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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安带着那袋子维C粉去了首都药厂，他虽说已经交接了班儿，不再属于首都药厂的员工了，但好歹在首都药厂工作了这么多年，看门的门卫与他很熟，也知道叶安的儿子和女婿都是首都药厂的工人，直接就放人了。
叶安拎着一兜维C粉溜溜达达地去了化验室，找到自己一老同事家孩子，冲那小后生招了招手，把人喊出来。
那小后生叫李刚，与叶河年龄相仿，不过人家结婚早，如今已经有小孩了。
“叶叔，啥事儿？”
叶安把那兜维C粉递过去，同李刚说，“叔搞到一些维C粉，你帮叔做个化验，检测一下浓度呗。”
“维C粉？成，叔，你稍等一下，从德国那边进口的化验机子刚好开着，我这就去给你检测，一刻钟就好。”
叶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点了火，叼着烟蹲在化验室门外，吞云吐雾间，总算把心里那些患得患失给压了下去。
一根烟抽完，叶安往化验室瞅了瞅，见李刚还在那机子跟前守着，就又点了一根烟，在外面惴惴不安地等着。
李刚没让叶安等太久，没等叶安的第二根烟抽完，李刚就一脸惊奇地拎着那兜维C粉出来了，问叶安道：“叶叔，这维C粉是从哪儿买到的？这纯度比咱从老美那边进口的维C粉纯度还要好，你一下子买了这么多，肯定不便宜吧！”
叶安的脑海中轰然炸开了烟花。
这纯度比咱从老美那边进口的维C粉纯度还要好！
比从老美进口的还要好！
还要好！
叶安心里一遍一遍地品着这句话，原本布满脸上的惴惴不安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与狂喜！
“刚子，这哪是从啥外面进口的啊，这是在咱厂子里合成的！咱自个儿合成的！”叶安拔腿就要走，他得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厂长秦春生。
且不谈自家老母亲往后再吃维C用不着开销那么贵了，就说用那么低的成本把维C粉给研发出来，这绝对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李刚也被叶安的那一句话震惊的眼冒金星。
“啥？”
“自己厂里合成的？”
他突然想到前阵子叶泠天天过来在实验室做实验，还从化验室借走了好大一个发酵罐，脑海中灵光一闪，追问已经走出好几十米远的叶安，“叶叔，难道这是泠子姐合成的？”
“没错，就是你泠子姐合成的！不和你说了，改天带上-你家兔崽子来叔家吃饭！”
叶安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脸上有光，之前大家都笑话他连个闺女都看不住，让闺女下乡吃苦去了，前阵子叶泠回来了，这些人又笑叶泠找了个外地的男人，说外地男人哪里比得上首都本地的，话里话外就是叶泠自甘堕-落……眼下她闺女把这维C粉给搞出来了，一举打破了欧美国-家的封锁，谁还敢再说两句闲话？
要是这都算自甘堕-落，那其它人也跟着堕-落个试试？
心里揣着好事儿，叶安走路的脚步都飘起来了，他就好似踩在云端一样，飘飘忽忽地走到了厂长办公室跟前，咣咣咣敲了三下厂长办公室的门，听到秦春生说‘进来’之后，他拎着那兜维C粉进了秦春生的办公室。
叶安没说什么多余的话，也没做任何多余的举动，只是把那兜包装相当简易的维C粉往秦春生办公桌上一放，压着就要溢出胸腔的喜悦道：“厂长，我闺女把这维C粉给搞出来了！”
秦春生原本正端着搪瓷缸子喝茶呢，结果一听叶安这话，他险些把茶喝到鼻子里去。
“啥？老叶，你说啥？叶泠真把维C粉给搞出来了？你不是诓我吧！”
叶安感受到秦春生话里话外的不信与怀疑，没好气地说，“我诓你干啥？大清早的，我是得有多闲才故意过来诓你？诓你能比同老伙计们下棋更有意思？来找你之前我都找李铁柱家儿子给化验过了，那小子用德国佬搞出来的那台设备化验的，说是我闺女搞出来的这维C粉的纯度比咱从老美那边进口得还要好嘞！”
秦春生也是个胆大的，他伸手在那维C粉里抿了一下，放到嘴边用舌头舔了舔，脸都皱成一团，‘呸呸呸’吐了好几口口水，秦春生才从那酸味儿中缓过劲来，“味道差别不大，不过纯度还得再测一测，走，老叶，你再陪我去一趟化验室！咱不仅得在咱自己的化验室里测，还得去卫生部的化验室测，这么重要的东西，不测个八遍十遍都担心有误差站不稳脚跟！”
第20章 沸腾！
叶泠搞出来的这个维C粉的发酵提纯工艺究竟成不成熟，这对于首都药厂、对于秦春生，乃至于对全国人民，都是相当重要的。
