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女孩异常,重越立刻握紧她的手腕,抑制她饥饿的灵根。
可迟不谢也很快感觉到自己灵根储蓄的异兽废息正往外泄,他立刻感知到了高玥的存在,抓起弓箭,拉弓满月,“咻”一声朝高玥射去。
利箭破开帐篷,从高玥身边擦过去,锐利的灵息将两人的隐身结界刺破,立刻暴露在军营中。
四周巡逻的士兵看见两人,立刻围剿过来,营中大乱:
“由刺客!”
“有人闯营!”
“抓住他们!”
军士们围过来,重越搂住女孩腰身,往剑身一跃,带着女孩飞驰破空。
无数利箭刺过来,刚触碰到重越的结界却被焚化成灰烬。
迟不谢从营帐里冲出时,便看见二人已经冲破结界,消失在天边。而他从高玥站过的地方捡起一块红绸。
红绸是箭簇从高玥身上带下来的一块碎布,上面有高玥的浓郁的灵息。
迟不谢将这块碎布攥在手里,放在鼻尖嗅了嗅,皱紧了眉头。
副将看着将军手中红布,一脸不解,反问:“少将军,这是?”
迟不谢看着高玥消失的方向,攥紧了这枚绸布:“有意思。”
少年唇角向上一扬,呵出一口气冷气:“很强大的异兽废息。”
并且她的灵根竟能吸收他体内积攒的异兽废息,相互吸引,同时也能相互感知。
……
等飞出岳军营帐,高玥才发现自己胳膊被飞驰而过的箭镞擦伤,无大碍,少了块布料,皮肉绽开。
重越把剑降落,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替她清洗被箭镞灼伤的胳膊。
他替女孩包扎治疗伤口,低声问:“疼不疼?”
高玥望着师尊清冷的面庞,摇头:“不疼。”
重越替她将伤口包扎好,问她:“刚才是何情况?”
高玥也不太能准确描述那种感受,思考片刻后,才说:“异兽废息。对方也跟我一样,是一个靠异兽废息生养灵根的人。而且,我能清晰感知到对方灵根里储蓄的充沛异兽废息,像美食一样勾引着我,仿佛还带着香喷喷的味道,勾引着我灵根的馋虫,控制不住地想去吸收……”
她想到刚才的感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角:“我想控制,可我无法控制。他的异兽废息太纯净了,像令人上瘾的罂粟花般,疯狂地吸引着我。我没忍住,就吸了两口,太香了……”
高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种感觉,打了个比方:“就像吸血鬼对血的渴望,一口下去欲罢不能,上瘾。”
重越看着女孩,不知为何,心脏部位“咚”得跳了一下。
那里瞬间涌上一丝无名的酸楚,居然是一丝嫉妒。
他分辨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丝情感令他十分聒噪。
眼看就要天亮,高玥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嗯。”
两人先回戈壁腹地与小队会和。他们已经拿到敌军情报,无需再往前行,小队便原路折返,返回兰城。
小队回到兰城见到副将高瑜苒后,女孩一脸惊讶地看回归的修士:“你们怎么回来了?”
一名修士看了眼高玥和重越,低声解释说:“这二位背着我们去了敌营,已经拿到了情报……”
修士讲这话时一脸尴尬,早知这二人有如此能力,派他们两人去不就好了?
高瑜苒看向高玥,冲她拱手:“道友可有拿记录铜镜记下敌营情况?”
“当然。”高玥看她一眼:“但是不能给你。”
高瑜苒勾唇一笑,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随我去见荣将军。”
高玥二人被带去军营,把记录铜镜交到了荣俞手上。高瑜苒被迫守在营帐外,由于帐篷布施了结界,她压根听不见里面的人说了什么。
高瑜苒在军帐外取出铜镜,和魏姨娘联系上:“母亲。”
铜镜里出现魏姨娘那张温柔的脸,她道:“女儿,军营那边,有什么情况?”
