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这么想着,脸上便不自觉带出了一丝嘲讽,不过也可能是她对侯府并没有太多归属感的原因,但秦业媛不同,看她这样子似乎还是很在乎侯府的。
她并没有将自己心里话的说出来,反而对着她说道:“二姐姐放心吧,想来咱们父亲比你更明白这些,父亲可曾对外说过我逃婚?”
这倒的确是没有,父亲甚至没有对外说过她不在府中的事,如今也只有府内的人知道一些内情罢了。
果然,从昌平侯对秦明瑜的这事上,秦业鸾便已经看出来了,为了侯府的名声着想,他是宁愿直接宣布她和秦明瑜的死讯,也不会说他们离开侯府的事儿的。
经她这么一解释,秦业媛整个人都似乎放松了下来,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依旧不善,这种自小便带出来的厌恶是她不论说了多少也难以改善的。
所以听完秦业鸾的话之后,她对她的态度依旧没什么改变,带着丝居高临下地斥道:“你别以为这样你就能安稳了!只要我想,我随时能将你的行踪告诉父亲,到时候父亲定然会将你打个半死!一个庶女,生来便低贱,一生便低贱,别以为出了府就能过好日子……”
秦业鸾早就习惯了她对她的这种态度,听到她这番话反而确定了她估计不会将她的行踪告诉昌平侯了。
只是她虽是已经习惯了她的猖狂,但以前那是在府里,她有大夫人撑腰,便是再怎么样她也只能忍着,如今她都已经出来了,作甚还要像以前那个包子一样处处忍着?那她还逃出侯府做什么?
秦业鸾听着她威胁的话,突然感觉心头的枷锁一松,忽的便想通了,她既然出来了,那便要活得畅快。
谁还不会吵架戳人痛点了?
她伸手便打断秦业媛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脸上带着丝嘲讽地开口说道:“看二姐姐如此悠闲,不仅有空与我在这吵架,还有空出来闲逛,想来在府里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看来母亲被休,对二姐姐似是没什么影响,我还以为二姐姐会在府中闭门不出呢,毕竟有这样一个母亲,世人会如何想二姐姐你呢?没教养?恶毒?不堪为妇?”
秦业媛原本被她无故打断了话,正觉不爽,刚要开口斥骂,忽然便听她快速的说了一通,就像被踩了痛脚一样,脸色整个拉了下来,大骂道:“你这贱人胡说些什么?母亲只是生病了被送回去,什么被休,都是胡说八道!”
她自然知道母亲是被父亲休了,她也去吵过闹过无数次,只是父亲像是铁了心坚决要休了母亲。
幸好为了侯府的名声,父亲并没有对外宣布这一件事,只是打着生病的名号,让母亲渐渐远离大众的视线,过个几年再宣布。
这让秦业媛也松了口气,她虽然很担心母亲,但也更担心母亲被休对自己的影响。
秦业鸾看她那犟着嘴自我安慰的模样,这才知道原来后来昌平侯找的是这个借口,也怪不得他没有对外公布休了大夫人的事,毕竟堂堂侯爷休妻,定然是需要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的,但那理由却是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那二哥哥呢?父亲又是如何说的?二姐姐你就不问问二哥哥的下落?”听到这话,秦业鸾忽然开口问道、
“他一个混淆侯府血脉之人,自然只能意外去世了,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回来参加二哥哥的葬礼不成?”秦业媛嘲讽地问道,“你别做梦了!”
“他好歹疼了你这么多年,便不是你的亲哥哥,你也不能说出这种话吧?”秦业鸾说道。
“哥哥?若不是他,我的人生也不会被毁掉,母亲也不会如此,都是因为他才如此的!”闻言,秦业媛就像是被点燃了一样,怒道。
“无情!”听到她这话,秦业鸾忽地一股气冒了上来,咬着牙说了一句。
她原以为她与秦明瑜感情不错呢,可看起来以往的一切却都像虚假的一般,难道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都是假的?
她真是有些不明白。
幸好二哥哥没有听到这话。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与她说这么多都是在废话,这侯府一家人都没救了,她也懒得再跟她纠缠下去,直接开口威胁道:“今日便罢了,以后我希望二姐姐以后不要再来打搅我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若不然的话,逼急了我便将当初的事说出去,咱们谁也得不了好!”
“你说什么?”秦业媛本就被秦业鸾之前的话气到了,这会儿又被她这么威胁,她心头顿时一阵火起,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欺负秦业鸾,哪里有她威胁她的份儿?
她心头的火越冒越大,一个没忍住直接冲上去便打了她一巴掌,嘴上还骂道:“你这贱人还敢威胁我?”
