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什么以为这剂重药能让李甜长长记性,能把她推回正途?一人一个活法,也许李甜就喜欢随性的生活,就喜欢跟小混混在一起,她凭什么去管人家?
这下完了吧,管出事来了!
都送到家门口了,把门敲开,把人直接送到张桂花手上有多难?她怎么就不耐烦了?
兰静秋一开始关注兰家七妹就是因为这姑娘在书里自杀了,让她觉得可惜,既然穿来了,她就想着改变这姑娘的命运。
结果折腾半天,她反而成了李甜自杀的推手吗?
兰静秋想到李甜可能又去跳河了,很想感叹命运的强大和不可抗。
她叹口气,不会的!一定来得及!
兰静秋心里乱极了,张桂花脸色也瞬间苍白。
这大半夜的,人家都把孩子送到门口了,结果没进来,那能去哪儿呢?早知道就不逼她了,上不上大学有那么重要吗?高中毕业也能找个好工作啊!
兰静秋想到在书里李甜跳的是凤安河,她就跟张桂花说:“也许是我想多了,她没准只是心情不好,就去了同学家。不过以防万一,你把邻居都叫起来,就说孩子下了晚自习没回来,千万别说怕她自杀之类的话,只说这么晚了没回来,请他们帮忙去学校找找,再往东边找找,看是不是去同学家了,顺便让他们帮着你去派出所报警,再一起往凤安河那边找,路上喊她的时候,可以说些她想听的话,比如说你担心她,以后再不逼她了,她想干什么都不唠叨她了,甚至可以提兰家人,说她六姐惦记她关心她,兰家一家子都想对她好,总之就是说所有人都在关心她,在找她。”
兰静秋说一句,张桂花就点一下头,她早吓得没了主意,兰静秋一向沉稳,身上那身警服也让人信服。
不过她还是问:“兰同志,那你呢?”
“我骑车去你说的那个池塘,如果她顺着这条路走,我骑车很快就可以追上她!”
“哦,哦,对,你快去,你快去。”张桂花推着她的自行车,焦急道。
兰静秋也没耽搁,骑上自行车顺着张桂花指的那条路追了过去,希望李甜真的在这条路上,可千万不要往东城区那边走,那边岔路多,万一遗漏了哪条路没找,就会错过。
不过大半夜的,兰静秋觉得李甜应该不会往不熟悉的地方走。
她记忆里是有那个池塘的,去凤安山时远远地看到过,那里离李甜家不算远,所以她判断李甜来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快到时,兰静秋的手电照到前边一个人影,看身高跟体形很像李甜,她马上喊起来:“李甜!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那人还真是李甜,其实她越走越怕,想回家又不想面对妈妈,再说还有几步路马上就到地方了!
这时身后晃来的手电光给她照了明也给了她胆量,她跑了起来,像百米冲刺一样冲向了池塘。
兰静秋气得大骂:“李甜,你疯了吗?给我站住!”
她车轮都能蹬出火花来了,却眼看着李甜像枚目标准确的炮弹一样射入了池塘!
这利索劲,兰静秋都怀疑李甜是被书里的程序给控制了,必须得跳河,义无反顾地跳河!
她扔下自行车,紧跟着跳下去,凭着直觉摸索着。李甜是冲刺后跳的,这冲力肯定直接往下坠,兰静秋往下潜着,摸到了水草,才往斜上方摸,等终于搂到了李甜的腰时,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初夏的水很凉,兰静秋把人捞起来,那股子紧张的劲卸去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也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不要再想当然,总觉得做这事是为别人好,结果越弄越糟糕。
万一她当时没回去看,李甜可真就要沉尸水底了!这责任算不算她的?兰静秋后怕极了,差一点就要背负一条人命啊!
她水性不错,从后边推着李甜游上岸。
她是紧跟着李甜跳下去的,这么会功夫,李甜没有溺水,只是呛晕了。
兰静秋确定她心肺功能正常,就掐着她的人中,李甜咳出几口水就醒了过来。
兰静秋都懒得骂她了,拉她起来:“你妈正组织人找你呢!我得赶紧去通知他们。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以后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想叫六姐随便叫,行了吧。”
李甜突然抱住她的腰痛哭起来:“六姐,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兰静秋皱眉:“知道什么了?知道你妈在找你?”
她的衣服都湿了,紧贴在身上,大概因为衣服够凉吧,她能感觉到李甜温热的眼泪有多汹涌。
兰静秋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了?”
