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谈崩
叶河比叶泠小不了几岁, 看看叶泠如今孩子都上小学了，叶河还是单身狗一只，杜玉梅能不着急？
她着急归着急, 不能亲自去替叶河处对象, 只能催催催，一个劲儿的催。
原先杜玉梅心里还有些期待, 她觉得叶河不处对象是因为叶河在首都药厂上班太忙，耽搁了时间，没时间处对象。等叶河出来帮着叶泠做春回药化厂之后，时间就自由了, 就有大把的时间处对象了。
可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杜玉梅，是她太天真！
到了春回药化厂后，叶河比之前更忙了！
他原先只是白天上班, 到点儿就能下班回家，安排个相亲也有时间去同女方见见面, 现在呢？
现在的叶河一整天都待在春回药化厂，杜玉梅只要刚表现出丁点儿催婚的迹象，叶河当场就能骑着摩托车逃之夭夭, 借口嘛，永远都是那一个——厂子里有事！
叶河被杜玉梅给催得烦不胜烦，原本他是不想被安排出去的，毕竟首都长大的孩子，对首都的感情太深了, 而且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居高临下的眼光看外地, 总觉得外地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首都。
可是在‘留在首都被杜玉梅念叨’和‘出去谋个耳根子清净’二者之间做选择的话，叶河果断选择后者，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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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泠同叶河去到了那间小会议室, 沪上日化厂的人已经在了，他们这会儿正同夏骏聊得火热。
沪上日化厂来的那个负责谈话的人把好话一堆一堆地往外说，“夏总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就置办下了这么大的家业。我们沪上日化厂开了这么多年，如今却连个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实在是惭愧。”
夏骏客气道：“这算什么，就是小本生意，还在起步期。”
他天天听叶泠讲那些宏图大业，深知叶泠如果把理想宏图都展开，那将会建成一个超级大的药化集团，眼下的春回药化厂看着热闹，实则只是小打小闹。
沪上日化厂的人听了夏骏的这话，腹诽不已，“就这还算是小打小闹？你们现在都快把国内的日化厂挤得没活路了，不知道成了多少厂子的眼中钉，还同海外的那两个巨无霸集团搭上了关系，你们说这是起步期？你们的心究竟有多大？”
但这话，沪上日化厂的人只敢在心里想想，眼下他们还有求于春回药化厂，这些话要是敢说出来，怕是合作都不用谈就会黄掉。
叶泠与叶河这会儿进了门，夏骏起身为沪上日化厂的人介绍道：“有问题还是同我夫人谈吧，对外合作的事一直都是由她负责的。”
沪上日化厂的负责人眉毛一皱，心往下沉了不少。
他听过不少叶泠的事儿，知晓叶泠是真正掌握技术的，也知道叶泠在药化界的不讲情面的恶声。
人人都说叶泠同首都药厂的关系好，可有几个人知道叶泠有多么的‘恃才傲物’？有几个人知道首都药厂拿下维C配方这件事有多么玄？
外行人不知道一些内幕消息，沪上日化厂还是能听到一些的，他们很早以前就知道首都药厂在拿下维C配方之前，被叶泠摆了一道选择题，要是想拿下维C配方，就必须答应，也正是因为首都药厂那次屈服了，这才有了厂长书-记双双提升的共赢场面。
沪上日化厂的负责人来春回药化厂，最怕遇到的就是叶泠。他见只有夏骏来接待时，心里还高兴了好一阵儿，他希望自个儿能够绕过叶泠就把这次合作给谈下，哪能想到夏骏居然生生把话题拖到了叶泠过来。
沪上日化厂派来负责谈判的那人见自己的盘算落空，心凉了半截，但该谈的还是得接着往下谈。
“叶总，久仰久仰。我们这次来，是想同叶总谈谈原材料合作的事。”
叶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公事公办道：“……不好意思，我们春回药化的所有原材料都已经签了独家供应协议。除了我们春回药化厂自己生产的产品不受限制外，是不能再授权给别的企业的。”
叶河：“？？？”他姐咋变了？刚刚可不是这样同他说的！而且他姐的脸色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难看？
叶河不知道‘不让人看出自己的喜怒’是谈判桌上的常识，他只知道自个儿耳边还回荡着叶泠刚刚说的那情怀感满满的话。
他原本以为他姐会对这个双姝心慈手软，想别的法子帮助双姝，没想到她姐一开口就把人家提出的请求给回绝了！
沪上日化厂派来负责谈判的人也是一脸尴尬，他强撑着脸上的微笑说道：“叶总，你看，咱们都是花国的企业，能谈的东西有很多。”
“我们沪上日化厂的双姝在国内的口碑也很不错了，如果能够得到春回药化的帮助，我们双姝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春回药化的效益也能更上一层楼。”
