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我怎么不是在夸你?这不是挺好吗?”
她一听这话,又停住动作,盯着他看,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在说真的。他幽深的黑眸也望着她,含着笑又说:“这么会过日子,必须娶回家。”
得了,这话一出,她粉唇止住上翘,他俯身亲了她一下。
*
罗兰今年谈了个恋爱,听说要订亲了。罗雨舒回家时,那个男人正好在,忙前忙后帮罗家人打扫卫生,看起来勤快。
听说是朋友介绍认识的,比罗兰大两岁,工作是开挖掘机,因为长期在工地,所以就比较显老,个子瘦,长得黝黑。
罗父罗母觉得人很勤快,所以对那个男人客气,表示两人好好过就行。
那个男人还没说什么,罗兰就不愿意:“别人都有彩礼,凭什么我没有?没有我不嫁。”
“肯定得给。”男人尴尬,倒是也保证。
他一走,罗兰就拉下脸,先是把罗父罗母说了一顿:“你们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事?凭什么不给?你们不要,我还要呢,我可不想把自己贱卖,到时候去当牛做马,谁给我负责?你们养我吗?”
罗父罗母也就没说话,心里只能叹气,就算是知道自己女儿什么样子,但能贪便宜,为什么不贪呢?
他们也有这种心理,女儿能要彩礼出来更好,说出去也有面子。
“你那个省外男朋友准备给多少彩礼?”罗兰问罗雨舒。
她的彩礼要比她多。
“我不知道。”罗雨舒吃着饭,也不避讳,“我们也刚毕业,他没什么钱,我也不想多要。”
她不清楚这边的习俗,但说这话是想让罗父罗母也别为难季淮。
“他父母做什么的?”罗父问。
“没什么固定职业,但也还行。”罗雨舒觉得蔡珍和季建辉朴素,脾气好,这就很难得,他们还会为季淮倾尽所有,日子总归不会过得太差。
“你还是要好好考虑,读了个大学,就这么稀里糊涂嫁了。”罗母不是很满意,“他家不是曲州那边吗?那边彩礼三五十万,他父母应该有这个准备。”
“我们这边也有三十万的。”罗兰插话,“我要三十万加一套房子,其他更不能少。”
罗母知道她几斤几两,劝说:“你不要这么为难人,好好过日子就行。”
她只希望罗兰赶紧嫁出去,但对罗雨舒不一样,就类似于,她认为小女儿读了个大学,价值高,拿点彩礼不过分。
以后罗宏娶媳妇,也得给彩礼。她也不要多,给个二十万,她留个大几万,这不过分吧?
罗父倒没她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是问:“他家买房了吗?”
罗雨舒摇头:“房子这么贵,我们……”
“没房子你嫁什么?”罗兰笑着打断,嘲讽道,“你去扶贫吗?好歹也读了个大学,你真是读傻了!”
罗雨舒挺不爽她这么说季淮,瞥了她一眼,淡淡说:“你这么聪明,给我做个示范?也让我学一学。”
罗兰还真当真了,男人上门提亲,她的要求就是买一套房,房子加名,彩礼三十万。
嫁妆?
人都嫁过去了,还要什么嫁妆?
罗母倒是连忙补话,能带过去几样家电,他们出钱,这个彩礼……结果彩礼还没协调好,双方聊崩了。
这个年过得鸡飞狗跳。
罗兰在家里破口大骂,紧接着疯疯癫癫,随后痛哭懊悔,最后又自己去找罗母,让对方去找那家人说和。
虽说那个男人比不上一些大学生租客,但是大学生租客都被她骚扰得跑了几个,除了那个男人,没人能和她长期相处。
为了她,罗母只能硬着头皮去找人说和,结果那家人不知道从哪打听她的黑历史,闭门不见,避之不及。
那个男人也是为了早点结婚了事,才过没几天,就和另一个女人定下来。这次没有彩礼,也没嫁妆,缺点是那个女人离异,儿子给了前夫,女儿自己带着。
罗兰还在上窜下跳,扬言要去搞破坏,得知事情发展的罗雨舒也惊呆了。
她和季淮从校园到现在,谈了这么多年才彼此了解,婚姻这趟旅程,这样也太草率又轻易。
因为罗兰的事情,这个年没人关心她和季淮的事儿,为了躲避家里沉重的气氛,她初三就回去了。
*
罗雨舒工作之余还读研,经常论文不断,她除了工作就是在写论文看论文。
季淮休息的时候,更多也是和她一起待在公寓,一整天都不出去。
他现在就正在查找论文和下载论文,帮她筛选,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鼠标,打开一篇论文,仔细在看,一边看还一边说:“再这么过两年,我觉得我读了半个研。”
罗雨舒:“要不要去考一个?”
“算了,没精力。”他滑动着鼠标,找好论文后,罗雨舒在写论文,他还要帮她处理一些工作,动作熟练,看着电脑说,“以前是你帮我,现在是我帮你。”
罗雨舒站起身活动活动,又走到他身后,前胸贴他后背,纤细的手臂环着他,脸往前凑,红唇微扬:“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
季淮放开鼠标,拉着她的手:“不,这叫欠的总要还。”
“什么时候才能还清呀?”她站直身子,走到他前面,往他怀里钻。
他搂着她,继续帮她处理工作:“哪有还清不还清?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相互扶持吗?”