李甜哽咽着:“我爸对我做的那些事,是坏男人对女人做的!我知道了,我全都知道了!”
兰静秋愣住,原来是这样,所以李甜更没法面对张桂花了,甚至还自暴自弃地跟小混混交往?
她叹口气,伸手把李甜抱紧,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记住你小时候印象里那个爱你的父亲就行了,不要多想。你妈妈很爱你,兰家一大家子人都想对你好,我骂你说不管你都是恨铁不成钢啊。李甜,不要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值得的人值得的事!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李甜抱着兰静秋哭得更伤心了,她还会好起来吗?
第218章 反省
兰静秋一直以为李甜并不知道她养父对她图谋不轨, 还曾感叹过她养父死太早了反而成了她心里的好父亲,没想到李甜早就知道了,还一直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估计她以前太单纯了, 从没跟养父之外的男性有过多接触, 现在跟曹成差点谈起朋友,曹成这种二流子肯定会对李甜动手动脚, 也许她渐渐明白过来了, 知道有些事不是父女间该做的。
兰静秋叹口气:“你到底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不说出来?这事不是你的错,你妈也不会埋怨你啊。”
李甜说:“可我觉得对不起我妈,我妈以前就叫我别跟我爸太亲近,我还说她是吃醋了,觉得我跟爸亲不跟妈亲,我还叫她反省反省自己, 不要太啰嗦。”
她哭道:“六姐, 我以前真的什么也不懂, 才会以为我妈不好,后来是李奎让我明白了男女之间的关系!”
兰静秋一听就愣住了, 难不成李甜跟李奎已经到了那一步, 这李奎还真够装的, 吃干抹净又说不喜欢?
却听李甜说:“我喜欢李奎,搂他抱他表示亲近,他却叫我离远点, 还说我这样容易让别人把我当成贱人,人尽可夫的人, 我当时不懂, 以为他只是怕你, 不敢跟我来往, 后来认识了曹成,我才知道李奎是个正人君子,我才懂得男女间才会搂搂抱抱才会随便亲。”
兰静秋听到李奎是正人君子的评价想到他那些莺莺燕燕也是觉得好笑。
她哄着李甜说:“好了,这不是你的错,你从小被养父灌输了不正确的思想,自然不觉得父女太亲近不是好事,你妈妈也知道是你养父不好,从没怪过你啊。别想太多,现在得赶紧送你回去,不然你妈就要发动群众满城找你了。”
寻过死的人过程中几乎都会后悔,绝对不会再犯蠢,所以兰静秋不担心李甜会再做傻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开导她。
再说这种事,讲大道理是没用的,说到底李甜还是觉得父爱变了味,让人恶心,这才接受不了。
现在把话说开了,等张桂花也知道了她的心结,母女两个关系好了,慢慢总会弥补上李甜心里那道裂痕。
等把人送回家,张桂花已经带着人找出去了两条街,还好兰静秋骑着自行车呢,赶紧把人叫回来,就说李甜下了晚自习想散步,结果掉水塘里去了。
大家听见人平安,也都没多想,就算多想的,也只以为快高考了孩子压力大,纷纷跟张桂花说,让她别总逼孩子,考不上大学一样找工作,把孩子逼疯了,可没后悔药卖。
张桂花抱着李甜嚎啕大哭,她是真把李甜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差点就白发人送黑发人能不气吗?
李甜也搂着她妈的腰哭个不停,兰静秋叹口气,把张桂花叫出来跟她说了缘由,“我建议你不要提她养父的事,换衣服洗个热水澡,安抚安抚她,就说你多心疼她,多害怕她出事,再不逼她念书了,估计也就没事了。其实有些孩子很逆反的,你不逼她了,没准她自己就学起来了。”
张桂花也没想到女儿早就知道了丈夫的龌龊心思,她擦了把泪:“那个杀千刀的,死了还不让我们安生,兰同志,你放心吧,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前她是什么也不跟我说,只闹脾气!”
兰静秋见此也放心了,准备回去。
张桂花看着兰静秋湿透的衣服,一把拉住她:“兰同志,别管甜甜了,我给你烧水去,我那儿有才买的衣服,你赶紧换上可别感冒了。”
兰静秋不可能在别人家洗澡,更不可能穿别人衣服,她谢过张桂花,赶紧走了。
一身湿衣服,裤脚还滴着水,被夜风一吹,透心凉!不过兰静秋心情还算不错,虽然被李甜吓得不轻,但闹了这么一场,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她会跳河了,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等回到刑警队,门卫都傻了:“兰同志,你这是去哪儿了?这大晚上的一身水!”
