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他,傅临江在商界太有名了,而江城一宅又是c城有钱人的聚集地。而她,上过一波热搜,相貌之出色,太有记忆点。
吃瓜群众的认知仍停留在两人曾是夫妻,里面可能纠缠着各种狗血的爱恨情仇,猛地看见两人走在一起,免不了吃惊。
“这不是那谁……”
后面声音戛然消失。
连着被指指点点,不胜其扰。
“这边走。”
傅临江对小区地形更熟悉,抄小径带着许曼言拐进一片树丛,走到光线更为昏暗的小型人工湖边。
两人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许曼言边走边想,两人这行径,倒是越来越像钻小树林的情侣了。
夜晚的湖面,吹拂着微风,带着青草香气
“说吧!”
许曼言看了眼波光粼粼的湖面,催促道。
傅临江从地上捡了颗石子打水漂,看着石子接连在水面上蹦跶了四五下后,将一只手插进袋口,面色如湖如镜,语气亦平平:“施然他公司出问题了。”
“这个我知道,具体呢?”
许曼言也从地上捡了颗石子,尝试着,学着傅临江的样子打水漂,可惜扔出去的石子,直落落沉入水底,一次都没成功。
傅临江从地上捡了片形状扁平的,递给她,“试试这颗,角度压低一点,手腕用力。”
修长手指微微托着手部,不怎么用力,却烫得很,许曼言努力忽略掉指腹上的热意,将注意力集中在冰凉的石子上。
经他这么一指点,果然成功。
许曼言一时兴起,继续埋低头找差不多形状的,傅临江站在边上,不紧不慢地说,“他经营的动力机器人公司,主要做智能机器人,研发经费烧钱得很,生产线成本也高,因为量产不多利润很低只是勉强维持经营。问题不是出在施然身上,而是他的合伙人,那人因为投资别的项目资金出了问题,以公司作保,现在还不上钱,导致公司的账户和生产经营设备全部被法/院冻结保全,整个公司处于停摆状态。”
许曼言站起身,也没心情打水漂了,皱眉,“所以施然离开c城,是去想办法?”
傅临江摇了摇头,“有可能不是自愿的,他的合伙人跑了,要债的现在盯着他,寸步不离,他不想去幼儿园接孩子,可能也是为了晨晨的安全着想。”
他没有说明的是,对方派来要债的,都是些长期靠借贷公司吃饭的狠角色,混起来非法拘禁、故意伤害都有可能。如果想起来要拿孩子做要挟,有一部分危险,甚至会转移到搞不清楚状况,毫无防备的许曼言和西米身上。
想到此,傅临江眼里掠过薄怒。
他不知道施然是不是遇事乱了阵脚,不知轻重,所以才这么干,但他决不允许有人会威胁到许曼言和西米的安全。
“你最近小心点,西米和晨晨那边我会派几个人负责安保,直到施然把事情处理好。”
恐怕不止是孩子,就连许曼言,身边最好也放人,只是怕引起她的反感,最好不要让她察觉。
“有这么严重?”
许曼言怔住,她倒不是怀疑傅临江别有用心,只是真没想到孩子还会有危险。
“小心点总没有错,施然那边我会继续要人注意,找到后告诉你消息。”
“麻烦了。”
眼见事情已被安排得妥妥当当,许曼言出于礼貌道了声谢。
傅临江声音淡,手伸了过来,替她将一缕发捋到耳后。
指腹擦过耳尖,又是令人耳赤面红的热度。
“你我之间,休戚相关,不用客气。”
第八十一章
动力机器人公司资金出问题的事情, 在C城商圈里很快传开,打听清楚个中细节并不难,只消两天, 就有人递消息,已经找到了施然的下落。
他被借贷公司的人圈在郊区的一家平价酒店里,犹如困兽, 名下的车子早被开走了, 房子也在想办法变现中。为了防止他像合伙人一样逃避责任跑掉, 那些人每天逼他不停往外打电话想办法搞钱,不拿出钱还了积欠的利息前, 根本不可能走出酒店一步,
傅临江找人递了话,将他保了出来。
经过暗无天日的几日, 施然本以为连酒店都没得住, 会被那群凶神恶煞的人带去某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关起来变本加厉的催着要钱。
当他下车后,迎面看见本市最大的酒店,倍感意外。走入酒店房间,再看到要见他的人是傅临江, 更是意外中的意外。
施然嘴角带着讥讽,笑得有点凄惨:“不要告诉我, 这家借贷公司也是你家开的。”
傅临江目光放平, 摇头。
“那我真想不出来, 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了, 在现在这种时候。”
施然神情稍松, 脸上倦色尽显, 毫不客气地问道:“有烟没?”
站在傅临江身后的人, 递了包崭新未拆开的过去,连带着打火机一起。
人到中年,突遭巨变,温文而雅是风平浪静时才有的体面,施然面色灰沉,像是骤然间老了几岁,身上穿的衣服明明是大几千的名牌,却皱得像地摊上几十块淘来的。他接过烟,咬着烟头,点火,猛吸了一大口,透着股破罐子破摔颓唐劲,有如在等待宣判的犯人。
“说吧,找我什么事?”