她的速度太快,秦业鸾都没反应过来,等感觉到脸上的疼痛的时候,她都懵掉了,她用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脸颊,嘶了一声,随即盯着秦业媛说道:“看来二姐姐是没听清我在说什么,我既然已经出了府,可就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说着她便也伸着手要冲上去。
只可惜她身边没有丫鬟,秦业媛身边却是带着下人的,见她冲过来,那两个丫鬟直接便挡在了秦业鸾的身前拦住了她,她最后也只是将秦业媛的衣服给抓烂了,但却没有碰到她身上半点。
这让秦业鸾十分的懊恼,早知道她就该去练练身手,今日也不会吃如此大亏了。
以后等她有了钱,身边定然要带上十个丫鬟。
还好后来阿兰帮着她直接将秦业媛赶了出去。
只是经过了今日这一番,她回去的时候便有些闷闷不乐了起来,想起秦明瑜还在家,临走前她还是特地用冰块敷了敷脸,直到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来,她才往回走。
她这几日出去打工并没有告诉秦明瑜,一来是他身上伤势未愈,她不想让他过于担心,二来她也是怕他会阻止她,想着省些麻烦便没有说。
秦明瑜却是早就发觉秦业鸾这几天似乎非常忙,这几天他很少见到秦业鸾,她每天都风尘仆仆的,只在三餐的时候匆匆回来用顿饭,然后便又离开了。
那神色匆忙的模样让秦明瑜很是疑惑,同时又有些担心。
比起他来,长在深闺的四妹妹对外界应该是更加陌生的,她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他原是想跟着她看看她到底在忙什么,只是一来他身上伤势未愈,二来四妹妹每次出去都会拐好几道弯,似乎生怕有人跟着她,他因着身上有伤,走路便有些不利索,跟了几次都把人给跟丢了。
无法,他便只能等在院里,想等她回来问问情况,但她每次回来都满脸疲惫,几乎是洗漱完便倒头就睡。
故而那些话他每次刚要出口,便又忍不住咽了下去。
这日,她如往常一般没精打采的回来,虽然在进了院子的时候她便立马做出了一副精神昂扬的样子,但秦明瑜还是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同。
“四妹妹,你可是有事?”
这几日秦明瑜的伤势一直没见怎么好,秦业鸾一直很是担心,所以每次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屋里看他。
这次一进屋子便见他正襟危坐的坐在那,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着急的上前扶着他说道:“二哥哥你伤还没好呢,怎么就下来了?”
秦明瑜却是没有回答,直直的盯着她的脸,再次问了句:“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啊?”秦业鸾下意识捂了捂脸,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啊,二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她明明已经敷了冰块了,难道还能看得出来?
第41章 [VIP]
秦业鸾并不想将今日的事告诉秦明瑜, 原因有很多,一来是因为他伤势未愈她并不想让他多操心,二来也是因为秦业媛毕竟是他曾经最疼爱的妹妹。
她若是这时候在他面前狂说她的坏话, 逼着他在她和秦业媛之间做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场景很狗血,感觉就像是在挟恩以报。
她不知道如今他对秦业媛他们是什么感觉,她从来没问过, 也并不想过问, 她一直都觉得这是他个人的事。
虽然此时他可能受了伤,但以前他也有过一段还算幸福的日子, 人对过去的幸福有所眷恋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从来没有在秦明瑜面前说过昌平侯府任何一点不好, 对秦业媛也是。
她自己因为这么多年没有过归属感,所以对侯府也没什么眷恋, 但她并不想逼着秦明瑜也非要如此, 而且她自己输掉的场子她可以自己找回来。
所以听到秦明瑜的问话时, 她第一反应便是瞒着,为了让他不再追问, 她直接岔开了话题:“对了,到晚膳的时辰了, 我得赶紧去准备了。”
说着她转身便想离开。
“站住!”秦明瑜直接喝了一声,下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了下来,然后盯着她的左脸瞧了好一会儿, 问道, “既然没事, 那你慌什么?”
秦业鸾顺势将手抽了回来,背在身后,眼睛四处乱转着就是不敢看他,嘴里呵呵笑道:“二哥哥你在说什么呢?我哪有慌?时辰不早了,你不饿吗?还有二哥哥你怎么下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躺在床上养伤吗?”
秦明瑜根本没有理睬她,转而问道:“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没去哪,我就是在屋子里呆着闷,去集市上转了转。”秦业鸾说道。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出去打工的事告诉他,他这个性子若是知道她为了赚生活费出去找活的话,肯定是连养伤都不会安安分分了。
秦明瑜的眼眸深了深,他自然不会相信这话,若只是出去转转,怎么会每天回来都是风尘仆仆的,而且还如此没精神?
