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饼子虽然狼吞虎咽,但是却不是往嘴里捂进去,而是一口一口的塞进去,让自己快速的吃完。
想到这里,他嘴角含笑的看着朱大人那因为错愕而微微张开的嘴。
朱大人听了胤佑的话,脸上的折子慢慢的舒展开来,他扶着拐棍站起身来,脸上的神色轻松了不少,对着胤佑道:“老夫要是没有猜错,想必你就是淳郡王吧?”
他在京城里就知道淳郡王最为聪慧,只是腿上有问题,只是没有想到,他为了深入了解灾情,竟然化妆成灾民,来做进一步了解。
而且还这么快就找到了他,猜出来他的身份。
这淳郡王不亏是皇上最为聪明的孩子,是索额图的眼中钉肉中刺。
胤佑听了朱大人的话,忍不住的笑道:“大人吃饼子的时候,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说说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吧?”
在那种混乱的时候,一个人想要活命真的是太难了,尤其是朱大人这样的人。
朱大人听了胤佑的话,脸上的表情微微的一滞,片刻之后才拱手道:“是,我之前是猜出来了,只是不敢确定,这会儿算是稳下心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胤佑继续道:“多亏了许大人,要不然我早就在那场□□中死了。许大人反应很快,只是可惜没能救出他自己的家人。还有就是那些人没有发现赈灾的银子,更没有找到许县令手里的东西,这才让吴江看着我们,但是又不准我们逃走。”
说完,他看着许县令靠在树上,微微合起来的眼,然后对着胤佑道:“许县令可能知道的事情比较多,只是他怕我坚持不住诱惑,他手上的证据,并没有给我说。不过我得把您过来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说完,他朝着许大人走去。
走到了他的跟前,才蹲下身子几乎趴在他的耳边,有些喜极而泣的道:“许大人,我们得救了,皇上派了淳郡王来了,咱们得救了。”
许县令听了朱大人的话,声音有些嘶哑的厉害,他微微地抬眸,那一双眸子鲜红欲滴,他看了一眼胤佑那面黄肌瘦的脸,有些失望的对着朱大人问道:“就是他们吗?皇上派他们来救这么多的灾民?能救的过来吗?”
他虽然恨灾民,恨他们伤害了他的百姓,更是恨他们伤害了他的家人。
但是更多的人是无辜的啊?那些没有参与其中的人不该等死啊!
而朝廷却派来了这两个如此年轻的人过来赈灾,他俩真的能把这些灾民从水深火热中救出来吗?
许县令想到这里,看着胤佑和胤祺,眼眸中不免带上了几分的怀疑。
胤佑站在许县令的不远处,把他那沙哑的声音听在了耳朵里,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他的身边道:“我只是先锋,想要弄清楚清徐县的事情,还有朱大人为什么突然失去联系,后面赈灾有我大哥和我六哥,他们带着物资在路上呢。他们很快就能赶过来的,你放心,别说这些灾民,就是再多,也能救得下的。”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对着朱大人道:“朱大人,等会儿我会让人拿着我的令牌去找着靖安县的县令,让他打开城门。但是前提是,谁要是敢上前,就格杀勿论。”
五规矩不成方圆,有了清徐县的前车之鉴,他们可以打开城门,让一些在城里有亲戚的人,到城门口来领人,从而减轻城门口灾民众多的压力。
也会让靖安县的县令在门口熬粥,让灾民不至于饿死,不至于饿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也就这几天的功夫,他大哥和他六哥就能带着人来到这靖安县。
还有他之前说的京城里来的人的事情,除了在靖安县门口的灾民之外,他大哥那边的灾民里可能也有,他已经让阿大派人把信件给送了出去。只希望能够及时的避免朱大人的事情,再次发生。
许县令听到胤佑的话,微微地一怔,他现在一提到大开城门,他的心就觉得有些撕心裂肺的疼,他的家人除了他怀里的这个孩子之外,所有人都死在了那次打开城门当中。
要是有选择的话,他当时绝对不会妇人之仁的,在人一往城里冲的时候,就让守城的士兵直接杀人震慑,这剩下的人就老实了。到时候再进行布施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事情了?
