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玉心情好得很,模样看起来更加丑陋,在场妇人一看,神色也跟着变了变,肯定少不了背后议论。
“我和艾巧就先回去了,收拾东西明天准备走。”季淮礼貌又客气。
他走的时候,旁边的妇女又纷纷夸赞,对比之下,卫东简直不是东西。
艾巧家这位礼貌规矩到位,很会做人。
风评好得很,人人称赞。
回去之时。
艾巧看向季淮,“幸好你想得周到,她说话一向很难听,要是不送她一点东西,之后她在村里肯定到处诋毁我们。”
“第一次回来,肯定要送点见面礼,顺便堵住她那张嘴。”季淮正在收拾衣服,侧头回着她的话。
“贵不贵啊?”艾巧还是觉得肉疼。
“贵?”他站起身来,挑了挑眉,“几块钱而已。”
这可不是送给李春玉的,不过是为艾巧和他赢一波好感而已。
村里人言可畏,他这次回来,没送彩礼没送家电,当然要送点别的东西意思意思,收下他的礼物,可就没脸再要彩礼了,他的钱可要留着养他们娘俩的。
反正这种东西,他们又不知道值多少钱,花最少的钱收获最大的利益,一直都是他的做事风格。
“几块钱?”艾巧诧异。
“不然她值多少钱?超过五块钱都是溢价。”季淮说话素来狠,冷飕飕来了句,看起来没怎么有人情味。
艾巧却笑了,有一种被他护着的感觉。
晚上
季淮去找徐国杰,张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着他,张开口就问,“那个卫东,到底是不是做工程的?”
何秋香虽然做小三,但是卫东老家好像真的被征地了,今天何家人还赏了他一碗饭。
不。
他吃了两碗,何秋香没找到项链,所以没胃口吃,他全吃了。
“是啊。”季淮点头。
在工地上搬砖,也算做工程吧?
“那就行,明天我也和你们一起走。”张军松了一口气,看向季淮又道,“不过,我可不是去跟着你搬砖,我可是去跟着卫哥。”
结过婚怎么了?
能骗到多个女人,那就是本事。
“好。”季淮也没说什么,余光看到正在往这边走来的何母,来了一句,“李姨呢?还在前面的田里呢?”
他直接就把话说出来,张军压根没多想,顺着应,“是啊。”
“还在帮忙找吗?那条项链可是真金。”季淮说完,又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放低声音语重心长道,“跟着卫东好好干,那边赚钱很容易。”
“当然。”张军对自己自信得很。
这段话中,正在满村找鸡的何母选择性听了前半段,张军则听了后半段。
于是,张军觉得自己以后就是大老板的命,马上坐拥美人,何母咬牙切齿,怒气冲天,认为李春玉偷偷摸摸捡走了何秋香的金项链。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群人就出发,要去镇上搭车去市区火车站。
何秋香昨天把田里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她的项链,在村里丢人,和卫东也待不下去了,一气之下,也走了。
关键是再不走,何大嫂天天叫拿钱,他们现在仅仅有车费,不走就走不了了,卫东还跟她闹着要走,不然分手,她别无选择。
张军也收拾东西,跟在卫东屁股后面当小弟,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等他们走了。
才是精彩的开始。
何母可不比李春玉大方多少,一口咬定李春玉捡走了他们家秋香的项链。
上门吵闹着,何母突然发现艾家鸡笼里居然有两只他们家的鸡。
剩下为数不多的鸡,那可都是她的命啊,还是两只,何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额头青筋暴跳,冲上去就把李春玉打了一顿。
瘦小的李春玉哪里是何母的对手?
