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却道:“我和宗衡说,王爷尸首没有找到,是皇上下令用衣冠停灵下葬,他连这个都想不明白,愚不可及。”
晋王眼中露出激赞之色,不愧是他的儿子,不战而屈人之兵。
唐竹筠反应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道:“凛凛是告诉他,就算查出王爷没死,也不算欺君?说王爷死的,是皇上,是这个意思?”
凛凛点点头。
“可是,”唐竹筠道,“你这样说,不会让他起疑心吗?他不会怀疑王爷没死吗?”
“姑姑,他已经起疑了,否则不会有今日的举动。他此前肯定有这样的怀疑,但是今日不知道来府里见了什么,所以更坚信了王爷没死。”凛凛道。
“那怎么办?”
凛凛傲然道:“王爷说过,诈死只是为了让皇上认清一些人的嘴脸,并不是真的怕谁。他宗衡便是知道又如何,原本我们就是不死不休。”
唐竹筠被他的措辞吓了一大跳,原来晋王和凛凛说过这么多吗?
原来,是凛凛让宗衡明白,今日就算搜出了晋王,也根本不能用这个借口扳倒晋王,后者才撤了的。
凛凛又道:“……宗衡现在,应该回去写请罪折子了。”
嫣然:“活该!”
“但是,”凛凛眼中露出防备之色,“宗衡被我提醒之后,没有纠缠,清醒克制,立刻回去想办法善后,也是个令人不能小觑的对手。”
晋王也赞许地点点头。
唐竹筠打了个哈欠:“随意,反正赢了就好。你们两个,去洗漱一下,陪王爷说会儿话早点睡。”
晋王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今晚应该是他们父子、父女话别的时间。
见她往外走,嫣然道:“母妃,您去哪里?”
“给你父王做点干粮带着路上吃。”
“我和您一起去!”嫣然蹦蹦跳跳地跟着她出去。
凛凛则陪着晋王说话。
“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看王府里。”
“嗯,王爷您一定一定要小心行事。”
“嗯,喊我一声‘父王’。”
“父王。”
“好孩子。”
父子亲近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宋景阳进来了,然而却有几分欲言又止。
凛凛见状站起身道:“我去小厨房给姑姑帮忙。”
晋王却拉住他的手,冷声道:“本王不在的时候,王府里的事情都要听王妃和凛凛的,没有什么凛凛不能听的。”
宋景阳:“属下其实,也没什么事。”
大事当然不能瞒着小主子,但是毕竟是小主子,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他要是敢当着小主子的面说,王爷还不得拔了他的舌头?
凛凛道:“王爷,我要如厕。”
这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
晋王只能松手让他出去。
宋景阳忙上前道:“王爷,你明日就要走,和王妃之间的事情,定下了吗?”
晋王皱眉:“什么定下了?”
皇上圣旨,白纸黑字地写着,唐竹筠是他的王妃,他们两个,还有什么没定下的?
“您那不算,那不是您没了之后的事情吗?这人活着和死了,能一样吗?”宋景阳道,“虽说是圣旨已下,事情没有什么更改的余地,但是属下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自己想,不该说就闭嘴。”晋王隐隐觉得,那内容可能不会让他太愉快。
“那属下还是说吧,忠言逆耳。”宋景阳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晋王:“有话快说!”
“王爷,咱平心而论,如果没有圣旨,您觉得王妃娘娘能嫁给您吗?”
那肯定是不能的,哪怕到了现在,哪怕他们已经有了一个亲生儿子,如果没有圣旨拘束,唐竹筠怕是也立刻就能跑的,晋王毫不怀疑。
然而他可能认输吗?
“没有圣旨,本王也不会成亲。”
“那是,您靠自己,怕是找不到。”宋景阳道。
晋王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您这样不行。”宋景阳认真地道,“您对王妃动了感情,但是……”
“谁说的?”晋王脸色瞬时涨红,有一种被人戳穿最隐秘心思的恼怒和尴尬。
“这还用说吗?”宋景阳道,“我们都知道啊!”
