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阿婆跟你说啊,这小姑娘福大命大,性子也好,娶回家一定旺财和顺,和和美美,你可得把她套牢了,别让她跑了。阿婆看人很准的,听阿婆的没错。”
瞿溪川唇角轻翘:“我会的。”
俞月无语地觑了他一眼。
老奶奶跟瞿溪川说完,回头叮嘱俞月:“还有小姑娘,你要记住千万别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他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立马和他断了,别留恋!阿婆给你介绍比他好看一百倍的,能干一百倍的对象,气不死他。”
说完,老奶奶对瞿溪川露出了一个非常慈祥的笑:“小伙子,我说的对不对啊?”
俞月:“……”这老奶奶年轻时候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想找别人?妄想。
瞿溪川眼底浮现出冷锐的光。
唠了一会,各自挥挥手,瞿溪川陪俞月去办出院手续。
医生诊室里叮嘱她在休养期间注意饮食,多加锻炼什么的,不要过度操劳。
俞月虚虚指了指旁边的瞿溪川道:“医生,别光说我呀,你也说说他呀。”瞧瞧这黑眼圈,都可以和大熊猫相媲美了。
“还有小伙子,别仗着年轻就熬夜看手机,刷微博,你考虑过手机的感受吗?”
这话说反了吧?
医生严肃地说:“上周刚有一个男人被送进来,过度疲劳导致心脏猝死,你也不想和他一样吧?”
“不想。”
俞月得意跟着医生点点头,这就对了。
“行,医嘱都说完了。”医生刷刷在同意出院的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瞿溪川,“回去好好休息,大冷天的,抱着一个漂亮女朋友睡觉比做什么事都美,单身狗羡慕都羡慕不来。”
瞿溪川低声地应了一声好。
俞月:别什么都乱应啊!
*
办好手续后。
瞿溪川带她坐车回了家。
司机看到老板带了一个女人到车上,惊得下巴都要掉出来了,要知道自从他上岗成功,就没见过老板带过一个女人上车,他还一度以为老板的性取向为男。
“老板,要去公司吗?”按照往常的情况,他会去公司加班。不过今天第一次带女人上车,应该要去别的地方。司机的手指已经要在导航仪里输入寻找最近的宾馆的路线了。
“直接回家。”
居然是回家?看来这位女生在他心中的位置不一般啊。
“还有开慢点,注意安全。”
老板可是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司机赶紧说:“好的,老板。”他对自己的饭碗可是很看中的。
座位上的俞月看着他公文包挂着的布偶,觉得很眼熟。
“这是原来挂在我书包上的布偶吗?”在俞月昏迷时,它也跟着自己进入梦中呢。
“嗯。”瞿溪川看向布偶的眼眸中,无端温柔了几许,有时候他会放它出来透透气。
“我还以为它早就不见了。”车祸那天她模糊中看到布偶头上的布条断了,小手还玻璃刺破,一团棉花露出来,混乱中不被人发现的情况很大。
瞿溪川把它从公文包上解下来,递给她看:“我把它找回来了。”翻了很多个地方,终于在座位底下,把被人遗忘的它找回来了。
待在她膝上的布偶,挂着大大上扬的笑,小脸和衣服上都残留着洗不掉的血渍,一只眼球已经不见了,右边的下脸颊缝了一块颜色稍浅的布,针脚很粗糙,看起来就像贴了一个大大的OK邦,整只布偶看起来惨兮兮的。
俞月指腹摩着它脸上白色的针脚:“这个也是你缝的吗?”
“嗯。”破屋里林娇兰的尖叫声总是让他缝不好,那个疯子不会像他的玩偶一样静静不说话,在他耳边一直吵,所以他用了别的方法让她安静下来。
俞月的手指慢慢移到布偶掉了眼睛的位置,点着空空的地方问他:“眼睛为什么不缝啊?”
“找不到合适的纽扣。”事实上是他缝了拆拆了缝,偏执地认为两只眼睛就是不对称,就是和原来不一样,最后一次拆眼睛的时候,警察来了……从劳改所出来后,瞿溪川就没再修它了。
“挺好找的吧。”
瞿溪川:“哪有?”
“比如你西装上的纽扣啊,旧外套都是和它一样大小的,找出一件不穿的,剪一颗袖子出来补上就行了啊。”再找不到,还有万能的淘宝啊,九块九包邮一大袋,超值。
她的话刚落下,瞿溪川骨节分明的大手往西装上一按,揪着纽扣用力一扯,一颗纽扣就带着线落在他的手心里。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扯下来的西装的纽扣,心疼到不得了,这套西装可是抵上他一年的工资了,真是糟蹋东西。
瞿溪川把纽扣放在她的手上:“给你补。”
想一出是一出。她捏起布偶的身子像他摇了摇:“补完算谁的?”
