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虞非城忍着伤口破裂的风险,接住了乔连连。
但他也着实有些虚弱,无法抱动乔连连,只能勉强挪到门口找救兵。
“我这就送她去休息。”季云舒深深地望了一眼虞非城,“今日皇帝没有上朝,皇宫内已经乱了套,是一个大麻烦,但也是一个大机会,城儿,你要把握好。”
虞非城郑重点了点头。
等季云舒身影消失不见,他也步履蹒跚的拖着身躯躺回了床上。
虞非鹊有心多问一问,但看到长兄如此疲惫的神情,又把所有的情绪压了下去。
她站起身,十分懂事地给虞非城掖了掖被角,低声道,“皇兄你好好休息,今天晚上什么都不想,明天再处理事情。”
虞非城微微颔首。
虞非鹊这才牵着妹妹的手,带着两个弟弟,亦步亦趋的离开了西屋。
这一夜,清平郡王府一家子睡了一个好觉。
但大虞的官员们,可就都睡不好了。
才刚刚站对了队伍,享受了被提拔的好处。
结果一转眼,新皇不见了。
根据有心人揣测,新皇可能在清平郡王府出事了。
可问题是清平郡王府也大门紧闭,任谁敲都不开门,从邻居家偷听,也只窥到了一片死寂。
糟了,糟了!
难道是新皇出事了?
亦或者,整个清平郡王府出事了?
第一天晚上,众人心事重重,但还能勉强坐住,想着新皇到底年纪小,说不定贪玩一夜不回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可等到第二天晚上,大家彻底慌了。
皇上竟然连朝都不上了,还接连两天不回宫,要说没出事,谁信呐。
难道,赵家一脉,终究是卷土重来了?
这一夜,多少家庭辗转难眠。
这一夜,多少暗地里的人露出冷笑。
这一夜,多少人暗暗地收拾了包袱,准备逃难离开。
这一夜,既快又慢。
等到天空终于泛起鱼肚白,太阳缓慢地转动身体,把阳光倾撒在人间,用温暖的气息驱走寒冷。
金銮殿内,拥挤成团。
原本该秩然有序的大臣们,一个个站在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或探头探脑,或低声交谈。
偌大的金銮殿内,一片嘈杂。
终于,刘家的老爷子忍不住了,凑到小李公公跟前,小声询问,“李公公,皇上到底回没回来啊?”
小李公公欲哭无泪,“咱家也不知道啊。”
一转眼的功夫,皇上就没了。
这也算了,结果两天都没回宫。
他没干爹李建资历老,皇上一不在,他就有点压制不住底下头的人。
这会,不光大臣们跟无头鸟似的。
后头也乱着呢!
偏小李公公一句话都不能说,把这点事儿全都捂着,生怕露出一丝一毫去。
“哎,已经是第二天了,皇上还不上朝,莫非真的出事了?”有一个大臣突然道。
这些话,已经被在场的人揣测过无数遍了。
可揣测归揣测,谁也没敢说出来的。
等有人真把这句话说出来了,全场陡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好大会子,有个江家的大臣笑道,“老李,你在胡说些什么,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怎么可能会出事。”
“这要是没出事,能两天不上朝?”那李姓之人十分不服,“我也不是故意要挑事,但关键时刻希望大家认清楚事实,一旦确认皇上出事了,也好派人去营救。”
“而不是在这里,自欺欺人的等待!”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倒叫大臣们逐渐分裂成两派。
一派认为皇上出事了,想去寻找一番。
一派坚定认为没出事,不如在这里等待。
就在双方人马吵到声音几乎要掀翻金銮殿顶部的时候,季云舒忽然出现。
这,可是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
几乎是一刹那,金銮殿陷入了一片寂静,连落跟针都能听到动静。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季云舒,迫切的从他那里知道新皇的动向。
而季云舒也当真不负众望,对着一群人,缓缓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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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流言蜚语
随着季云舒的缓缓走入,原本沸腾的金銮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大臣都紧紧盯着这位英伟不凡的男子,目光迫切仿佛要将他躯体穿透。
