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芩白了他一眼,因为没有激怒对方稍稍有点遗憾。
外面高夫人已经同李夫人聊起来了。准确的来说是高夫人在讲,李夫人左耳进右耳出地在听着。
李夫人不太看得起高夫人,说是官家夫人其实不过也就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谈不上什么见识,也上不了什么台面。那些小心思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偏偏她还自作聪明,非得跑到她这儿来犯蠢。单看她蠢相,李夫人便觉得顾家夫妻绝对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人。
李夫人像是起了什么逆反心理一样,越听高夫人赞她女儿越觉得浑身不适,于是转头就夸起了双胞胎。
“知道你们家芩姐儿好,可我也不知怎么回事,自打见上了长安长乐两个就觉得合眼缘,我来盐官县这么久,就没见过比他们俩还聪明伶俐的孩子呢。”
高夫人感觉自己都笑不出来了:“只是这两个孩子的出身……”
“出身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时机恰当,我恨不得直接跟这两个孩子认干亲呢。”
认干亲?好一个认干亲!
隔间里的高芩刚好听到这一句,一个字不落。她辛辛苦苦讨好了这么久,结果却被两个乡下来的给捷足先登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高芩这么心高气傲的人哪能接受的了这样的结果。她本来就是个暴脾气的,这会儿立马就爆开了。
“你,去给我再倒一杯水来!”她恶狠狠地冲着顾长安道。
顾长安虎着小脸:“你别欺人太甚?”
“就欺负你怎么样?我不仅要欺负你,还要让我爹欺负你哥哥!你可以不去啊,不过你要是不听话,明儿你哥哥会遇到什么我就不能保证了。”
也是稀奇,高芩明明还年幼,话里话外却已经有了一股刻薄的味道:“快滚去倒茶,本小姐渴了!”
顾长安捏着拳头,半晌,他还是屈服了。
等着,若是下回他找回场子来,一定不会放过这个丑八怪的!
见他走了,高芩对着一无所知的顾长乐,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这个乡巴佬,给她滚下去吧!
顾长安前脚刚出了隔间,后脚便传出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震得他心都跳慢了一拍。
不好!顾长安瞬间回神,立马折身回去。
刚走几步,就看见他妹妹已经摔在地上,额头都磕破了,那血丝顺着额头一直延到眼角,分外扎眼。
顾长安吓在了原地。
“二哥!”顾长安懵懵地坐在地上,委屈得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二哥,好痛——!”
顾长安赶紧冲上去。
高芩眼珠子一转,往地上一滚,拧了一把大腿,眼泪就出来了。
外间的几人听到动静立马奔过来……
时至晌午,顾准刚上完课眼皮子便一直在跳,心中也有些发慌。
他正想寻邓季文出说话,系统却忽然冒了出来:“恭喜宿主,李夫人好感度60任务达成!任务奖励,汗血宝马一匹,奖励即日发放。”
他刚觉得不妥,系统便来了这一出,顾准脱口便问:“是不是长安跟长乐出事了?”
第17章 收徒(捉虫) 愿意当我的弟子吗?
大夫收了医箱之后,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小小一个娃娃,怎么伤得这么吓人。
李夫人替顾长乐盖上被子,小丫头刚刚哭哭累了,等大夫过来的时候已经撑不住直接睡过去了。这样也好,毕竟醒着的时候反而受罪。
顾长安则一直紧紧地趴在床边,他从方才到现在一直都在懊恼,总想着若他不离开的话妹妹就不会出事。
李夫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将大夫送出了卧房,李夫人才问:“敢问大夫,长乐头上的伤可会留疤?”
大夫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夫人且放心,女公子年纪尚小,仔细照看着饮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李夫人双手合十:“老天保佑了。”
这真是留了疤,以后可怎生是好?
“夫人您也无需太过担心,早晚更换两次伤药,不出七日那伤口应该就好了。只是后面人要注意着,不要再磕着伤口便是了。”大夫说着,提了笔写了一个药方,“这是安神的药,还请夫人过目。”
“术业有专攻,我哪能看得懂这个呢?大夫您做主就是了。”好歹是城中最有名的大夫,这点本事总归是有的。李夫人直接把药方交给金巧,“你待会儿去药房直接抓几副回来,切记要快。”
大夫见此,便也知道没有他的事了,走之前夫人告辞了之后便准备离开。只是刚出了门,迎面就碰上一对横冲直撞的母女。
大夫蹙了蹙眉,心里觉得甚是无礼,但这毕竟是别人家里,也轮不到他说话,直到这位无礼的夫人说出来更无礼的话:
“大夫,您在帮我们家芩姐儿看看吧,她方才也从榻上摔了下来。我这女儿向来身娇肉贵的,要是磕着碰着了可就不好了。”
大夫匆匆扫过一眼,波澜不惊:“看着也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高夫人急了:“光看能顶什么用啊,有你这么做大夫的吗,连个脉都不会把!”
大夫笑了:“对不住了,夫人,在下只收了一份诊费。”
又没收你的钱,自然用不着受你的气!语毕,大夫朝着李夫人拱了拱手,直接负手离开,走的那叫一个潇洒干脆。
他行医这么多年,坏脾气的人也不是没见过,但他还就偏偏不伺候了。
“什么人啊这是,半点儿医德都没有。”高夫人拧着帕子,恼羞成怒。
正火着呢,却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一道不善的目光。高夫人一回头,便见到知县夫人一脸不悦地盯着她们母女。
高夫人地气势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夫人,我……”
“你什么,说啊。”李夫人坐在了绣榻上,目光凛然。
高夫人不敢开口,高芩却先耐不住了,委委屈屈地哭诉:“夫人,您可千万别听顾长安的。明明是顾长乐看到他哥哥出去自己也非得跟着,又一时不注意被榻上的九连环绊倒所以才摔到了地上。我本是想拉她,反倒被她带了下去。”
里头的顾长安气得发抖,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想看看李夫人到底是什么态度,也想知道这李府值不值得来。
好在李夫人没有叫他失望,对于高芩的说辞李夫人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好,真好,高夫人您可真是教了一个好女儿,口舌伶俐得叫本夫人都自愧不如了。”
高夫人便是再蠢也知道事情不妥了:“夫人,我们家芩姐儿平日里天真善良,段不会做出害人的事情的,我敢担保!”
