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组的家长们满心满眼都是画本,对于叶蓁说的话听过便抛到脑后, 眼睛直溜溜盯着画本的封面,双手控制不住想要翻开画本的第一页先睹为快。
站在队伍最末的鹏鹏阿爸偷瞄叶蓁一眼,他离叶蓁最远,叶蓁那边看不到他。
鹏鹏阿爸笑眯眼,侧过身躲到前面家长的后面,轻轻翻开画本的第一页。
三十本画本,一个画本是一个小故事。鹏鹏阿爸拿到的是叶蓁跟娜娜相遇的故事,画本的开头是叶蓁与娜娜相遇,用几颗糖哄骗娜娜到长青小学上学。
鹏鹏阿爸被画本内容逗笑,噗嗤笑出声。
他急忙捂住嘴巴,但这会捂嘴巴已经来不及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鹏鹏阿爸心虚解释,“我什么都没干。”
柯西多伸长脖子,“鹏鹏阿爸,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
鹏鹏阿爸往前面走几步,“我刚才偷看画本了。”
说到画本,鹏鹏阿爸看向叶蓁问:“叶老师,画本上说你用几颗糖哄骗娜娜上学,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
画本画的是现实生活,虽然画风有些夸张,但是故事却是真故事。
鹏鹏阿爸瞪大眼睛,“为什么?”
鹏鹏阿爸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冲击了,在他的心里叶老师一直是亲切温和的,从来不会撒谎骗人。
叶蓁耸了耸肩膀,轻声说起刚来长青时的趣事,“当时长青的小朋友都很抗拒上学,我找过很多家长,想要说服他们送孩子上学,但是他们都不愿意。”
“那时我刚好遇到独自在家的娜娜,我跟娜娜很投缘,一开始我只是想用糖果跟娜娜聊天,在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娜娜非常聪明,于是我就耍了点手段,用兜里的糖果哄娜娜来长青小学上游戏课。”
“娜娜果然非常聪明,不管我教她数数还是计算,她都能很快学会。还有柯洁的哥哥柯达,娜娜的哥哥齐齐,以及塔姆等等,他们都是非常聪明的孩子。”
鹏鹏阿爸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画本上的故事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
这话一出,家长们彻底忍不住了,纷纷翻开画本看故事。画本中的小朋友全都是三头身的小可爱,他们懵懂却聪明,他们机智又善良。
看完一本画本如同经历了一次人生,家长们跟着画本的剧情时而放声大笑,时而拧眉纠结,时而激动向往。
叶蓁任由他们看画本,一本画本只有三十多页,不一会家长们就把三十本画本看完。
有家长发现不对的地方,“叶老师,这本画本上写了完结两个字,为什么要完结,难道你以后不继续画了吗?”
叶蓁轻轻点头,“是的,以后不画了。”
“今天邀请大家过来开家长会其实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表彰上一个学期获得优异成绩的同学,一个是想当面跟大家说声再见。”
“因为工作的调动,我将于下个月也就是四月份离开长青,到时候会有新的老师来这里接替我的工作。”
“同志们,同学们,我们是时候说再见了。”
安静,寂静,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小朋友们已经明白再见两个字的含义,柯洁顿时红了眼眶,“老师,你为什么要离开,不能不离开吗?”
叶蓁弯下腰,伸手过去轻轻抚摸柯洁的头顶,“不可以哟,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柯洁同学乖乖的不要哭鼻子好不好?”