好在季云舒已经习惯了这种瞩目,他清了清嗓子,沉静道,“皇上……的确出事了。”
简短一句话,让一部分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也让一部分的人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清平郡王,皇上是怎么出事的。”有人迫不及待的问。
季云舒也不隐瞒,坦荡荡道,“皇上是微服私访来清平郡王府,结果在府门口被小人刺伤,这两天都在清平郡王府养伤。”
至于“化血丹”,他选择了隐瞒。
就这些也够大臣们紧张了。
被刺伤了不可怕,关键那个人是皇帝,事情就严重了。
当即就有人七嘴八舌的询问虞非城身体状况,以及必须追究背后阴谋主使。
“皇上一切都很好,目前正在恢复状况了,不过因为被刺中的位置不太方便,所以这几日无法上朝了,有什么事情都由本郡王代为转达,奏折也转交清平郡王府,等皇上身体大安的时候再挪回金銮殿修养。”季云舒双手负在身后,语气淡淡,像是在交代什么平常的家事。
可落在大臣们的耳朵里,无异于惊雷炸耳。
都知道清平郡王是皇上的亲近,但知道归知道,让他来代理帝王处理公务,还把帝王留在了清平郡王府养伤,怎么看都不符合制度。
当即,便有张家的一位大臣上前,拱手道,“清平郡王虽然跟皇上几多亲厚,但毕竟君臣有别,难道这偌大的皇宫里就没人能够照顾皇上了吗?住在郡王府里,恐怕于理不合。”
“就是就是。”有人跟着附和。
这些早就在预料之内,季云舒也没有任何不悦,只清淡道,“皇上年纪尚幼,心腹亦无,在这清冷的皇宫里有谁能来照顾他?张大人你?又或者你的夫人?”
这话说的,皇上毕竟是受了重伤,张大人万一给照顾的伤口恶化,或者出了事,那就是千古罪人啊。
所以季云舒这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接,还把额头吓得冒出了汗。
没办法,张家大臣左右看了两眼,最后定格在了小李公公身上,像抓到救星似的喊道,“有小李公公在,小李公公一定会妥善照顾皇上的。”
这是把锅往外甩啊。
一时间,季云舒连同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小李公公的身上。
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太监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心底暗骂张家大臣。
然后,他说出了这辈子,最精彩,最正确的一句话,“当年皇上就是被清平郡王妃照顾着长大的,想来现在也更愿意接受郡王妃的照顾。”
众人这才想起,原来是那个有实无名的“太后”啊,皇上的确与她有不少母子情分。
这么一说,倒是解释得了,皇上为什么留在清平郡王府养伤了。
一时间,众大臣熄了火,不再追着询问。
季云舒这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看向众人,“这两日皇上不在,想必也堆积了不少朝务,待会全部送到金銮殿偏殿来。”
看来清平郡王是打算在那里处理公务了,并没有任何越矩想要坐龙椅的意思。
这下子众人更放心,用了半个时辰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了,便纷纷离开了金銮殿。
等快走出宫门了,有聪明的人回味过不对劲。
那清平郡王妃也不过刚刚产子,正坐月子呢,哪里有力气伺候一个病人啊。
而且,清平郡王如此执着把新皇留在清平郡王府,说得好听是照顾,万一,万一是遮掩呢。
没见过真人,谁知道新皇什么情况。
一时间,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或悲叹,或忧愁,或焦虑。
但季云舒丝毫不以为意。
风言风语在京城发酵流传,各种揣测络绎不绝,但只要新皇不路面,公务一切不紊乱,将对天下百姓苍生的波动减到最小,便足够了。
现在,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等。
等鳖进瓮。
清平郡王府,连心院。
清晨的第一缕光打进房间,虞非城缓缓睁开双睫,望着熟悉的窗棂,熟悉的房顶,熟悉的被褥,嘴角露出赤纯的微笑。
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有这样平静的醒来了。
以前在东宫,后来在乾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