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同志，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文远他是个好人，你抓他做什么？”

　　看到王虎冲上去后，看热闹的学生们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管是哪个时代，大家对警察都有着天然的敬畏之心，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们胆子更小，警察来抓人，他们屁都不敢放，更别提去质问警察了。

　　也就王虎这么个傻不愣登地会为自己的舍友冲上去，问到底是咋回事儿。

　　警察同志自然也不会跟他这么个孩子计较什么，不过三言两语，就说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来公安局报案，张文远同学涉及一起诈骗案，我们抓到回公安局问案。”

　　不过警察没有说的是，从他们搜到这些东西，以及张文远的态度来看，他犯案的可能性是十成十，现在也不过是最后给他留点脸罢了。

　　王虎听到这个罪名后，整个人都懵了，他呆愣了一会儿后，斩钉截铁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弄错了，文远他爸爸很有钱的，这些东西都是他爸爸给他的，我跟他做了两年多同学，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要是真诈骗了，能这么久都没有发现吗？”

　　有些时候，这耿直的人脑子就是一根筋儿，怎么都绕不过来，人警察同志都说张文远涉及诈骗了，如果没有啥证据的话，人能来抓他？

　　可是王虎他不相信啊，一直信誓旦旦地说张文远的爸爸有钱，这些钱都是他爸爸给他的。

　　张文远听到王虎为他辩解的话，恨不能将头塞进□□里面去，强烈的羞耻心笼罩着他，让他恨不能一死了之。

　　此时的他甚至怀疑王虎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是拖着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平常怎么没有见他这么能说呢？这不是故意祸害他是什么？

　　看到这样的王虎，抓着张文远的警察同志也很无奈，不过他们也知道，王虎其实是好心，对着这样的好孩子，他们也不好训斥什么。

　　于是那个稍微年轻一些的警察便对王虎说：“他爹给的？你听他说的啊？他爹早就死了，先前花的钱是后爹给了，后来后爹跟他妈离婚了，他打着自己后爹的旗号从旁人那里骗的钱。”

　　说着，他举了举手中的东西，继续说道：“喏，这些东西都是他骗来的，这么大的小伙子了，干啥不好，学人家去骗人，真以为你的骗术高超，旁人根本就戳不穿你吗？”

　　那个年轻警察也没有想着给张文远留面子，像是他这样的片子，打从出去骗人的那一刻开始，他自己就把自己的脸摘下来搁在地上踩，他自己个儿都不在意他的脸面，旁人哪里用在意？

　　说完这番话之后，那个年轻警察拍了拍知道真相后整个人都懵了的王虎，带着张文远和那些罪证离开了学校。

　　在他们离开之后，整个学校都炸开了锅，没多长时间，初三年级张文远诈骗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学校。

　　等到宿舍里面其他的几个同学回来的时候，王虎仍旧是一副还没回神的样子，傻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蒙。

　　不是，张文远怎么就能是个骗子呢？他看着也不像是个骗人的人啊。

　　眼瞅着王虎似乎转不过来那个弯儿，宿舍的老大语重心长地开口说道：“王虎啊，你年纪小，想不明白也是正常，不过你想想最近这段时间张文远的表现，想想他前段时间的窘迫，不就能想明白了？他那后爸是个好的，可惜他不知足，好日子过久了，过不惯差日子，可不就跑去骗钱了？”

　　王虎叹了一口气，想到过去吃了那么多张文远给的东西，他这心里面就一阵膈应——他这算不算同流合污？毕竟那些赃物他也吃了。

　　这么想着，王虎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旁人听到他这话后，不由得愣了一下。

　　“应该不算吧，毕竟我们吃的时候也不知情，都是张文远给我们的，跟我们没啥关系的。”

　　不过众人心里面始终有个疙瘩，生怕警察同志又来找他们，不过好在他们的这些担心都是杞人忧天，一直过了许久，警察同志都没有来找他们，想必警察同志们也不会把他们当做同伙了。