柯洁一把抱住叶蓁,把头埋入叶蓁的脖子。
柯洁不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分别意味着很长时间不能见面。
她喜欢跟叶老师一起上游戏课,喜欢跟叶老师一起玩游戏,喜欢跟叶老师一起学习算数、编故事、写大字。
她最最最喜欢叶老师了,想到以后再也不能跟叶老师一起玩游戏就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柯洁捂住胸口,“老师,这里闷闷的,不舒服。”
叶蓁心口泛酸,她也舍不得和蔼可亲的孙校长、舍不得单纯热情的孙勇老师,舍不得可爱活泼的小朋友们,甚至舍不得开朗热情的长青人民。
但人生就是这样,从相遇到相识、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离别,再从离别到相逢,最后互相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
叶蓁又揉了揉柯洁的头顶,“不管老师去到哪里,你们都可以给老师写信。”
今天来的家长都是男同志,男同志习惯流血流汗不流泪,即使心中十分怅然,但是脸上却不露半分。
柯西多没有了往日的吊儿郎当,语气低沉问:“具体哪天离开?”
叶蓁摇头,“还没定。不过我不想再说一次再见,所以你们不用来送我。”
柯西多又沉默了,叶蓁站起身,拿出一大叠奖状,“大家别这样,工作有调动是好事,说不定我会调去大城市,上班有大汽车接送,住的是三层高的小洋房,吃的是番茄玉米和青瓜。”
众人被叶蓁的形容逗笑了,鹏鹏阿爸转过身面对叶蓁,“祝福叶老师一路高升。”
其他家长跟着喊:“祝福叶老师一路高升。”
叶蓁挤了挤眼睛,“借大家的吉言了,希望我调任后能升职成为校长。”
气氛一点点回暖,叶蓁翻开奖状,“接下来我们开始进行表彰大会。”
“1967年度第二学期中获得优秀学生称号学生有柯洁同学、鹏鹏同学、达达同学……”
“1967年度第二学期获中得好孩子称号的学生有西利亚同学、布朵同学、大力同学……”
“1967年度第二学期中获得最受欢迎家长称号的家长有柯西多同志、布朵阿爸、鹏鹏阿爸……”
叶蓁不仅给小朋友们颁奖,还给在座的家长们颁奖,在场的所有人均获得一张写着某某某称号的小奖状。
叶蓁送家长和小朋友们离开学校,目送他们走远了才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虽然明天还能见到可爱的小朋友们,但是心脏还是揪成一团疼得厉害,鼻子忍不住泛酸。
她以前不觉得离别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是来到这里后她变了,面对这么一群喜欢她的小朋友,她舍不得与他们分别。
今年的长青难得连着下五天小雨,叶蓁就在阴雨绵绵的雨天迎来接替她的老师,接替她的老师是一位女同志,今年四十多岁,温柔大方,对小朋友们很好。
叶蓁熬夜写下两本教案,跟女同志熟悉后把教案送给她,女同志很感动,表示会好好培养学前班的同学们。
叶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钱小花一起离开长青小学。
她走的突然,没有跟其他人道别。
临近三月末,叶蓁收到叶老五的信,叶老五要跟杜盛摆复婚喜酒,邀请叶蓁前往西区沙漠喝喜酒。
叶蓁拿出橡皮筋绑好头发,拿出镜子,照着镜子把遮住眼睛的刘海剪去。
她下手太狠了,刘海被剪去一大半,本来能遮住眼睛的刘海变成了赫本式的短刘海。这样的短刘海搭配圆盘似的脸蛋实在不怎么好看。
叶蓁拿出眉笔,将细长的细柳眉画成韩式的一字眉,又用剪刀把刘海剪薄。这下子成了空气刘海跟韩式长眉的搭配,叶蓁凑近镜子,虽然有点奇怪,但总体还是好看的。
放下镜子,叶蓁披上外套往外走,“妈,你屋里还有布吗?”
钱小花顿时警惕起来,“没布!你要布做什么?”
叶蓁拉了张椅子坐到钱小花旁边,“老五跟杜盛摇摆喜酒,我想着家里有不少红色的绸布,想要拿一块绸布送给她。”
“家里的绸布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说送就送,败家子!”
浅笑的小声嘀咕,随后站起身打开柜子拿出一块泛黄的红布,“就剩这一块了。”
叶蓁接过红布,拍干净红布上的灰尘,“妈,我这个做姐姐的就送一块红布好像不太合适,您觉得我要不要再送老五一双鞋子?”
