放了一桩事,坐了会就走了。
他们走,陈夏花他们也走,陈婆子也不留的,只说了,“银宝都说了,现在人家出嫁的闺女回娘家,都不兴送礼了,兴送红包了,你们以后也不用大包小包的送礼了,送红包吧,还轻。”
就是要钱的意思。
送红包还要说句吉利话,什么“节日快乐”、“身体健康”呢,是陈银宝他们“干部”现在流行的,叫“化繁为简”。
陈婆子现学现用,她还举一反三呢,“这红包大,肯定是你们对我这个妈的心意,红包不大,肯定是你们心里不想认我这个妈呢。”
陈桂花在陈夏花面前都忍不住苦笑。
这个妈,没有哪一年不闹出事儿的。
陈桂花回去是要往陈兰花嫁的大队过去的,陈婆子还让她跑一趟,通知陈兰花一声。
陈夏花过来拜年,只在堂屋坐了坐,都没去其他屋的。
两个孩子也一样,没跟舅舅家的孩子玩,过来拜了个年就跟着回去了。
他们一点都不想跟舅舅家的表妹表弟一起玩。
回头跟庄秋家的姜阳、庄蓝家的韩媛媛玩得非要留在他们家里歇。
姜阳和韩媛媛过完年也要被送到学校去读幼儿班。
庄玉林临走都跟他们约好了,学校见。
“老同志”应该带“小同志”认真介绍他们的学校,还有学校的老师。
尤其杜老师。
因为杜老师说了,今年的班长“干部”位置是老师定,小同志们的推荐已经不作数了,杜老师把庄玉林的“班长”给下了,他现在就是什么呢?平头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