何母为人又莽撞,张军不在,艾家没人拦着,她拿起旁边的砖头,对着李春玉的脑袋来了一下。
李春玉脑袋当场有了个窟窿。
为了两只鸡,借了一身债务治病,那是好几千只鸡,还只是勉强捡回半条命。
而这一切,坐在火车上的人全然不知。
第19章 九零年代的无情自私男(19)
回城后。
季淮又开始忙了,他回去这段时间,张奇也一直在工地上干活,但是很多东西都不会。
他回去就要不断忙,一大堆活等着他干,加上徐国杰和芳一舟几人,起早贪黑,有时候从早上七点就一直忙到晚上十点。
工作量大,所以他给他们开工资也是开了一天半,最后都直接升到四十五一天。
还包三餐。
不过水电工种这一块,有时候突然很忙,但是也有很多时间段会歇下来,等待其他工种工作。
如果只是一个工地,赚不到太多钱。
季淮可不会坐以待毙,时不时又溜到强哥的工地了,请对方喝喝茶,聊聊天,谈天说地再配合他吹牛。
“抽根好烟。”他坐在强哥对面,笑着伸手去拿烟,一副得了宝贝的样子。
实际上,他很久没抽烟了。
“你小子,最近不忙?”强哥还是看重他吃苦耐劳的品质,觉得有些技术,时不时高看两眼。
“不忙啊,歇歇忙忙混日子。”季淮一边点着烟,半开玩笑问,“强哥,有活介绍给兄弟吗?”
强哥也没立刻回,也抽出一根烟点起来,吸了一口,伸在一边弹了弹烟灰,缓缓道,“最近延安那头盖了一栋小区楼,我那个表哥在里面管工地,还真缺你这个工种,好像要竞标。”
说到一半,他不说了。
季淮也意会到,笑着开口,“强哥,帮帮兄弟,有钱一起赚,我老婆孩子在家等着吃饭呢。”
“价格一点没关系,只要能干下去,我都接受,没办法,孩子要喝奶粉。”
涉及利润,铁关系都撑不住。
怎么样才能横插一脚?无非就是价格够低,给对方好处够,才有条出路。
竞标什么的,处于灰色地带。
闻言,强哥也笑了,又吸了口烟,“我是看你小子手脚麻利,做工也比较精细,也就帮你搭条线吧。”
“谢谢强哥。”季淮说得还挺诚恳。
实际上心底也清楚,就是说他是廉价劳动力,把他推上去,他们这条线就能收获点利润。
而他,也需要一个打入这个圈子的机会。
很快,强哥带季淮去见监工,看图纸计算价格,报价的时候他把两个手指放在桌面上点了点,有些忐忑又期待看着监工。
一看就是初次做这种事的“新人”。
监工眉头一挑,很快又恢复了客套的神情,心底自然也在权衡。
出门的时候,看向强哥的时候,他又紧张兴奋,“强哥,麻烦你了,这一次能干成,兄弟给你一块钱分成。”
这里的一块钱,自然说的每平方一块钱,有多少平方,那就回扣多少。
几乎是圈内半透明的规矩。
“有什么麻不麻烦?”强哥看他挺会来事,心底也舒服,摆了摆手,“都是小事。”
搭条线能赚到几千块,这种买卖谁不想做?
季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只要不拒绝,就一定会帮他说好话,毕竟价格低了,监工怕质量出问题。
强哥的作用就出现了。
果不其然,两天后,监工通知他去签合同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季淮却表现得分外激动,连忙请强哥和监工去吃饭。
又是敬酒又是请烟。
神色间,透露着感激,带着渴望,渴望能成为他们一样层次的人,又年轻,有一腔干劲,为他们创造利润。
老板和上司最喜欢这种人,自然也是带着俯视看他。
“强哥,喝酒。”季淮一边说一边给他倒酒,又会说话,姿态放得足够低。
面对监工,他也是礼貌到尾。
陪吃陪喝陪聊,甚至还能说出对方想听的话,“以后我要是混成强哥和旭哥这样,老婆孩子就不用跟着我这么辛苦了。”
说完,闷了一口酒。
男人在一起可不就相互吹捧吹牛吗?当然,他这种小喽啰还没到和他们攀比的地步。
在别人眼底就是炮灰。
吃完之后,监工一高兴,还把五十多块的饭钱结了,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努力,年轻人嘛,还有很多机会。”
季淮惶恐。
目送他们几人都走后,他才坐下来,面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身处低谷,唯有放下面子,放下姿态,弯下腰,才能往上走,埋头苦干就对了,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狠狠抓住向上的那根绳。
以最快的速度翻身。
夜渐渐深了,他拖着略微疲惫的身子,到了家门口,深吸气,调整好呼吸才打开门,“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