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生生把这条高领黑裙穿出了教会神父的气质,当之无愧帝国机甲的颜值天花板。
他旁边的老大爷也摘掉厚重的头套,头套下是一头棕发,一点也不老。
“老大爷”名叫安珀。
安珀长舒了口气,“这种天戴这东西,先掉半条命。”
他火速打开光脑,边开边转头看看秦猎,心想:就他这禁欲的样子,确实适合终身不娶,被他神圣的家族摆在奉献给神的托盘上。
秦猎拿掉头套上的变声器后,声音低沉多了,问安珀,“能拿到列车监控记录么?”
“当然可以。”
安珀的手指在虚拟屏幕上飞舞。
过了一会儿,皱皱眉,“全都拿到了。但是洗手间外的监控没有。根据去年新改版的联盟隐私法,公共洗手间隔离门内不得安装监控镜头,我们只能看到暗夜游荡者的残手飞进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完全没拍到战斗过程。”
他把监控记录给秦猎看。
秦猎静了静,又问:“那残手的存储器呢?技术部那边怎么样?导出残手里的资料了没有?”
安珀在飞快地和人发消息,然后抬起头,“……没有。”
秦猎看着他,“没有?”
“技术部那边说,残手里的资料全没了,像是已经上传到什么地方去了。它损毁得太严重,他们正在尽量寻找上传痕迹。”
安珀有点奇怪,“不管资料要上传到哪里,上传权限都要靠驾驶员绝对匹配的神经耦合回路才能打开,暗夜游荡者驾驶员已经牺牲了,机甲又是咱们公司自己的产品,除非用技术部的密钥,其他人根本没有上传权限。”
“就算真要上传,也得先启动,技术部说,残手被偷走后,没有启动记录,就只有刚才在车上,莫名其妙突然启动了那么一小会儿。”
秦猎鸦羽般的睫毛垂着,没有说话。
安珀有点着急:“那资料去哪了?”
秦猎转过头,看看地平线上悬浮列车刚才消失的方向,眼前浮现出那个默不作声,镇定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的女孩的样子。
还有她纤细手腕上戴着的手环。
“也许残手受损太严重,出错了,自己主动把资料上传到了别处。”
安珀斩钉截铁,“这绝对不可能。“
秦猎坚持:“万一呢?”
他吩咐自动驾驶系统,“掉头,去首都的帝国机甲学院。”
安珀也懂了,“你说坐你旁边的那个Omega?只有她单独和残手待了一会儿,我去查乘客名单。”
秦猎回答:“不用查了,叫林纸。”
他在光脑上把名字敲给安珀看,“是主控指挥系大三的学生。”
安珀无声地挑挑眉毛。
秦猎瞥他一眼,“想什么呢。我只不过看见她包上挂的身份牌了。”
学员身份牌是帝国机甲学院每个学员都有的身份证明,上面有名字和学号,院系和年级由学号一望而知。
秦猎说:“追踪定位她的手环。”
过了一会儿,安珀从光脑上抬起头,“我找到她的手环了。她的手环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过还是可以正常定位追踪。”
秦猎放下心,伸手打开座位旁的冰格。
冰格里冷藏着琳琅满目各式口味的营养液,秦猎没有细看,随手抽了一管出来。
安珀有点纳闷,秦猎向来十分自律,三餐准时,精确得像运作优良的钟表,现在并不是他吃东西的时间。
秦猎喝掉一管营养液。
这是一餐的量,可饥饿的感觉丝毫没有缓解。
他想了想,又拿出一管喝掉。
安珀:?
两管营养液下去,秦猎还是觉得饿。非常饿。
明明吃了东西,却饿到胃疼,眼前直冒金星。
他有点奇怪:今天是怎么了?