高瑜苒道:“我本想办法支走了王月,没想到她又回来了,而且毫发无损地带回了军情,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法子……”
“果然如我猜测那般……”
高瑜苒听不懂母亲这话什么意思,反问:“母亲您是什么意思?”
魏姨娘道:“我怀疑,那个王月是你失踪已久的姐姐高玥。”
这倒是将高瑜苒吓一跳,她道:“怎、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是高玥?”
魏姨娘冷静与她分析:“她和你参加试炼门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无灵根废柴。只怕是得了什么机缘,化了身形,才让你我认不出。之后,她又处处抢你机缘,针对你,对你了如指掌。这世间,除了高玥,还会有谁这般了解你?”
高瑜苒脸色煞白,又问:“母亲是如何断定,她就是高玥?只凭这些巧合?”
魏姨娘问她:“你可还记得,她与为娘签下的血契?”
高瑜苒点头:“记得。在试炼门内,她说玻璃制方对她无价值,因此血契不作数。至今我都不明白,母亲族内的玻璃制方,为何她也知晓?”
“她定是有了不为人知的大机缘。”魏姨娘叹息一声,解释说:“我与她有血誓牵引,总觉得她的气息很熟悉。我拿出了高玥曾经用过的贴身物品做法,两厢气息一对比,竟高度贴合。”
高瑜苒只觉胸口有一阵波涛在搅动,久久不能平息。
她以前从没想过要杀高玥,也从未想过要杀王月。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一个正道修士,不可过于残忍。
可是这次,她动了杀心。
高瑜苒攥紧了拳头,道:“我待高玥不薄。替嫁这事,乃父亲决断,我无法左右。她三番两次夺我机缘,又暗中给我使绊子,使我与岑哥哥越离越远。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姨娘看着女儿,沉默了一阵,才又说:“女儿,这高玥非除不可。若在兰城有机会,你想办法,除掉她。”
高瑜苒想到要亲手除掉高玥,心里竟有些纠结。若对方只是王月到也罢,她不会有一丝怜惜。可对方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替她出嫁的姐姐。
即便如今成为仇敌,她也下不去狠手。
魏姨娘又道:“女儿,大道无情。你难道忘记为娘同你说的话了么?想成就大道,就不可手下留情!谁阻你的路,便去将她踩碎!你天赋灵根,即便没有那些机遇,假以时日也能成就大道,何必拘泥小节?”
高瑜苒沉声点头:“女儿知道。”
铜镜里的魏姨娘沉默了一阵,才又提醒说:“我族长老占卜出此战凶多吉少,你去告诉荣俞,就说感应到岳军非常强大的异兽军队,让他集结大军做好防范。之后,荣俞会更加看重你,听取你的意见。”
高瑜苒切断联系,将铜镜收回腰间。
她腰间神玉散发出微微绿光,高瑜苒借助神玉的力量,也无法突破军帐的结界障碍,听见里面在说什么。
等结界打开,高玥和重越从帐篷离开,她才掀开帐帘走进去,对荣俞拱手道:“将军。刚才我母亲传话,火彝族长老占卜到我们此次作战凶多吉少,对方有强大的异兽军队,而我军异兽匮乏,恐不是对手。将军,末将请求,早做准备。”
荣俞点头道:“嗯。我已下令让人加固城墙,并任命王月为副将,可同你一起调遣兵马。”
高瑜苒诧异:“王月?”
荣俞以为她在震惊高玥的身份,解释道:“我早知那姑娘身份不凡,没想到,竟是忘忧宗的王月。那姑娘在修仙大会上崭露头角,超越你拿到神器,本事果然不小。她独自前往敌营,不仅摸清了对方的情况,还摸清了对方军队的异兽等级。”
讲到这里,荣俞又是一顿,叹息道:“我万没想到,岳军军队竟已恐怖到如此境地。此事,一定要上报宗门,好让宗门早做准备。瑜苒,这将是一场硬仗,你可有惧怕?”
