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板现在手里的鱼塘进货价黑鱼是22.1元1斤,鲩鱼是19.5元1斤,全是淡水鱼,有没有想过进点深海鱼?”
韩在石见她随意说的几个价格,都是他和新安市场的拿货价,心下别提有多震惊,就连小数点后面的数字都是正确的。
“你果然细心,不错,我确实没能从这边进货到海鲜。一来产品太差,二来能交货的价格都太高,我没有利润可得。你意思是你给我供给海货?”
“海上运输对于我们村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也只是顺手去做的。如果韩老板感兴趣的话,这条路子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甚至韩老板要是卖不出去的话,海鲜货可以退还给我们。”
韩在石听到这里,倒从心底里产生了一些兴趣。
“喔?卖出去的货买家还能退?”
“当然,如果韩老板这货你们酒楼已经用了,那当然就不能退了。如果这海产品是用来做二次买卖的,卖不出去,您可以退我。”
韩在石的反应很快,“你意思是我在港城那头可以拿这个做倒爷?”
“不错,您是一点都没亏着不是?”
这个销售模式,不就是妥妥的代购么。
他皱了皱眉,确实这事上,对他只有百利而无一害。常锦礼见他已经在思考自己的路子的时候,她进而开口说了,“但是,韩老板。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必须拿到这类海产品在港城的市场价格。它在港城是50港元1斤的话,我必须收50元人民币1斤,毕竟港币可比我们这里值钱。”
韩在石这时脸上吃惊的表情已经完全挂不住了,常锦礼竟然还知道汇率差的问题。50港币将近等于4张大团结,也就是40多块,她竟是连汇率差都考虑进去了。
韩在石很久都不吭声,如果回得太快,那么这场“谈判”就已经被常锦礼完全牵着鼻子走了。
然后常锦礼也很有耐心,韩在石没有吭声,她就礼貌地等着。
良久之后,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了,“这事可成,但是我要求合同必须一月一换,因为汇率的关系浮动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很难说我们现在定下来的价格是赚是亏。我也不占你便宜,我买了就不打算退,我港城那头的酒楼生意很好,来货基本都很畅销。
我也提出一个硬性条件,我要的深水产品,必须要上乘的。利润方面我可以退让。他们喜欢喝早茶的时候来一点鲍参翅肚,这些你们可以着重去捕捞。深海养殖我看你们现在村子能力也不足,所以如果是野生的话,价格还能再给你们多一成的利润。”
常锦礼一边听着一边点头,“韩老板果然厚道,这事我没什么意见。另外还有一事,不知道韩老板二手车市场,有没有资源?”
韩在石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头,“二手车?”
常锦礼腼腆一笑,点了点头。
常锦礼从韩在石那处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变了,但是她步伐轻盈且愉悦。
这一趟不仅谈成了深海产品的交易,未来二手车市场还有一大块诱人的利润在里头。
现在内陆市场根本就是有市无价的地步,倒卖二手车是最经济划算的。
通过这次商谈,韩在石在她走的时候,再次向她抛出了橄榄枝,“希望你能加入到我的团队来,我收回给你开1千元一个月的失礼话,我可以直接给你项目提成的八成,你考虑一下。”
常锦礼没有当面拒接,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目前来说,她是不会答应的。并不是说这次韩在石提的钱少了,甚至她可能在渔村奋斗半年,都达不到他开给自己的利润。
但是,那一瞬间,她想的并不是自己。
她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她能赚上多少钱,过上多么奢侈的生活。
而是那些还沉浮在时代背景里的渔民们,以及那一村被自己男人抛弃,留在了渔村的妇孺。
正当她想得过于出神,她听到身后很细微的脚步和沙子摩擦的声音,很轻,却一直在跟着她。
等她走到荔枝南路的时候,前头友谊商店正缓缓关门,她忽然假装走快了几步,想过马路的样子。
就在这一瞬间,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不压低了,匆匆朝她跑来,一个手掌猛地朝她伸了出来,还没捂上她嘴巴的时候,常锦礼忽然一把转过身来,拿起手上的钥匙直接一把插上了他的肩膀!
身后是一个一米六左右的猥琐男人,本来她想插的是他肋下,因为那里会很疼,然而错估他的身高,一把戳在了他肩膀上头。
然而,这已经足够了,因为男子都没有料到常锦礼会有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他几乎猝不及防,常锦礼紧接着抬起腿来就狠狠踹在了他腿.根处。
简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这一击上,男人瞬间惨叫着跪了下去,常锦礼特意大叫,“抓色魔了!”
这一叫唤,胡同旁边的人家纷纷从窗户里伸出了脑袋来,有些男人看见了,全都从家里抓起棍子冲了出来啊。
来的人中间,就有一个是派出所的,最后男人一脸铁青着脸色被抓走了。
据他当场招供里讲述,说是有个小孩给了他三十块,让他跟着她的,问对方长什么样子,就只说一个小孩子,也没有留意他样子,约莫三四岁的样子,个子瘦瘦小小的。
这话说出来,不仅是常锦礼,就连公安的同志都知道这小孩必定不是行凶之人,只是躲藏在这个不更年事的孩子后头。
但是,显然这是一起有策划性和目的性的行动。
最后民警从他身上搜出了常锦礼的照片,民警同志看了一眼照片上的人再看看常锦礼,而后将照片递给了她。常锦礼接过一看,确实是她,还是当日她在工地前那个小商店买冰棍的时候,穿着一条红裙子在和工地里的人说着话,笑得很开心的模样。
这是当时她去打探红砖、河沙那日被拍的。
怎么会有这张相片?
