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这一刻,在场所有的妇女同志们,都觉得她们浑身的伤痕像是不药自愈了一样,阳光是那么灿烂,春风是那么和煦。
微风中带来几丝雨后青草特有的味道。
她们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的放松快乐。
——
台下的妇女同志是满意了,台上的崔福等人可还痛哭流涕呢。
看着效果差不多了,苏曼也要开始下一流程了。
——请公安同志上台普法!
于是,在其他大队社员主要为他们三个人连自己的孩子都能狠下心伤害的行为而感到愤怒,一边又有不少人心虚又庆幸自己虽然也有跟家里婆娘掐架的行为,但起码没有打过那么狠,并打定主意回去以后一定要把控分寸的时候,公安厅同志上场了。
“妇女有同男人平等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妇女在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社会和家庭的生活方面享有同男子平等的权利……
“婚姻、家庭、母亲和儿童受国家的保护!”
因爱家爱妻爱子女而被选中上台讲话的王公安一字一句地念着法律所规定的,对于妇女权利和保护内容的最后,他迎着台下所有人的目光,认真说道:
“……鉴于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三人行为过于恶劣,造成了两位受害人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残害,且对社会影响较大的原因,经由县领导、县公安领导和公社领导三方决定:崔福和崔立春将被判入狱十年,且出狱后也不能返回原籍,需要继续在农场进行思想劳动改造;崔田氏被判五年,但由于她年纪过大,所以直接将交由地方农场接受劳动改造,五年以后根据其表现决定是否能够返回原籍。”
在听到王公安站在台上所说出的,对崔福三个人的当场宣判,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他们以为批/斗就已经算是惩罚了,却不想这才只是个开始。
就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开口喊冤求饶的话也没说出来的时候,王公安已经一个招手,招呼着台下的其他公安同志将这仨人直接押走了。
众人:“!!!”
看着崔福、崔立春和崔田氏三个人挣扎着,忏悔着,泪流满面着,却都被无情地压制着离开的身影,在场所有的,原本还心怀侥幸的男同志们全都立刻意识到,这一场批/斗大会,已经不仅仅是针对这三人的批/斗了,而是针对他们所有的,所有的男同志。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在崔福等人被带走的同时,穿着一身能代表其身份的白大褂,已经在下面坐了许久的赵英姿终于上台了。
面对众人疑惑不解,不知道为啥前一刻还是公安站在台上告诉他们打老婆孩子是犯法行为,给他们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的下一刻,会上来一位大夫。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因为赵英姿说的话,不光会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还会让他们其中不少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为啥屁股大的女人也生不出男娃?为啥别人家的婆娘怀一个就是男娃,我家婆娘却这么不争气连生几个都是女娃?生男生女究竟是土地的问题,还是种子的问题?迟迟没有儿子成了绝户,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让我们一起走近医学——[1]”
上台后,赵英姿第一时间先是在众人疑惑茫然的目光中说出了这样一番,由苏曼编写要求她一定要作为开场白说出来的,但也让台下的群众越听越不明白的话出来。
而在说完这一番开场以后,有着多年军医经验的赵英姿也正式开始了她的演讲主题。
向来对于男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和行为瞧不起,对麦河沟大队这群因为媳妇儿生闺女而不是鼻子不是脸,甚至还打人的行为更瞧不起的赵英姿开口就是一个大雷:
“生男生女不需要怀疑,就是男人的问题。因为根据医学研究和部分民间数据的分析,生男生女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女人,而是男人。
“而用农村的俗话来说,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在每一次怀孕中,如果男同志提供给女同志的‘种’就是生女娃的‘种’,那么在这一次怀孕过程中,女同志就算是屁股再大,看起来再好生养,那生出来的,也绝对不可能是男娃!
“当然了,有儿有女的家庭也不要疑神疑鬼,因为每次怀孕提供的‘种子’都是不固定的,可能这一次是生闺女的种子,下一次就是生儿子的种子,所以生儿生女不在于女同志,而在于提供‘种子’的男同志。”
赵英姿用最白的大白话,说出了扎向在场所有男同志脆弱心灵的话:“所以,生不出儿子别怪女同志,而是要回过头找自己的毛病。反省一下,为啥别的男同志都能女同志种下生男娃的种子,就你不行呢?自己的问题哪来的自信去找女同志的麻烦,也哪来的脸面去要求女同志给你生男娃?再说了,整个大队都生男娃,那等这群男娃长大了,该娶媳妇儿了,队里头却连一个女娃都没有,那生男娃的意义何在?就是为了让他们长大以后打光棍子吗!”
