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长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说。”
“咳咳。”林举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女儿的终身幸福,他还是厚着脸皮开口了:“老师可否帮忙留意一下未婚的青年才俊?”
裴山长点点他:“你可真是会算计!”
林举人苦笑:“没办法,晚晚太优秀了,我们作为父母的,总不愿意委屈了她。当然,学生也并不是想要让她高攀什么世家大族,所以如果有合适的,可以介绍一下,但是最后成不成的,还是得看孩子的心意。”
林举人有些不好意思:“我家晚晚主意比较正。”
裴山长不由得想起了季雪开,顿时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情:“主意正好啊,女孩子就应该主意正点,这样才不会被蒙骗欺负。”
林举人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老师了。”
“放心,我看着呢!”一定会好好看这热闹的。
林举人高高兴兴的伺候裴山长睡下,回头找林太太分享,林太太得到消息也高兴,白云书院的学生每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若是能够得到一个做女婿,那肯定是不会亏的。
林晚丝毫不知道林举人托裴山长给她找女婿,安睡一晚起来便吩咐雪橖准备一些生麻,打算先在府里找个地方按照流程把纸做一遍,而后继续寻找合适的地点建设工坊,只她还没来得及开始忙活,便被叫到了书房,林举人见到她道:“老师想要考核一下你,你可要好好表现。”
林晚闻言便知道定是林举人跟裴山长说了自己想考白云书院的事情,虽然这考核来得突然,但林晚却也不怵,进去之后应对裴山长的考核很是从容,而后裴山长便惊讶的发现,若是论经史子集,林晚有所涉猎却不够深入,但要论格物,林晚的知识储备却是丝毫不逊色于他,甚至还远胜于他,林晚提到的好些东西都是他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这叫他惊叹。
“这些知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裴山长忍不住问道。
林晚想了想道:“可能是我在这方面天生便比人更敏锐一些吧。”
这话裴山长倒也不怀疑。
他本身就是聪明绝顶的人,书院里的学生也都是聪明绝顶的人,在他们擅长的领域,他们本身学习能力就是超强的,所以如果林晚是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她学习进度更快一些也不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裴山长想到这里,便不由得想起林晚对造纸术的野望,他便问她:“之前你说要改进造纸术,降低它的成本,那你是打算从那些方面入手呢?”
“我打算用机械来代替人力,从而达到提高生产力,降低成本的目的。”林晚道。
裴山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方法,不由得大感兴趣:“你可能跟老夫详细说说?”
“我也只是有一个计划雏形而已。”林晚当然不吝于告诉裴山长,“造纸,取材多样,藤,竹,树木,草蔓,甚至旧衣服都可以作为原材料,通过脱胶留下纤维调成纸浆,而后用竹帘抄纸,再晾晒而成。既然如此,那在前期处理原材料的阶段,我们完全可以使用机械来进行,这样既可以节省人力,也可以节省时间……”
林晚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又简单的画出自己初步设想的机械,裴山长听完之后竟然觉得,林晚这法子可行性极高。
甚至一旦这些机械能够投入生产,便意味着机械也同样可以进入其他行业,而这,必然会对整个皇朝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一个处理不好,甚至很有可能会产生动乱,可同样的,危机伴随着机遇,一旦皇朝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则有可能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裴山长,此时都有些忍不住砰砰砰的心跳如擂。
他想了想,道:“老夫对此也很有兴趣,不知道你是否介意让老夫和你一起进行此事?”
“当然不介意。”裴山长可是白云书院的山长,若是他参与其中,就代表着这件事背后有白云书院背书,林晚虽然不惧权贵,但也没有必要非要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不是?
裴山长不但自己参与其中,他还让萧祈英也加入了进去,至于季雪开,人家不需要他安排,早就已经加入其中了。
有这三人参与,林举人自然不会再反对,甚至还赶紧让管家给林晚找到了一出合适的地方,按照林晚的要求建起了工坊,工坊建成之后,林晚和裴山长等人干脆就住到了工坊那边,全身心的投入到造纸术机械化的工程中。
中间林晚出来过一次,是为了接旨。
活字印刷术呈送到皇帝面前之后,皇帝自然也很快明白了这项技术对于皇朝的作用,当时就龙颜大悦,御笔一挥,除了赏赐无数的金银财宝之外,还册封林晚为正五品县主,拿俸禄无封地。
虽是如此,这也已经是头一份了。
不过这些在别的女子看来极为荣誉的事情,林晚却视之为寻常,接了封赏之后,她便又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工坊,继续投入到研究工作中,最后经过几人大半年的努力,终于完成了造纸术的半机械化。
第35章 科举文对照组女配35
造纸工坊建立在河水充沛的地方, 高大的工房里面摆着高大的机械,林晚和裴山长等人站在机械前面。
裴山长当年当上白云书院的山长都没有这么激动:“我们这是完成了?”
季雪开和萧祈英英俊的脸上也都是控制不住的兴奋。
林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初步调试完毕,现在就差正式投入生产了。”
季雪开跃跃欲试:“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开机生产吧。”
裴山长和萧祈英也点头附和:“是骡子是马, 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林晚点头:“行, 那我们开工!”
林晚回头吩咐工坊管事:“各就位,准备开机!”
“是!”管事忙指挥工人们站到自己的位置上, 而后又检查原材料:“小姐,原材料已经准备就绪。”
林晚转头看向裴山长:“山长,您来开机?”
裴山长没拒绝:“行!”