叶泠眉毛挑起，似笑非笑地问，“沪上日化厂知道欧娘娘与雅妹儿拿到原料授权时，出的价格是什么吗？该不会以为和维C的原料价相差无几-吧，单单是维C衍生物，这个价格就得翻十倍，原型维C还会更贵一些，沪上日化厂能出得起这么高的价格吗？”
“至于你说的同沪上日化厂合作能让春回药化的效益更上一层楼这个，更是纯属无稽之谈。现在的春回药化所有生产线已经饱和，我们如果要为沪上日化厂提供原料，雅妹儿和欧娘娘的生意就得少做，春回药化还得承担违约的风险。”
眼看沪上日化厂派来谈判的那人脸色已经黑成锅底了，叶泠说了一句更扎心的话，“说实话，我之前对双姝的印象挺好的，毕竟在别的产品都没出来前，双姝抓住了机会，给女性提供了一个看见美的机会。可我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双姝的设计团队、研发团队，这么多年都没干事吗？为什么二十年前的双姝和现在的双姝一模一样，毫无变化？”
“欧娘娘针对维C衍生物做了全新的调香，用的是世界一流的调香师，雅妹儿为了原型维C做了缓释技术，用的是分子包裹技术。就算我把春回药化的原料都授权给双姝，双姝有什么能配得上这些原料的技术吗？”
会议室里突然就升起了硝烟，夏骏和叶河感觉浑身不自在，沪上日化厂那边的人更是个个都被脸憋得通红。
没人会想到，只是过来谈个合作，居然会被人这样的羞辱。
沪上日化厂的那人脸色几经变换，最后干巴巴地笑了几声，点头连连，“这样的批评，我们虚心接纳。春回药化能从籍籍无一跃成为国际顶级化妆品集团都争相追捧的贵人，能直言不讳地指出沪上日化厂的问题，这是在帮我们。”
这话说的倒是让叶泠高看了一眼。
那人又说，“也请叶总下次说话不要这么扎心，我腆着脸说句实话，沪上日化厂的问题，绝对不仅仅是沪上日化厂的问题，全国的所有日化厂，都是这样儿的。”
“叶总说双姝这么多年没有进步，不是我们不想进步，而是每一步都走的太艰辛了。双姝从蒙昧时期起家，没经过茁壮成长的时期就遇到了战火连天，后来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们面临的就是各种技术封锁，然后与我们保持合作关系的一些专家学者被发派到西北，一去就再也没有音信。”
“说句自卖自夸的话，叶总可以去我们双姝的研发室看看，未成型的产品有很多，我们的研发人员也一直都在投入时间、投入精力，我们一直都没忘记双姝的初心，可实在是能力撑不起野心啊！”
“一步差步步差，尤其是现在国外还针对我们搞什么技术封锁，欧娘娘、雅妹儿他们轻而易举就能买到手的原料，我们双姝拿钱去求都求不到。”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听说咱国-家有了自己的原料厂就立马过来谈合作的原因，双姝实在是太需要借力了。”
这番话倒是说的情真意切，叶泠也听得出来，这人并没有说什么夸大其词的成分。
但是单凭这点就打动她，让她违约，分量还是不够。
在商言商，叶泠一个人可以讲情怀，但她不能带着整个春回药化厂去背着违约的风险，去冒着可能被扣上一顶没有契约精神的帽子的风险去讲情怀。
她定了定思路，也清了清嗓子，说，“真的很抱歉，如果你们早来一阵子，春回药化的很多原料还没签合同，那时候建立合作不成问题，但现如今春回药化所能掌握支配的原料都已经签了独家供应授权，我们有心无力。”
“不过，如果双姝愿意打包卖给春回药化，成为春回药化的一份子，我们就可以避开那两份合同，为双姝提供原材料了。但我也需要一个保证，双姝的全部研发成员，都必须留在双姝，并入春回药化厂内部编制中。如果是留了一个空壳子的双姝，春回药化厂是不会接手的。”
沪上日化厂派来谈判的负责人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绝，“这不可能！”
叶泠不置可否地耸肩，“既然不可能，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还有点事，河子，帮忙送客。”
一个双姝而已，买下来是为了省事，但如果买不下来，自己重新组建团队的话，又能费多大的劲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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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相济丹
眼看叶泠提着材料是真的没有丝毫套路地要离开, 沪上日化厂派来的负责人傻眼了。
这春回药化的叶总怎么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常规套路难道不应该是春回药化说看上双姝团队了，沪上日化厂拒绝了，然后春回药化厂加价, 沪上日化厂再拒绝, 一直扯皮到谈拢么？
哪有这种不让人讨价还价的谈判方式？
未免有些太过霸道了吧！
“诶，叶总, 别着急啊！再谈谈，再谈谈！把双姝从沪上日化厂分离出来这事儿可是大事，得报给上面的领导决定的，我就是一个传话的, 实在做不了主啊！要不你给我们几天时间，我回去汇报给领导，由领导决定？”