　　却说另一边儿张文远被带到公安局的路上想了不少的说辞，他仍旧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毕竟戚妄真的是他的爸爸，虽然是后爹，还是前后爹，但是总归是当过他爸爸的，他不过是借着戚妄的名头去拿点儿好处而已，到了公安局他把东西给还了不也就成了？

　　然而到了公安局之后，警察却告诉他，他这是诈骗，苦主不予谅解，因为数额过大的缘故，他将要面临的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现在这个年代正是量刑最严苛的时代，张文远做的事儿因为性质恶劣，所以量刑比较严重一些。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追缴回来一些钱物，他的量刑还会更重一些。

第763章 凄惨老实人

　　原本张文远还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戚妄的性格他很清楚，虽然后来他变得冷酷了许多，可是过去他真的就是个老好人,自己只要乖乖认错，想必他也不过过多追究的。

　　而李喜乐也是个老好人,如果他承认错误了，李喜乐应该也不会跟他计较的,这报案的两个人都不计较了，他又怎么会蹲监狱？

　　但是张文远没有想到的是,这两个他认为是老好人,可以无条件原谅他所做的一切事情的人，竟然会毫不犹豫地要把他送进监狱,并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他们真的不打算放过他了。

　　这下子张文远是真的慌了神,他对着警察大喊大叫，死不认错,又说这是污蔑,又说这些东西都是李喜乐自愿给他的，他不是诈骗。

　　“戚妄是我的继父,他不会把我送进监狱的，我没说谎，我跟李喜乐是你情我愿的,东西都是他自愿给我的,我也拒绝他了，是他一定要给我，我才不得不收下来的,这跟我没关系，你们不能抓我。”

　　慌了神的张文远咬定这些东西都是李喜乐自愿给他的，不管是钱还是东西，都是李喜乐为了让戚妄把镇子上的独家代理给他而交给张文远的好处。

　　然而警察们见过厚颜无耻的，但是还没有见过像是张文远这种厚颜无耻到极限的男人。

　　那个年轻警察听见他的叫嚣之后，实在是看不过眼，便狠狠地痛骂起他来。

　　“张文远，说这话你亏心不亏心，你好歹也是个初中生，你的文化都学到狗肚子里面不成？你凭啥替人家戚妄拿好处？说人家是你的后爸，你还要点儿脸吗？人家跟你妈都离婚了，你妈都再嫁人了，你跟人非亲非故的，凭啥替人家拿好处？”

　　张文远的脸涨得通红，可是为了不蹲监狱，反正他是咬死了自己是拿好处的，不是诈骗，一切都是李喜乐自己情愿给他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能算得上是诈骗呢？

　　而且他还闹着要见戚妄见李喜乐，要当面对质，反正他不认罪，如果最后警察强行把他送监狱，他出来也要闹，而且还要到京城去上访。

　　明明是个初中生，但是张文远现在却跟个滚刀肉似的，撒泼打滚，闹腾个不休，警察干脆把张文远的话告诉了戚妄和李喜乐两个人，想知道他们两个是啥看法。

　　其实张文远虽然有些混蛋了些，但是有些话他说得还是挺对的，这件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只要戚妄和李喜乐两个不计较，他就不用蹲监狱。

　　听到警察说的张文远要判刑的年限之后，李喜乐的同情心又开始作祟了。

　　“戚哥，你看我的东西也追回来不少，钱算起来也就损失了两百来块钱，不如算了吧，为了这两百来块，用得着把他送监狱里蹲这么多年吗？”

　　他是想着息事宁人算了，这事儿说严重也严重，但是说不严重也不严重，真就没有必要闹得那么僵。

　　然而戚妄却并不觉得张文远会悔改，他告诉李喜乐，他不想追究没问题，但是他自己是一定要追究的。

　　“老李，我养了张文远三年多的时间，对他那是掏心掏肺，就连我的两个孩子都没有他享福多，先前我之所以跟他妈两个分开，是因为他们母子两个联合起来算计我的两个孩子，说他们给她下老鼠药，闹着要上吊，如果不是最后查明了真相，我那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做人？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这次咬不死人，还会有下次，下下次，他永远都不会知足的。”