在场的男同志们:“……”
总有一种生男娃就是给自己戴绿帽子的感觉。
……
在苏曼先是利用言语说出崔福等人的可耻行为,挑起众人的愤怒与心虚,后又安排公安同志上台用法律歼灭众人藏在心里的侥幸心理,引发他们目睹崔福等人被抓走所产生的恐惧以后,赵英姿就是苏曼安排的大招。
在未来时代里,有不少利用女性生来柔软善良内心,而故意打压打击对方自信,并达成自己卑鄙无耻甚至是恶毒目的的狗男人存在。
苏曼当时就知道一个因为这些被称为是“PUA男”的不断打压而险些自杀的例子,并为此特意了解过何为“PUA”,又该如何“PUA”别人和反“PUA”的内容。
如何打压女人她没学会,但如何打压男人的方法技巧她却学了不少。
像是此刻,她就是在“PUA”这些虽生活在朴实年代,但却无师自通不断利用长久以来,深受重男轻女思想,被骂作是“赔钱货”一路长大的女同志生来势弱的内心而打压她们,剥削她们,奴隶她们的男人们。
——你不是想要儿子吗?但你没有生儿子的“种子”,可你又想要生儿子,那要怎么办?那不如我去找有生儿子种子的男人给你生儿子?
——你说我这是给你戴绿帽子?可不是你想要儿子又生不出来儿子的嘛。
——算了算了,嫁给你这样连儿子生不出来的男人,我可真是倒霉!
——愿意跟你这样生不出儿子的男人过日子是我好心,你要是敢做啥对不起我的事儿,我看还有哪个女人会再嫁给你!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曼看着台下因赵英姿的话而变得神情灰暗,甚至有目光躲闪的男同志们,笑得十分灿烂,并决定等事情结束以后,一定要好好培训一下各大队的妇女主任和妇女同志,让她们学会并掌握这一门由男性主导多年的,语言艺术。
在场男同志们:瑟瑟发抖.jpg
在场女同志们:跃跃越试.GIF
——
长达两个小时的批/斗终于结束了。
但结束的,只是批/斗,不是大会。
在赵英姿下台以后,苏曼第一次走上了这个由她安排人一手搭建的台子。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她先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并在所有男同志们以一副“罪魁祸首就是你”的目光中,说道:
“作为公社妇联主任,我有义务帮助麦秆公社每一位妇女同志解决她们所无法解决的问题。像是个别大队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导致男女比例不平等的情况、利用地理位置而知法犯法进行买卖人口的操作、家暴妇女儿童而不知悔改的封建思想……这些都是需要大家齐心协力,积极打击的犯罪行为。而对于做出这样行为的人,和在其位不谋其政,对受苦受难的妇女同志视若无睹的妇联干部,这些人都将是妇联的敌人,是全体妇女的敌人!”
这话说出来,坐在台下的妇女主任就都下意识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向苏曼了。
虽然几个大队之间的联络不是很频繁,但在今天来到麦河沟大队以后,其他几个大队的妇女主任是不想知道也都知道秦招娣因为不好好工作而被台上的苏主任撸下去的事情了。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秦招娣,可谁也都心虚,都盼着苏曼在说完这番话后能给她们一个重新整顿妇联的时间和机会,更希望这场让所有人都倍感不适与心虚,想要快点逃离的大会能够立刻结束。
但显然,苏曼不会给他们和她们这个机会。
苏曼先是扫视着台下已经坐立不安的各大队妇女主任们,在得到她们闪躲的目光后,她再一次将手里的扩音大喇叭放在嘴边,缓缓说道:“接下来,我想请于家堡、郭屯、崔口子、田家庄、杨家店几个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同志上来和大伙儿讲讲她们在各自生产大队的工作——”
话音刚落,苏曼笑眯眯的样子,在几个妇女主任眼中好似魔鬼。
——她好像是课堂上面,开始提问的老师。
她们是两眼一抹黑,祈祷不要被叫到名字,却真的被叫到学生。
看着毫无准备的妇女主任僵硬着身体站起来,用宛如慢动作回放一样的速度朝台上走来的动作,毕竟也不是什么魔鬼的苏曼再一次开口,鼓励道:“希望几位同志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表现哦。”
妇女主任们:“……”
作者有话要说:
[1]改自《走近科学》开场白(这个我以前可爱看了,有一集是家中地砖冒血,结果发现是人为拿针管呲的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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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名字啦改名字啦!宝贝们记得眼熟这个新名字,不要觉得陌生就取消收藏哦!爱你们啾咪啾咪~我要不要再约个封面[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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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被迫上台的几个妇女主任是毫无准备,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啥内容,又该咋说才能让苏曼满意,便只能努力回忆刚刚公安、大夫和苏曼在台上的话,照猫画虎又磕磕巴巴地说着有些不伦不类的内容。
“……作为生产大队妇女主任,我们一定会像苏主任所说的那样,积极打击犯罪行为,对大队里所发生的婚内家暴、买卖人口和重男轻女的思想进行调查了解,并不断学习苏主任铁面无私的精神,和说一不二的能力,力求还我们大队妇女一个平等的生活环境!”
