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越眉头微蹙,低声道:“过去瞧瞧。”
酒凌汐带着两条狗也从通行门出来,看见高玥重越往前走,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眼看两人就要穿进雾里消失,酒凌汐喊了一声:“等等!”
她的声音惊动了藏在雾里的花轿队伍,本欲往前行的花轿突然停下来。
花轿是白色,由四个白衣轿夫抬着,这花轿看着像棺材,不像活人用的。
里面传来闷闷地啼哭,有人不断敲打棺材花轿,企图破轿而逃。
高玥看见这幅场景,莫名想起自己要被送去替嫁的场景。
她当即皱紧眉头,将花轿阻拦下来。
为首的轿夫看着她,却并未说话。轿夫们双眼空洞,皮肤惨白,身上还有一股腐臭味儿。
高玥扬起擒魔鞭缠过去,长鞭刚触及轿夫,对方原本饱满的皮肉顿时开始塌陷,变成了一具爬满虫蝇的腐尸。
轿夫帽子掉下来,头顶爬满了蛆虫,密密麻麻,甚至随着帽子掉下来,散落在地上。
蛆虫成团且个头巨大,迅速朝高玥爬过来,高玥当场窒息,大叫一声跳到师尊身上,拿双腿盘住了对方的腰身。
她整个人挂在重越身上,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师尊救我!!!”
重越似已经习惯女孩趴在他身上,双手自然而然端住她的臀,身体稍微一侧,去打量瞬间腐烂的四具尸体。
酒凌汐一刀劈开轿棺,里面居然坐着一个几样貌俊秀,身着凤冠霞帔的男子。
男子脂粉气息很重,面容清丽,腹部微微隆起,嘴被封住无法说话。
他看见重越三人,宛如看见救星,嘴里发出“呜呜”地求救音。
酒凌汐解开男子的封印,却拿刀指着他,并不让他靠近:“你是何人?”
男子取下凤冠,狠狠丢在地上,那凤冠居然变成一只白骨骷髅。
男子取下一枚发簪,朝自己隆起的肚子刺去,生生剖开自己的腹部,将一个胚胎模样的东西取了出来。
胚胎被他狠狠摔在地上,羊水破裂,里面无数蛆虫爬出来,在地上蠕动成一团,令人作呕,头皮发麻。
高玥脖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把脸埋进重越肩窝,闷声大叫:“师尊,快烧了那些东西!我要吐了!”
第34章 替嫁小代孕
重越皱起眉头,单手捞住小徒弟身体,空出另只手,剑指挽了一簇火花,把那堆蛆虫全烧成灰。
高玥双腿发软,却依旧不敢落地,她又转而看了眼坐地捂腹部的男人,见鲜血泊泊,又于心不忍。
男人的腹部不断流血,他催动灵根勉强止血,可依然有细细血流,他望着高玥等人,声音细弱:“三位可否送我回家?我乃鸿夜城少城主,魏洪涛,眼下我重伤,请将我送回去。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酒凌汐依旧不敢懈怠,拿刀指着他问:“我们怎知你不是骗子?”
魏洪涛取出一枚城主令牌,道:“此物不可作假。宗门弟子,应当认得。”
这是一枚庚金打造的城主令牌,鸿夜城遭遇旱魃侵扰,因无力应对,向各大宗门求助。
由于各大宗门近期都在准备修仙大会,能派遣来助力的弟子不多,能过来的弟子也都资质一般,是以鸿夜城现在只比以前更糟,没有更好。
酒凌汐认得这枚城主令牌,扭过脸对重越道:“岳掌门,看来他是少城主不假,我们……该如何做?”
