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客厅,想给自己倒杯热水,却发现暖瓶空空的,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用了。
这家人真的很懒,连热水都不烧。
她知道水缸里有凉水,但以这家子的懒惰程度,她担心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天的,放弃了喝水的想法。
晚饭多半是吃粥,也能解渴。
她也不想回到那阴沉沉的房间,便搬了张小凳子,在客厅前面的屋檐下坐着。
下过雨后的天空很美,万里无云,蓝的特别透彻。
她眺望了许久,目光由远处的天空落到近处的地面上。
这是她第一次打量这个家,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后,她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穷的明明白白。
约莫二十来平方米的院子长满了无处安放的杂草,经久失修垮了一半的半米高泥砖院墙,那用稻草和几根竹子随意搭起的用以堆放杂物的漏雨的草棚,那凌乱摆放着的待劈的木柴,加上暴雨过后那一滩又一滩的黄泥积水,无一不在告诉大家,这家人贫穷且懒惰。
李惠兰很少干家里头的事,怀孕之后更是基本不碰,都是许大丫一个人干了。只是包惜惜没想到,她昏昏睡睡躺在床上的这几天,家里卫生显然也没人干。如果不是不吃饭会饿死,只怕他们连饭也不做吧。
坐了好一会,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一家三口终于出现了,不过还没有见到人。
包惜惜听到李惠兰和许大山男女混合骂儿子的声音。当然了,这语气听着并不是真骂。
什么‘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她都要昏死过去了怎么打?’‘吃吃吃,一个男人这么喜欢吃’等等。
从夫妻两骂儿子的只语片言中,她大概知道了,在自己晕倒被送回房间后,许涛依然不依不饶。李惠兰夫妻没办法,只得在雨势变小后带他去菜园,摘了两个还没完全成熟的石榴哄他,他这才停止了哭闹。
随着骂声越来越清晰,没多久三个人出现在院子里。
许涛看到她,立刻掏出那两个石榴,挤眉弄眼示威。
包惜惜看得想笑,这石榴一看就没成熟,硬邦邦的,给她吃她还担心牙崩了。
李惠兰看到许大丫坐在那,脸立刻沉了下去,问:“晚饭做了吗?”
她明知故问,回来的一路,别人家烟囱都冒着烟,他们家却是什么都没有,想也知道肯定没开始做晚饭。
包惜惜弱弱说了句没有,不是她故意用这种语气,而是又渴又饿,实在没力气。
她说话气若游丝,加上因为口干,嘴唇白的厉害,给人感觉生命随时会消逝一样。
李惠兰见她比第一次醒来那会更加半死不活,心里就懊恼。今天不应该打那一巴掌的,怎么都该忍忍的。也许没有那一巴掌,她今晚就有力气做饭了。
许大丫这个样子,今晚的晚饭自然只能是李惠兰坐。
在等待吃晚饭的时间,许大山给自己卷了根烟,坐在院门口的石头上,边抽烟边和邻居聊天。许涛则故意在许大丫面前很夸张地啃石榴,想勾出她的羡慕妒忌。
奈何包惜惜全程不为所动,只当他在耍猴戏。她吃过的石榴可比他手里拿着的好多了,怎么会被他手中那两个没发育成熟的诱惑到。
突然,许涛大叫出声,那凄惨程度让她想起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猪被绑上架子后待宰前的那声叫喊。
他嘴角以及那颗被他刚咬过的石榴上的鲜血,赫然瞩目。
包惜惜愣了愣,没想到许涛真的牙崩了。
八岁,正是换乳牙的年纪,快要脱落的牙齿碰到硬邦邦的石榴,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
可许涛怕了,发了疯似的哭喊,他吐血了。
这一声吐血可把在厨房烧火的李惠兰和在外头抽烟的许大山吓到了,赶忙跑过来看是什么情况。几个站在外头的邻居也都跟了进来。
李惠兰看着满嘴血的儿子,担心的眼泪当场掉下来,一边努力安抚一边想查看他嘴巴的情况。
她担心儿子把舌头咬到了,如果是舌头那就麻烦了,她小时候可是见到过别的孩子咬舌头的,那血哗啦啦的流,怎么都止不住。
可吓坏了的许涛哪里冷静的下来,哭的撕心裂肺。最后还是许大山和几个邻居一起把他摁住,强行让他张开嘴,李惠兰才得以看清楚。
确定他不过是磕掉了乳牙,李惠兰差点被这个儿子气死,许大山也觉得丢脸。
一个男孩子,竟然因为掉乳牙出血哭成这样,全村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丢人的。
作者有话说:
在开始写正文后整理了下大纲,觉得这个名字可能更适合,就改了。嘿嘿。
本文更新时间为晚上九点,坑品有保证,不会坑的。上一本因为闷头写,等察觉到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改了,以至于影响到写一本,怕写着写着情绪又没压住。如果哪里写的不对,希望小可爱们可以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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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许涛这一天哭闹了太多次,吃过晚饭简单洗了个脚后,很快撑不住睡着了。
他是李惠兰的心肝肝,即使已经八岁了,也是和他们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
儿子睡着后,李惠兰过来包惜惜房间看了看,主要是想看一下她睡着没。
包惜惜正装羸弱呢,听到动静自然是紧闭双眼。这也让李惠兰以为她睡着了,回到房间躺下后如往常一样和丈夫聊了起来。
李惠兰担心许大丫这次溺水伤了根,身子怕是回不到以前那样好。如果真是这样就得赶紧送走,不能帮家里干活的人,养着总觉得亏了。
许大山则不以为然,不怪他这态度,实在是一直以来许大丫身体太好了。
小时候奶水不足,哭声也比其他小孩子洪亮。长大点吃米汤,长的也半点不输那些吃迷糊的。再长大一点不是白粥咸菜就是地瓜南瓜,可个子比那些经常吃米饭的孩子还高。这次不过是在河里泡了泡,怎么就伤到身子骨了呢。