维C作为一种人类生命活动必不可少的营养成分，虽说通过食物就可以摄入补充，但这年头物资相对匮乏，许多人家一月两月都不见得舍得花钱买点水果，蔬菜则是地头长啥就吃啥，缺乏维C是大众身上最普遍的现象。
而缺乏维C之后，最常见的病是免疫力低下，各种小毛病随之而来，如果能够及时补充维C，那还好说，小毛病很快就能治好，可如果不能及时补充维C，那绝对是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
因为前面几年物资太匮乏，全国上下都勒紧裤腰带过了好些年紧巴巴的日子，所以国内的维C缺口是相当大的，这就需要大量地进口维C来补，而进口维C的价格又那么贵……‘要是能够自己生产维C就好了’这是无数药化人的心声。
如今貌似维C的发酵提纯工艺给研究出来了，而且成本听说也不高，秦春生能不激动吗？
在首都药厂化验室里，秦春生亲自上手化验了一遍维C的纯度，看着那领先于进口维C的各项指标，秦春生脸上的笑已经绷不住了，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喊着叶安和自个儿的秘书往卫生部跑了一趟，并且在卫生部又做了一次化验。
卫生部采用的化验设备是从琉球国进口的，精密程度同德国佬们生产的设备差不多，化验得到的指标结果也大差不差，虽说没做到百分之百的理想纯度，但眼下这维C的纯度已然够用，并且实现了‘弯道超车’——达成了世界顶尖的水平。
当然，这‘世界顶尖’建立在丑国与欧洲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强国并没有隐藏技术手段的前提下。
整个卫生部都因为秦春生拿来的这包维C粉而沸腾了！
“老秦啊！你们这可真是牛逼上天了！虽然今年才刚开始，但我敢肯定，今年的国-家奖绝对有你们首都药厂的一份！国内短时间内不可能有什么技术突破是能超越维C提纯工艺的！”
秦春生也跟着满脸高兴，可高兴了没多久他就想到，叶泠不是首都药厂的人啊，这配方又不是首都药厂研发室弄出来的，而是叶泠借首都药厂的实验室弄出来的，就算要拿奖，那也不关首都药厂什么事啊！
所以，他跑前跑后是激动啥？
就在秦春生自我怀疑的时候，卫生部的大领导任明诚接到下属的报告，急匆匆地从会议室赶来了化验室，一进门就在秦春生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小秦啊，你们首都药厂果然实力强劲！真是解了全国人民的燃眉之急啊！表彰的事儿你放心，绝对不会少，规模也不会小，不过我有几个关心的问题需要你回答。”
“啥？”秦春生心头突然有些不妙的感觉。
任明诚问，“咱自己搞出来的这维C的纯度怎么样？成本怎么样？是实验室产品还是能够立马运用到生产线上去？如果把这个维C交给你们首都药厂来生产，你们能不能短时间内满足全国人民的需求缺口，把供应量提上去？如果让你们用维C来为国-家创收搞外汇，你们大概能做多少贡献？如果国-家要求你们把维C的配方拿出来共享，当然，共享不是无偿的，你们首都药厂愿不愿意？”
一连这么多的问题，秦春生脑门上的汗都被问出来了，他知道自个儿想过这一关，除了实话实说之外根本没有捷径可走，索性一咬牙心一横，就把实话都说了出来。
“任部长，说出来有些丢脸，怕是会让您失望。实不相瞒，这维C的制备提纯配方不是我们首都药厂的研发室搞出来的。”
任明诚脸上瞬间就布满了凝重，片刻前还有的春风拂面之感刹那间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秦春生心里一咯噔，赶紧道：“这个是咱京华大学药化系的一个学生弄出来的，那学生叫叶泠，高考一恢复就考到京华大学来了。叶泠的爸妈都是首都药厂的老职工了，如今都已经退休，叶泠的兄弟和男人现如今都在首都药厂里工作。她们一家都算是咱首都药厂的家属，所以在这孩子提出想借首都药厂的实验室来进行实验时，我在确保她安全的前提下，就同意把实验室借给她用了。没想到这孩子居然给了我，给了首都药厂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听秦春生这么一解释，任明诚脸上的春风立马就又回来了，他松了一口气，笑道：“看来国-家的政策还是对的，这些搞研究啊，就得知识分子来扛事。既然这配方是咱自己的人才弄出来的，那和首都药厂弄出来没什么区别。”
“小秦，你回去同那学生把我刚刚问你的问题确定一下，然后写一份报告交上来，我带着报告去上面找大领导。”