　　这到底是戚妄自己家的事儿，李喜乐自己不忍心害了张文远一辈子，但是他却不会去管戚妄到底做什么决定。

　　“你想做啥就做吧，我不告他，但是我会给你作证的，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他反过来冤枉了你。”

　　李喜乐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够意思了，戚妄并没有多说什么，跟警察说了一声后，便进了审讯室去见张文远。

　　要么说张文远能屈能伸呢？见了戚妄之后，他不再像是先前一样撒泼打滚，反而委屈地要命，哭着跟戚妄说他知道错了，让戚妄原谅他，他以后不会在做那些混账事儿了。

　　“爸，看在我叫了你三年多的爸爸份上，你饶过我这一回吧，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做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戚妄面无表情地看着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仿佛真情流露似的张文远，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我不会原谅你的，不管是你是你买老鼠药让你妈陷害铁牛和铁柱的事情，还是你买公猪吃的药的给我吃的事儿，以及过去你在家里使得那些小手段，这些我都能说是你年纪还小，不懂事儿，以后就能改了。”

　　张文远像是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爸，你原谅我好不好？”

　　戚妄继续摇头：“我不是你的爸爸，你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了，过去那些事儿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这一次，你做得太过火儿了，你假借我的名头去骗人，败坏我的名声，如果这次放过你了，以你的个性，你还会有下次，下下次，我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恰好戳穿了你的真面目。”

　　张文远急忙说道：“爸……不对，叔，我错了，我真的晓得错了，下次我真的不敢了，你原谅我好吗？”

　　看着满脸希冀祈求着自己的张文远，戚妄摇了摇头：“不可能，你犯法了，就算我原谅你，法律也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是在监狱里面是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吧。”

　　丢下这句话之后，戚妄起身就离开了审讯室，任由着张文远在他身后大吼大叫，用各种恶毒语言咒骂着他。

　　骂就骂吧，就算骂得再厉害，监狱还是要蹲的，希望监狱生涯可以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国家会好好改造他的。

　　因为证据确凿，两个苦主又明确表示不会原谅张文远，这件案子很快就结案了，张文远被移交法院，一审判决很快就出来了。

　　张文远因为诈骗罪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往后十年，他就要在监狱里面渡过了。

　　直到张文远被关进监狱很久之后，许小凤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她道听途说，以为是因为戚妄的缘故，张文远才被送进监狱的，许小凤便跑到戚妄家这里大吵大闹，要让戚妄给个说法。

　　许小凤闹成这个样子，戚妄只觉得好笑，她敢来闹，戚妄也没有给许小凤留脸面，当着全村人的面儿就把张文远做的事儿给抖了出来。

　　“他打着我的名号去人家店里面骗钱，被抓也是他活该，跟我有屁关系？觉得他委屈的，你去跟公安局的警察说，去跟法院的人说，跟我在这里嚷嚷什么？真以为我好欺负吗？与其在我这里撒泼，倒不如好好反省反省，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教出来一个诈骗犯。”

　　许小凤是来找戚妄麻烦的，结果最后却被戚妄给闹了个没脸，她臊得没脸见人，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村子。

　　有道是好事儿不出门，坏事儿传千里，张文远进监狱的事儿很快就传到了许小凤后嫁的这个村子里面，被她现在这个男人知道了。

　　这个男人原本还对许小凤有几分真心，可是知道许小凤的儿子进了监狱，许小凤还找人家苦主去闹，那几分真心不由得淡了许多，后来想着两个人打了结婚证，他还指望着许小凤给他生孩子呢，也就糊弄着继续过下去了。

　　可是过了几年之后，许小凤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儿，男人又想起许小凤嫁给戚妄那么些年也没个孩子，便觉得许小凤是坏了身体不能生了。