裴山长走到开关, 深吸一口气,伸手用力扳下开关, 前面的机器顿时隆隆的响起来, 萧祈英和季雪开忙走过去,亲自将清洗干净的木头投入进去, 机器里面的刀锋飞速旋转, 整颗的木头很快就被打成碎片,从另一个出口出来, 进入到磨浆机里,通过湿润粗糙,匀速旋转的磨石,将纤维从木头中分离出来, 经过洗涤筛选后浓缩, 进入下一个漂白环节, 漂白后再次洗涤浓缩成纸浆, 算是完成了制造纸浆的过程。
弄好了纸浆之后, 便是制造成纸的过程, 在古代基本上都是用竹帘抄浆, 然后晾晒成纸,但这样太费时间和精力了,所以林晚也设计了一套制纸的机器,最后在大家伙的目光中,纸浆进入到造纸机器,而后一张张洁白的纸张端口运送出来。
裴山长眼捷手快的拿起一张白纸,眼神激动:“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用机器制造出来的纸张,不仅大大的节省了时间成本,也大大的节省了人力成本,制造出来的纸张洁白又厚实坚韧。
“我来试试它的性能!”裴山长兴致勃勃拿着纸去账房,研墨落笔,然后翻转过来,看到背后渲染开浅淡的墨影,不由得皱眉:“这纸张吸墨性还是不够。到底是比不上收工制作的宣纸。”
若是吸墨性好,写完之后背面是不会有墨影的。
季雪开和萧祈英脸上也都露出遗憾的神色。
林晚倒是不觉得可惜:“吸墨性虽然比不上宣纸,但用来印刷却已经绰绰有余了。再者说了,它的吸墨性不够,也只是相对于毛笔字而言,换一种笔墨就好了。”
季雪开笑望她:“比如说炭笔?”
林晚点头:“对,比如说炭笔,又或者是细毛笔,甚至我们可以想办法去制造出适合它的笔墨,而不是因为它的一些缺点就完全否决它。”
裴山长吹胡子:“胡说。我们现在用的就是毛笔,还能用什么笔?”
林晚反问:“我们之前用的纸张都是收工制作的,可现在我们不也事先了机械制造?”
裴山长顿时没话说了:“你就飘吧。”
季雪开道:“林师妹能够设计出这些机器,就算是飘一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裴山长一眼瞪过去:“滚!”就会气他。
季雪开回头对林晚说道:“你别理他,他就是个老古董!”
裴山长一个爆栗敲过去:“尊师重道。”
季雪开扶着裴山长坐下,又给他倒茶:“老师,喝茶!”
裴山长真是拿他没脾气,转头跟林晚说;“丫头,你管管他。”
林晚莫名其妙的看了季雪开一眼,季雪开朝她灿然一笑,将她的眼都耀花了,林晚挪开眼,目光重新落回到纸张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季雪开凑过来问。
林晚扣扣手指头:“这纸张规格用来印刷是足够了,但如果用来日常使用,还得再调整。”
“日常使用?”季雪开一时不明。
林晚点头:“我们日常使用的手纸到底还是太过粗糙了,若是能够再软和一点,就不会伤害到皮肤了。”
“咳咳咳!”账房里三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姑娘是不是太虎了?
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
林晚无语的看着他们:“吃喝拉撒,不是人之常情吗?你用得着这样吗?”
“男女授受不亲!”裴山长企图板起威严:“有些话还是要注意一点。”
要不然多尴尬。
林晚无语:“你们跟着我一起住在工坊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裴山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坚持着不住在这里,免得影响林晚的名声,可越是研究到后面,林晚展露的知识越是深奥迷人,他们就越是不舍得离开,从一个熬夜开始,到后面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在这里住下了。
当然了,他们也让林太太派了个婆子过来,免得外面人传出来闲话,但真要计较起来,他们也的确是不够讲究。
季雪开立马说:“我可以负责的。”
林晚白了他一眼:“不必,谢谢。”
季雪开顿时委屈了:“我不好吗?”
林晚抬手:“停!工作时间,不谈感情的事情。”
季雪开:“那等下了班就可以了?”
林晚瞬间头疼,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去!”季雪开立马说道。
裴山长看着季雪开像只大型犬类围绕着林晚,不免好笑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萧祈英:“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萧祈英道:“这件事暂时不适合对外公布,得看看父皇是什么态度再说。”
裴山长点点头:“是该如此。但是这边也得派人守着,免得被有心人惦记上。”
萧祈英道:“一个月前我就已经传信回去叫人过来了,正好前两天到了,到时候我把人安排在左近,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动手脚的机会。”
这一次林晚制造出来的机器,意义绝不局限于造纸业,造成的影响必定是巨大且深远的,一旦消息传扬出去,林晚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就怕到时候有人脑子不清楚,会来伤害林晚,甚至破坏这些机器,所以必须要派人守着。
裴山长点头:“你有安排就好。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林晚坦白自己的身份?”
萧祈英顿了顿,“只怕林师妹早就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裴山长不怀疑这个,林晚的聪慧他这些日子有所了解,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不需要郑重介绍自己。”
萧祈英明白:“老师放心,我会找个时间的。”
萧祈英找了个时间:“林师妹,我们可以说说话么?”
林晚回头看了萧祈英一眼:“可。”
萧祈英引着林晚来到河边垂柳下,冬天的风穿过广袤的田野呼啸而过,吹得林晚的裙角飞扬,吹得她脸都红了些许,可她眉眼依旧沉静端然。
萧祈英不由得失了神。
林晚抬眼:“萧师兄有何话要与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