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顾绍主动申请任务。
乔连连瞟了他一眼,“赵掌柜只相信我,我去比较好。”
“还是我去吧。”顾绍却罕见的坚持。
乔连连顿了一下,想到山上还有个野猪等着拉下来,就点了点头,“行,但一定要好好送过去。”
可别出什么幺蛾子。
顾绍拍了拍胸脯,一副“包给我万事足”的模样。
乔连连把五斤鲜粉盛好,打包好,放进竹筐里,又把竹筐递给顾绍。
顾绍的手一僵。
在乡间,男人鲜少背竹筐,多是女人才背。
可家里没有别的容器,直接用手拎着乔连连又不放心,这可是做了一上午的鲜粉呐。
顾绍想起李老先生门口那一句问话,一狠心,一咬牙,接过竹筐,反手背在了身上。
他身材高大颀长,乔连连背着颇大的竹筐到他身上竟略有些显小,有点像是……书生背了个锄头。
多少有点违和的感觉。
乔连连刚想说,要不别背竹筐了,男人就低着头匆匆出了老宅。
倒是头一次叫乔连连不得不咽下了嘴里的话。
“娘,爹背这竹筐,可真丑啊。”顾鹊在一旁感叹,“还是还是专门给爹买个大编框吧,背着不难看,还能装东西。”
“娘要是抱小歌儿累了,还能把她放框里,让爹背着。”
乔连连哭笑不得的揉了一把大闺女的头。
这专门坑爹的孩子。
“城儿去上学了,楼儿腿不好,歌儿太小了只能在家,剩下鹊儿跟钟儿,你们谁跟着我上山去割猪肉啊。”乔连连问道。
几个孩子眼睛全都亮了。
“娘我我我,我去。”顾鹊踊跃举手。
“不,我去,我去。”顾楼明知道自己去不了,也得过个嘴瘾。
顾钟双眼亮亮的,但他知道自己视力不佳,去了也只会是累赘,所以一言不发。
乔连连最看不得小儿子这样,她弯腰将秀气的小男童抱进怀里,大声宣布,“就带钟儿吧,下次带鹊儿。”
顾鹊撅起嘴,有些不满,但她娘都说了下次带,她也只能扁着嘴坐到了一边。
乔连连去隔壁刘婶子家里借了个平车。
自从上次刘婶子仗义执言,两家关系越来越好,借个东西简直稀疏平常。
刘婶子连门都没出,直接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喊,“小乔你直接拿走就行。”
“哎,谢谢婶子,回头给婶子送肉来。”乔连连笑着回应。
刘婶子就摇头,一边感叹这丫头心眼实,一边为自己有个这么好的邻居感到庆幸。
所谓平车,就是整个车身都很平的两轮车。
前头是两条把,加一根肩带,人套着肩带扶着车把就能把着方向往前走。
有的人家会把肩带挂在驴的身上,这样驴使劲带着车走,就成了农户人家去镇上时常做的驴车。
乔连连没有驴,只能自己充当驴,把肩带挂在身上,两只手扶着车把,身子微微倾斜,带着整辆车往前走。
顾钟就坐在车偏前的位置上,看着他娘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俩很快就来到了捕兽箱笼的位置。
乔连连把平车放好,儿子抱下来,小心翼翼的凑到了箱笼跟前。
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筋疲力尽的野猪,结果里头的东西,让娘俩的瞳孔一瞬间全部放大。
第48章 他的身份
“娘,这是什么?”顾钟颤巍巍的问。
他眼神不如常人好,但也能看出个大概,那和野猪撕咬的两败俱伤的黄白相间的动物,怎么那么像娘讲的故事里……凶恶的大老虎。
“是虎,是虎啊!”