浅笑的顿时炸毛了,“她一个二婚的要什么鞋子。”
“要我说你家老五就是不懂事,复婚就复婚摆什么喜酒,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男人以前抛弃她?你也该说说她,女同志得矜持,上赶着的男人不是好男人,那个叫杜盛的男人一看就贼眉鼠眼不像好人,你家老五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叶蓁何尝不觉得杜盛不是良配,但是叶老五就喜欢他,瞒着她跟叶老六跟杜盛领证,她能怎么办?
叶蓁把布放好,不再提鞋子的事,“妈,您要不要去喝酒?”
“不去,我一个做婆婆的去喝喜酒不合适。”
叶蓁不太懂这方面的规矩,既然钱小花说不要,她便带上沈西他们一起去。
叶老五和杜盛的婚礼办得并不隆重,只邀请亲朋好友,只摆了三桌酒席。
叶蓁作为姐姐坐在主桌,旁边是叶老五和叶老六。
吃过喜酒,叶蓁想要跟叶老五说几句私房话,但是叶老五却给叶蓁使眼色,示意叶蓁跟她回房间。
叶蓁跟上叶老五,俩人悄悄离开酒桌。
走进屋,叶蓁看到叶老五以及刚才被灌醉的杜盛。
此时杜盛脸色绯红,身上虽然带着酒气,眼神却精明淡定。
叶蓁拧起眉头,叶老五和杜盛想打什么哑谜。
杜盛主动给叶蓁拉椅子,“大姐请坐。”
叶蓁走过去坐下,杜盛关上门,拉过椅子坐到叶蓁旁边,压低声音,“大姐,这次摆酒是迫不得已,希望你能放下对我的偏见,听我说几句话。”
叶蓁看向叶老五,叶老五站到杜盛身后,小声帮杜盛说话,“大姐,你们都误会杜盛了。”
叶蓁挑眉,“误会?”
杜盛接着往下说:“其实也不算误会,我一共有三个身份,一个身份是长河的老师杜盛,家里世世代代是农民,家世清白;一个身份是安插在长河的特·务鹧鸪,负责给J过传递我国的信息;一个身份是潜伏在J国特·务中的保卫科成员猎鹰。”
叶蓁迅速坐直,“猎鹰?我之前收到两封密码信。”
“是我传给你的。当时我的身份被J国人怀疑,他们派出潜伏者监视我,我没办法给保卫科传递信息,只能把信息传递给你,借你的手给保卫科传达信息。”
“我知道大姐有保卫科的联系方式。”杜盛拿出一封信,“这是有关J国行动的信件,希望大姐可以帮我把这封信传给保卫科。”
叶蓁不说话,杜盛主动解释,“我周围潜伏着不少人,一旦被他们发现我给保卫科传达信息,他们就会对我实施歼灭行动。”
“大姐,我这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麻烦你帮我把信传递给保卫科。”
叶蓁扫一眼信封,“我暂时没办法相信你的话,你刚才的意思是你是安插在J国的我国保卫科成员,你能证明你的身份吗?”
“我能。”
杜盛拿出一封信,“这是保卫科的专属信函,你可以把这封信函传到保卫科那边。”
叶蓁半信半疑,她对保卫科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保卫科负责捉特·务,“行,我可以帮你传递信息过去。”
杜盛明显松了一口气,叶蓁拧起眉头,“我还一个疑问,你怎么会成为保卫科的成员?”
“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1940年时我父亲机缘巧合加入保卫科,负责给保卫科传递长河方面的情报,1941年我父亲发现J国的黑鹰从海岛进入长河,有意在长河发展自己的势力。”
“保卫科交给我父亲一个任务,需要我父亲潜伏进黑鹰组织,打探黑鹰的潜伏目的。我父亲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在无法医治的情况下伪装成上山打猎遇到野猪,被野猪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