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整了个重匣子就是为了测试她体能好不好?
乔连连一边对长公主道谢,一边开始胡思乱想。
“看看吧,看看喜不喜欢。”长公主忽然道。
乔连连一怔。
当面拆人家给的见面礼,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但长公主既然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不从,只能将匣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这古朴的木匣。
匣子不大,约莫三尺见方,按照常识,里头东西应该不多。
可打开之后乔连连才知道自己错了。
现在的匣子制作工艺不精湛,外头看着很大,打开里头却很小,很多容量都被匣子本身的木头厚度占去了。
长公主赠的匣子却不一样,匣子本身的木头十分薄,伸手敲敲还能听到一股中空的声音,仿佛这只是一层木板。
但要是因此认为这个匣子很脆弱,那就大错特错了。
以乔连连的手劲,暗暗地捏了一下这匣身,居然纹丝不动,十分坚硬。
看来材质应该很特殊。
乔连连心底升起莫名的滋味,将目光放在了匣子里头的物什上。
这是一匣子的首饰。
诚如长公主所说,样式款型都有些落伍了,但上头镶嵌的东珠,红宝石,却都幻美如新,价值不菲。
乔连连数了数,一共十八件首饰,有不戴任何饰物的纯银簪,也有华美不凡的孔雀簪,而且新旧程度也略有不同,越是朴素的款式就越旧一些。
这十八件首饰不像是一起置办的,倒像是一个人从一岁开始,到十八岁的生辰礼物。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匣子的饰物的意义就太沉重了。
乔连连猛地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向长公主,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倒是长公主,瞧出来她的聪慧,微微一笑,“是的,这的确是我十八年来收到的礼物,我已经二十年没翻开他们了,前几日忽然找到,想着风格太年轻,已经不合适了,便赠予你戴,你若是不喜欢,便溶了做你喜欢的款式吧。”
溶了?
乔连连岂敢。
她捧着一匣子首饰,露出笑容,“母亲说笑了,这首饰乍一看款式古朴了些,但要知道饰物这种东西流行的就是一个圈,现在看着不流行,等过上几年说不定就又转回来了,到时这些饰物就是最应季的饰品。”
说着,她合上了匣子,“多谢母亲的礼物,连连很是喜欢,连连也有礼物要送给母亲。“
一旁的琴知雅知立即上前,一个为乔连连接过了匣子,一个则递给了她另一个匣子。
别的不说,这婆媳两个倒是心有灵犀,默契的用了匣子装礼物。
乔连连微微一笑,把自己制作的护肤品呈了上去。
第375章 公主要和离
自制护肤品,说起来容易,其实挺难的。
但你要觉得它很难,做起来就会发现,还算简单。
至少对乔连连来说是如此。
用甜杏仁油加蜂蜡融化,再加入玫瑰中提取的精油和水,搅拌到一起等待凝固,就是简易版的雪花膏了。
比起这个时代用滑石粉和铅粉制作的伤脸护肤品,这雪花膏还算不错。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保质期太短了。
但没关系,经常替换就行了。
同样的方法还可以制作唇膏,只需要替掉精油和水就行了。
蜂蜡加甜杏仁油的滋润可以很好地保护双唇,让粉嫩的唇瓣避免干裂受苦。
为了讨长公主欢心,乔连连还特意磨了点玫瑰花瓣粉加入其中,让唇膏变成了唇脂,颜色不会太过浓郁,却又能刚好的提一提气色。
“这是……什么?”长公主果然对粉色的口脂起了兴趣。
乔连连适时的介绍了一下,连雪花膏都提了两嘴。
长公主眼底的光芒愈盛。
是了,哪个女人对爱美相关的事情不感兴趣呢,冷漠如长公主在提及润肤,口脂,以及提气色相关的话题时,也会变得兴致勃勃。
“你说这个比胭脂润,还比胭脂好看?”长公主指着唇膏问。
乔连连点了点头。
长公主有点将信将疑。
她干脆道,“母亲要是不信,试试便是。”
长公主瞟了她两眼,叫了平日为她梳妆的丫鬟进来,用猪毛刷上了唇膏。
