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依便鼓起胸膛,脆生生道:“是妈妈给我们取的名字,我爸爸说我们是女娃,晦气,不想给我们取名字。”
“你爸爸真不是个东西,告诉哥哥,他为什么要打你妈妈?”
“爸爸坏,说妈妈自己是个大赔钱货,生了我们两个小赔钱货,把他的钱都用完了。”
七岁大点的女娃咬着指头,很是不解,“明明我们家的钱都是妈妈赚的,他只会拿钱买酒喝,他才是最大的赔钱货!”
“说得好,他才是赔钱货!”
关夕望低头看向彭成,鄙视道:“喝酒、家暴,重男轻女、不孝敬母亲,你可真是五毒俱全。像你这样的人,才最该接受改造。”
彭成意识到不对,抬起头来,“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睿睿,你在外面看着他,我去和婶子他们商量事。”
姜知睿猜到他要干什么,也没过问,点了点头,一脚踩在彭成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关夕望拉着几个女人进屋,关上门,悄悄说:“大姐,我也不瞒你们,我今天来,是想买一头母羊和几只羊崽子回去养,你们要钱还是粮都行。”
徐小燕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他们两个在他们家大动干戈,结果只是想买羊。
下意识道:“行啊,我们家有六只小羊崽,都才两个月大,你们想要几只?”
他们家正为这件事发愁呢,村里养羊是有定例的,谁要多养,就要被抓走。
她又不想为了小羊而把成年羊杀了,有人要买,正好给合了她的意。
“我们要四只,按照正常的价格来,当然,要是你们能教教我们养羊的手艺,价钱还能高点。”
“这没什么,妈都把手艺教给我了,她如今老了,有些糊涂,怕是说不清楚。这样,我把要点写给你们,这样也不会忘了。”
“你还会写字?”
不怪关夕望惊讶,在农村,读过书的女人都比较珍贵,哪里会嫁给彭成这样的混球?
徐小燕苦笑了一声,没说话,只默默从床下翻出了纸笔,开始写东西。
还是彭依说:“姥姥也坏,她要给舅舅娶媳妇,就把妈妈嫁过来了,这是我爸说的,他还说,妈妈嫁过来之后一分钱都没带回,太亏了。”
果然是这样。
关夕望摇了摇头,庆幸这话没给姜知睿听见,否则又要平白生气了。
生气又有什么用?在那些老人心里,或许看重儿子,轻视女儿已经是一种定理,和人活着一般正常。
你要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在他们耳朵里,或许就跟你质问一个人为什么活着一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有毛病。
徐小燕很快就写完了,关夕望发现她的字迹十分清秀,描述也通俗易懂,道了句谢。
“这没啥,咱们去后院吧,羊就养在圈里,你看中哪只就抓。”
关夕望哪里会看羊,随意扫了一眼,发现羊圈环境干净,每只羊都很有精神,就随便挑了两公两母,又牵了一条年纪有点大的母羊来。
羊肉这东西少见,屠宰场一般不会卖,运气好有人私下里杀了,不要肉票,价格一般在两块钱一斤。
他是买的活羊,成年羊倒是没什么,价格差距不大,但是小羊羔就要贵了,徐小燕要的是两块五一斤。
关夕望觉得挺公道,也没和她还价。
那头母羊是九十六斤,四只羊羔平均重十八斤。其实算起来还是他们捡了便宜,要知道,羊真正张肉的时期是在三个月到六个月,体重一天一个变化。
两个月的时候倒是差别不大。
五头羊,一共三百七十二斤,说出来把徐小燕都吓到了。
想她嫁过来,也只是要了六十六块钱的彩礼,这都吓退了十里八乡的人家,让彭成戳了她将近十年的脊梁骨。
谁知道,这一下子就赚回了好几倍。
当然,她也知道,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这位买主客套,也没算毛重,母羊算的是足斤价钱,其实除去皮毛、内脏和骨头,哪里还能剩多少,能赚一百块都是顶天了。
再者,他们家养羊不容易,辛辛苦苦养了快两年,也只养了四只成年羊,这还是第一次收到钱。
以前的钱,都是由她婆婆收着,故而彭成也知道他老娘有钱,就老是卖乖,从她手里哄钱去买酒。
婆婆就这么一个儿子,当然心软,回回都没忍住,这些年不知被骗了多少,酒这东西不便宜,再大的家底都会被耗空。
关夕望神色未变,拿出姜知睿给他的钱,从里面数出了一叠,递给徐小燕。
谁知道对方推辞了一把,说:“不行,这钱我拿着亏心,你给三百五就行了。”
关夕望坚持,往前一递,“拿着吧,就当是感谢你教我养羊。”
这笔钱中,有他存的一百,姜知睿给了他三百,否则靠他自己还真买不下来。
他都想好了,这笔钱就算是他们两个的共同金库,以后自己发了工资,也要往里面再存两百。
虽说速度可能会慢一点,但这关乎到男人的尊严,必须要做。
AA制已经是前·关家富少的底线了。
徐小燕接过钱,还有种不真实感,背过身去,又数了好几遍,才算是放下心来,把钱藏进了袜子里。
关夕望对她的藏钱手段看得满脑袋黑线,默默决定今后摸完钱都必须洗手。
在离开时,他想起了什么,叮嘱她:
“大姐,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为了两个孩子,你也该教训一下你丈夫了。”
“这,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