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巴结女儿呢,想让王平这个外孙把小舅子陈银宝他们也带出去打工,挣大钱,以后还要学别人出去挣了大钱的回来,给家里盖小二层楼呢。
风光了好几年,到九几年吧,这小子说是在外边又找了个,闹着要跟家里没领-证的媳妇分了,还在外边买了房子,学着人家贷款买房,人家跟了他这么多年,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他现在想踹了,哪有这么容易。
人家说说了,分可以,要给钱。
那会闹出这种事的不少见,还有人闹出新动静儿呢,搞了个洋时髦,叫“离婚”,一个公社里要是有一个“离婚”的,整个公社都传遍了的,连人家离婚家里的事儿都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上了年纪的根本就接受不了“离婚”这个事儿。
像王平这样的,不叫“离婚”,那会说的是谁谁谁跟人跑了,丢下家里的老婆孩子,作孽哦,只有闹到了公社去的,要打离-婚证的才叫“离婚”。
王家要赔人家钱,王平还在贷款住房呢,大姐陈桂花就借到了他们头上来。
之前还威风得很的大姐陈桂花,那时候一身乱糟糟的,脸色黄得很,要找他们借钱给“分手费”,在庄民国看来,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这叫事实婚姻,就叫“离婚费”。
开口过来借十万。
庄民国就说:“这小子也不是个好的。”
这么大的人了,还要爸妈养着,连自己衣服都要他妈洗,除了吃饭别的都不会,现在都没学会责任,以后找了个媳妇也是个不负责任的。
陈家二姐陈兰花人是心高气傲,年轻嫁的是“村干部”家庭,以后儿女都出去打工了,几个人也轮流把他们接过去住,不说给多少,至少给他们养了老,不缺那一碗饭,也算是负责了。
打了枣子,捡了些来当水果吃,其他的就晾了起来,晒成红枣。
冬天炖汤的时候放几颗红枣,也是给家里滋补了。
几个孩子庄民国一人给了五分钱,让他们去买了冰棍吃了,下午几个孩子还去睡了会。
庄玉林他们醒了,庄民国就提醒他们:“带弟弟去把裤子洗了。”
他们的内裤每天换每天洗,都是他们自己动手,现在天气热,水都是热的,等冬天了就烧热水来洗。
庄玉林他们兄弟现在是内裤、袜子、鞋面,都是自己擦自己洗。
白鞋子他们力气不大洗不掉的,还是陈夏花给他们洗。
陈夏花给他们洗,兄弟两个还会拍马屁,“妈妈以后我肯定养你,让你顿顿吃肉,给你买衣裳,买雪花膏。”
陈夏花每回都会被他们哄得高高兴兴。
对着爷爷奶奶也是这话,要给他们买吃的穿的,要孝敬他们。向婆子还偷偷塞零花钱给他们。
夏天一过,学校也要开学了。
姜阳两个被庄秋接回去了,小伙子养得白白胖胖的,来的时候一个袋子的衣服,走的时候多了一个袋子的玩具,韩媛媛也多了衣服鞋子。
锦绣作坊冬天的“保暖三件套”给他们一人塞了套,还有新织出来的毛线围巾,柔柔软软的,下边还吊着毛线团,粉粉的、天蓝,大红,好几个颜色,看着就叫人喜欢,庄秋自己就挑了个,非要给钱,天气还热呢,她还往脖子上戴,转来转去的叫她们看。
作坊的“娘子军”就在旁边点评,又试了其他几个颜色,还有他们做出来的保暖衣等。
庄民国看了一眼就出来了,这些女人啊,不怕热的。
砖窑厂又招了几个人进来,庄民国这个三组组长现在没干了,他现在主要负责“厂长助理”这个位置,还要跑省城给姜辰他们建筑队送砖去。
外边说姜辰他们建筑队在省城要干两年,庄民国知道不是,至少得四五年的。
在省城盖家属楼跟县城不一样,省城的家属楼对施工更严格,设计得也更完善,姜辰他们不止要盖家属楼,还要修风景。
说是根据人家外销房的样子建的,要搞个运动设施,跟家属楼一起全包给了姜辰的建筑队的。
这样的盖房速度还比不上县城的,但人家省城的厂子追求的不是速度。
建筑队喊车过来,他们这边负责上砖,庄民国跟司机一起送过去,把货交给建筑队,司机不是建筑队的,人家只负责拉货,其他什么都不管的。
庄民国跑了两回,庄玉林他们兄弟好奇省城呢,问他:“爸爸,省城有公交车吗?有电视机和电话机吗?有飞机吗?”
田婆子讲的她继子的故事,退休工人老沈的儿子小沈也当上了机械师傅,还跟着领导做过一回飞机呢。
“那飞机长什么样你们知道吗?不知道吧。”田婆子用手比划:“那么大,跟鸟一样,比鸟大多了,人就坐到那个铁鸟肚子里,人家飞机“咻”的一下就飞了,在天上开呢,比云都高,睡个觉的时间就到了。”
田婆子的话勾得人心痒痒的,不少人都想着去坐一回铁鸟肚子呢。
庄民国说:“有啊,省城还有体育馆,还有看书的图书馆呢。”
“爸爸,我们下回也跟你去送货吧。”
庄民国不干:“你们还要读书呢。”
“爷爷跟我有秘密,你让我们去,我告诉你我跟爷爷的秘密。”
“不想听,都是秘密了,你就保密吧。”
庄玉林这个年纪保不住密,一直问他要不要听。
晚上,他把人打发去睡觉了,好笑的跟陈夏花说起:“还秘密,他们现在都有秘密了,小时候谁拿了他一根柴都要告状的。”
陈夏花说:“大了,明天你是不是要去省城里送货,回来的时候去公社跟齐大姐说一声,后天卖苗子,我就不找人通知她了。”
“好,我看省城里有卖缝纫机的,要不要再买一台?”
