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桌上的肉菜可以少一个人分。另外就是有些幸灾乐祸了。
宋阮阮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她实在是看不惯,奈何江海这个小霸王护着,她也不好说什么。现在看江海也因为宋阮阮的举动沉了脸色,便觉得解气。
该,这不吃那不吃的,把她小叔子惹生气了吧。
没有江海,看这家里还谁惯着她这些臭毛病。
然而,她完全想不到,江海哪里是生气,只是在犯愁而已。
宋阮阮那副冰肌玉骨,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就算说她是吃天上的蟠桃雨露长大的,他也觉得理所当然。挑剔一点多正常。
他只是不知道,她不肯吃黄鳝,到底要拿什么给她补身体。她在知青点肯定就吃得不好,到他家来,这么几顿也没见吃多少东西,再这么下去,怕是又要病了。
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想了许久都不太确定,江海招手把江小河叫到了一边,对她道:
“去,问问你宋姐姐,她喜欢吃什么荤菜?”
家里就小河跟她最聊得来,派她问话是最合适的。
江小河得令而去,跑到宋阮阮床前,蹲下来软声问道:
“宋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吃肉啊?”
她从没见过像宋阮阮一样,不吃黄鳝甚至连鸡蛋都不肯多吃一口的人,心里挺好奇,宋阮阮是不是长得像仙女,实际上也像仙女一样不食荤腥。
宋阮阮正准备睡午觉,闻言坐了起来,想了下,道:“还好吧,一般。怎么啦?”
做得不好吃的东西她都不喜欢,对蔬菜的口味兼容度相对要稍高一点。
“我哥问你喜欢吃什么肉?”江小河痛快地把亲哥卖了。
宋阮阮微微垂眸,江海还算挺有心。
那么,为了她以后的嘴巴和胃口不被折磨,她得如实告诉他们喜好才好。
“像鸡鸭鹅,猪牛这种常规的肉都可以啊,我喜欢瘦肉。”
她本来还喜欢吃鱼,可是这里的人厨艺都太差了,她担心他们又弄出奇奇怪怪的味道。就这些常规的家禽家畜的肉,哪怕是做得难吃,也还勉强可以入口。
江小河得了答案,立刻跑去给江海传信。
“鸡鸭鹅,猪牛……”
江海重复着得来的答案,略微沉思。
猪肉是最常规的,但没有肉票买不到。牛肉更是不用说,现在不允许轻易宰杀耕牛,只有病死的或者老死的牛可以拿来卖肉,想买牛肉得看运气。
鸭和鹅家里都没有,剩下的也就只有鸡了。
总算是找到她愿意吃的东西了。
江海历来是个行动派,当即就顶着大太阳,出去把自家正在外头刨虫子吃的母鸡给捉了一只回来。
母鸡发出惊恐的叫声,顿时迎来了准备睡午觉的江家人的注意,还以为是有人偷鸡,众人都赶紧跑了出来。
然后便见江海大摇大摆地提着一只鸡往厨房里走。
“阿海,你干啥呢?”周凤英问道。
“杀鸡。”
他这答案把众人都惊住了。一愣神的功夫,江海已经走到了厨房,把鸡脖子往后折过来,拿了个碗接着,用菜刀一抹。
一股红艳艳的鸡血就流了下来,正好落进碗里。没多久,接完了鸡血,江海把已经完全断气的母鸡往地上一扔,对正目瞪口呆看着他的江小河道:
“小河,去烧水。”
江小河看着碗里的鸡血,和已经剌了脖子的母鸡,吓傻了:
“哥!你……你怎么把母鸡给杀了!这是要下蛋的!”
这年头粮□□贵,养不起太多家禽。家里一共就四只母鸡,全都是留着下蛋换钱的。即使是江小河这样不当家的小姑娘,也知道这几只鸡有多珍贵。
江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想吃就杀了。别废话!快去烧水!”
周凤英回过神来,心疼得不行,立刻就去拍打江海,一边打一边骂:
“你这个坏崽子哦!我这下蛋的鸡啊,你就直接给我杀了!”
江海任由他妈打骂了一会儿,见她没完没了地念叨,开始有些不耐烦:
“一只鸡而已,杀就杀了,吵什么吵!”
周凤英管不住他,也懂得见好就收,只得住了手,叹气道:“以后你要杀鸡,好歹跟我们商量一下!”
刘继红见江海随便杀了家里的鸡,也就这样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实在忍无可忍。
“爸,妈,你们今天真的要好好管管这个败家子!下蛋的鸡,咱们辛辛苦苦养出来,他说杀就杀,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再这么下去,还不把家给败光了!”