叶泠脚步顿住, 她想了想，转身同沪上日化厂那个人说, “留个电话吧，给你们一周的时间，如果一周内决定要出售双姝, 就打电话来通知一下，我们准备接手双姝的资金以及技术注入，如果一周内没有答复，那我们就放弃考虑对双姝的技术注入了，我们会考虑建立春回药化厂的子厂, 专门用来生产日化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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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泠给沪上日化厂开出一周内将双姝分离出来的要求, 属实有些强人所难。
双姝由沪上日化厂经营了将近二十年，管理人员错综复杂，乍一下将双姝从沪上日化厂分离出来, 单单是理清楚各路人员的关系就难如登天，更别提还有资产划分、设备划分、技术人员划分……这对于沪上日化厂来说是绝对的伤筋动骨。
可如果沪上日化厂不愿意将双姝分割出来，那等待双姝与沪上日化厂的就是双双走向倒闭。
双姝的市场份额早已被春回药化的产品吞去了大半，如今只能靠卖古法胭脂、润肤膏这种春回药化没有涉足到的产品来赚钱，而沪上日化厂却并非只生产双姝，他们的主打产品是占据了全国百分之九十市场甚至在东南亚都很知名的产品——发油。
叶泠之所以这么做，是想倒逼一把沪上日化厂，让沪上日化厂全心全意去研究发油，将双姝独立出来，借着双姝的口碑和配方技术，再辅之以春回药化的原料，绝对能让双姝脱胎换骨，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
她这么做是为了双姝好，往远了看，对沪上日化厂也是好事，割掉一条让人分心的尾巴，专注于走自己选择的路，说不定真能走出困境，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叶泠知道这个决定一时半会儿下不来，很快就把这事放到一边不再关注了，她把精力都放在自己手头的‘相济丹’上。
沪上那边却因为这件事险些吵翻了天。
沪上日化厂是分为两派的，一派是双姝的元老级团队，另外一派则是负责生产发油的那批人。
双姝的元老级团队都支持双姝从沪上日化厂独立出来，由春回药化出资收购，届时双姝所面临的困境迎刃而解，他们这些人也无须再待在沪上日化厂这个以发油为主打产品的厂子里遭人白眼。
可负责发油生产的那批人却不愿意看到双姝的元老级团队离开，因为他们生产的发油就是靠着双姝的名声才闯出现如今那广泛市场的，要是双姝走了，他们势必得换个名字，到时候还能不能保持现在的销量，实在是有待商榷。
两拨人谁也不服谁，在沪上日化厂的厂长和书记面前吵了个不可开交，险些拳拳到肉的打起来，最终厂长和书记没辙，只能把这事报给了沪上市的固资委。
沪上市固资委是沪上市所有工厂的顶头上司，隶属于中央管辖，直接管理沪上市的所有国营企业，也直接参与到各大国营企业的分红中去。
听说沪上日化厂的双姝要闹-独-立，在首都那边颇具名气的春回药化厂要收购双姝，沪上市固资委的人开心极了。
终于有人要收拾沪上日化厂这个烂摊子了啊……哪怕不是收拾整个烂摊子，只是收拾其中的一小部分，也是好事！
开心归开心，沪上市固资委经过认真衡量后，给沪上日化厂开出了三条拆分条件：
1、允许双姝团队从沪上日化厂独立，批准春回药化厂对沪上日化厂双姝团队的收购，但双姝团队必须继续落脚在沪上，不得将生产线转移出沪上市。
2、要求春回药化厂结合沪上当地的政策，在沪上完成新工厂的建设，并承诺双姝团队的基础研发团队留在沪上市，三十年内不得进行整体迁移。
3、沪上日化厂与双姝团队必须进行完整拆分，拆分后不得进行任何商业干预、决策干预，不得干扰双姝团队的正常运营行为。
第一条是防双姝团队远走他乡，担心这个小聚宝盆再也不往沪上市政-府的口袋里填现银了。
第二条是用双姝团队把春回药化厂引到沪上市来，为沪上市政-府的口袋多一条来现银的路子。
第三条则是向春回药化厂表明沪上市固资委的立场，算是一份送出去的‘投名状’。
沪上日化厂得到固资委的批复后，两天内就做好了清算，双姝团队整理好自个儿的设备和资料，等着春回药化厂注资安排，沪上日化厂的留手团队则开始猜测春回药化厂会拿多少钱来买走双姝团队。
春回药化厂买走双姝团队的钱可是要进入沪上日化厂的公账上面的，等于沪上日化厂的一笔进账啊！
等沪上日化厂的内部关系理清楚，春回药化厂接到了电话，夏骏与叶泠连夜乘火车赶往沪上，留叶河与叶安在首都总厂蹲守。
钱拨出去，团队收进来，再花钱从沪上市固资委批下一块两千亩地的地皮，叶泠与夏骏给双姝团队开了个简单的见面会议，而后便将夏骏留在沪上市，等待苏省一建、二建与六建团队来建设春回药化厂沪上市双姝分厂，叶泠自个儿返回首都，筹谋后续整个护肤品生产线搬迁的事宜。
双姝团队有两个人带着原有的配方和原料跟了过来，借着春回药化厂的设备开始进行配方的更迭，并在春回药化厂继续生产双姝的过渡产品，避免市面上的双姝断货而导致老百姓们以为双姝倒闭了。
……
这一折腾，便是九月初。
叶泠把夏旋送去了学校，夏凯送去给杜玉梅带，自个儿惦记着京华大学药化系这一学期开学的事，去春回药化厂实验室取了自己刚写完的那本《发酵法》以及刚合成没多久的‘相济丹’带上，去京华大学找系主任葛怀参。
葛怀参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