高玥从重越身上下来,落地之后,取出缝合用的灵针,穿上灵线,走到男子身边,开始给男子缝合被剖开的肚皮。
她的灵息只对异兽有作用,对人不起辅助救治作用。加之高玥并不想对陌生人浪费灵力,仅仅只替他做缝合,并未给他治疗内伤。
伤口缝合,所有血都止住。
她起身,指着身后两条狗,问男人:“挑一条狗来骑吧。”
魏洪涛捂着腹部,抬眼去看三人身后的两条狗。
一条除了狗头浑身无毛,一头毛发旺盛且雪白,看着乖顺柔和。
无毛狗看起来有些丑陋,实在有碍观瞻,他抬手指向那头白毛母犬道:“那头。”
母犬嗅到男人身上的腐臭,并不想驮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阿布崽拿出雄性的担当,挺起胸脯往前走了一步,来到男人跟前,一爪踩在男人胸口,恶狠狠冲他龇牙:“汪!”
而后将他叼起来,扔到自己脊背上。
魏洪涛:“……”
一刻钟后,他们带魏洪涛回到城主府,原本丧气滔天的城主府,见少城主归来,立刻又都盘活,一片沸腾。
管家和仆人大喊:“城主!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几人被家仆迎进院内,便见堂屋有位老者走出。
老城主被搀扶着从房间出来,他看见院中的几人两狗,目光转而停在儿子身上,激动到老泪纵横:“涛儿!涛儿!”
老城主老来得子,这个儿子就是他的心头肉。他忙将几位贵人迎进屋内,奉茶待客。
等大家都落座,酒凌汐看向老城主,自我介绍说:“我乃赤霞宗少掌门酒凌汐,此来寻人。敢问老城主,是否见过这位叫安衡的俊美男子?”
酒凌汐从乾坤袋里取出安衡的画像,画卷被她抖落展开。
老城主盯着画卷,仔细思考一瞬,这才摇头咳嗽道:“我没有印象。不过城中但凡俊秀一些的男子,都被旱魃抓走了。这旱魃自从来了鸿夜城,城内就未曾安生过一日。这城内年轻男子,要么举家搬走,要么被抓,要么死于非命……”
“这旱魃是个女人?”高玥想起五羊城的女修罗,又道:“难道又是因情所害?”
老城主摇头:“并非女旱魃。这旱魃是一个被埋在古墓里的将军,已经死了两百年,尸变为旱魃,生了金丹灵根。本来,一个金丹灵根旱魃,不足以让宗门弟子棘手,可这旱魃竟不知有什么法宝……这旱魃早些年也并未出来作祟,是这几年才出来作祟祸害百姓的。”
高玥也觉得这事儿奇怪,主要是觉得这位城主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又问:“少城主为何被俘?”
提及此,老城主叹息一声,感慨说:“哎,你有所不知。这旱魃蛮横,即便我请了高人来降服他,都拿他无可奈何。这旱魃每日都会挑选一个男子,并在男子腹部种下胚胎,第二日会送来轿棺。被种下胚胎的人,会无法自控,走上轿棺。”
他顿了一下,又说:“我儿被种下胚胎后,我们已经很努力看着他,却依旧防不胜防,没能看住,让他钻了府中看守的空子,上了轿棺。我族中有圣女道,若想要摆脱那胚胎的控制,就得强行剖开腹部,取出胚胎。可……老朽下不了那个狠手啊!”
高玥和酒凌汐想起那胚胎里的东西,忍不住直皱眉。
酒凌汐说:“古墓里出旱魃,并不多见。近几年,魔界蠢蠢欲动,欲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看来这次的旱魃,跟魔界脱不了干系。这个魔头,当年与我们正道宗门签下和平契约,如今却来搞这种鬼祟手段,呵,实在可恨。怪不得柳掌门多次号召各宗掌门想去讨伐魔界,若再这般忍气吞声,这人间境地,必定覆灭!今日被几近灭城的是鸿夜城,明日便会是其它城!”
她激动地一拍条几,几乎将茶盏拍翻,木面裂开。
趴在一旁的阿布崽听见酒凌汐对魔界的指控,掀着一双狗眼打量她,憋屈里透着几分不屑。
真当他们魔界是闲得慌呢?