“倒霉啊,骑车不看路不小心掉路边水沟里了!”兰静秋一顿胡扯,在门卫同情的眼神里回了宿舍。
刑警队人不多,宿舍前后两排,完全够用,女刑警太少,只占了前排边上的几间,兰静秋是最靠边的那间,旁边一个圆拱门通往后排,门前还有一排花坛。
兰静秋急着回屋烧水,哪怕宿舍里不能冲澡,先擦洗一下,把头发洗了也行啊。
她把车子往花坛边一扔,锁都没锁,一边掏钥匙一边朝宿舍那边走。
这时圆拱门里拐出个人来,打着手电晃了晃她,兰静秋以为是晚上值班的,赶紧自报了姓名。
等对方一开口,她才发现居然是洛生海。
“怎么浑身都湿了?去哪儿了?”洛生海担心地问,可手电却不好再往兰静秋身上照了。
兰静秋还穿着春秋的常服,包裹严实,胳膊都没露,但她浑身湿透,曲线毕露,再拿手电一照,让洛生海有点心猿意马。
兰静秋被他吓了一跳,再加上他出现的也太及时了,不由道:“洛队,你不会在监视我吧?我下班去哪儿用你管吗?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用跟你报道吧。”
洛生海没好气地说:“我在等你!九点半老锁打电话问你回来没有,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
兰静秋没想到老锁也这么婆婆妈妈的,还打什么电话,她能出什么事!
“哈哈,抱歉啊,洛队!是我太敏感了,我这不是怕我会影响到大家休息嘛,您看我也回来了,也没什么事,您……”
洛生海听她一口一个您,也气笑了:“赶紧进去换衣服吧,小心感冒!明天我等你解释。”
兰静秋叹口气,这才想起洛生海是自己顶头上司,不过自己也没干什么坏事啊,为什么被他逮到会这么心虚呢?
她自己都有点纳闷了,回屋想烧水,却找不到热得快,正想用凉水洗头,门被人敲响。
兰静秋愣了下,“谁啊?”
“我!热水给你放门口了,推门的时候小心点!”
是东子的声音,他一边说一边打哈欠,把水壶放下嘟囔着走了,“大晚上的又折腾什么呢?”
兰静秋出去一看,满满两热水壶的水,她心中一暖,是洛生海让东子送来的吗?
第二天早上,她还是感冒了,一直打喷嚏,浑身无力,但也没到请假的地步。
兰静秋找出口罩来戴上,这才去了办公室,她感冒了,免得传染别人,这时候没人戴医用口罩,都是纯棉的白色口罩,这个季节戴着多少有点厚。
东子好奇地问:“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吗去了?听门卫说一身湿的回来了,洛队还给你搜集热水!”
“去河里炸鱼了!”兰静秋随口忽悠着,又谢过他们的热水。
“炸鱼?”东子切了一声,“不说就算了,神神秘秘的。”
付建国指指洛生海的办公室:“静秋,洛队叫你来了就过去找他。”
兰静秋还想先给老锁打个电话,见他这么说,只好先去找洛生海。
洛生海看她不自在地扯着口罩,就说:“你是冻感冒的,没那么容易传染,摘了吧。”
兰静秋也确实有点憋闷,她拉着椅子往后退了几步,离洛生海远点,这才摘下口罩,然后忍不住长出了几口长气。
洛生海被她逗笑了:“对别人这么照顾,这么贴心,对你自己能不能也上点心,大半夜的跑去扫黄也就算了,还炸鱼去了?上哪儿炸的?用什么炸的?炸鱼是违法的不知道吗?”
兰静秋无奈道:“洛队,你怎么能偷听呢?”
“就东子那大嗓门,用得着我偷听吗?遍瞎话也不好好遍,还炸鱼!”
这次兰静秋没再瞒着,把昨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洛生海越听脸色越难看:“你判断李甜去了池塘,为什么不多叫几个人去?”
“她要是往池塘跑,我骑车能追上啊,再一耽搁黄花菜都凉了!你是不知道她跳得有多利索,一般人自杀都得站那儿酝酿酝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