任明诚说完之后，突然想到前几天上面开会时刚定的基调，又补了一句，“上面调整了风向，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国-家的市场就会逐步开放，经济制度也适当得做了调整，咱就拿这个给全国人民献礼的事儿开个好头吧！”
“你同那学生说，只要用她这配方生产维C比咱从国外进口维C要便宜，那往后我们就大力支持国产维C。并且，我们从丑国那些制药寡头手里拿维C授权时需要多少钱，我们就给这学生多少钱，完全按照给丑国的待遇来，自家人都帮自家人解决了燃眉之急，咱也不能亏待自家人。”
秦春生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了，他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然后道：“任部长，要不您再考虑考虑？国外给咱开维C授权时提的要求可是单年二十万，外加维C生产利润的百分之五十，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任明诚斟酌一二，道：“咱从国外拿授权得这个钱，国内的自己人为什么要亏待？非但不能亏待，还得优待！还得厚待！这学生要是能把生产原材料的成本给降下来，咱就算是赚到了。不过你也别直接就把话给说死，谈谈这位同学的口风，看看她心里想要的利润是多少再定！”
任明诚一锤定音，秦春生带着秘书和魂不守舍的叶安直接往京华大学赶。
叶安整个人都是恍惚的，方才任明诚说条件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叶安，所以那‘二十万’给叶安带来了迎头暴击。
他工作了一辈子，存款才堪堪突破了万元户的门槛，距离二十万还差了十几辈子，他闺女这就达成了？
叶安没想到的是，相比起制药时的分成利润，那二十万只是一个小头，大头的都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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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维C的发酵提纯配方涉及到的意义太重大了，秦春生没能忍住等到叶泠放学，直接去了京华大学。
凭秦春生在药化界的人脉关系与地位，想找一个学生还不简单？他不知道叶泠在哪个教室上课，但他知道药化系在哪栋楼——就校园东北角处的那栋三角楼里！
秦春生直接去了药化系，找上了系主任葛怀参的办公室。
葛怀参同首都药厂是有合作的，他见秦春生来了，先是微微一愣，然后便站起来迎接，“老秦，你咋想着到我们学校里来了？”
秦春生开门见山地道：“我是来找你们系里的一个学生的，叫叶泠。这丫头之前在我们药厂里借了实验室做实验，如今……”
没等秦春生把囫囵话说完，葛怀参就插了话，“如今咋了？把你们的设备弄坏了，你是找上门来要人家给修的？你们首都药厂差这点儿钱么？别为难个学生，自己修去！国-家有多么缺人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药化系培养一个学生不容易。”
秦春生满头黑线，“你说的这都是啥话啊！那叶丫头是我们家的恩人，我孙子那鼻子里的毛病就是吃叶丫头给弄的药好的。叶丫头的爸妈都是我们首都药厂的老员工，现在她弟和她男人都在我们首都药厂工作，我要是真讨不平，还用得着上门来？直接让他家里人带个话不就行了？你赶紧叫人去把叶丫头找过来，有急事呢。”
“啥事？你要是不说，我就不让人给你找，我得对我们系里的学生负责。”葛怀参越发提防秦春生了，同秦春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对秦春生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这人在药化界算是小有成就，不然也当不上首都药厂的厂长，可自打这人当了首都药厂的厂长后，就完完全全抛下手头的技术了，如今哪里还有当初的水平？
秦春生无奈，只能全盘托出，“哎呀，实在是不想同你说，不过我看要是不同你说，今儿个你就真不给我找人。我就同你说了吧，叶丫头在我们药厂的实验室里用自个儿的办法制备出了维C。”
“制备好的维C我们已经测过纯度了，不仅在我们厂子里的化验室测过，还拿去卫生部测过，纯度指标特别高，比老美那边的纯度指标还高，关键是成本低到令人发指。卫生部的任部长都发话了，必须要把这个维C的配方拿下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实现量产。”