没有胭脂的鲜艳,但却更显日常,涂上后嘴巴又润又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天然的气色。
长公主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唇膏甚好,本宫甚是喜欢。”
“母亲喜欢就好,这唇膏是自己做的,母亲若是想要,连连随时为母亲制作。”乔连连适时的秀了秀自己的大度和本事。
长公主眉开眼笑,点了数次头。
旁边的张妈妈有些感慨,多久没看见公主笑的这么开心了啊。
看来,郡王爷是娶了个好媳妇呢。
许是太开心,长公主罕见的留了乔连连饭,又说那洞房的院子给她们留着,以后想来住就住。
这算是抛出橄榄枝了。
乔连连尽数含笑应了,待长公主歇了午觉,才歇季云舒一并离开了长公主府。
大婚的礼仪已经完成,他们也该回清平郡王府了。
刚开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等走得远了,季云舒才握住乔连连的手,语带感动,“连连,谢谢你的用心。”
他知道,乔连连可以不用那么讨好长公主的。
一切都是为了他,一直刚硬无比的乔连连才会放下身段,主动讨好无双长公主。
“不止是为了你。”乔连连却抛给了他一对大白眼珠子,“母亲她屡次帮忙驱赶无理取闹的季家,便是为了这个,我也不能怠慢母亲。”
季云舒没说话,只含笑望着她,一双眸子深如寒潭,似要把她溺毙其中。
长公主府。
随着乔连连和季云舒的离去,他们带来的丫鬟小厮,还有几个孩子也一并跟着离开。
热闹了不过一天多的长公主府,再次陷入了平静。
长公主从得到唇膏的欣喜中走出,整个人再次陷入平静的落寞中。
“公主。”张妈妈心疼,忍不住打断她,“若是觉得寂寞,可以去郡王府跟郡王爷住在一起。”
她相信,有郡王妃,有那几个活泼闹腾的孩子,公主的日子一定不会寂寞。
“跟她们住在一起?”长公主苦笑一声,“我这鳏寡之人,还是别去凑热闹了,他们才新婚燕尔,我不能带过去晦气。”
“呸呸呸,公主这话说的。”张妈妈十分不赞同,“公主如今仍然是季家的大夫人,还是虞家的长公主,富贵无双的京城第一贵妇,怎么就鳏寡孤独了?”
长公主没说话。
身份上,她的确是季家的大夫人,至今没有跟季昌荣和离。
但她的心,早就荒芜了。
“公主……”张妈妈忽然小心翼翼的道,“公主,为什么不和离呢?”
长公主一怔。
和离吗?
最开始不愿意和离,是因为赌了一口气。
凭什么她要退让,要为外头的莺莺燕燕让位?
她就要恶心死季昌荣,恶心死那些想上位的妾侍和外室,让她们永远都只能排在后头。
后来时间久了,她才意识到,她不仅仅是因为赌气。
她的心里还存了一丝妄想,想着季昌荣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回归家庭,重新爱她和孩子。
堂堂大虞王朝第一长公主,愿意放下身份,放下骄傲,只为了等离家的夫君收心。
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她的人在憔悴,她的心也在枯萎。
她等不到了。
或者说,即使等到了,她也不想要了。
二十年,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二十年呢?
而这二十年,又恰巧是她最美的二十年。
“张妈妈,你知道吗,二十年前的我有多幸福,这二十年来我就有多难过。”长公主梦呓似的喃喃,“三十年前,两个京城最优秀的男人陪在我身边,一个季昌荣,一个……苏青禾。”
再次念到这个男人的名字,明明就在唇畔,却用了很久才把他说出来。
长公主面容苦涩,“张妈妈还记得他吗?苏家,苏青禾。”
张妈妈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她呆了片刻,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些年,我无时不刻的都在想,如果当初选择的不是季昌荣,是不是如今的局面就会不一样。”长公主缓缓道,“张妈妈,你说,我是不是变心了?我以前那么喜欢季昌荣,可最近两年,我忽然不想他,也不念他了。”
相反,她还是屡屡梦到那个已经消失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