“你们是谁?”
“属下,秀儿,还有被您派到江州的淮上啊。”宋景阳道,“可能还有凛凛和嫣然,知道您活着的人,除了皇上,可能都知道了。”
晋王:“那看起来,就本王自己不知道了。”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第185章 王爷的侮辱?
“您这是当局者迷。”宋景阳道,“王爷,咱们长话短说,属下怕凛凛回来。但是我们也都看得出来,王妃娘娘是被圣旨绑到您身边的,她多少有些不情愿。”
“不情愿,难道还能抗旨不成!”晋王声音冷冽。
“就是不能抗旨,所以现在才将就着啊!”宋景阳觉得自己心都要操碎了。
这个主子,别的地方都聪明,为什么在感情这件事情上就反应迟钝呢?
怪不得迟迟不行!
“谁将就?”
“王妃娘娘将就您。”宋景阳道,“您也别生气,时间不多,属下和您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晋王又要心梗了。
掏心窝子的话,就是王爷您不受待见,要不要谢谢他?
宋景阳道:“您得想,您有什么不一样,能让王妃娘娘看上您,而不是其他人。有些女人喜欢身份地位,您的身份往那里一放,自然有人蜂拥而上;但是有些女人喜欢陪伴,比如秀儿,属下知道自己不行,就天天缠着她,让她没机会喜欢别人……这追求女子,也得看自己所长,有多少力就用多少力。”
所以问题现在摆到了台面上,晋王擅长什么?
晋王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擅骑射,擅谋划,隐忍坚韧,他是亲王……然而这些在追求唐竹筠这件事情上,屁用没有。
他忽然压力倍增。
“您想王妃娘娘,认识多少人啊!至少京城四公子,她都认识吧。”宋景阳道,“从前自然没人看得上她,但是现在不好说……虽然已经是您的王妃,这变不了,但是心在曹营身在汉,您是不是心里滋味也不好受?”
晋王:“你不用绕来绕去,直接说本王该怎么办!”
“您擅长什么?”
“本王……什么也不擅长。”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晋王:还好,还有一个办法,不算无可救药。
“快说。”
“圆房。”宋景阳道,“您正经和王妃圆房吧,圆房了就是您的人了,不一样。”
晋王脸色瞬时涨红:“胡说八道!”
他们没圆房,凛凛怎么来了?那在一起,怎么就不正经了?
难道他堂堂一个王爷,需要用下作手段去谋了女人的身体,靠这个为自己加分?
见晋王生气,宋景阳不敢再说了。
“属下就是随便一说,您觉得不行,就当属下放屁……”
晋王,他生气,是因为他明明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但是还是忍不住动心。
他在唾弃自己。
他怎么就混到了这么惨的地步!
晚上,唐竹筠先把两个孩子哄睡,然后轻手轻脚地从炕上下来,趿上鞋道:“王爷,您没睡吧。”
“没睡。”晋王闷声道。
宋景阳的那些话,如魔音灌耳,绕梁三日,在他脑海中反复徘徊不去。
“您带着谁去?”唐竹筠问,“我本来想交代宋景阳带的东西,结果他说不跟着去……”
晋王现在听到“宋景阳”这名字就心虚,故作镇定道:“他留下保护你们。”
“那带着淮上?”
“淮上也不去,他去江州还没回来。”
“啊?”唐竹筠惊讶,“他去江州做什么?我还一直以为他在红拂那里呢。”
“当年的事情,怕你父兄处置得不够严密,再被有心人翻出来做文章,所以让他去处理一下。”晋王淡淡道。
唐竹筠有点被触动。
狗男人还是挺好的,做什么事情不居功;如果不是她问,他恐怕也不会说。
“他们两个都不带,行吗?”唐竹筠问。
“他们两个,原来陪我在西北,很多人都认识。带着他们,行事反而不便。”
“哦。那王爷您自己小心点,说不定也有很多人认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