他下了个结论:“这孩子命硬的很。”
李惠兰笑话他男人粗心大意,仔细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他听。
“你仔细留意她脸色,哪还有半点以前的红润。今天在厨房我不过轻轻打了一巴掌,她就晕了过去。还有傍晚我们从菜园回来的时候,她嘴唇白的就根垂死之人一样,可把我吓得哟。”李惠兰说到这,拍了拍胸口,仿佛仍心有余悸。
许大山听得微微皱起眉头,嘴上说那是她打人不知轻重,但经她这么一提醒,心里倒也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
十几年夫妻,李惠兰看穿他口是心非,又接着往下说了很多,什么小孩子不比大人,身子骨头还没长稳,村子里也有不少以前好好的病了一场后身体就不行的。本来只是想说服丈夫的,说着说着,她愈发坚定自己的观点。
如此有理有据,许大山被说服了,嘴上终于也承认,许大丫身体也许真的变差了。
李惠兰躺在床上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不是变差,是变得很差。”
‘很差’两个字,她咬的特别重。
在李惠兰看来,许大丫醒来后家务都也干不了,跟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没什么两样。
两人不愧是夫妻,只抓着许大丫身体不如从前,半点没去想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大山觉得,既然许大丫已经不能帮着干活,不如早点进城把亲生女儿换回来。家里条件这么困难,他不乐意养着这么一个不能干活的没血缘关系的人。
李惠兰乐了,心道果然夫妻同心。
一番商量后,两人决定好好养她两天,等到能走远路了,就立刻进城。
说完这些,许大山习惯性埋怨了句:“都怪你,当初自作主张换调孩子。”
如果不调换孩子,也就没折腾着进城换回孩子这事。
这点李惠兰自知理亏,可也忍不住驳了他:“大丫能干活的时候,是谁说这事干的好。亲生女儿在工人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别人的女儿在我们家做牛做马。天底下就没比这更赚的买卖。”
当初她调换了孩子后,也是瞒了许大山许久。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李惠兰多少也会挂念。借着一次帮生产大队护送粮食的机会,她偷偷去看下亲生女儿。
养的白白胖胖,穿的还是新净的花布裙,李慧妍和丈夫疼的连走两步路都不舍得。
李惠兰放心了,感动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她当年那个决定果然没错,不然亲生女儿哪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
许大丫长到四五岁,能帮着干一点简单的家务活及帮忙照看弟弟,李惠兰才一点一点把这事透露给许大山。
说实话,干了调换孩子这样的事,她心里不可能没半点压力。心惊胆战坦白一切后,虽然被骂了几句,不过在听了她解释后,加上因为是女儿,许大山并没有真的责怪,这几年悬在她心里的石头总算彻底落地了。
被妻子反驳,许大山轻哼了声,不打算和她争论。明天还要下地干活,他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
李惠兰也困了,但闭上眼心却是慌慌的。
也不知道到两家人见面时大丫的亲生父母会怎么对她,应该不可能怎样。他们现在自身难保,都要被打上资本家了。万恶的资本家,还能拿他们贫下中农怎么样。
这样想,李惠兰心安不少。而且她也已经把两个孩子被调换的借口想好了。
房间隔音差,即使两人已经压低声音,谈话内容理所当然的还是被睡在对面房的包惜惜听了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为无辜可怜的原主,也为如今这身体真的有点虚弱。为了尽快进城,得努力吃东西补充体力尽快康复起来才行。
对于习惯熬夜的现代人,晚上九点多睡觉真的太早了。第二天包惜惜天没亮醒了,不过一直躺在床上。听到隔壁房有起床的动静后才爬起来,用手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恰好与李惠兰在客厅相遇。这也省了李惠兰进房看她。
昏暗之中,李惠兰瞧了她一会,不是很开心拧了拧眉。
头发没梳脸没洗,加上刻意营造,包惜惜给人感觉比昨天还虚弱。
李惠兰看到这样的许大丫自然不高兴,这代表又得她做饭。
“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这次在河里泡了两下就不见好了呢。”心烦意乱的李惠兰谨记昨晚和丈夫的谈话,努力克制,只念了她几句,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菜篮,心不甘情不愿准备去菜园摘青菜。
得抓紧去摘点青菜回来,一会得出门干活了,迟到可是要扣工分的。
包惜惜见她要去菜园,用虚弱又确保她听得清清楚楚得语气说:“多摘点青菜回来。”
李惠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这死丫头敢吩咐她做事了!
包惜惜不想为这点消逝节外生枝,忙解释:“我总觉得好饿,多吃点青菜能吃的饱一些,吃饱了就能恢复的快一些。”
这话完全顺着李惠兰的理解去说,合情合理。故而哪怕李惠兰心里有些抵触,还是摘了满满以篮子青菜回来。
青菜嘛,菜园多的是。既然许大丫吃青菜能饱,还省了米饭了。
李惠兰哪里知道,包惜惜不过是根据实际情况分析,得出目前她能吃到的最好的营养补给,除了那点糙米粥,怕就是这点新鲜蔬菜了。
生病了多吃水果蔬菜有利于康复,是她一直以来的倔强。目前水果是肯定吃不到,只能多吃点蔬菜了。
包惜惜很不理解李惠兰一家,物质那么匮乏,菜园里那么多青菜,为什么不吃,非得顿顿咸菜。为了衬托艰苦朴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