第3章
米达尔平原尽头,矗立着一座钢铁城市,无数大厦高耸入云,各式悬浮车如同密密麻麻的飞蚁一般在空中穿梭,交织成色彩缤纷的立体的车流。
这就是坐落在母星的星际联盟的首都。
悬浮列车缓缓降落在站台旁,林纸扛着包,另一只手按着胃,跟随人流下了车。
首都没有下雨,阳光明亮,空气比闷罐一样的车厢里清新了不少,也更开胃了。
饿。
林纸发现,饿到眼前冒金星原来不只是种形容,视野中真的会有流星一样的小亮点到处乱飙。
一下车,林纸就找到了营养液的自动售货机,就在站台上,里面各种牌子和包装的营养液整整齐齐。
林纸研究了一下,站在扫描屏幕前。
一道绿光扫过,屏幕上显示一行字:
【对不起,您未开通虹膜扫描支付方式,请使用手环支付。】
手环仍然死气沉沉地黑着。
只能先去机甲学院。学院里总有原主的同学、朋友,把吃东西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旁边的饮水机倒是免费的,林纸仰头喝光瓶里的水,又重新接了一满瓶。
胃里装着水,感觉似乎不那么空了,林纸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一边跟着人流一起出站。
出站口站着工作人员,橘粉色制服,夹杂着淡淡的白条。
看着妥妥地像块新鲜的三文鱼刺身。
林纸过去跟她打听,去帝国机甲学院的话,走过去多远。
“你要‘走过去’?用腿?”
工作人员听明白了,很惊讶。
“这怎么可能走得到?远着呢。你为什么不坐公交?出门左转A28路到底就是。”
林纸不大好意思,“我手环坏了,没法付钱。”
工作人员更纳闷了,指指她藏青大包上晃晃悠悠荡来荡去的小黑牌。
“你们机甲学院是联盟军队编制,只要挂着这块牌子,别说坐个公交,就算坐飞船去边远星系兜两圈都不用花钱买票啊!”
林纸:?竟然有这种好事?
林纸立刻问:“那要是去商店买点吃的什么的,我们还是得付钱吧?”
工作人员无语地看看这个想占便宜想疯了的机甲学院学生,“那当然了。”
林纸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工作人员忽然又说:“不过听说你们机甲学院食宿全免,对吧?”
林纸:!!!
林纸:“食宿全免?你是说在学校吃饭免费?!”
旁边过来另一个工作人员,笑了。
“你是大一新生吧,不知道吗?我邻居家孩子就在机甲学院,学院归联盟军事委员会管,不收学费,而且在校的食宿费用联盟全都包了,营养液都是免费的,据说全都是特供的牌子,各种口味,想喝多少喝多少。”
林纸:世界上,竟然。有。这种。天堂。
去天堂很方便,坐免费的公交车就行。
A28路停在车站外,扁趴趴的椭圆柱形,金属色,像个剥掉商标的大型豆豉鲮鱼罐头。
上车前,林纸又看到宫危了。
他当然不会来坐公交,一辆豪华悬浮车正在车站外等着他。
那辆车又宽又大,漆成双色,一半乳白,一半暗红,鲜明得如同鸳鸯火锅。
有人从车上下来给宫危打开车门,恭送他上车。
宫危长得不错,肤色白净,像块鱼豆腐,进了红色的那半边车门,让林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满脑子都是细嫩弹牙和麻辣鲜香。
林纸胡思乱想时,宫危也正透过车窗看过来。
他若有若无地扫了这边乘公交的人群一眼,目光从林纸身上滑过,并没有丝毫停留。
宫危的私家车飞得没影了,A28路的车门总算才慢悠悠地打开。
一大群“鲮鱼”们钻进罐头里,各自找空位坐下,又等了好半天,才终于发车。
这车静如树懒,动若疯狗。
自动驾驶系统比最彪悍的司机还狂野,猛地一个拉高冲到天上,让林纸装满水的胃像袋子一样甩上了天,一大口水呼地涌到嗓子眼。
眼前发黑,林纸差点没吐出来。
这身体是真的有点虚。
去天堂的路不好走,A28路在摩天大厦间的车流里穿梭,时而飙上,时而坠下,左右腾挪,比过山车还刺激。
林纸被它折磨得死去活来时,终点站终于到了。
帝国机甲学院坐落在城市的边缘,和纵向发展的繁华的城市中心不同,摊得很平,占着不小的面积,是一大片严肃简约的铅灰色建筑,壁垒森严。
正是开学日,到处都是人。
林纸跟着人流从停车场出来,遥遥地看到了学院巨大的黑色金属大门,还有门前排着的长队。
无论是乘公交车还是私家车,穿着朴素还是考究,所有人一旦走到这里,全部都要自己扛着行李,乖乖排队,一视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