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玥盘腿凝息,神游九霄,无意间来到一片空无。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萧岑的男主光环被剥夺,成了一个寂寂无名的路人。不知何故,男主光环居然落在了荣俞的头上。
高玥从空无之虚回来,竟发觉自己的灵根变得剔透不少,裹在根部的浊气也少了一半。
她再睁眼,发现原本阻隔在她和师尊之间的三八线阿布崽,竟蜷缩在了帐篷角落里。
狗子无毛,缩成一团,用可怜巴巴地眼神望着她,显得十分可怜,喉咙里甚至还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她扭过脸看重越,发现师尊盘腿打坐的位置没变,可她的位置却挪动,甚至紧紧贴着师尊!
她的身体只微微一动,膝盖居然直接触到了师尊的身体!
师尊睁开眼,冷淡看她,仿佛在质问她为何要突然靠近他,十分不友善。
高玥下意识开口道:“师尊我没有,我一睁眼就在这里了,我并非故意……”
她抬手一指阿布崽:“一定是阿布崽栽赃陷害我!弟子绝对没有想占师尊便宜的意思,师尊信我!”
被甩锅的阿布崽:“……”一脸同情地看着浑然不知的高玥。
傻阿月。
是师尊挪动了你的位置。
与本狗无关!
重越淡淡地“嗯”了一声,问她:“刚才梦见什么?”
高玥也不确定刚才从空无里看到的东西,是否属实。
若属实,并非梦境,她好奇萧岑的男主光环为何会被剥夺。同理,是否高瑜苒的女主光环也会被剥夺?
高玥抬眼看向师尊,她反问:“师尊,你似乎从没问过我,为什么来忘忧宗。又为什么来这里。”
重越淡淡道:“我不感兴趣。”
他声音一顿后,又说:“你想说,为师便听。”
高玥本有预感,此行非常危险,师尊愿意陪她,是情分,并非本分。
他们在明,敌在暗,稍不留神,万劫不复。她认为,师尊有必要知道真相。
为了让师尊更好理解,高玥编了个谎言。
她道:“师尊,我的身份您应该知道。我叫高玥,是梁国丞相嫡女,因无灵根,而被家人抛弃并追杀。我从小不受丞相府的人待见,作为高瑜苒的替嫁品,差点被送去给大魔头重越当盘中餐。可我运气不错,遇见了三师兄,并在他的鼓励下进入宗门,而后,才有了如今境遇,得到师尊宠爱。”
高玥十分感激地看着师尊,沉了口气,恭敬道:“师尊,阿月感激你为我所做一切,即便这些在你眼里并不算什么。日后师尊有需要阿月的地方,必定万死不辞。”
她说到这里,又一顿,改口道:“万死不辞去掉。我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得珍惜这条狗命。不过有一点阿月可以和你保证,师尊若要我的灵根,我可以毫不犹豫剔灵还师!”
重越:“……”一脸淡然看着她。
阿布崽也一脸嫌弃抬眼望着高玥。
它就没见过比这厮更怕死的人,还把怕死说得这般冠冕堂皇。
高玥继续道:
“师尊,我儿时有一番奇遇,捡到了一本可以窥探未来的宝书。那本宝书,记录了高瑜苒的一生。”
“简单来说,高瑜苒是话剧本子的女主,而萧岑是话剧本子的男主,大魔头重越是话剧本子的男二号,而我们今夜在军营遇到的那位荣俞将军,则是话本子里的男三号。当然,还有男四号等。这些男人,都是她池塘里的鱼……”
“萧岑为了助她飞升,掏出自己灵根,毁了修仙大道。大魔头重越为了成就她的大道,甘愿死在她手上。”
“荣俞为了治疗她的重伤,失去了两条腿……”
“总之,这个世界所有优秀的男人,都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当然了,这本书其实也挺荒诞逻辑废的。里面描述,大魔头居然为了高瑜苒,甘愿放弃生命,我觉得这魔头的死法太过小儿科,有一种虎头蛇尾,轻拿轻放的错觉,也太不符合大魔头的性格……”
高玥讲得眉飞色舞,讲到大魔头临死前被女主杀死的那一幕,甚至非常生动地把台词表演了出来。
她双手捂着心脏,一脸悲痛地演绎着原著里的台词:“若我能成就你的无情大道,我甘愿奉献所有。杀了本尊,去寻你的大道,莫要回头。”
重越:“……”
阿布崽看着高玥眉飞色舞的模样,也下意识拿爪子捂住了眼睛。
它简直不敢看。
好怕下一瞬,师尊就拿小姑娘祭天。
重越嗓音冷淡:“都言魔头无心,又是如何爱之深?”
高玥虽记不清原著内容,可她对大魔头重越的剧情记忆犹新。
提及这,高玥一拍膝盖骂道:“那是因为高瑜苒猎杀了上古青龙,取了神龙的心给重越。这大魔头有了心,自然爱上高瑜苒。”
“唔。”重越似有似无冷呵一声。
高玥又道:“师尊你不知大魔头有多蠢,强行降智,竟爱上这种绿茶婊。最后死得不亏。不过想想,我才是最可怜的那个人儿,出场不过万字,就被大魔头给弄死。我可太惨了。”
重越冷眼看她:“那是挺惨。”
高玥叹息一声,道:“徒儿从未来之书里,学会了开刀手术,也学会了一些非常偏门的知识,譬如制造玻璃,也知道了关于育器的知识。上次修仙大会时,徒儿在丞相府落脚,那魏姨娘用玻璃制方呼弄我签下血契,那时徒儿便怀疑,那个魏姨娘也看过这本未来之书。”
重越抓到重点,皱眉反问:“你也知育器制作方法?”