“你的,都是你的。”他纵容地说。
*
到了。
这个家与原先的房子住址不同,瞿溪川是另造了一个瞿宅,一砖一瓦却全按照原来的房子复制的。他已经和瞿啸林的关系糟糕到不能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地步了
人们都认为没有必要乱折腾,亲父子哪有隔夜仇,何况瞿溪川已经掌握了瞿市的大额股份,并且在新的领域上拓展自己的事业,反噬瞿氏企业,瞿啸林是没可能压儿子一头了。
但只有瞿溪川知道,自己随时会失控掐死隐藏的威胁,把所有的折磨都报复回去,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骨子里流淌着自私的血液,和他父亲一样。
瞿溪川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和以前一样的布置,他把她以前的东西都带出来了,连一个杯子都没漏下。
她以前的画被挂起来了——深海中孤帆少、年,囚住吻风的天使。仔细一看,画面上有许多刮痕,像是被指甲挠出来的。
瞿溪川站在她身后,也注视着那副画:“画被猫的爪子刮到了,所以我把它挂在墙壁上,不让猫碰到。”
是吗?她凑近观察,猫的爪子真的怎么长吗?
不过这样一来却把画中描绘的绝望痛苦,鲜明刻骨地展现出来了,更符合画的立意。
“别看了,先去吃饭。”瞿溪川挡住她的眼。
“好。”俞月没有执着,跟他下楼了。
*
夜色悠悠,明月皎皎。
晚上,俞月洗完澡出来,拿着湿毛巾站在阳台擦头时,一个仆人拿着被褥从她身边经过时,突然开口道:“姑娘,新棉被和枕头已经洗净烘干了,放在床上就行了吗?不需要为你铺平吗?”
俞月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准备的。”
“是的,少爷吩咐棉被和枕头都是要最干净的。”
哦,可能是那间房太久没人睡了,被褥枕头都脏了,所以要冲重新换,瞿溪川想得真周到。
俞月对她点点头:“行,你放在我床上就好。”
听到“我床上”三个字,女仆人的眉间闪过一丝不喜,少爷带回来的女人也太傲慢了,才第一天就把少爷的房间说成她自己的,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也当得太早了吧。
尽管这样想,女仆人仍顺从地答道:“好的,姑娘。”
第56章
女仆走了,俞月想起自己还没告诉萧明睿自己出院的消息,到时候他要是来医院看自己就白跑一趟了。
于是拿起手机给萧明睿打了一通电话。
“萧明睿,我出院了。”
“出院,你有地方住吗?”
“有,我住在溪川这里。”
“哦……”萧明睿有深意地拉长了声音。
俞月:“这感叹词怎么听着如此怪异呢?”
萧明睿心虚地咳两声,暗想就你们现在这关系,不明摆着有事吗?他的情商还没低到负值。
“别想多了,这就是单纯诚挚的祝福。”
“好吧。”
萧明睿还想起一件事,原本打算去医院说的,现在正好可以在电话里一并说了:“对了,抓紧时间写一片饱含你心路历程的五千字作文,然后交给我。”
“干嘛,给你拿去卖惨啊?”
“就是卖惨。我要把它交给你考上的学校,让你去上学。”
“都三年了,我没去报到早就作废了。”
“没作废,当初开学报到,是我让我妈替你去了,她跟校长说了你的遭遇,还承诺资助学校什么的……”
“萧明睿,你太仗义了!”俞月是真的感动,画画是她热爱的事业,不管去哪个世界她都不会轻易放弃它的。
“哎呀,你就当作是我单方面毁婚约,赔偿给你的分手礼物。”
这礼物对她来说很珍贵。
俞月轻语:“谢谢,真心的。”
萧明睿哝哝地挠挠头,煽情什么的还真不符合他的人设:“总之,你赶快把那五千字的作文给写完吧。”
“当然当然。”俞月忙不迭地点头,“别说五千字的煽情作文,就算是要我写一万字的情书,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我也写。”
“那倒不必,千万别乱来。”萧明睿逃难一般地挂断电话。
电话传来断线的声音。
干嘛挂得那么急,是我打给你,又不用你出电话费。
俞月嘟囔着走回房间,没注意到前面那双揉进深影里的眸比纯墨还黑。
***
俞月一进屋,就看见瞿溪川穿着一身灰绒睡衣弯腰在铺床。
她发现自己醒来后,瞿溪川的贴心指数逐渐上涨。
俞月走近想夸夸他,到了跟前才看清:瞿溪川不是把被褥枕套往外换,而是把它们往里加。两个并排的枕头像软乎乎的大包子,让人想来个跳水动作,一头栽到里面沉沉地睡到大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