高瑜苒嘴角微抽,立刻将眼底的不悦压制下去,继而拿似水柔情的目光望着男人:“荣大哥,我不怕。能与你一起并肩作战,生死无惧。”
荣俞看着小姑娘那双坚毅的眼神,心里微一颤动。
他声音低了几分,道:“我会带你活着回去。”
高瑜苒强忍着眼底泪水,露出温如和煦的笑容:“荣俞,你放心,我不怕死。我怕的是人间被战火屠戮,从此民不聊生。答应我,这次无论如何不要管我,护百姓周全。”
她一番大义之言令荣俞动容,男人低声道:“瑜苒,你很善良,也识大体,假日时日,必成大道。”
高瑜苒刻意给男人丢暧昧,让他有遐想之心,却又始终和对方保持距离。
她和荣俞之间关系必须有个度,太远了不行,太近了也不行。
目前这种关系恰到好处,对方愿意为她付出,给予她照顾,而她只装傻充愣就够了。
*
为了抵御岳修的筑基异兽军团,接下来几日,高玥和萧岑把城墙加固加高,又在城墙上涂抹了厚厚一层驱赶异兽的草汁。
三日后清晨时分,于帐中打坐的高玥突然被一阵号角声惊醒。
阿布崽也坐起身,竖着一双耳朵,警惕地看着主人。
高玥和重越对视一眼,道:“师尊,攻城了。”
“嗯。”重越起身,将衣衫穿戴好。
高玥也下榻,给狗子穿上铠甲,又将擒魔鞭攥在手里,同重越一起御剑飞往城墙。
萧岑和荣俞、高瑜苒早一步赶到城墙之上。
高玥师徒二人刚到,荣俞望着城门之下的景象,感慨说:“目前状况,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
天边刚破鱼肚白,晨曦从厚重的云层里挤出来,不多时,天边霞光万丈。
岳军将领迟不谢坐在一头三丈大小的巨鼠身上,银甲着身,铁骨铮铮。
打头阵的是一批金丹修士,人均一头筑基异兽坐骑。
这般多金丹修士与筑基坐骑集结,真是闻所未闻。年轻一辈的修士,也只有在古籍中记载的那场人魔大战中见过这种高配置的军队。
萧岑看着城门之外的岳修大军,蹙眉道:“岳军到底是如何做到,集结这般多金丹修士和筑基异兽?”
荣俞沉声道:“只怕已筹备多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岳国,野心勃发。只凭他们的力量,绝对做不到如此,想必背后有魔界作为助力。”
高瑜苒攥紧了手中玉箫,冲荣俞拱手:“将军,瑜苒申请作为前锋先行!取岳军主将头颅!”
她当然知道荣俞不会放她出城,只是这么一说,刷个存在感。
高玥却不咸不淡地拆穿她:“你不知道将军只守不攻吗?你率军出去做前锋,嫌自己命不够长?还是说,只是为了嘴炮在将军面前刷个存在感?你要是嫌活太长,我这就丢你下去喂敌军的筑基异兽。”
高瑜苒一脸无辜看她:“王月道友,我知你不待见我。可这里是战场,为何你还要这般咄咄逼人?”
高玥呵了一声:“谁咄咄逼人啊?你的蛊雕吞了二十名筑基修士,这笔账还没清吧?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你是不是?怎么也没见你公开道过谦,给那些死去的修士磕头认错呢?”
“王月道友……”高瑜苒一咬唇,眼底含泪,哽咽道:“在你心里,瑜苒竟如此不堪?”
对方的眼泪让荣俞看得心疼,她呵斥高玥:“王月!够了。”
高玥被这一吼,吓得双肩一哆嗦,咬着嘴唇,颤颤巍巍看荣俞,眼泪“啪嗒”就挤出来,声音委屈巴巴地:“将军,你凶我做什么?难道,王月说得不是事实吗”
重越看着小徒弟说哭就哭的架势,一脸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