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盼宁想说什么,他制止,温声道:“白小姐,我确实好奇,刚才你第一个猜宁宁,第二个猜我调查你,为什么不能是秦措向我提起过你?”
“他不会。”
“这么肯定?”
“毕竟多年情分在。”
“秦路两家几代世交,我想,我认识他的时间比你长。”
“你如果真了解他,今天就不该来这里。”
路洄微微一笑。
路盼宁敏感地察觉到气氛微妙,又去拉路洄的袖子,“哥,我就是偶遇白小姐,闲聊几句,我们走吧,我陪你去医院——行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
路洄问:“你找过秦措?”
路盼宁:“没有。”
路洄:“既然来了,总要打个招呼,不说一声就走,太不礼貌。还有秦雾,你好久没见他,他也该想你了。”
“下次再说,现在去医院。”
“不差这几分钟。”路洄淡淡道,“白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们借一步说话。”
“哥!”
路盼宁恼火起来,“我早说过,我的事情不要你管,白小姐也不认识你,你别打扰人家——”
“我不介意。”
“白小姐?”
“叫我纤纤。”
路盼宁脸一红,“纤纤。”
“我刚还想找地方修手机,路先生开车来的?”纤纤看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问路洄:“能载我一程吗?出去一趟,回来你接宁宁一起去医院。”
“好。”
*
车里居然开了暖气。
虽然马上就到十一月,但现在是大白天,外面正出太阳,这样的气温下,还在封闭空间开暖气,难免闷热。
门窗紧闭,男人身上的药味弥漫,又苦又涩,避无可避。
纤纤默默脱下薄外套。
路洄靠在一边,观察她,“热吗?”
“有点。”纤纤说着,看他面无血色,礼节性的表示:“不用开窗,你生病了,身体要紧。”
“问问而已,没想开窗。”
“……”
路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白小姐,初次见面,你会答应和我独处,我有点意外。”
“你以为修手机是借口?”
“难道不是?”
“废话。”
“……”
轿车经过秦园入口,门卫见是路洄的车,没有多盘问,直接放行。
驶出一段距离,路洄淡然道:“你准备躲多久?”
纤纤弯着腰,还躲在驾驶座后,用唇语说‘他不让我出秦园’。
路洄笑笑。
纤纤坐正,抬手整理头发,“听说禄通在电子仪器设备的生产制作方面行业内首屈一指……”
老张本来在专心开车,听见这一句,摇了摇头,满心鄙夷。
果然是个空有美貌无内涵无学问的花瓶女,这不,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的浅薄无知。
路洄依然温和且有耐心,“白小姐,我们主要涉及的领域是医学设备、科学研究所用的精密仪器,和修手机没太大关系。”
纤纤:“可那么多精英人才,总有会修手机的人吧。路先生帮帮忙,我有难处。”
路洄笑了声,打了个电话,对老张示意:“海榕路。”
海榕路上,有一家禄通名下的研究所。路洄陪纤纤进去,乘坐电梯到十三楼。
刚出电梯,一名年轻男人迎上来,“陆总,前台说您找我?”
路洄说:“你看看这位小姐的手机有什么问题。”
青年转过头,怔了怔。
这么漂亮的女人,一定是陆总的女朋友吧。
他忙殷勤的说:“好,您放心,我——”话没说完,女人递来一张证件卡。他接过,“额,这是?”
纤纤不作声,取下他别在外套口袋的钢笔,找来一张纸,唰唰写下几行字。
[请帮我检查卡里是否装有窃听器。]
青年愣了愣,点下头。
路洄在会客室等待。
时间过了约有十分钟,他坐在女人对面,足以捕捉她神态的任何一点微小变化。
纤纤沉默着,毫无主动攀谈的兴致,一直在看手机。
又过一会,青年职员回来了,“卡里没有监听器,只装了GPS定位追踪,要不要我帮你取出来?”
纤纤笑了笑,“不用,谢谢。”
回到车里,路洄又咳嗽起来,半天才平复。
他喝了点温水,说:“白小姐,看来早前我们之间有误会。一直以来,我以为是你主动纠缠,但是刚才——”他停下,目光幽深,依稀带一抹怜悯,“你是自愿回国的么?”
纤纤说:“你没误解,是我自愿回国,主动纠缠秦措。”
“他监视你。”
“这叫情趣。”
“……”
纤纤看着他,好笑,“路先生,就算卡里真的有监听器,我不仅不会毁掉,还会继续贴身携带,我只想确定一下而已——太多年没见,我很想知道秦措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倒是你……我说过,你如果了解秦措,就不该来找我。”
路洄面不改色,“我来接妹妹。”
纤纤:“记得到时对他也这么说。”
路洄轻笑,承认:“我的确想见你。一直以来,作为秦措未婚妻的兄长,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哦。”
“你……”他低低咳嗽一声,凝视她的目光逐渐深沉,“你很美。”
“你很有眼光。”
“可越是美丽、越是看着脆弱的东西,也最危险——你了解秦措,他却不懂你。”男人叹息,平静道:“白小姐,你心里没有他。”
纤纤等他往下说。
“像你这么聪明有主见的女人,早应该明白,能满足你所求的男人,不止秦措。”
“就这?”
路洄一怔。
纤纤看着他,神色之间,居然浮现难言的失望,一瞬即逝。她恢复如常,“你亲自来找我,只为了毛遂自荐,单方面相亲?”
“我在和你谈生意。”路洄说,“当初,你能因为钱离开,代表你给自己标了价,而我亦能匹配。相信你很清楚,现在的情况和五年前并无不同。秦伯母还是会来找你,态度只会更强硬。所以……白小姐不如,考虑我?”
纤纤望着窗外。
路洄递出支票,“我单身,父母远比秦伯母好相处。况且,我没有一位家世相当、对我一往情深的优秀的未婚妻。”
纤纤说:“停车。”
老张迟疑,“大少爷?”
路洄只当她想下车,无意阻拦,散漫道:“听白小姐的。”
车停在路旁。
纤纤看一眼支票,“一千万?”
路洄微笑,“价格好商量。”
那神情,那语气,藏在优雅的气质和俊美外表下的,分明就是居高临下的厌恶和鄙视。
纤纤说:“等我两分钟。”
路洄看着她下车,走进街边一家彩票店,很快又出来,重新坐回车里。
他问:“你去干什么?”
老张再次启动汽车,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
四周车流不息,可门窗一关,封闭性极好的车内,便像时光静止的空间。
“路先生,我们打个赌。”
“赌注太小的局,我没兴趣。”
“那这一局正适合你。”
路洄抬一抬眼皮,看向女人伸出的手,“五注彩票,总共不超过一百元,你认为你能中奖?”
纤纤说:“三天后开奖,最高中奖金额五千万。如果我没中五千万,你的提议我接受。”
路洄笑了一声,“听起来我必赢无疑,这可不是聪明的女人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