再说了,便是出去转也不需要每日起早贪黑的出去吧?她这借口找的实在是烂。
若是她看起来很好,他兴许也就不会再追问了,可如今看起来并不是的。
秦明瑜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说道:“前几日你出门的时候,我跟了你几日。”
秦业鸾顿时一惊,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跟在她身后,听到这话,她还以为他全都知道了。
但等她回过神来,她又镇定了下来,若他全都知道了,便不会有今日这一幕了,还好她之前出门的时候特意拐了好几道弯,就是防着会被秦明瑜发现。
秦业鸾暗暗松了口气,并没有上他的当,只作不知的看着他,只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太久,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有些恍然大悟地开口问道:“怪不得这段时间二哥哥你的伤势好的这么慢,那些伤口似乎一直在隐隐渗血,这么多天了还没有结痂的趋势,原来是因为如此!”
她又是责怪又是后悔,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累得秦明瑜总是不见好,这与她的初衷可是背道而驰了,她不想将这事说出来,便是不想打扰他养病的心情,谁知却是弄巧成拙了。
看她满脸懊恼的样子,秦明瑜并没有选择安慰她,反而趁机问道:“所以,四妹妹,到底出了何事儿?”
秦业鸾迟疑了一下,随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真的没什么,只是我想着我反正没事儿做,便在一家胭脂店里找了一份工,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不自觉的低了下来,主要是秦明瑜的脸色不知为何越来越难看,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沉重。
她连忙振作起了精神,摆出一副欢快的神色说道:“其实挺好的,我这么多年一直被关在深宅大院之中,从未体会过这种,而且我还赚了钱呢!二哥哥你瞧,这是我这段时间赚的钱,是不是还挺多的?这样以后我们在外面也不怕饿肚子了。”
秦业鸾掏出自己的荷包,将荷包敞开,把里面的碎银子和铜板露出来,递到秦明瑜的面前给他看。
这次她的笑容却是真心实意的,毕竟这世上有谁会不爱钱呢?虽然工作可能会很累,但能赚到钱却是很开心的。
可看着她的笑容,秦明瑜的喉咙却是堵了堵,他生来便是侯府公子,虽然如今被赶了出来,但这段日子有秦业鸾的照顾,可以说在生活上他也没有吃过多少苦。
这让他一时忘记了自己是被净身赶出来的,在这吃喝住行样样都要花钱的京城,他甚至都没有想过他如今养病的这座宅子,还有他每日吃的这些食物都是从何而来的?
他只觉得一股酸涩从心底涌出,这一刻,他甚至有种掩面的冲动。
此时他在真正的意识到他已经不在侯府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寻常的百姓,他需要如同一个寻常百姓班为生计着想。
秦明瑜伸手将秦业鸾的荷包重新拉了起来,放到她的手里,沉声说了一句:“四妹妹自己收好。”
见他只简单的说了一句这个,秦业鸾还以为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松了口气,将荷包重新寄回了腰间,然后拍拍挂在腰间的荷包说道:“既如此,那这些银子我就先保管着,以后二哥哥你想吃什么便直接与我说。”
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是让秦明瑜一滞,那股难言的感觉顿时又涌了上来,他从没有如此清晰的觉得自己是个拖累。
但他毕竟并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人,很快他便打起了精神,眼神一转,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整个人身上的气质都沉了下来。
都说人长大是在一瞬间,有些人是在受苦难的一瞬间,而像秦明瑜这种人,责任与担当才是促使他们蜕变的主要原因。
若是只有他自己便罢了,可他却不能让四妹妹过这种日子。
想通之后的秦明瑜也不再纠结于她这几日的去向了,不过虽是如此,但有一件事他却不能不追究。
他看着秦业鸾的脸,低沉着声音问道:“你脸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印子?有人打了你?”
“没有啊!有印子吗?那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磕到的!”秦业鸾不妨他又转回到这个话题上,立时又忍不住摸了摸脸说道。
她不知道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尖,她明明走之前还问过阿兰,在她说自己脸上的印子消了之后她才离开的,也不知道二哥哥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见她直到这时都还在顾左右而言他,秦明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的确,秦业鸾脸上的痕迹已是浅到看不出来了,他刚开始注意到她的脸也不是因为她脸上的印子,而是因为她进门后总是下意识的侧着一边的脸。
这让他不自觉的便观察了一下她的脸色,若只看那半边脸,自然看不出什么,但若与另半边脸对比,便会发现那半边脸微微有些红肿,那细微的差别,若不是眼神特别好的人还发现不了。
秦明瑜又不是真的对秦业鸾一无所知,若真是她自己磕的,以四妹妹的性子,为了不让他担心,当他问起的时候她定然会将这事的过程告诉他,而不是像如今这般遮遮掩掩支支吾吾。
所以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见秦明瑜脸色有些难看的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就是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直把秦业鸾看的都忍不住转过了头。
她咳了一声,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就听秦明瑜突然开口问道:“所以打你的人是高官贵族?还是富豪商贾?”
“哎呀,不是,都说了是我自己磕的了,二哥哥你也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