傅临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拥有的这家公司,现在的处境。”
“知道,我完蛋了。”
吐出大团烟圈,蓝色雾霭中,施然无力地垂下一只手,闭了闭眼:“厂房的租金、银行的贷款,员工的工资……所有正常开支通通都拿不出来,更别说那笔狗屁倒灶的欠款了,每个月利滚利越欠越多,越往后越是天文数字。”
他就是个拿出来挡灾的,连公司不知不觉替人做了巨额担保都不知道,大难临头,人家家拍拍屁股带着转移走的钱躲得没影,要钱的人急红了眼,光找他一个人的麻烦。
傅临江缓缓开口:“也不是完全没得救。”
此言一出,施然骤然失声,整个人有如被按下了静止键一动不动,连香烟快燃到指间,也浑然不觉得烫。
他想到一种可能性,又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太过乐观,像是构想天上会掉下来馅饼般不可思议,闷了半响,才终于能试探的,看着傅临江琢磨不透的淡定面容,问:“你是说……你愿意帮我?”
如果傅氏集团出手,问题好办得多!
几千万的欠款,对于现在的他是灭顶之灾,但对傅氏集团这种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轻而易举。
以其在政商两界的影响力,如果能将公司账户解冻,能让公司正常生产,恢复经营销售,是有可能慢慢缓过来的。
毕竟原本公司的营收处于盈利而不是亏损状态,突然结构性垮掉完全是因为外力强力介入。
傅临江:“欠款的事情,可以交接给集团公司的法务处理。跑了的合伙人,转移走的财产,也可以拜托人去找。我会借给你一笔钱,你可以用作周转,先将公司员工召集回来,恢复正常生产和销售。”
“我需要做什么?”施然追问。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傅临江就算再乐善好施,也不至于将慈善做到他的头上。
傅临江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稀释公司股权。傅氏集团会注资进来,成为最大的股东,你作为研发部门的主要技术负责人,可以保留百分之五左右。”
也就是将公司拱手让人,当一个高级点的打工仔,从此公司姓傅不姓施。
要么万劫不复的死,要么尚有一线生机的活,两相比较,施然毫不犹豫地选择活,他深知没有更好的选择。
如无意外,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仰傅临江的鼻息过活了……
但事到如今,倾巢之下,换个角度想,他也许还算足够幸运,背靠傅氏集团的大树好乘凉,从此心无旁骛的只管技术,不要去触碰他并不熟悉营销和人际交道。
施然很快做好心理建设,从穷途末路到柳暗花明转得太快,他身上放轻松,嘴角扯开抹微笑,点头:“好的,老板。”
傅临江抬眸,倒是没否定他这句提前不知道多久的称呼,站起身,淡声说:“债务公司那边的人暂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你可以在这间房里休息一下,最好换件衣服,再过几个小时去幼儿园把孩子接回家。”
“是许曼言要你帮我的吗?”
想来想去,关于傅临江为什么会出手,施然只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傅临江目光里多了点让人看不懂的温度,声音平和:“不,她不知道我找你。我只是觉得你们公司产品不错,值得收购罢了。”
轻描淡写得好像在马路上随便走走,看看,就买下来一样。
这个理由显然对施然没有说服力。
动力机器人公司碍于资金投入,做的几款产品都是初阶的,比如给小孩子玩的有早教功能的机器熊,对于傅临江能有什么吸引力。
麻烦得到解决,背后原因他暂时不欲深究,低眉敛目赞道,“老板慧眼如炬。”
傅临江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他说的是真话。
若是那天,西米没有拿着那只突然坏掉的熊仔机器人玩具找过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施然的确做了个好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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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许曼言下班回到家,看到客厅里的两小只变成一小只,边上还蹲着个大只的,就猜出来,晨晨大概率已经被施然接走了。
这意味着,事情暂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决。
保姆刘阿姨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坐在一起的傅临江和西米,因为许曼言有言在先,不能随意放傅临江进来,压低声音替自己辩解:“许小姐,我没让他进来,是西米先跑过去开的门,他说找你有事。”
从医院回来后,刘阿姨已经越来越琢磨不透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了,说亲近吧,不准人家进自家家门,说敌视吧,两人好像还有商有量的,偶尔会一起散个步吃个饭什么的。
“我知道了。”
许曼言面上不辨喜怒,冲她点了点头。
西米和傅临江正在玩拯救企鹅敲冰块的游戏,西米目不转睛的,注意力全在傅临江即将敲下的冰块上,完全没注意到许曼言已经悄悄走到了身后。
傅临江眉眼稍抬,手上稍稍加重力气,哐啷一声,站在中间的企鹅落下冰台。
“这回是你输啦!”
西米笑得眉眼弯成月牙,伸手去捡落下的冰块,“再玩一次。”
傅临江笑着指向后面,提醒她:“妈妈回来了。”
手上紧捏着敲冰块的塑料破冰锤,西米反过头来,惊喜叫了声:“妈妈!”
许曼言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妈妈也来。”
西米大有再来一局的架势。
傅临江主动将游戏道具又组装好,许曼言没拒绝,默认了一起玩游戏,两局过后,在两个大人刻意相让下,又都是西米取得了胜利,喜得她立马想把玩具装进小书包隔天带去幼儿园。
刘阿姨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走进来,招呼着:“饭菜都做好了,西米,有你喜欢的糖醋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