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金厅长跟廖副厅长都很放松,之前他们最大的担心不是这些人会跑掉,而是两个卧底的生命安全,现在见他们都没事,只是手受了点伤,都活蹦乱跳的,自然松了口气。
医院的病人死了一个,其它都很安全,犯罪团伙的老大尹茂也已经死了,还有被兰静秋和洛生海杀掉的几个人,很可能就是这个犯罪集团的主要成员,逃走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边界线那边也都安排好了人,他们逃不掉的,所以几位领导都轻松起来。
这时见兰静秋跟洛生海还是如此紧张,都有些不解。
“你们觉得他们没跑,而是藏在密室里?”
兰静秋说:“总要找了才知道,这些人诡计多端,盘踞在这里的时间不会短,谁知道他们到底留了多少后手。”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在脑海里抓到了什么,“时间!对,就是时间,通过这里的种种判断,他们盘踞在这里起码有几年了,可茂叔团伙是去年中秋被香江警方围捕的,还不到一年时间。那几个护工呢,好好盘问盘问他们,我怀疑这是两个团伙。”
金厅长被她的大胆推测吓了一跳:“两个团伙?”
兰静秋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茂叔死的太奇怪了,好像是发现自己被人放弃了,干脆冲进地雷阵里跟女儿同归于尽,也许他是知道自己要被灭口了,也就是说有比他更高一级的人存在。”
洛生海也说:“这个推断合理,就算不是更高一级,也是平起平坐的人!”
金厅长跟廖副厅长并不清楚茂叔跟其他喽啰之间的关系,干脆找人清理出一间办公室来做为指挥室,大家坐下来探讨一下案情。
这时医院的几个护工跟病人们都被带到院子外边,要带下去转移到别的医院。
护工被拦下了要带回来审,兰静秋皱眉看着那些病人:“不用转移吧,炸弹拆除了,周围的地雷也在清除中,车子上不来,走下去需要时间,万一中途出点事怎么办?”
她站在台阶上看着那群人,痩竹竿倒是很醒目,他十分兴奋,跟要去郊游的小学生一样。
旁边的人有碎碎念的,有大骂到吃饭时间不给饭的,还有人想去大门上蹭痒痒,被警察拦住开始撒泼。
但有一个人很奇怪地站在那里,像兰静秋观察他们一样在观察着别人,观察了一会儿,他开始要饭了:“饿啊,到点了!去哪儿排队啊,警察叔叔,我要吃饭!”
金厅长正跟廖副厅长商量着怎么安顿这些人,兰静秋突然道:“一个都不能走!”
廖副厅长被她吓了一跳:“谁不能走?”
兰静秋还没说话,洛生海明白了她的意思:“静秋是说也许会有人混在病人中试图逃出去。”
“没错!”兰静秋道,“我刚才看到一个病人很奇怪,找护工来核对一遍,看看有没有问题。”
结果留下的护工都是女的,她们从来不管男病人的事,“我们在二楼,一般不去三楼的,有几个男病人特别爱脱衣服,还爱说些骚话,裘院长人很好,就多招了几个男护工。”
兰静秋却更觉得奇怪了,留下来的女护工正好不知道男病人有多少个?
洛生海却说:“他们留下这些女护工,应该是不方便带吧,大部分女人害怕时容易尖叫,体力也跟不上。在固定的地方做为人质选女人最佳,但要带着逃亡,有点难度。”
兰静秋瞪他一眼:“带着体力好的男人质更不方便吧,就不怕被反杀吗?”
“他们不只有□□还有冲锋枪,应该可以控制住局面。”
兰静秋不再纠结这问题,直接道:“资料呢,找到他们入院的资料,一一核对,看看这些病人到底有没有问题,不管男女都要审核一遍。”
几位领导对兰静秋和洛生海都十分佩服,进了龙潭虎穴还能安全出来,这两个人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兰静秋提出的要求也不过份,确实该把这个楼里所有人都排查一遍,没问题了再下山。
于是那些病人都被送回了活动室,有些病人出了门就以为是要送他们回家,有些以为是放他们出来玩的,他们自从入院从来没到过大门外边,饿肚子也高兴啊。
正高兴呢,又要把他们赶回去,自然不乐意了,有哭的有闹的,兰静秋盯着她觉得奇怪的男人。
这男人三十来岁,中等身材,面白无须,头发剃得很短,人猛一看显得很精神,但眼神却有些浑噩,这时正在随大流地叫着:“不回去,我要去山下吃乳鸽!”