刘继红嫁来江家两年多,日子可以说是比在家里当姑娘的时候好过百倍。
每天都有糙米饭有油吃,一个月能吃上一顿肉,每年还有一套衣服。丈夫老实体贴,小姑子勤快又嘴甜,公公婆婆也从来不磋磨她,甚至还对她挺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江海这么个混世魔王的小叔子。
以往她对江海的种种行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江海最近的作为实在是越来越过分,她必须要多说几句!
先是问婆婆要钱买衣服,接着又把家里的白米白面腊肉都拿去送给宋阮阮,甚至还把人接回家里供着。
这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杀了家里下蛋的母鸡!
要知道,这几只母鸡下的蛋是家里少有的经济来源之一,每次卖了鸡蛋,婆婆都会给她几毛一块让她自己和江川买些私人物品,所以她对这几只鸡尤其上心。
刘继红嗓门大,嚷嚷的时候就更加刺耳,她细数着江海最近做过的事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这些话江海原本是无所谓的,但他突然听到宋阮阮住的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
想起宋阮阮在家里,想到这些话有可能被她听到,他突然就觉得无比难堪。
“闭嘴!”他低喝道。
刘继红正在气头上,一时间也忘记了对这个小叔子的畏惧,见他不自觉地往门口看,顿时福至心灵:
“我知道了,你想把鸡杀了给宋阮阮吃!你自己的女人自己养呗,老是用公中的东西算怎么回事!我倒要问问那宋阮阮……”
正说着,就见江海像是被踩中了痛脚一般,把染血的菜刀狠狠往她脚下一扔,咬牙切齿地道:
“我叫你闭嘴!”
他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戾气,拳头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是在极力克制。
刘继红虽然对小叔子有诸多不满,时不时也会嘟囔抱怨两句,却从来没见他发过这样大的脾气,不由被吓住了。
众人都有点不敢吭声。
江海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缓和了声音:
“鸡,我会重新赔你们一只。但谁敢到她面前去多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就丢下家里众人,向着宋阮阮走的房间走过去。
此时在睡午觉的宋阮阮刚刚打开门,试图跨过房间的门槛走出来。她的脚还没好彻底,虽然可以走路,却依然很慢。
见江海过来,便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
她脸上还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说话声音也软绵绵的,显然并没有听到刚才厨房里的争吵。
江海落在宋阮阮身上的目光已经消散了全部的戾气,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没事。你继续回去睡。”
她这样的人,不该为了一只鸡承受那些琐碎难听的抱怨,甚至连听也是污染了她的耳朵。
二嫂的话虽然刺耳,有一句却很对。
他自己的女人,他自己养。
这样才能真的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第19章 若即若离的回应,才会激……
晚饭是母鸡顿蘑菇,味道很香。
鸡只炖了半只,放了很多蘑菇,黄澄澄的鸡油飘在上面,配上绿油油的葱花,一看就叫人食指大动。
江家很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众人都默默咽口水,但没有人率先动筷子。
因为下午江海就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只母鸡,说是赔他们之前杀的那只。
先前江海杀了鸡,江父江母都是又生气又心痛,但真的赔了,反倒是让他们觉得心里难受了。他们不动筷子,江川夫妻和江小河也都不敢动。
江海依然是首先给宋阮阮盛了一碗,见她这次没有拒绝,心情好了些。
宋阮阮发现众人都不动筷子,作为客人,便也跟着没动。
周凤英便招呼众人:“大家快开饭了。”
如此众人才开始夹菜,但依然没有人动盆里的鸡汤,都是吃咸菜或者煮的青菜。
宋阮阮把蘑菇和鸡肉一样尝了口,眼睛一亮。
农家散养的老母鸡,柴火慢炖,即使不加什么调味料,单是配上干蘑菇,味道也依然很鲜美。这就是好的食材的力量了。
宋阮阮终于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小河,你炖的鸡真好吃。”
江小河冲她害羞地笑笑。
刘继红则闷闷地戳着碗里的饭,香喷喷的炖鸡吃不成,连先前觉得很好吃的米饭也不香了。
宋阮阮历来是个很注意别人情绪的人,她很快就感觉到了饭桌上的氛围不对劲。
刘继红脸上那种闷闷不乐的情绪太明显了,而从桌上其他人的碗里来看,没有任何人动那鸡汤。
宋阮阮想起江海先前把鸡蛋羹给她一个人的行为,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需要江海在家里有话语权,但这并不是建立在过度偏颇造成众人不满的前提下的。
宋阮阮站起来,拿起大铁勺先是给江小河盛了满满一大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