这个年代的俄罗斯相机可不是平常人家随随便便就能买的,就拿渔村来说,一户有这相机的人都没有。
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了,拐弯处正是无人之际,身后就是一个死胡同,如果被这人将她拖去里头,无论是劫财还是劫色,她的下场必定凄惨。
明显这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谁这么狠毒的心肠?
*
回到家的时候,任顾和念念已经回来了,常锦礼收起了刚才遇险的心情,扬起了一个大笑容,面对着来迎接她进门的念念。
“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今天和爸爸都好想你呀。”念念一边说着,一边将头埋在了她胸前。
常锦礼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奶奶也一早就回到筒子楼了,任顾还在房里写着明天开会要用的纪要。
厨房里炒饭的锅铲声,还有飘满了屋子的烟火气味道,都让她觉得安心。彻底回到熟悉的环境里的时候,她的神经终于松下来了。
“念念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爸爸带我去了新安影剧院。他们打功夫都好厉害,我以后也要做大师。”
“念念现在就已经是我心目中的大师了,你们看了什么片子?”
“《少林寺》,爸爸好厉害喔,我看别人都是用一角钱买的票子,但是那个台里面的姐姐看到爸爸,就说不收钱。妈妈,你下次买东西带着爸爸去,也可以不收钱。”
常锦礼挑了挑眉,原来这社会还能靠脸?笑了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后,看着仍然紧闭的房门,心情还是有些不大好。如果不是自己机警,现在会发生什么还不清楚。
吃过晚饭后,奶奶就带着念念回房了,因为念念要对着奶奶练习朗诵。奶奶觉得念念胆子太小,害怕她上台会紧张,就让她对着自己练,等之后上台就可以将别人都看成是奶奶。
任顾今日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背心,一条黑色的长裤,既随意又显得有些性感。
衣裳下是结实匀称的肌肉,本来晚饭过后,他还想拉着常锦礼出去走走的。
他的心思不过就是想两个人单独处处,结果却被常锦礼拒绝了。
“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累。”话才刚说完,门就被敲响了,是任顾去开的门,打开门一看竟是楼下传达室的大爷。
“605,振南派出所的电话。”任顾一听,还有些奇怪,照理找他不会打到筒子楼里来,他反射性就想摸他裤兜里的BP机。
常锦礼这时走到他身后,“谢谢大爷”说完就随着他走下去了。
等她上来的时候,任顾依靠在门边,见她上来了,也跟着走了出来,门轻轻靠着,没有关上。
“怎么回事?”
常锦礼叹了一口气,偷偷瞄了他一眼,神情有些严肃,不禁觉得有些委屈,她自己扛了这么多,还不想告诉他,怕他担心,现在却一句体贴的话都不问,直接问她怎么了?
她眼睛有些发红,直接推开他,进了门往房间走去。
任顾也有些愣住了,问了这么句话后,却留意到她似乎神色不对劲。
没有丝毫犹豫,他阖上门后,也追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记者:任大参谋长,听说您出了名的宠妻子。请问有让妻子生气的时候吗?
任顾:这可太多了
记者:能请您详细说说么?
任顾:比如天气冷的时候,嫌我穿的少,生气了。出任务的时候,看我没吊安全绳急速下降,生气了。
记者内心吸氧:#¥%¥%@……675&@6
第38章 奋斗第三十八天
任顾追进去的时候, 他也有点担心常锦礼的反应,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日以来,他并没有见过她如此的模样。
常锦礼的后脊背此时正站得笔直, 脖子和肩膀之间好看的线条显得有些僵硬。
她正背对着自己, 一声不吭的,站在房间里的书桌前。
桌子上还有她昨晚拿丝带缠着的台灯,有些调皮又充满了一丝女主人调皮的味道在上头。
任顾轻轻地把房间的门给带上了,他不想受到打扰。
语气颇为有些担忧, “你怎么了?”
然而常锦礼还是没有转过身子来,任顾再次肯定她确实有些不大对劲,便上前一步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后背, 见她没有拒绝, 他便从后拥住了她。
当他抱住常锦礼的时候, 他讶异地发现她的身子居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他环顾着她的双臂稍微收紧了一些, 偏过头去瞧她, 却见她鼻尖也红红的。
他这才意识到, 她似乎是哭了。
心下又是自责,又有些内疚,想他任顾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时候处理过这样的场面,他曾指挥过几个连队的实战操作, 爬过那高山, 开凿过河流。也见识过那滔天骇浪的洪水侵袭, 却唯独没有见过自己的女人如此委屈而又可怜的模样。
任顾下意识的反应就觉得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 毕竟他在感情之事上是毫无经验可言的。
他有些紧张, 心里也微微有些慌乱。又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地捏了捏她的肩膀, 见她依旧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他悄悄将他的头颅靠在她的肩窝上, 温热的脸庞贴着她的脖颈。
语气柔软了下来,许是他刚刚有些心急,所以语气让她觉得不大舒服了。“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你是不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别哭,是我不好。”
常锦礼朝左边偏过头去,脖子旁边他的头发弄得她有些发痒,她伸出来手来擦了擦鼻尖。不过三两分钟,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再缓缓吐出浊气后才说话。
“是我的心态没有调整好,和你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有些后怕,所以一时没忍住,情绪上来了。”
任顾也反思了一下,刚刚自己的态度,坦诚道,“我刚刚确实有些心急,我不知道你怎么了,也有点担心你,如果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你可以直接说,不要憋在心里面。”
他在部队呆久了,和那些爷们说话也比较直,一时可能也没注意自己的口吻。
常锦礼没有说话,任顾往前站了站,伸出手轻轻撩了撩她的刘海,神情温柔。
她刘海上的夹子已经松动了,所以头上的刘海倾斜下来,衬上她此时的表情,显得有点楚楚可怜。
“我们是伴侣,我有做错的地方,你可以直接批评我,我能改的我绝对改,我任顾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