他说着还吸溜了一声,似乎已经尝到了乳鸽的鲜嫩肥美。
红烧乳鸽是深圳市很有名的一道菜肴,看来这还是个本地人。
在民警的催促下,短发男不情不愿地跟着大部队往里走,跟其他人并没有眼神接触。
洛生海顺着兰静秋的目光看过去:“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兰静秋嗯了一声,刚要解释,就听到后山砰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别说那些精神病患者,就是警察都有些慌了,这动静真像是地震,大家觉得脚下震三震的那种动静。
兰静秋也吓了一跳:“完蛋了,他们不会在路上布了地雷跟炸药吧。”
把这两样埋在一起,踩中地雷时炸药一起爆炸,威力自然惊人。
金厅长也脸色煞白:“妈的,他们到底有多少炸药,刘队长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廖副厅长道:“他们是带着工程兵走的,不会这么不小心吧,赶紧接着派支援啊。”
兰静秋震惊过后,马上看短发男的表情,见他跟其他人一样吓到了,甚至还拉着旁边人的衣袖,跟个孩子一样,她不禁皱眉,难不成她猜错了,这人没有问题?
精神病人肯定有各种异于常人的行为习惯,也许他就是喜欢观察模仿别人而已。
等精神病人都被关进自己的病房里,护工也被隔离开关进办公室里,刘队长回来了。
他浑身狼狈,一脸呆滞,迷彩服上挂着的,那是肉泥吗?
金厅长慌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咱们的人没有伤亡吧?”
“有四名同志被炸伤了,但没有生命危险,这地道伤员肯定是钻不回来的,我找人送下山,从水路绕过边界线去码头了。”
大家都松了口气,刚才那动静他们还以为刘队长他们两队人都全军覆没了。
兰静秋问:“到底怎么回事?”
刘队长眼神有些迷茫:“我当时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对自己也太狠了吧,真的是亡命之徒啊,只可惜了那些医生,我觉得他们应该是被胁迫的。”
“是他们自己引爆了炸弹?你都看到谁了?有多少人?”
“不少人呢,后山很陡峭也没有路,我们什么地形都练过,很快就追上了他们。他们当时藏在密林里,那个地势太陡峭了,我们也没敢靠近,也是怕他们会埋雷。于是就远远地用高音喇叭先喊话让他们投降,说会宽大处理,我听见有人应声了,就让他们走出来,然后就炸了!幸亏我们没有冲上去!只那个爆炸余浪冲击的力量就把我们全掀翻了,伤了四个!”
金厅长也唏嘘道:“这确实太狠了吧,都炸成碎片了?可这样咱们就没法确定有多少人,还有没有逃脱的,会不会他们只把挟持的医院人员绑在那里,然后引爆了炸弹,那些人已经跑了。”
洛生海也说:“犯罪团伙的成员不只一个接受过军事训练,他们是雇佣兵,那种山地地形,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阻碍,如果他们把衣物用品都放在人质身旁一起被炸碎,咱们总不能把碎肉都搜集来称一称吧,就算骨头有残存,把残尸拼凑在一起也耗费时间,他们估计早就趁乱跑了。”
刘队长说:“爆炸后我们搜查过,附近没有人,也没发现有人逃离的踪影,当然了山上草木杂乱,也可能是我们疏忽了。还有,工程兵查探过,从痕迹来看,应该是他们的背包里有炸弹,这些炸弹同时爆炸,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不管是谁引爆的,都太狠了。”
兰静秋却说:“有没有可能他们背的是定时炸弹?不需要人引爆,到时间就炸了!”
第282章 病人
金厅长听到兰静秋的设想, 点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再派鉴定人员过去,炸死了多少人, 炸弹材质, 如何引爆的,总要通过这些痕迹鉴定出来。
廖副厅长说:“如果是定时的话, 就是有人想把他们全都炸死, 看来确实得把这座楼再好好翻一遍,没准哪还藏着人呢。”
兰静秋说:“没错,楼里很可能还藏着人,但也有可能混在病人或护工中。”
“如果他们把小喽啰打发出去当诱饵,他们自己混在病人中,炸弹定时一小时就说得通了, 他们怕把自己炸死!”洛生海说。
兰静秋道:“如果我们不检查病人, 只顾着追击逃犯, 他们就会趁乱逃走,就算检查病人, 也肯定是常规检查, 看看有没有携带东西, 核对下是不是逃犯。见过他们的人肯定都在被炸的那群人里,被关起来的护工很可能连他们的面都没见过。”
金厅长说:“好几个人藏在精神病患者里太容易被发现了吧。也可能不是他们,而是他。也就是这个犯罪团伙幕后的老板, 跟茂叔平起平坐甚至更高一级的人。”
兰静秋道:“总之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放出去,反正危机已经解除了, 在这里慢慢审不行吗?”
