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人员刚刚说大漠无人区,但在茫茫戈壁上仍有人驻守。
列车人员抬眼一瞧,说道:“哦,这是到站了。”
简陋的小站里人员稀少,仅仅容纳两名身着制服的值班人员。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维护周围铁路,长期待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接车时才能接触到外面的人。
楚千黎等人乘坐的列车上有人下来,众人将饮用水及蔬菜搬运下去,又跟值班人员简单聊两句,重新回到补给列车上。
列车人员解释:“现在无人区里就只剩我们同事,这趟车主要就是给施工及值班人员送补给的。”
列车再次启动。
楚千黎望着后方逐渐隐去的小站,仿佛在看戈壁上沉默孤寂的磐石。她为自己的命运踏上此处,他们却已不知道在此处坚守多久。
俞仡神秘兮兮道:“越是这种地方,碰不到什么外人,越容易发生神神鬼鬼的事情。”
楚千黎:“坐着我们社会主义列车还敢聊这个?待会儿就把你补给断了!”
俞仡:“你别不信啊,我还带符了……”
谈暮星温声打圆场:“好啦好啦。”
三人此行目的地是项目建设前线,他们乘坐补给车来到工作站,这里远比沿途小站人员众多,还驻扎着不少施工人员。
补给列车卸下物资后在此处调头,再往前既无公路也无铁路,可谓彻底杳无人烟。如果铁路建设完成,未来将有列车横跨无人区,跟四百公里外的城市连通。
因为戈壁上风沙侵蚀严重,所以铁路建设长期受困。楚千黎等人过来勘测地形,寻找陡峭戈壁上的最佳路线。
专家组的到来受到施工人员欢迎,然而他们听到三人想看地形,又瞧一眼此时天色,为难道:“今天有点晚,不然明天吧,而且最近施工地那边有些怪事。”
俞仡疑道:“怪事?”
“可不是嘛,这边风沙大得很,我们白天治理淤沙搞一些防沙网,到第二天再过去全破破烂烂,前一天的工作都白忙活,这两天经常出现这情况,简直邪门儿得很!”
施工人员常往深山老林里跑,偶尔就会遭遇些离奇怪事,碰到这种事情,自然心里膈应。
楚千黎惊道:“草率了,队伍里不该带道士的,奇怪的事件增加了。”
俞仡:“……喂。”
谈暮星:“可能是晚上被风吹烂了?”
施工人员摆手道:“不会,那防沙网就是防风沙的,怎么可能被随便吹烂?我带你们瞧瞧被扯烂的防沙网就知道。”
三人跟着施工人员过去,他们望着残破不堪的绿色防沙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楚千黎摸了摸质地结实的材料,惴惴道:“能把这扯烂可不容易。”
防沙网材质特殊,专门用来治理淤沙,不可能被寻常风沙侵蚀,现在明显是被外力强行破坏。
楚千黎那点小力气在防沙网前都不够用,也不知道绿网在夜里究竟遭遇什么。
“普通人都没法扯烂,再说这荒山野岭也没有人,简直就像遇到脏东西了……”施工人员抱怨,“最烦的是夜里工作站风沙大,一刮大风三四米外看不见人,监控影像也没拍到!”
“我们这两天光忙这个,防沙网都没弄好,其他工作也没法干。”
这事听起来实在蹊跷,倒让三人组没想到。他们初来乍到,这就碰到诡异事件,自然不知如何是好。
楚千黎猛拍俞仡,煞有介事道:“俞哥,你期待的斩妖除魔终于来了,没想到带的符真有用处,今晚不该露一手生擒脏东西?”
谈暮星顿感错愕:“所以俞哥在办公室讲的故事是真的吗?”
楚千黎笑道:“那必须是真的,都能用符镇退千年老妖,这点小问题肯定不在话下。”
俞仡听到此话,他赶紧为自己吹过的牛皮辩白,忙道:“多损啊你,末法时代,法术式微……”
“没事,我们队友祭天,肯定法力无边!”
俞仡:“?”
第73章 第七十三颗星
俞仡听到熊孩子调侃, 他作势就撸袖子,佯装要教育小大师一番。
楚千黎见势不妙,她一溜烟地逃跑, 绕到谈暮星背后, 聪明地没被抓住。
俞仡见状,他既好气又好笑,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 你做项目带帮手,有恃无恐啊!”
谈暮星劝道:“俞哥,我们先进屋吧。”
三人玩归玩闹归闹,晚上却都老老实实。
楚千黎白天撺掇俞仡斩妖除魔,夜里却没有再提此话题, 反而被戈壁上的狂风惊到。
工作站外,风沙呼啸, 宛如龙吟。建筑物在暴风中被吹得哗哗作响, 连带墙壁及窗户都发出阵阵异声, 听上去随时要被掀翻一样。
戈壁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高温, 夜里极冷。
楚千黎初次抵达戈壁滩深处,有些水土不服,根本睡不着觉。她索性裹着厚外套跑出宿舍,在工作站内公共区域跟另外两人会合。
楚千黎惶惶道:“住在这种地方,确实会觉得有脏东西。”
俞仡赞同地附和:“是啊, 我还在屋里贴符了, 这风吹起来太吓人。”
谈暮星望着瑟缩的二人, 他作为专家组最沉着的人,好奇道:“……但你们不是专家么?为什么会怕这些?”
