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出来时,空气中弥漫着香味,季淮抬头看她,唇畔扬起浅笑:“再等五分钟,马上就好了。”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伸手环上他的腰,将侧脸亲昵贴在他的后背上。
季淮一只手在搅拌着面条,空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工作累了?最近很忙吗?”
“嗯。”她点了点头,轻声说,“工作忙,马上毕业了,学校作业也很多。”
“需要我帮忙吗?”他说着关了火。
罗雨舒沉默片刻,像在思考,最后跟他说:“需要。”
她以前喜欢一个人扛,后来他跟她说,要懂得合理说出自己的需求,他们两人是一体的。
季淮:“一会帮你缕一缕。”
她继续环着他的腰,从他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着锅里的面,又看看旁边的蛋壳:“你打了三个鸡蛋呀?”
“你两个,我一个。”他笑。
“噢~~~我再分你半个。”她也咧开嘴角,转身走到一边拿碗筷。
季淮端着小锅,她拿着碗和勺子,两人围着小小的桌子,吃着面条。
蔡珍从小就大小事包揽,季淮鲜少下厨房,但不是厨房白痴,手艺马马虎虎算凑合,她吃得很香。
*
深夜。
季淮坐在桌前,电脑上是一份份文件,他正在看着,修长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正在快速输入。
罗雨舒则有看不完的论文,看得眼睛都发酸,她抬手揉了揉眼,撑着下巴说:“看不完了。”
她原本想今天早点回来,时间就充足些,后来回了罗家,耽搁了不少时间。
“睡了。现在效率已经不高,耗着也是磨时间,明天早点起来。”季淮见她神色蔫蔫,也把电脑合上,站起身来对她说。
罗雨舒情绪也不怎么好,抬手往他走过去,整个人就像树懒一样巴着他,“你明天要早点把我叫起来。”
他睡眠质量比她好,不用定闹钟都能自动醒。
“几点?”他抱着她往床边走,空出一只手掀开被子。
罗雨舒放下狠话:“六点半!”
“这么早?七点半好了。明天周六,多睡会。”季淮低低轻笑,抱着她床上,要把她放下来,而她还缠在他身上,笔直均匀的双腿勾紧,就是不松手,他垂眸看她,“这怎么睡?”
她没说话,就抱着。
季淮也没睡下,坐在床上和她四目相对,还说道:“这样也挺好。”
罗雨舒:“有什么好?”
“两个人做什么都好,比一个人的时候好。”他丝毫没多想,说完后又低头看着她,“往后的日子就这么平淡幸福过下去,喜悦都有人分享。”
没有波澜,没有曲折,平淡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罗雨舒把头轻轻贴在他的胸口,手搂着他,没有选择忍着,和他说起罗家的事:“我今天回家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心里很矛盾,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一边是过去的自己,一边是现在的生活。
季淮静静听她说完,也没说话。
她抬头,美眸瞅着他,等他作评价。
他看着她这么严肃表情,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她皮肤好,脸蛋软,他就多捏了两下,勾着嘴角:“夫妻间要坦白要有商量,这一点你做得很好,值得表扬。”
罗雨舒抿唇,拉住他又要捏她的手:“我当然会坦诚。”
从小她就见过罗父罗母因为经济吵过太多架,罗母会帮衬着娘家,偷偷把钱拿回去,不知道和罗父大打出手了多少回,而等外婆去世,现在回娘家都没顿热饭吃。
她是抱着十足的诚意和他步入婚姻,夫妻要一条心。
“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与人相处最怕越界,俗称多管闲事。”季淮说了这么一句话,见她皱眉,似乎不能理解,他摸着她的头,徐徐诱导,“你心疼爸妈,觉得他们被为难了,那是因为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他们心甘情愿,心不甘情不愿,也早就不干了。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回报他们对你的养育,其他事情,不用多问,其他人,也不用管。”
“情字最难讲理。你要觉得可以出点钱,那就在你能接受的范围内给点,但我觉得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两个成年人的责任,都要当父母的人了,如果不能站出来去解决一点问题,再把孩子生下来,困难才刚刚开始。”
……
罗雨舒烦躁的心被他瞬间平稳住,她捧起他的俊脸:“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分明是我家庭环境复杂一点。”
他被父母呵护着长大,被无私爱着,却比她这个多子家庭里出来的人更懂得与人相处。季淮和人相处真的很有界限,很听到他会抱怨,对什么人做什么事,很有分寸。
季淮:“天生的。”
他真的是天生,天生就有敏感度,拿捏与人相处的分寸,能够最快速获得别人的好感,并且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获取利处。
罗雨舒只当他在炫耀:“所以当销售也是老天爷赏饭吃吗?”
“我觉得可能是。”他不谦虚。
“哼哼哼!”她加重语调,又拖着尾音娇哼了好几声,被他放倒在床上,他半压着她,望着她红润诱人的粉唇,季淮忍不住浅尝,“这叫声我喜欢听,一会多叫叫。”
罗雨舒:“……”
流氓!