高玥点头:“那是自然。育器还有一个名词,叫代孕。男子体内之精,女子体内之卵,在女人子宫内结合,孕育出其它人的孩子。”
重越又问:“你觉得,这魏女想做什么?”
高玥想了一下,才道:“现在的走向已经和原来的剧情完全不同了,先是鸿夜城育器,后是变成修士大军,桩桩件件,很难不让我脑补是一出阴谋。不过她究竟想做什么,我实在猜不透。”
她扭过脸看向男人,竟发现师尊脸色不是太好,她问:“师尊,你脸色似乎不太好?”
重越喉咙里发出一阵轻缠的哼音,只问她:“那魔头还为高瑜苒做过何事?”
高玥没想到师尊喜欢听魔头八卦,又开始眉飞色舞起来:“哦,有一个剧情是高瑜苒被魔兵抓去魔界,大魔头跟高瑜苒玩儿囚禁play的把戏。我觉得这段戏,就蛮带感的。”
重越眉梢一挑:“怎么个带感法?”
高玥激动道:“重越为了逼迫高瑜苒就范,拿刀划她的脸。虽然时候帮她治好了,可这段我看得特别带感!虐,给我往死虐,就应该好好虐她!”
“……”重越一阵沉默,反问:“小徒弟,为师怀疑你有入魔潜质。”
高玥一听立刻摆手:“不不不,我才不要入魔。若我入魔,岂不就成了大魔头子民?不要。嫌弃。我对大魔头有恨。”
重越冷声道:“就因为,你从未来之书里,看见他吸了你的血?”
“当然,这可是血海深仇。”
高玥盘腿有些累,直接躺在枕头上,抬眼望着师尊说:“那魔头其实就挺蠢的,他是因为被高瑜苒塞了一颗青龙的心,导致对高瑜苒爱到疯狂。当他意识到,自己不对劲儿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心掏出来嘛。”
重越笑了一声:“小徒弟,你倒是个小心眼的人。若有一天,有机会让你杀了重越,你当如何?”
高玥保持平躺跷二郎腿的姿态,横空做了一个手刀动作:“杀魔证道!”
重越表情有些微妙,眼底的冰冷始终未散。
阿布崽彻底把脸埋进了一双爪子里。
完了。她完了。这千百年来,大概她是第一个骂师尊蠢,还敢杀师尊证道的女人。
高玥刚才打坐进入了空无之境,耗费的灵力太多。此刻刚一躺下,困意便席卷而来。
她抱着枕头转了个身,拿背对着重越,闭上眼懒洋洋道:“师尊,小徒弟虽然贪生怕死,可小徒弟……”
高玥太困了,脑子也一片混沌,叽里咕噜甚至不知道说了什么。
重越又将手伸过去,搁在她额头上,开始窥探女孩的想法。
女孩已经困顿难忍,濒临于睡死的边缘。
重越听见她的心声:
“师尊,我好不容易活下来,我真的很怕死。”
“可我会找出魏女是谁……我会挖出她的目的,我不会袖手旁观,为了你们,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是贪生怕死,可我有心呀……我喜欢你们,喜欢活生生的你们。我很感激在这个世界遇到师尊,遇到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老小师弟和萧岑……我会保护好你们。”
她心底的声音逐渐微弱:
“师尊。阿月会保护好你们。我在保护你们时,一定克制惧死………”
听着女孩心底的声音越来越弱,重越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心脏部位,又“咚”地跳了一下,似又生长了一分。
他不习惯胸腔内有东西跳动的感觉,总会让他生出一种诡异的不适感。
他将女孩翻身过来,不受控制地俯身下去,把脑袋压在她胸口的柔软处,静静地闭上了眼。
重越嗅着女孩怀里的独有香甜,莫名心定。
阿布崽看着那个无耻的主人,激动地坐起身,冲他低低地“嗷呜”了一声。
重越指尖一道红光打过去,狗子的眼睛耳朵被糊住,无法再感知外界的声音,耳畔陷入寂静,眼前陷入黑暗。
阿布崽委屈极了,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这一宿,高玥睡得不太踏实,总觉得怀里钻了好大只狗狗,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可她实在太困,压根就睁不开眼。
翌日晨起,军中号角集结,开始练兵。
这支由修士组建的大军不同于人间普通军队,他们手里的武器并不统一,而是各持本命法器。
练武场浩浩荡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甚至还有异兽将整个校场搞得地动山摇。
高玥路过火头营,看你不远处巨大吞云兽踩碎了一堆巨石,抱紧了怀里半臂长的无毛小狗狗。
她去领取了一些甲胄物资,特意又多领了一张布料,给阿布崽做了一件衣服。
它光秃秃的身体藏在红色的衣服里,立刻就显得顺眼不少。
高玥抱着喜庆的红衣狗狗,回营去找重越,跟师尊炫耀:“师尊,你看,好看吗?”
重越正在擦剑,打眼看见被穿上红衣的妖艳狗子,嫌弃地都不打算再看第二眼。
阿布崽窝在她臂弯里,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偏女孩觉得好看极了。
重越眼底都是嫌弃:“成何体统?”
高玥看了眼师尊与自己身上的红衣,又垂眼抚摸狗头:“师尊,你难道不觉得一家三口亲子装很可爱吗?”
阿布崽:“……”它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地位的,高玥无疑是在往它脖子上架刀。汪!
重越擦剑的动作都一顿,女孩嘴里的“亲子装”让他怔了一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战鼓声,滔天的嘶吼响彻整个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