　　他娶媳妇儿就是为了生孩子了，许小凤不能生，他还要她干嘛？

　　男人当即就要赶许小凤出门，可是许小凤已经没地儿可去，又哪里愿意走？她就死赖着男人家不走，怎么都不愿意挪窝。

　　然而这个男人却不像是曾经的戚妄那么好说话，不肯走是吧，那就揍到你肯走为止。

　　从那之后，许小凤便一天挨三顿打，男人下手没有丝毫留手，许小凤被打得鼻青脸肿，脸上就没有一块儿好肉。

　　是人就没有不怕挨打的，原本她还想着要强撑着不走，可是男人那架势，她不走就打死她，许小凤没法子，只好跟男人领了离婚证。

　　而这个时候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娘家只剩下两个哥哥了，因为先前的事情，她跟哥嫂闹得不愉快，家也是回不去了，许小凤没法子，只好在关着张文远的监狱附近找了个活儿做着，苦哈哈地熬着，想要等自己的儿子出狱，母子两个也好有个伴儿。

　　许小凤和张文远的日子不好过，戚妄家的日子却是蒸蒸日上，就算他不想扩大规模，但是因为他的鸡和鸡蛋品质太好了，要货的人太多，戚妄到最后还是把自己这个小养鸡场的规模给扩大了。

　　养鸡场扩大规模，戚妄又在村子里招了几个不受家里待见，日子过得不好，但是品性却没有歪的村民在自己的养鸡场做工，倒是把这生意做得越发有声有色了。

　　后来随着他不断招工，扩大规模，已经成了整个县里数一数二的养鸡场，那些鸡蛋和肉鸡都卖到了附近的几个县城去了。

　　戚妄把摊子拓展到这么大，也就没有继续拓展下去了，不过他会把自己繁育的小鸡卖出去，旁人买去了之后，虽然后来下的蛋还是不如他的厂子的，但是却比普通鸡下的蛋品质好多了。

　　摊子大了，戚妄也没有想着要挪窝，他给村子里解决了不少就业问题，连带着村长也因为他这个养鸡场的存在也得了不少好处。

　　戚妄在这个村子的地位倒是比过去高了许多，大家都觉得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戚妄的日子越好过，戚家人的日子就越不好过，先前仗着戚长顺和王桂兰还活着，他们想要蹭上来沾光，结果戚妄每次只给最低的养老费，旁的是一毛不拔。

　　后来两个老的死了，戚妄包了丧葬费用，也把这孝子的名头全了，更是让人说不出话来。

　　至于其他的那几个兄弟姐妹，戚妄根本没有跟他们来往的意思，无论他们露出多少想要和解的意思，戚妄的态度始终如一。

　　过去的那些事儿他是不可能和解的，旁人看着戚妄的所作所为，也不会说他一句不好。

　　毕竟是他那个兄姐们先对不起他的，戚妄可没有一丁点儿对不起他们的。

　　家里的条件好，又有了帮工的人，两个孩子终于不用操心家里的事情了，戚铁牛和戚铁柱两个倒是牢记着戚妄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他们努力学习，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

　　大学毕业后，两个孩子都回到了农村，一个人做了大学生村官，而另一个人则接手了戚妄的养鸡场。

　　孩子大了就准备养老的戚妄高高兴兴地将担子交了出去，过上了快乐的养老生活。

　　两个孩子被戚妄教得很好，各自都做出了一番建树，对自己的教学成果，戚妄十分满意。

　　至于张文远，他在出狱之后仍旧不知悔改，跑到戚妄的养鸡场想要放火，结果却被场子里的员工们当场抓获。

　　被抓了个现行的张文远又被送进了公安局，他这前脚刚出狱，后脚又进了公安局，知道他犯下的罪之后，公安局的警察对他这个不知悔改的人渣十分不耻。

　　理所当然的，张文远又被判入狱，这一次因为纵火未遂，他又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许小凤熬了几年，好不容易熬到张文远出狱，结果他没有出来多长时间，就又进了监狱，一直支撑着许小凤的信念崩塌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躺在破旧的屋子里面的时候，许小凤无数次后悔。

　　如果当初他没有听张文远的对付戚妄的那两个孩子，戚妄也就不会跟她离婚，而如果戚妄不跟她离婚的话，那她现在就是富家太太了，戚妄有那么大个养鸡场，得赚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