楚千黎是占星师, 俞仡是道士,怎么看着都比他要怕?
两位大师一路上斗嘴,现在却难得达成统一,对普通人星星嘟嘟囔囔。
楚千黎委屈道:“可风就是好大。”
俞仡:“道士就不能怕吗?你是不是歧视道士?”
谈暮星赶忙摆手,慌道:“……没有,真没有。”
外面妖风肆虐,三人初来乍到都睡不着,索性聚在一起闲聊。俞仡又要讲灵异故事,说这种氛围最适合搞鬼。
楚千黎从包里抽出一副塔罗牌,她一边哗啦啦洗牌,一边提醒道:“俞哥,你确定要聊这个嘛,我晚上都没再提了。”
俞仡闻言,他一想防沙网的事,果断地选择闭嘴,生怕被当场献祭。
谈暮星看她拿出崭新塔罗牌,问道:“我们打牌吗?”
“对,闲着也是闲着。”楚千黎手里拿的不是红晶塔罗,而是刚刚拆开的新塔罗,工作站里信号不佳,连娱乐手段都简单。
俞仡:“我就打过扑克,没有打过这个。”
“这个跟扑克差不多。”
楚千黎从塔罗牌里抽出一些牌,又重新定义一些牌的功能,这就可以用来当扑克牌玩。他们边打边聊,楚千黎和谈暮星说起高中生活,俞仡则聊起自己刚拜师时的事情。
三人被外界风声吵得发昏,他们一连打牌到好晚,总算涌生些许睡意。
“不行了不行了,这回是真困了,现在闭眼应该听不到风声……”
俞仡和楚千黎都睡眼惺忪,开始揉着眼睛准备休息,各自溜回房间里入眠。
谈暮星是最后离开公共区的,他突然瞥见桌角的塔罗牌,想了想还是伸手收拾起来,打算先帮楚千黎保管这副牌。
桌上的塔罗牌是铺开的,谈暮星将其重新码好,不经意就飞出一张牌。他捡起那张塔罗牌,牌面是被捆的倒吊人,倒吊人正在平和而颠倒地观察世界。
谈暮星将其放回牌堆,又检查一番没有遗漏,这才带着塔罗牌回屋。
这一夜颇不安稳。
次日,专家三人组按时起床,他们在工作站用完早餐,穿戴好安全帽及工作服,便跟随施工人员抵达现场。
戈壁上有一条沟渠,正是在建的铁路。两边淤积的黄沙本被绿网牢牢地拦住,现在却被拉扯得残破不堪,惨遭不明力量的破坏。
施工队长大感懊恼:“怎么又是这样!”
众人昨日才将破网收走,更换完崭新防沙网,现在却又被弄烂,不免窃窃私语起来。
“不会真有鬼吧?”
“唉,你别说,我前两年在J省那边施工,就经常听说这种稀奇古怪的事……”
“不许瞎说,自己吓唬自己!”施工队长出声喝止,他顾虑地回头看专家组,赶忙解释道,“待在这种地方太久,他们就爱聊闲天,你们别放在心上。”
专家组是专门过来勘察,施工队长不想给他们留下坏印象,自然制止工作站的流言蜚语。他害怕专家们听到鬼神论不悦,连带对队里施工人员产生偏见。
当然,施工队长没想到的是,专家三人组更为邪门,其中俞仡还是道士。
俞仡拍拍对方肩膀,宽慰道:“没事,您别放在心上,我们昨儿聊一天鬼怪了。”
楚千黎面对破烂绿网,她索性掐指道:“不然算一卦,看看是什么……”
施工队长:“?”
谈暮星发现施工队长还没走,他忙不迭提醒:“咳咳。”
楚千黎立马收手,她强作淡定,一秒改口道:“哦哦哦,不然现场勘察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
楚千黎说完就往防沙网跑,她躲到施工队长看不到的地方,开始偷偷地掐指起卦。
俞仡大大咧咧地揽住队长,试图转移对方注意力,忙道:“您跟我们介绍一下情况吧,这边现在的进度怎么样?”
施工队长突然被俞仡引走,暂时没注意楚千黎和谈暮星。
楚千黎探头张望一番,她一边起卦,一边赞叹道:“不错,俞哥作为新时代的道士,在某些时候还是挺有敏感度的。”
俞仡在二人面前大放厥词聊符,但他面对普通人就规规矩矩、毫无异状,难怪能被选进项目组,该说和不该说搞得挺清楚。如果他不提自己身份,还真看不出是道士。
“我们在这里绕一圈再回去吧。”谈暮星做出勘察的样子,他还像模像样地拍照记录,有着严谨科学的工作态度。
片刻后,楚千黎从现场起卦归来,她带着结果汇报施工队,试探道:“好像是被高空中某种鸟类破坏,而且是比较危险的鸟。”
起卦只能描述特征,楚千黎的生物知识不多,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鸟。
队里人疑惑道:“这荒山野岭哪里会有鸟?”
戈壁上空连云都稀少,更别提有鸟雀经过。
楚千黎一瞥天象,她手指微动,说道:“今晚好像没风沙,说不定能够拍到。”
前两日夜里风沙过大,连监控都看不清楚。
施工队长发现楚千黎两手空空,他也不知对方从何得出此结论,虚心请教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也没在现场发现鸟的痕迹,”
楚千黎心平气和道:“哦,就是一些比较先进的勘察技术。”
俞仡:“都是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