金厅长拍板做了决定, 先找人把整个楼都搜一遍, 一寸寸推进着搜, 有问题一定能找出来。
然后又叫人带着鉴定人员去后山搜集残骸。
刘队长留了工程兵在后山搜检,他回来是来报信的,这时又自告奋勇的要跟着去后山。
洛生海打算去审那几个护工,她们就算活动范围只在二楼,可这进进出出的总会碰到茂叔的人吧。
兰静秋却坚定地认为那个短发男有问题,把他单独叫了出来。
短发男说自己叫田旺,医院的资料找出来了,他还真的登记在册,不过没有照片,兰静秋皱眉,没有照片怎么验明正身?
她过去问了护工。
之前跟她说过话的女护工说:“我们院在山上,上下不方便,照相馆的人也不乐意上来,就今年刚入院的两个,要求他们家属自带了照片,其他人都没有照片,本来说要补的,可大家都挺忙,就没顾上。”
“你们整天忙什么?”
“就是照顾病人啊,这么多病人,就我们几个护工,哪里忙得过来啊,那些女病人虽然暴力倾向的不多,但总是吵架也是要劝的,男病人打伤了抬到下边我们也得帮着照顾。”
兰静秋想让她们去活动室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熟面孔。
“就是以前你们见过他们自由行动,或是见过他们出现在茂叔身边,看看有没有这样的人?”
几个护工看完都摇头,他们连茂叔都没见过,只有那两个看护过蕾蕾的护工见过茂叔,还收过茂叔的钱,要她们监视蕾蕾,随时给他汇报蕾蕾的状况。
“我的钱还没花,我这就去找出来退给医院,警察同志,我这不算犯罪吧,我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他们说话我也听不懂啊,就是照顾下蕾蕾,我们就知道她是被烧伤的,晚上就会暴躁,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其中一个说:“真的,我们这里很严格,除了宿舍跟工作区域不许乱跑,饮食都有专人送上来,在一个楼里都不一定能见面,怎么说呢,院长管理我们就跟管理病人一样,不过我们有津贴,反正是来赚钱的,钱给够都没觉得有问题,而且有的男病人真的很过份,不让我们乱走也是在保护我们。”
兰静秋就知道留下的这几个可能什么也不知道,不然的话肯定也得带走一起炸了。
她翻看着资料,很有些无奈,连每年的消防检验都是同一个人签的字,这种消防检验要求单位负责人和消防负责人共同签字,可看这些资料上,显然都是裘院长的笔迹。
兰静秋觉得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病人都是被社会和家人抛弃的人,这个精神病院也同样成了边缘单位,各部门都懒得跑到山上来检查。
另一种可能是裘院长有事要隐瞒,所以才以太远或太偏僻为由,拒绝别人上山,他们自己解决消防补给各种问题。
兰静秋觉得应该是后者,这山也不高,还有条小路,大车上不来,人溜溜达达的还是很容易上山的,不可能所有部门都懒政,那就只可能是裘院长从中周旋了。
兰静秋让洛生海接着询问这些护工,她去问田旺:“你是哪里人?什么原因入院的。”
田旺先是说了几句废话,又是想吃肉又是想出去玩的啰嗦了好几句,才在她的追问下才说了他的籍贯跟入院原因。
这样子看着还真有点像精神有问题的,好像很难集中注意力,对外界的事反应很迟钝。
田旺就是深圳人,因为重度精神分裂症进来的,但看着他一点也不像是得了重度疾病的人,兰静秋又翻了翻资料想看看对他的治疗过程,结果什么也没有,她不由皱眉,连治疗过程都没有吗?
她干脆问道:“你的医生是哪位?”
“有时候是姓冯的,有时候是姓孟的,我也记不清,我让他们给我签字让我出院,他们都不肯,我就把冯医生打了个满脸开花。”
他说着笑了起来,好像很得意,“后来冯医生就不敢来了,都是孟医生来看我,给我吃药我就吐掉,不过我怕他们电我,不敢打人了。”
兰静秋皱眉打量着他:“你还有家人吗?”
田旺摇摇头:“没了,就我一个,我爸妈没了,我对象跟人跑了,我把我对象家砸了个稀巴烂,他们才把我送来了这里。”
“只是砸的话,应该进派出所啊,你还做了什么?”
田旺嘻嘻笑着:“进派出所了啊,我出来后又去砸了,后来她家着了火,她爸她妈都被烧死了。”
兰静秋心惊:“是你放的火吗?”
“不是,我看见是小鬼放的火。”田旺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似乎空气里藏着人,他小声地说:“我对象她妈是神婆,是她妈养的小鬼放的火,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可他们都不信啊!”
兰静秋皱眉,难道自己判断失误,这位并没有问题,就是个杀人放火的暴力精神病患者?
洛生海在护工那边也没有收获,那两个看护过蕾蕾的护工并不知道茂叔是什么人,只以为他们都是生意人。其中一个是来了三年的老人,她说确实听见过地下室曾经有叮叮哐哐的声音,不过当时说是在装修,都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