*
季淮劝解后,她一旦心情起伏,就会转移注意力,不再给自己增添烦恼。
她知道罗家需要的不是小钱,罗父罗母是想给罗宏把一切安排妥当,她没有能力帮。老两口也不会因为那天的吵架而改变,气顺后,又开始加班加点赚钱,绞尽脑汁想着攒钱。
罗母生日那天,罗雨舒订了蛋糕,对方花钱也没数,以往喜欢就买了,现在怕是不行,听罗母念叨许久要买个镯子,她刚好发了工资,就先去商场买了金镯子。
她买了两个,一个给罗母,一个给蔡珍。
她原本想回去,也提前打了电话,得知他们为了多给罗宏攒点钱,小餐馆今天没停歇,对她回不回来更并不在意,也就不为难自己。
罗雨舒把蛋糕和镯子快递过去,转身就去了季家。她只求问心无愧,做了自己该做的,就够了。
蔡珍听闻她要来,买了很多菜,还让她给季淮打电话,让他回来吃饭。
“我给他打了,他一会回来。”罗雨舒去厨房帮她。
罗雨舒厨艺还行,但远没有蔡珍好,两人有说有笑,气氛和谐。她把镯子掏出来送给蔡珍时,对方一脸心疼:“多少钱啊?妈给你。你们刚买房子,花钱的地方多得很。”
“季淮说不差给您花的这点,我们再努力就是了。”她笑着回。
“他光说不做,就是嘴甜。”蔡珍能不知道自己儿子?
罗雨舒弯了眉眼,故意说:“我要告诉他,您在背后说他坏话。”
“我还能当他面说!有了儿媳妇,才知道这小子忽悠我。”蔡珍说着还带了两分火气,又欣赏着手上的镯子,笑得眼角露出细纹。
“我给你买的东西,里面有他一半的心意,毕竟都是夫妻共同财产,我可不敢独揽功劳。”她嘴甜的程度不输季淮,说得蔡珍心花怒放。
她嘴上说着儿子不好,到底是心头宝,还是觉得没有缺点。罗雨舒这话说到她心坎里,心情别提多愉悦,忙前忙后不让罗雨舒插手。
季淮开门就听到屋内的轻笑声,他也挺会踩点,饭菜刚做好。
他刚坐下来,蔡珍就把碗拿过来了,又把筷子递给罗雨舒。
“哟,大金镯子。”季淮挑眉,看着她的手腕,啧啧两声,“不得了不得了。”
蔡珍笑意瞬间收敛,坐下来,板着脸看向他,又看向罗雨舒:“你看,他就没想过给我买,你替他说再多好话有什么用?让我多开心一会都不行。”
季淮盛汤的动作停下来,神色询问看向罗雨舒。
“就知道吃!”蔡珍骂他。
“喝汤。”季淮把第一碗汤盛给蔡珍,也上道得很,“我媳妇儿给您买了镯子,您看我就不顺眼了对吗?妈,她花的每一分钱,都是夫妻共同财产,里面有我的一半的心意。”
蔡珍傻眼,来回看了看两人,这两人怎么跟串通好了一样?说话都一模一样。
罗雨舒轻笑出声,在一起久了,就会活得越来越相似。
“妈,您戴了个镯子,气场都不一样了,今天特别嚣张。”季淮慢悠悠说她,“我劝您收敛,不要太过分。”
“……”蔡珍没理会他,剥了只虾,放在罗雨舒碗里,“尝尝妈做的虾,听他们说这种做法更好吃,好吃的话妈明天再给你做。”
罗雨舒甜甜道:“谢谢妈。”
季淮下午还要上班,吃完饭就赶着回去,罗雨舒要去厨房帮忙,对方阻止,让她回屋睡觉。
罗雨舒回了季淮的房间,他屋内也没剩什么东西,衣服都搬去她那头了,蔡珍昨天才洗过被单,干干净净带着香气。
她关了门,躺在床上把手机拿过来,上面一条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蛋糕和镯子都送到了罗家,她加了钱送过去的,和以前一样,罗母并不在意她送的东西,顶多随意提一嘴。心底的失落还未升起,“叮”手机就收到季淮的转账。
一万元整。
他留言:给你报销。
罗雨舒神色微闪,告诉他自己买了两个。
季淮:嗯。
他一如既往没多问。
两人聊着,她说了价格,因为打了折,最近金价也低,所以没花到一万块,不过他更不在意这个事儿。
“叮。”
他又给她转了五千块。
季淮:你也可以给你自己买一个。
罗雨舒看着那条消息许久。季淮虽很少对他的父母表达爱意,但是她知道,他很在意他的父母。她明显能感觉到他刚刚心情和蔡珍一样开心。
当她努力去照顾所有人,他也没有遗忘掉她,这种认可,比什么都珍贵。
*
罗母是隔了两天才给她打电话,她说店里太忙,蛋糕也没怎么吃,放在冰箱都要坏了,就不吃了,已经丢了。
对于镯子一笔带过,又将罗兰臭骂一顿。为了不给罗兰钱,罗母不让对方帮忙,就他们老两口忙,二楼一个租客也退房了,房间不怎么好租,年轻人都喜欢住新房子,又少了一项收入。
罗兰没出去找工作,他们想让对方住楼上的小隔间,因为那间房子光线稍好,能租一千块。罗兰不肯搬,家里每天都是鸡飞狗跳。
吵架谩骂成了日常。
罗母最后说:“心比天高,现在还没嫁出去,让人笑话。养了也白养!亏本赔钱!”
罗雨舒淡淡道:“这又不是一单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