乔连连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她以为这里只有个野猪,谁能想到居然还能掉个老虎,最妙的是野猪跟老虎打的两败俱伤,此刻全都奄奄一息,将死未死的状态。
“得赶紧拖回家放血,要是死了可就不新鲜了。”乔连连自言自语。
顾钟在一旁呆呆的望着她。
乔连连心底高兴,立时就拿了绳子,想将箱笼里的猪和老虎给拽上来。
可是一想到这俩毕竟还是凶兽,又拿了个棍子在两个动物脑袋上各自敲了一下。
好家伙,这下晕死的彻彻底底。
乔连连彻底放下心来,跳进坑里,先把野猪绑好,再跳上来,把绳子挂在一颗老树的枝丫上,一点点往上拉。
她力气本就异常大,又用上了力道技巧,一百来斤的野猪居然被她一个人慢慢的给拉了上来。
要是顾家村的男人看见了,估计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
老虎体型不大,好似没有成年,还没个野猪重,乔连连拉的更轻松,不大会就把两个凶兽用绳子绑住四蹄,扔在了平车上。
“这下三哥又要笑的停不下来了。”顾钟平静的道。
乔连连抿嘴一笑,拿些枯枝树叶将野猪和老虎盖上,又让小儿子坐在老虎最软的肚皮上,拉着平车就下了山。
一路上,乔连连健步如飞。
遇见熟人她就点点头,不熟的干脆连理都不理会,直奔顾家老宅。
几个孩子都惊呆了。
上次娘捡到一只羊就了不得了,现在又捡到了一头猪和一只老虎。
这下家里的肉是真的不缺了啊。
顾楼口水哗哗的,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紧盯着野猪的肋骨位置。
别看他小,平时性格也憨憨的,在吃上面可精,知道哪里的肉最香最好吃。
“别盯了,有你吃的。”乔连连无奈的白了二儿子一眼。
顾楼立马憨憨的笑了。
说起来,乔连连也有些日子没斩杀过动物了。
自从上次卖了个羊皮后,箱笼里一直没见过什么猎物,顾城这家伙又跟得紧,害的乔连连没办法打猎。
好在有鲜粉这个营生,否则娘几个非得饿死不行。
只是,相较于细水长流的鲜粉生意,乔连连更喜欢的还是打猎。
猎到普通山羊山猪不算什么,倘若是猎了个狐狸老虎,光一个皮子就是不少钱。
算一算家里的存款,搞不好卖了老虎皮,就够建一个青砖大瓦房了。
乔连连想着以后,心里高兴,双手又利落又快速,不大会就把虎血给放了出来。
顾鹊有些畏惧这个场景,从厨房里拿了个盛血的大碗送过来,就带着小歌儿进内室了。
其他两个小子却是看的津津有味。
只见乔连连手起刀落,先是关键部位捅上一刀,放出足够多的血,紧接着在胸膛上滑上一刀,给老虎皮扒个缝儿。
等缝出来了,再慢慢地把皮肉分离。
待扒到后腿的时候,乔连连在上面发现了一个箭矢头。
她双手一顿,大概能明白这虎为何出现在她箱笼里了。
想来,应该是这虎被人猎伤了,逃命的时候掉进她的箱笼里,刚好跟暴躁的野猪撕咬了起来,造成了如今两败俱伤的场面。
还真有点为那个差点就猎到老虎的人惋惜呢。
乔连连一边感叹,一边下手迅速的把野猪也给剥皮了。
“阿,阿嚏!”
碧松坐在西阳镇上的一个宅院里,一边吃野果子,一边跟绛椿唠嗑。
唠着唠着,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别是伤寒了。”绛椿提醒他,“我看这几日你老往深山老林里跑,那里湿冷寒气重。”
“我还不是为了找爷。”碧松气的把手里的果核隔着墙头扔了出去,“爷一声不吭就跑了,我也是太担心了才四处找找,却在林子里遇到了一只老虎冲我凶,我一时没忍住想猎了它,结果还是让他跑了。阿椿,不是我说,这小镇子也着实太无聊了,要不是爷留了一封信让我们在这待命,我真想赶紧离开。”
“你不是在四喜楼找到了卤肉了么,还夸四喜楼其他的菜品也不错,怎么才几日就想走了?”绛椿一脸无奈。
“好吃是好吃,可没有爷在,我寝食难安。”碧松郁闷的侧过头,刚好看见一身紫衣的男人,嫌弃的捏着一块果核,立在墙头上。
两个懒散坐着的侍卫立马站起身,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见过爷。”
男人抽了抽嘴角,把手里的东西精准无误地投进了果核盘里,才轻飘飘的从墙头上跳了下来。
“起来吧。”
两个侍卫站起身,碧松严肃的表情霎时一变,满是委屈的扑了过去,“爷,奴家好想你……”
男人一脚踹过去,绛椿赶紧接住了碧松飞过来的身子。
“爷,碧松就是这个性子,您别跟他一般计较。”绛椿低着头道。
“无妨。”男人摇了摇头,“我来,是有件事想交代你们。”
“爷请吩咐。”一说有事,碧松又恢复了正经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