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有人证明,从没没有看见范菊芳再怀孕,顾家却多了一个女婴。
顾念把信纸随手搁在书桌上,脸上的热度一点点褪去,脑子快速运转起来。
本来只是有所怀疑,这么多证据加在一起,她几乎可以肯定原身根本就不是顾家的孩子,那原身是从哪儿来呢?
“念念?念念?”
蒋令仪在门口喊道。
顾念赶紧起身开门,“怎么了吗师娘?”
“你老师说你们这几天要参加医院的考核,喏,你们蒋奶奶磨了豆浆,非要我端来。”蒋令仪无奈站在门口道。
秦州回屋洗澡了,要不然这送豆浆的活也轮不到她。
“谢谢蒋奶奶、谢谢师娘,我来端吧。”
顾念伸手要拿,蒋令仪却直接错开了,愣是没让她碰。
“还烫呢,我给你放书桌上?”
“好呀,谢谢师娘。”
顾念利索的错开身让人进来。
信纸本来就大大方方的放在书桌上,顾念也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蒋令仪端着豆浆就放在信纸旁边,她本来转了身要回去,不知无意中瞥见了哪个字眼又猛地转了回来。
她有些紧张地开口,“念念,你这信介意让我看看吗?”
第65章 (三更) 她的女儿过的太苦了……
顾念其实是不大情愿的, 毕竟关系到隐私,但一想她和陈越也说什么特别的话,师娘要是实在好奇, 想看就看吧。
见她点了头, 蒋令仪才有些哆嗦拿起了信纸。
一封信并不长, 蒋令仪来来回回看了很多遍, 生怕自己看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已经有点哽咽了。“你、你为什么忽然让人调查顾家?”
顾念挠挠头, 老老实实道,“就是之前我大哥来过,转达过我爸的意思, 我觉得他们对我太好了,好的有点不真实。”
其实她要是没有穿过来,是原来的顾念的话, 大概不会多想, 原身一直感受着顾家对她的偏爱, 已经到习以为常的地步了。
但她不是的。
顾念在上辈子哪怕天赋过人,却不是被父母偏爱的那个,所以她乍一站在原主的立场上,其实感觉很新奇,更多是不可思议,这种感情推着她向前,让她想弄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蒋令仪看了一遍, 又看了一遍, 她捏着信纸的手不自觉收紧,随后目光落在顾念的脸上。
顾念长得和她还有她妈妈都很相似,在顾念对顾家起疑心之前, 他们都只以为这是一种特殊的缘分。
但这封信摆在这里,让蒋令仪不得不推翻之前所有的猜测。
万一呢?万一老天爷就是眷顾她,转了一圈把孩子又送到了他们身边呢?
“师娘,你怎么了?”
顾念有些被蒋令仪吓到了,好好一个高冷美人又是哭又是笑,不一会儿就已经泪流满面。
她“噔噔噔”跑到走廊,冲着楼下喊:“老师,快来看看师娘好像不大对劲。”
顾念话音落,秦州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跨了上来。
男人急的额头全是汗,哪儿还有平时的半点儒雅之色,“念念,怎么了?你师娘呢?”
顾念指指自己的屋子。
秦州已经大跨步越过他,一脚进了屋内。
“令仪......”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神情紧张。
蒋令仪像是已经冷静下来了,除了脸上还有泪痕没擦干净,整个人像是焕发了新的生机一般,见到秦州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回了个笑脸。
这下秦州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令仪、令仪这表现完全不正常。
蒋老太太和程白芨也闻声而来。
将老太太压低声音问,“令仪,你怎么了?”
“妈、老秦......”蒋令仪想笑,眼泪不受控制一般落了满脸。
“妈在呢妈在,你有什么同妈说,别怕。”
女儿脸上的神色和当初丢失孩子时有些仿佛,但又好像有点不一样,蒋老太太不敢肯定,只轻声哄着女儿。
“令仪,你别怕,我们都在呢。是不是顾念调皮吓到你了?没事的,我等会儿好好教训她。”秦州说着还横了眼站在门边的小丫头。
“你!不许你瞪她!”蒋令仪如梦初醒,一下子护在顾念跟前。“不许你瞪她,以后都不许凶她,对她要比对我还好......”
秦州听的满头雾水,压根弄不明白妻子的意思。
顾念站在门口和程白芨两个面面相觑,她也不明白师娘为什么对她态度转变那么大,刚刚像是要把她扒开仔细看清楚,现在反倒想把她护紧。
“老秦,你看这个......”
蒋令仪把手里的信交到秦州手里,就转了身盯着顾念看。
那目光怎么说呢,明明是不带任何恶意,但是太灼热了,一直烫到顾念的心里似的。
顾念低下头,尽量不同她对视。
秦州一目十行的把信纸看完,渐渐有点明白妻子的意思了,这世界上是有巧合不假,但不会处处这么巧合。
顾念长得像妻子和岳母;顾念也和妻子一样不喜欢吃葱;顾念和岳母一样,在相同的位置有两个酒窝;而顾念的父母,很有可能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不、应该说,顾念的父母一定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所以,顾念是谁的孩子,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秦州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不稳,“念念,你......”