主人只想破镜,并没有主宰人界的想法。也更没有打算让妖魔来人界作祟,使得生灵涂炭,破坏两界平衡。
重越也掀着眼皮儿看酒凌汐,那眼神冰冷地几近杀人,高玥发言出声,又强行把他眼底那股杀气给压制下去。
高玥扭过脸对重越说:“师尊,看来二师兄失踪和这旱魃有关。不如……我们直接伪装成少城主,去往旱魃老巢,你看如何?二师兄一定是被困在了一个强大的结界里,暂时无法破出。虽他修为不低,可时间一长我也担心他会有意外。”
她掏出几张化形符,又拿手指蘸取朱砂,分别画上了化形模样。
而后,把五张化形符一一在条几上摆开,指着一张张符纸道:“我、你、酒凌汐、阿布崽,分别幻化轿夫和新郎。可我不知道的是,如何追踪旱魃老巢?”
重越指尖在女孩眉心一点,往她脑中置入一道追踪符咒。
灵息灌顶,一股清明自胸腔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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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玥灵光一闪,很快将这道符咒法用智力消耗,惊喜道:“多谢师尊!原来追踪符咒这般简单?”
重越的笑声低不可闻:“小徒弟聪颖。”
高玥又掏出一张黄纸,手指蘸取朱砂,绘下一枚追踪符。
她又用化形符幻化出轿棺,而后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轿夫,脸色惨白无血色,尤其那双眼睛空洞地宛如非活物。
她的这道化形符,神似身似,惟妙惟肖。
高玥又把符咒分别贴在阿布崽和母吞云兽妙妙额肩,两只吞云兽立刻也幻化为两个呆愣的轿夫。
酒凌汐也自拿一张,化成轿夫,四个轿夫已然凑齐,还差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的俊男子。
四双眼睛齐刷刷望着重越。
男人眸子冰冷,拒绝:“我不愿。”
高玥也没强迫他,立刻道:“那我来,做新郎要和旱魃近距离接触,很危险。我不愿师尊和二师嫂冒险,便由我来吧!这里我辈分最低,也应当由我来。”
她一脸义正言辞,颇有要豁出去的架势。
重越:“……”居然不再拒绝,起身直接化成一名身着凤冠霞帔的俊秀男子。
他不喜顶着陌生人皮囊,因此并未幻化完全,依旧是重越自己的神颜,头戴凤冠,身着赤色嫁衣,一身华丽,把他五官衬得极致艳丽。
难得的是艳而不魅,眼底的刚硬肃杀太强,并未失去男子阳刚,穿这一身也不违和。
重越走上轿,四“人”便去把轿棺抬起来,而跟踪符变成一只飞鸟,于前方展翅飞翔,仔细引路。
临出发前,老城主嘱咐他们:“诸位多加小心,若能帮老朽杀了那旱魃,老朽愿以所有家产为回报。”
鸿夜城已变成一座死城,满街的之前飘荡,瘴气之浓,数米开外便彻底看不见人形。
他们抬着轿棺于街上行走,颇有鬼新娘的味道,城里的空气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蜡烛味,令人感到无比压抑。
四“人”抬起轿棺离开城主府,一路加快速度来到孤阳山,上到一处秃山顶,高玥才勉强觉得空气清爽起来。
可这股清爽,也仅仅是相对于城内而言。风息里夹杂着刺鼻的腐朽味,如果说城内的空气是闷沉,那这里就是压抑。
一路走来,乌鸦腐尸遍地,木林宛如刚被一场大火烧过,四处都是炭木。
他们停在一处黑压压的山洞前,指引鸟化成灰消失。
轿棺刚落地,里面忽地出现一团强有力的黑雾,把整个轿棺连带四个轿夫一起卷了进去。
他们落在洞内一处石头上,四周都是黑臭的水。池水里泡着无数具男子酮体,他们皆垂着头,宛如没有生命力。
黑水时而上浮,时而退却。待黑水退却,高玥这才发现,男人们的肚皮高高隆起,里面仿佛孕育了小生命。
几只鼠妖在那些男人的身体上跳来跳去,仿佛在检查什么,嘴里发出“唧唧”的声音,竟还能说话。
一只巴掌大的灰色红眼鼠妖说:“呀,新的父体送来了!也不知这次是个什么好育器!”
另只绿眼老鼠眼中绿光一闪,轿棺立刻被劈开,露出了绝美容颜的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