“担保?拿什么担保?”李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锋芒毕露,“拿你丈夫的官位担保吗?!”
高夫人哆嗦了一下,惊得不敢说话。
“高王氏,别以为天下的人都是傻子。”撂下这一句话,李夫人直接甩袖,“来人,送客!”
高夫人还想挣扎,可却被两个不知道打哪冒出来的婆子直接架住,到嘴的辩解愣是一句都没有说出来便被拖了出去,撵出了门外。
母女俩来的时候还光鲜亮丽,走的时候却犹如丧家之犬。
婆子受了夫人的命,对这两个人可不算客气,扔了之后还放了一句狠话:“夫人说了,往后咱们府上可不招待心肠恶毒之人。夫人请先回吧,以后若无意外,大抵也不会见面。”
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人都差点没站稳。
欺人太甚!她王长茹在盐官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从未被人如此对待,也从未如此丢脸过,真是气的她差点破口大骂。
仅存的理智让高夫人没有在官舍里头闹事,直到彻底走出去坐上了马车,高夫人才对着女儿一顿斥责。
高芩还在狡辩:“我不过就是随手一推,本来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谁知道她这么弱?再说了,那伤口也不过就是看着吓人,实则根本没事。可恨知县夫人被那小贱人迷了心窍,根本就不听我的。”反正她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的,正要有错也是人的错。
“听你什么?本来就是你做的还叫别人怎么相信你?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蠢丫头,害人也不想个高明的法子,这种让人一眼就识破的把戏也好意思拿到台面上来?我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了,让你讨好李夫人,其余的事情一概别做,你听了吗?”
高芩不悦:“我倒是想讨好她,可惜都做了无用功。”
高夫人气结:“那是你不中用。事情闹得这么大,咱们如今只能盼着李夫人大度,否则连你娘我都得跟着吃挂落!”
高芩有些害怕地往后缩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安慰自己:“不会的,又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李夫人想必也不会为了他们闹得太难看。”
肯定不会的,绝对不会!
心中默念了几遍之后,高芩才渐渐安定下来。
殊不知,李夫人那儿也是越想越恼火。在京城里头都没有什么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耍滑头,没想到来了这小小县城,竟然还有人这般不将她放在眼里。
恼怒之下,李夫人直接让人将衙门里头的师爷请了过来。
李夫人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给交代清楚了后,又添了一句:
“我这还有一句话想要带给高盐监,烦请师爷给我一字不落的传达过去。你就问他,连自己的儿女都管不好,又凭什么来管那诺大一个盐场?是凭他那颠倒黑白的夫人,还是那小小年纪就懂得害人的女儿?!”
师爷后槽牙都疼了一下:“这……”这也太不讲情面了吧?多大仇,多大怨,这不是明摆着想让高盐监教训妻女吗?
李夫人眯了眯眼睛:“有何不妥?”
师爷头疼万分:“并,并无。”
“那就下去带话吧,速去速回。”
师爷只觉得自己领了一个倒霉的差事,却也只能认命的下去。怪只怪县衙这两天没他要忙活的事情。要不然他也不会被捉壮丁。
让人带了话过去之后,李夫人还是觉得不解气。她在屋子里面来来回回地踱步,实在气不过准备直接去前面的县衙里头是,便赶上了回来用饭的李况。
这下好了,李夫人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
对于高家,李夫人如今是连一点好感都没了:
“……都说堂前教子,枕边教媳。这一妻一子俱是这般德行,可见那高盐监也并非什么好人。人人都说高家富贵,那富贵也不知道是打哪偷来的。老爷若是有空,定要好好查查他们家,我就不信这一家子人手上都没犯过事!”
李况被她这么一说,心里对高家也开始怀疑起来了,不过他还是得先安慰正在气头上的夫人:“好了好了,往后若是寻的机会定帮你好好查看。”
“不必往后了,如今便可以查。”李夫人是个记仇的,此时分明与高盐监无关,可她就偏偏恨上了这人,“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查!”
李况犹豫:“不明不白地查人……”
李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不查?”
李况虚了:“查。”
李夫人这才满意了,不过还有一件事她也耿耿于坏:“原先咱们家就欠了顾准好大的人情,如今可好了,把人家妹妹家到家里来,就照顾没照顾成,反而把人家害成这样。你若是不多补偿补偿他们一家,岂不愧对天地良心?”
李况无声一叹,为了这所谓的天地良心。
傍晚时分,顾准刚下了课便急忙从书院赶来。他这一下午读书的时候都没怎么提起过精神,一直在出神。即便系统说了长乐没有什么大事,可顾准仍旧不放心。
因他常来,官舍里头的守门小厮并未阻拦,直接就放行了。顾准一路通行,甚至顾不得礼数,未曾让丫鬟通报便直接走了进去。
正巧,顾准刚一走进,便碰到了顾长安。
顾长安见到哥哥眼睛一亮,可是还没扑过去便自己先停住了,满脸内疚:“哥哥,都是我不好,没有护好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