“这些年，咱们从国外进口维C时，受了多少冤枉气？等咱的生产设备建出来，能够批量生产维C了，能够满足国人的需求了，咱用得着再看那些洋鬼子的脸色？他们不是打算从咱手里赚钱吗？让他们做梦想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考虑入V的事情啦，谢谢大家的喜欢。老酒好长时间没有写文了，生活里一边忙毕业一边忙未来，所以更新会稍微慢点，但入V之后会争取保二争三的。一切都在变好，祝大家日日好运日日兴隆。
最后，祝受灾的同胞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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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潦草
不是没人研究过维C，相反，很多人都研究过。
当年国-家为了打破国外垄断的维C技术，专门由卫生部牵头在五年计划中搞过这个项目，葛怀参就是曾经的项目负责人之一。
可丑国与欧洲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实在是太狠了，简直就是断子绝孙的狠法，不仅给国内开出了高昂的进口费用，还把所有与维C相关的技术都施行了超高强度的封锁，哪怕只是与维C沾点边的边角料技术，都在封锁范围之内。
当年那个五年计划中，维C不是什么都没研究出来，确切地说，国内的研究人员已经走出了一条合成维C的路子，可那条路太费钱了，自己合成维C的成本比进口维C还高，羊毛出在羊身上，若是忽略成本强行用自己合成的维C，最后还不是要让老百姓买单？
因此，当年负责研究维C的那些人都改了项目，那次研究出来的维C配方也被束之高阁。
如今陡然间听到自家药化系里的学生攻克了维C合成的关键技术，葛怀参恍惚了好一会儿，他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维C的合成技术真的这么容易攻克，那当初他们那么多人做的努力又算得了什么？还是说，科研真的需要天赋，努力再多，也不及天赋的九牛一毛？
不过葛怀参的心里状态调整得很快，不管是不是怪当初那批人天赋不够才导致维C技术没能真正攻克，只要这维C的合成技术如今是被完整攻克下来的，那就是好事！
而且是大好事！
他朝秦春生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老秦，成本咋说？你知道的，咱现在需要的可不是不计成本的配方了，咱需要的是一个成本可控，起码得比从丑国那边进口维C更便宜的配方！”
秦春生哈哈一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任部长也问了。这个答案，其实需要叶丫头亲口来说。不过我可以提前给你透露个风声，据说用的是发酵法，合成的维C所需的原料特别便宜，一共花了不到二斤猪肉的钱，就弄出了一公斤的维C粉来，你说这价格低不低？简直就是白菜价！”
葛怀参被这个成本价惊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去见见自家药化系里的这个‘深藏不露’的学生了。
“稍等一下，我查一下给她们排的课表，咱直接去教室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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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泠在课堂上说了自个儿已经把维C合成实验完成后，教室里就炸开了锅，上课的老教授无心上课，后半程讲的云里雾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嘴里在念叨什么，不过好在学生们也没有几个能听进心里去的，这节课就是完完整整的无效课。
能考上京华大学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个心里没有点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