越想他的眼眸中的血色越重,他看着胤佑片刻,哇的一声,一口血水就从嘴里吐了出来,许县令更加虚弱的道:“是我连累了清徐县的百姓。害的他们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胤佑听了许县令的话,蹲下身子,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也不能全怪你。”
是的,这件事要说和许县令无关的话,那是假的。他不开城门,这清徐县也不会破城,但是任何一个稍微有些理性的父母官,又岂能看着自己的百姓在城门外饿死呢?
许县令听了胤佑的话,有些疯魔的摇了摇头道:“就是我的错,是我把人放进来的,也是我一手促成了眼前的局面,害的我的百姓,也害了我的家人。”
说到这里,他用力的把怀里的孩子,轻轻的放在了地上,然后撩起衣服,露出了肚子上的一个潦草的缝合起来的伤口,他从怀中拿出匕首,手指颤抖的划开上面的缝合起来的线,从肚子里面抽出了一个被鲜血染红了的牛皮袋子。
然后颤抖的放在了胤佑的手上道:“我清徐县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全因为索额图的报复,当初在知道钦差大臣要在清徐县落脚的时候,就有人,拿着索额图的亲笔信来到这里找了我,让我与他们合谋把朱大人,连同朱大人带来的赈灾的银子都给弄掉。”
说到这里,他用手扶着肚子上又开始流血的伤口,剧烈的喘息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慢慢的变小:“后来我虽然把这信件给保留了下来,但是我心里怎么都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这才在钦差大臣到达之后,不曾把人给留下,并且把城门紧闭。他们可能知道了我的想法,这才出此下策。”
说到这里,他有些呜咽的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淳郡王,你一定要为我,为清徐县的百姓报仇啊!”
许公子听到声音,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许县令,哭着往前爬了两下,然后趴在了他的身上,呜呜的哭了起来,那声音极小,十分的虚弱。
胤佑听到这里,看着自己手上沾满血迹的牛皮纸,心中一阵的头皮发麻。他这会儿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他大哥了。要是这行来的一路上稍有差池,他大哥和他六哥可能就是不能成功的走到这里了。
这会儿雷七提着手上的熊时,走了过来,他把人一下子仍在了地上道:“主子,都招了,是京城的一个大官派来的人,说是要是他按照他们说的做,就把清徐县的县令之位给他。他才敢打开了城门之后,又放纵那些人肆意的抢劫和杀戮。”
说到这里,他狠狠的用脚踹了一下他身下的熊时一脚,听着他那虚弱的哼哼,继续道:“如他所说,跟在吴江身边的军师,就是那个京城里派来的人,同时他们还专门派出去了另外的一队人,冒充清徐县的灾民,顺着官道朝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雷七说到这里,那一双充满明亮的眼眸,泛着冷冷的光芒道:“奴才怀疑他们是想要对直郡王和易贝勒两人动手。”
胤佑闻言,微微地合眼,脑中快速的思考着这件事的该如何的解决。
片刻之后,他从怀利掏出来了玉佩,直接放在了雷七的手上,然后对着雷七嘱咐道:“你带着两个人去城里,找靖安县县令,让他按照我说的去做,城门口的百姓,在靖安县有亲人的直接让里面的人来接,没有的话,就在城门口待着不得进城。但是靖安县要负责城门口百姓的吃喝,一天一顿粥不至于让他们饿死就行。”
说到这里,他微微地一顿道:“与此同时,你还要注意这靖安县县令的动向,他虽然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比较符合正常,但是有一点我有些想不通,当初为什么索额图就那么确定朱大人会在清徐县落脚。他现在还不知道我和五哥来这边了,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和索额图来个里应外合的,把我和我五哥瓮中捉鳖?顺便再把我大哥和六哥害死在路上,到时候嫁祸给灾民?是不是有些轻而易举了?!”
胤佑说到这里,微微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许县令的伤口你处理一下,朱大人是钦差大臣,这两个人派人单独看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落在索额图的手里。还有这个倒在地上的熊时,也要看起来,一会儿阿大来了之后,把那个军师审问了一边,就知道许县令的话,是真是假。”
雷七听到这里,微微地抬头看着胤佑道:“主子不相信许县令?”