罗雨舒昂头看他,季淮没注意到她的动作,目光看着电脑,鼠标又点了点,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突然又问:“怎么了?”
她没忍住,和他说了今年回家的所见所闻,让她深思。
季淮继续帮她处理工作:“然后呢?你又胡思乱想了什么?”
罗雨舒:“你一点都不诧异吗?”
这种事在她看来多么不可思议,尤其是她这种和他从校园就一路走出来的人,心思难免单纯了些。
“不诧异。”季淮想也没想说,“就是一桩生意,偏偏裹上什么婚姻和恋爱的外衣,既然是谈生意就谈崩的时候。”
罗雨舒:“……”
她居然无法反驳。
“世俗人眼里最容易的成功,就是有一个家庭,有个妻子,有个孩子,和谁不重要,完成任务就行了。”季淮说完,低头看她,话锋一转,“我知道了,你家要三十万彩礼。”
“没有!”罗雨舒连忙否认。
他又笑出声,重新把目光放在电脑上,没有纠结这个话题,只是道:“你胡思乱想就只想出这个?不相信爱情,震惊三观,怀疑人性?”
“那倒没有。”她靠在他胸膛,伸手抱着他的腰,“我要更努力提升自己,不然没有选择权,感觉就是匆匆忙忙,别人推着赶着,很可能自己活得都不清不楚。”
“反思深刻啊。”他说完像是随口又一说,“以后生的女儿就这么教育,像她妈妈一样独立。”
罗雨舒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跳倏然加快。他总是这么漫不经心,把她规划到未来的蓝图里。
*
年中。
方琴因丈夫调回了老家,女儿也在老家,想回去一家人团圆,她提出离职,并且向王总提议让季淮当店长。
这段时间以来,他带来的业绩有目共睹,店面生意蒸蒸日上。
店长的位置季淮当之无愧,他也顺利坐了上去,在之后半年里,在他的带领下,南关区的业绩连续五个月压在总店头上。
十一月份,趁着电商这股风,业绩比去年好,他还签了一个大单,拿下了一家酒店的电器供应权。
价格战他都和王总打了半个月,签下这一单后,他是直接死死压住了李盈。
李盈估计是被打压得不轻,去总部开会时,对季淮是越发针对,说话也越来越不客气,情绪不受控制。
总店地理位置好,人流量大,而且值得信赖,业绩长盛不衰,她是一点都没想到能被那个小破店压下去。
季淮做的策略,她也在组织人做了,效果非常不理想,王总对她越来越不满,这段时间她都快抑郁了。
面对夹枪带棒地讽刺,季淮倒是不紧不慢说:“李店长与其骂天骂地,不如想想自己的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李盈当然不承认,冷哼一声。
季淮笑:“比如,领导能力不行?”
这话一出口,李盈气炸,声色俱厉:“你别以为你干了点成绩,就在这里……”
“倚老卖老的人不是我。”季淮也提高声调打断她,一字一顿说,“李店长次次开会都在说总店这不好那不行,人流量流失,业绩下降就是各种原因,我觉得应该反思反思其他方面。”
最后那句话,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
李盈脸色一变,当下放下狠话:“行,我能力不行,你能力行,你行你来。”
话落,她就起身走了。
她和王总还有几个股东有私交,不然她怎么坐得稳这个位置?季淮算什么?这一波,她肯定不输!
闹了一通后,她也没去店里上班,直接回去了。
而她万万没想到,季淮居然被临时提为总店店长,代替她去“应急”。这下她才急了,随后又想到店里一堆破事,继续忍着没动静。
总店的员工半死不活,做事拖拖拉拉,顾客不断投诉,业绩一跌再跌,而且还和她对骂,上个星期才走了两个,她受够了。
让季淮也感受感受。
就这么过了一天,两天,三天,股东和王总除了打来电话,说一些有的没的安抚她,完全没有实际性举动。
她问了李靓,对方店里没什么异常,她勉强放下心,这一等,没想到就是一个月,期间她由硬气到被搪塞,也彻底慌了起来。
她怕被代替,总店好歹也是老店,在周围人眼里可信度高,工资待遇好。她是老员工,再不济卖卖惨,只要不出格,王总几人爱面子,会让着她几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次她主动回去还被拖着,王总更是直接任命季淮为总店店长,还公开让他好好努力,带领总店创出更高的业绩。
李盈哪肯?为这事闹了好久,还找季淮对峙,说他使诈。
季淮看着五官都气得扭曲的李盈,抬手扶额,十分无奈:“李店长,你这是在玩过家家呢?你找王总去啊,我这还得跟在你后面收拾烂摊子。”
她胸口剧烈起伏,阴沉着脸:“抢来的东西,迟早遭报应。”
要是找王总能解决,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对方委婉跟她说可以去接管南关区,这边先让季淮试试。
季淮这回是真笑了,随后收敛神色,一点都不恼:“李店长还真把店面当成自己的东西,从您身上我倒学到了很多。我会吸取您的教训,争取做个让人信服的管理者,当然,首先要学会尊重别人,反省自己。”
李盈面如猪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