一个说完下一个说,下一个说完再下一个。
总之,五个妇女主任站在台上的发言,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说得是颠三倒四,所运用的词汇和成语也都是让人险些忘了它原本的意思是什么。
这样的发言要是放到公社,放到县里,被那里上过学念书识字的人听了,恐怕会笑掉大牙。
但作为人均识字不超过一筐,平均学历都是扫盲班的生产大队而言,他们不明白也分辨不出几个妇女主任在台上说话的内容有啥不适合不妥当的,大伙儿都只觉得她们的话说得挺靠谱,让各大队的女同志也都像是麦河沟大队的妇女一样激动,让男同志一样心虚。
看着几个人因为毫无准备而只能模仿自己刚刚言论的表态,和台下人的反响。
苏曼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正所谓,赶鸭子上架,赶一个也是赶,赶一群也是赶。
苏曼在通知其他大队过来参加批/斗大会消息的时候,特意点名要求各大队大队长和妇女主任务必到场,却又故意没告诉几个人她们还要上台讲话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她们在这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上台,这样才能让她们忙中则乱地说出自己想要她们表达的态度。
她要这群尸位素餐的妇女主任自己打自己的脸,并要她们亲口说出,她们会积极响应公社妇联的号召,听从自己的指挥,帮助妇女解决困难的话。
这样才能让她们骑虎难下。
像是现在这样。
几个妇女主任以为从台上讲话下来以后就能解脱,但看着拿她们几个当啥香饽饽,如狼似虎扑过来的大队女社员们,哪怕是平日里男人偷懒女人也躲闲的于家堡大队妇女主任和社员们,也都没能逃过在这场批/斗大会中,深受感染的躁动,也都想要跟麦河沟大队的女人们一样,翻身农奴做主人!
站在人群外,看着下了台以后被各自生产大队过来凑热闹的女社员围起来开始轮流诉苦的几个妇女主任的样子,和轮岗期间位于各个大队的大队长们愁苦地被男同志围住,不断在诉说着男性权威却又无可奈何的表现,都让苏曼忍不住抿着嘴笑了起来。
她想,既然目的都已经达到了,那么这几天就先给她们一个放松的时间,顺便也利用这几天的时间看看她们到底能不能言行一致,当做是一次考验。
至于接下来,就请田庆丰以公社新书记的身份,在各大队社员面前亮个相,顺便为这一次的批/斗大会画上一个句号吧!
不同于那几位妇女主任,田庆丰可是早就知道苏曼举办这一次批/斗大会的目的,更知道这其中对自己说收拢公社及下边各大队权利的好处,自然是精心准备了一番演讲稿,站在台上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十分有派头地开始了他的演讲。
作为田庆丰背了好几天的演讲稿的撰写者,由于苏曼早就已经帮田庆丰演习了好几遍,在面对这么多父老乡亲们应该有的情绪和手臂动作的原因,所以她对于这个险些将她耳朵都磨出茧子的环节并不感兴趣。
为此,苏曼便在人群外随处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去,一心埋头想着自己要在礼拜五回县里之前,先给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也是自己如今最忠诚的拥趸,也就是崔秀菊和李梅花两个人抓空培训一下关于“反PUA”的内容。
好让她们在自己请假回家看苏刚山和赵桂枝的三天里,利用她们如今能够更贴近群众,也更受到肯定与支持的“勇敢的受害者”身份,面向麦河沟大队的妇女同志,为自己即将开始的下一阶段计划,打下一定的基础。
正在苏曼思索的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田庆丰的声音:“看起来,关于向组织申请你作为公社妇联主任职务的报告要尽快提交上去了。”
苏曼猛地一回头,下意识说了一句:“田书记?按照演讲稿内容的长度来看,您不应该这么快就讲完啊,不会是又忘词了吧!”
田庆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