胤佑闻言,微微地看了一眼,已经昏迷了过去的许县令,对着雷七道:“不是不相信,是觉得还有一些事情连接不上,等阿大抓住了人之后,就知道了。”
熊时的娘,此刻的目光呆滞,她仿佛忘记了自己在一个什么地方,手上抱着熊时的儿子,一摇一晃的仿佛已经疯魔了一样。
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却在快速的算计,这伙人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抓了他的而已?要不然她岂能不知道?
她在要是上去闹的话,不知能不能把她儿子救出来。
这会儿阿大骑着马,身后拽了一连串的人,朝着他们之前扎营的地方走去,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人扔在了地上,拿起水壶咕咕噜噜的喝了半壶,这才停下了动作。
他对着一旁的人说:“好好的找审一下,我等会儿过来看结果。”
几人对着阿大微微的拱手,就拽着人下去审问了。
胤褆这边已经开始往前继续前进,差不多的还有两天的路程,就能到达靖安县。
肖宇悄悄的拉着和他一起的人商议,眸子里看着那一车一车的物资眼眸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对着几人道:“咱们要是能把这些东西都给抢了,到时候就能占山为王,一辈子吃喝不愁。到时候开心了就去城里潇洒一下,再不济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这不比将来咱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田地里耕种的好?”
肖宇的话音一落,就开始有人应和了起来,对着他道:“肖大哥说的是,人这一辈子也就这么多年,杀人不过头点地,到时候咱们怎么也能富贵几年,享受一下那些富商们潇洒自在的日子。”
李强走到跟前,冷冷的一笑,看着肖宇道:“我倒是想知道,肖宇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朝着火坑里推,还想着抢劫物资,你也别欺负我们都是乡下人,不懂这物资的重要性。”
“物资里的官银,那是都带有印章的,咱们完全是消除不了上面的痕迹,还有官银特有的成色,哪怕咱们抢了官银,这银子也只能在咱们手里,完全花不出去,要是想要花出去,那就要熔炼了从新提取。咱们这么多人当中,谁能提取?!”
说到这里他看着肖宇道:“还是说你肖宇有人脉可以帮我们熔炼?只是要是把银子交给你,这银子我们还能见得到吗?”
肖宇听了李强的话,眸子里微微地一冷,片刻之后才讪笑道:“李大哥,瞧您这话说的,我还能把这银子独吞了不成?”
胤褆正好走了过来,看着肖宇道:“你到是独吞不了,但是你身后的人可以啊?!”
肖宇闻言,猛然间转头,有些惊恐的看着胤褆。和他身边的人,
他没有想到他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被人全部都知道了。
他下意识的回复道:“你怎么知道的?”
◉ 第137章
胤褆听了眼前肖宇的话,突然给气笑了,这人谋害他们,还问他怎么知道的?
想到这里,他抬手摆了摆手,冷冷的道:“抓起来,我倒是想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这么的锲而不舍的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李强最先反应过来,他抬脚就朝着人扑了过去,一把就把肖宇按在了地上,然后冷冷的骂道:“肖宇我们都待你卜薄,为什么想要借着我们的手,来谋害直郡王?你自己想死,我们不拦着,但是把我们这些人当傻子,你也太天真了吧!”
这会儿刚刚和肖宇一起商量如何的抢夺物资的人,都站了起来,冷冷的盯着他,一副想要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能吃了一顿饱饭,虽然一天只有一顿,但是直郡王可是去山西赈灾的。
他的心里想着众多的百姓,他才是顾及着他们的死活,而不是肖宇这人,嘴巴说的好听,从一开始就煽风点火的要他们抢劫物资,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肖宇被李强按在地上的时候,还觉得没事,他带来的人会救他的,可是一抬头看到被压着跪在地上的几人,才发现,他带来的几个人,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抓了。
既然被抓了,那就是不可能救他了,大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想到这里,他猛然间抬头看着胤禔,脸上露出一个讪讪的笑容道:“直郡王,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就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抢夺了物资,我只是想着借此机会给郡王爷提条件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抢夺物资的。”
说到这里,他赶紧的对着已经站起来的李强道:“李哥,你可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咱们这一路上走来,多么的不容易啊,能得到郡王爷的救助,已经是郡王爷的仁慈了。您可一定要相信我啊!”