秦州有很多话想问,想知道这么多年顾念是怎么过来的,想问她小时候的事情,也想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他理智回笼,觉得自己就算是父亲,这么贸贸然上去抱个大姑娘也不大好。
因此能说会道的秦医生,一下子卡了壳,只能和妻子站在一处,静静的看着顾念。
一个人的目光如果说是灼热的话,两个人一起来,简直瞬间要把人融化。
顾念一下就扛不住了,“停,老师我知道你和师娘的意思,但是,就算我不是顾家的孩子,也、也不一定......”
“一定,一定!我知道你一定是我的孩子。”
蒋令仪像是被“不一定”三个字吓怕了,忽然上前,一把把顾念抱在怀里。
蒋令仪眼泪滚烫,落在顾念的脖颈,把她烫的浑身一激灵。
“念念,原来你叫念念吗?名字真好听,我总在想会不会等我死去的那一天都没机会再见到你,我也曾偷偷怨恨老天爷,为什么我们明明是母女,却缘分这么浅。念念,念念......妈妈很想你,每一天每一天都在想你......想得我心痛的都快死掉了......但我告诉自己,我一定不能死......一定一定要等到我女儿回来的这一天......”
蒋令仪微微退开一些,伸出手指仔细描摹顾念的眉眼,她脸上泪痕斑驳,却又忍不住冲着顾念笑,带着骄傲和自豪的语气道。“我们念念长得真好看,还会医术,是最棒的孩子。”
蒋老太太一下没忍住,大声哭了起来,她的女儿过的太苦了。
孩子刚走丢的时候,令仪还有些没回神,吃饭的时候吃鱼汤最多,要是她哪天忘了炖汤,令仪会问,“妈,今天怎么没有汤?媛媛要吃奶的,我喝少了,不就奶水少了?”等说完才反应过来,随后就是漫长的沉默;
后来好一些了,但还是每次听见谁家孩子喊妈妈,都会不自觉回望过去,一开始眼神希冀着然后下一瞬又落空。
渐渐的不再盼望以后,令仪平时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但是一旦碰上变天,也会冷不丁的问一句,“妈,你说孩子有没有足够的衣服穿?别人会不会替她加衣裳?”
蒋老太太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从一个活泼灵动的女孩一点点变成了一潭死水,所有颜色艳丽的衣裳都没再穿过了,永远是灰色、黑色,就连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顾念不知所措的僵着身子任她抱着,她太久没感受过这种属于母亲的温暖了。
上辈子她离家太早,让她如今被人暖融融的抱在怀里,还有些没回神。
“师、娘......”
顾念的性子严谨,就算有所怀疑,在证据没有摆在她跟前的那一刻也不会轻易相信。
但是现实的情况有些犯难,亲子鉴定在后世大约两千年以后才开始实施,现在是远没有这种技术的,要别辨别原主到底是不是秦州好蒋令仪孩子的唯一办法——就是找顾家人当面对质。
“......要不我回一趟顾家,当面同顾家人问个清楚?”
“不行,你哪儿都不能去!”
蒋令仪怕她要走,不止没松手,反倒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感受到小姑娘的僵硬,蒋老太太赶紧上前打圆场,“令仪、令仪你先松开......念念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话音落,蒋令仪立马松了手。
蒋令仪可怜巴巴的看着顾念:“你先别急着走,我们想别办法弄清楚好不好?”
顾念从认识她开始,觉得师娘特别飒,身上带着别的女性没有的洒脱,乍然被她这么看着,也跟着鼻尖一酸。
“但是,除了顾家人,谁能证明我是你们的孩子呢?要是我是别人为了图谋什么东西,故意安排来的呢?”
蒋令仪拉紧她的手,满不在乎,“你想要什么都给你,房子?钱?票?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你!”她说着又要哭了,“这本来就是爸爸妈妈要留给你的东西......”
顾念揉着额角,无奈道,“师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假设......”
“不用假设,本来就是给你的,念念,爸妈留着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你拿去,然后好好呆在妈妈身边好不好?”
好不容易重新拥有,蒋令仪真的不想再体会失去的感觉了。
要是顾念回去了,再也不会来了呢?
她光是想一想都忍不住浑身发抖。
“令仪,你别这样,会吓到念念的。你先让她好好想想,咱们明天再做决定好不好?”
秦州柔声安抚妻子,也想让念念先缓一缓。
顾念抬头,给自家老师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哪知道秦州眼眶一红,差点给她表演一出老父亲流泪。
顾念默然,原来老师对孩子的感情并不比师娘少,只是他比师娘更会隐忍。
她沉沉叹口气,这一刻由衷盼望原主就是这对夫妻的孩子。
夫妻俩说好给顾念思考和休息的时间,就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
蒋令仪浑浑噩噩的洗漱好,换了衣裳正要上、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随意披了件外套转身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