“再看吧。”陈夏花翻了个身,他们作坊现在四个人,那缝纫机是不够,但张家妯娌现在透露的意思是不想在作坊干。
她们想单干,自己当老板呢。
张家那些亲戚怂恿的,想让张家妯娌当老板,也搞个作坊来,到时候她们就给张家打工。
打工的跟当老板比,谁不选当老板。
庄民国的意思是,“她们要单干就单干,你跟福嫂子一个是裁样子,一个是绣工,她们的花样子是不错,但咱们卖出去的这些,这些点子可都不是她们出的。”
“保暖三件套”的样式都是庄民国按几十年后的样式提出来的。
包括现在的保暖衣,围巾。
张家妯娌的花样子都是按现在的花样子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庄民国就跟着司机送砖去建筑队了。
他是下午从省城坐班车回来,到公社也是四五点了,庄民国跟供销社的齐玉大姐说了声,又转到卖猪肉的摊子上,买了点骨头瘦肉,回来路过运输队家属楼,还碰上司机刘春华的司机母亲刘婶子。
他打了个招呼,刘婶子在他手上提的肉上看了看,主动露出个笑:“工人同志回来了啊,你们家现在这日子是起来了呢。”
她往前凑了凑,“庄同志啊,婶子对你也不差吧,你们那个砖窑厂下次要人拉货拉砖,也可以去运输队找我们春华吗,大家都是熟人是不是。”
庄民国还记得前几年这位司机母亲刘婶子的态度,面上看不出来,就是那话里话外的,说什么“我们家司机同志可是运输队的标杆,出去拉的货都是畅销货,紧缺货,干干净净的,那车回来跟新的一样,装的可是大件呢”。
像收音机、自行车这些就是大件,干净又有牌面。
她现在不嫌弃他们砖头要脏了货车了。
庄民国跟她客气:“下回要是有机会肯定跟刘同志合作的。”
庄民国到了家,先进去跟陈夏花说了通知的事,这才转出来,庄玉林兄弟写完作业了,正在看课外书。
他坐在小凳子上,从兜里掏出两支塑料儿童玩具手表来,“看看爸爸手上是什么呢?”
庄玉林最先跑过来:“是手表爸爸!”
庄民国点点头:“想要吗?想要知道要做点什么吗?”
他的要求简单,给他端半盆水来洗个手。
“我知道!”小二玉春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
庄玉林紧跟其后:“我也知道。”
他接了爸爸给的手表往手上套,一边说:“爷爷跟我说,让我以后不要读死书,到结婚年纪了就结婚,早结婚早享福,早结婚早生娃。”
?
不是推行晚婚晚育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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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庄炮仗上回悄悄跟孙子在一边说话,就是跟他说的这个。
从前年开始,就提倡一对夫妇生育一个孩子了。
现在流行独生子女了。
独生子女在几十年后不少见,从八五到九十年代后,每家每户都是响应的政-策,一家只要一个孩子。
这一批独生子女了长大了,对爸妈两边庞大的亲戚人口都表示出了震惊,等他们读了书,上班了,再回来村里,好多亲戚都不知道该怎么喊了。
庄民国上辈子就遇上一个,一个出去读了书的小姑娘,是庄家人,按村里的关系该喊他二大爷,小时候他也经常看到的,后来读书就去大城市了,多少年了回来看家里的老人,见了他们这些老头,站了好半天,憋出了个,“爷爷好。”
他们一群老头子就笑,笑了又跟闺女打招呼,叫她快回家。
他们也不是老顽固,都能理解。
庄炮仗跟孙子的秘密就被一个塑料的玩具手表给卖了,他编着篓子还解释呢:“我是这样说了,我又没说错,这两年村里村外的,妇女主任们都严起来了,说不定到他们长大就只能生个独生子女了,独生子女一个多孤独的,没有兄弟姐妹帮衬,以后有事都找不到人的。”
现在的妇女干部,妇女主任主抓的还是妇女问题,也接了一些计划生育问题,给各家做思想工作,传达指示。
每家他们都登了门传达的,向庄民国他们家里也说过了的,分开说的,妇女干部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给男同志做思想工作,女的给女同志做思想工作。
大体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家已经生了两个小子了,已经不符合再生了,让他们不能再生一个了。
庄民国上辈子就只有这两个儿子,每天睁眼就想要努力打工,供一家人生活好点,让爹娘、儿子,媳妇都能过上好日子。
日子用不上多好,也用不着开小轿车,拿大哥大,顿顿肉,只要家里能吃得饱饭,儿子上得了学,一年到头还能存点钱,以后攒下来能给他们在镇上买一套房子就行了。
他没本事,两个儿子,可能也只能攒出一套房子来。
这就是庄民国上辈子年轻的时候最大的心愿了,每天睁眼就是想怎么多挣点钱,哪有时间去考虑要不要再生一个的。
现在他们家日子好了,庄民国也没想过要再生一个的。
陈夏花那边问过他,问他的意思,现在还不严,要生也是有办法生的,庄民国没这意思,陈夏花也不提了。
在这样的大事上头,她都是听庄民国的。
庄民国倒不在乎儿子以后是不是独生子女呢,他们俩只要去结婚他就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