胤禔听了肖宇的话,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道:“行了,别装了,你的同伙已经招了,他们都知道你是从京城里来的,并且带着任务来的,索额图给了你什么样的任务?让你甘愿如此的受苦?就为了利用灾民杀了我吗?那还真的煞费苦心呢!”
肖宇闻言,猛然间仰头,他狠狠的看着胤褆,满嘴是血的咧嘴笑道:“直郡王好手段,竟然这都能看得出来?只是那又能如何?等您到了靖安县,恐怕也只是和淳郡王收尸去了,清徐县的百姓对官员恨之入骨,他们绝对不可能放过你们的。”
胤褆看着满嘴是血的肖宇,脸上的表情微微地一滞,眸子里不自觉的染上了一抹担忧,但是他还是对着他镇定的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就是收到了淳郡王的信,才对着你进行布控的,靖安县那边的人,已经全部都在淳郡王的掌控之下了!”
胤褆在一天前收到了胤佑送来的信,并且给他讲述了靖安县这边的事情,而且嘱咐他一定要小心。在他的身边可能还有军师差不多的人,他们正在一旁谋划着,如何的夺取物资,策反灾民,犹如毒蛇一般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就留了一个心眼,并且故意把这件事告诉了李强,想要试探他一下。
没有想到李强竟然这么的恨这样的人,竟然直接把人给揪了出来。
既然是肖宇,那就更加的好办了,李强和肖宇相识的路上,肖宇带着的人,那就都可能是有问题的,直接把这些人给抓了就是。
只是没有想到肖宇竟然这么的不经诈,一下子就承认了。
胤佑看着眼前的队伍,紧紧的抓住了缰绳,看着不远处的胤褆,大声的喊道:“大哥!”
胤褆闻言,抬眸朝着胤佑和胤祺看去,发现这二人一副面黄肌瘦的模样,只让他绝对而有些眼熟,但是又说不清楚是哪里眼熟。他有些疑惑的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转头又看向了眼前的被两人压着跪在地上的肖宇。
胤祚一听到声音,微微的转头,一下子就认出来眼前的两人,他眼睛微微地一亮,对着人喊道:“五哥,小七,你们怎么来了?!”
他知道胤祺和小七两人,没有走寻常路线,而且就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哪里,这会儿突然看到,一时间有些心酸,这两人在这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竟然被饿的面黄肌瘦。
他们是去调查钦差大臣和丢失的赈灾的银子,不是去受苦了,现在看来,两个人真是的吃了不少的苦。
想到这里,他的眼圈都有些发红。
胤禔听到胤祚的声音,微微的的转头,看着眼前那个瘦脱相的人,心中一时间有些发酸,只是他好不容易在灾民的眼里,树立起来一个冷酷无情的直郡王形象,不能因为小七来了,就打破了。
想到这里,他要在原地,没有动颤,只是那一双眼睛,不断的朝着胤佑他们两个扫去。
胤佑从马背上下来,看着胤祚的样子,忍不住的解释道:“六哥,我们这是画的,不是真的,要不然这也不像是灾民啊。”
胤祺这会儿也跟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伸了个懒腰,对着胤祚道:“不,小六,你别听小七说,我现在真的好饿,你给我先弄点吃的。”
说着就对着胤祚抱怨道:“小七为了演戏演全套,我俩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好不容易从靖安县出来了,我觉得怎么也能吃口饱饭了吧?他又拉着我日夜赶路,跑了一天才跑到了这里。可把我饿死了。”
在靖安县门口也就罢了,他还能理解。毕竟那里灾民众多,要是吃东西的话,就有可能被抢。引起争端,灾民之间的争端,那是什么?
那可是为了一口吃的能够连命都不要的存在,要不然哪里能出现易子而食的事情呢?
只是在路上,小七还是一路狂奔,他就有些不明白了。
胤佑听了胤祺的抱怨,有些忍不住得道:“我这不是忘记咱们还要吃饭这件事了,没有给阿大他们要干粮了。”
胤祺闻言,嘴角微微的一抽,片刻之后才有些蔫蔫的道:“你早说啊。”
早说的话,他们就加快速度了,还路上休息什么?
胤祚听了胤祺的话,看了看胤佑,忍不住的道:“你送来的信件十分的及时,我和大哥两人已经把人给抓了,你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