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淳贝勒和他在此之前是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就是从来到县城里之后,他们一共才见了三次面,今天才是第三次。
这三次他每一次都是小心翼翼的,并不曾有任何的不妥,他这是说的顺嘴了?才这么说的?还是故意试探他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再次扬起,脚下的步子更加的沉稳。
等冯公子离开之后,胤祺才走了过来,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着冯公子的背影,有些纳闷的道:“小七什么时候和冯公子这么的熟悉了?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咱们才见一次面吧?”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微微地拧起,缄默了片刻之后才道:“小七,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要小心一点才行。”
这个冯公子,他之前看着还不错的,和他差不多的性格,让他对他没有什么防备。
但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小七竟然和他那么的熟了?而且还登堂入室的来到了客栈,这实在是让他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小七是他们兄弟的,凭什么又多了一个才见过一次的冯公子?
越想他觉得越气,这以后好吃的好喝的,不是也要给这冯公子分一份吧?
胤佑不知道胤祺的心里想的什么,反正觉得他就是看着冯公子的背影,脸色有些发冷。他喝完了嘴里的最后一口粥,才对着他解释:“他昨天来了一次,这不花钱跟着大师傅学手艺呢,好给他明天生辰的娘祝寿。”
说完之后,他站起身来,抬脚朝着刘淡舟走了过去,对着刘淡舟和刘举人道:“走吧,咱们去房间里说。”
说到这里,他对着胤祚和胤祺道:“五哥、六哥咱们一起去。”
既然他弄香皂的时候,他们都有参与其中,这将来香皂挣下的银子,那自然也要分给胤祺和胤祚一份。再说了,胤祺的背后合适有宜妃的。
将来哪怕他们挣钱挣的再让人眼红,宜妃都会看在胤祺的份上帮他们,毕竟胤祺是她的儿子。
这世界上像乌雅氏这么的狠心的母亲,真的不多。
当然他也可以等和刘淡舟谈完之后,再和胤祺说香皂的具体事宜。
只是现在他需要与胤祚合作才行,这刘淡舟怎么也是个在官场上混了几年的人,哪怕只是一方的县令。
再说了刘举人的所作所为他不相信和刘淡舟一点都不知道,毕竟他们两个之间是知根知底的。
而这就需要他和胤祚两人配合起来了。至于他五哥,完全就是不好意思让他自己在楼下罢了。
走进屋之后,胤佑坐下之后,才转头看着刘淡舟,笑着问道:“刘县令怎么找到这里了?”
刘淡舟一个县令,哪里能不知道这县城里发生的事情,他要是想要找到他们的住处,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刘淡舟也是能坚持的人,一直到现在才过来。
刘淡舟听了胤佑的话,脸上的笑容有些讪讪,他对着胤佑微微地拱手,然后道:“是微臣没有想到,微臣求贝勒爷办事,却还拿着架子等贝勒爷上门,做的实在是不对,请贝勒爷责罚。”
他此刻心里着急,他有感觉,要是今天这个事情,没有说清楚,那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今天他都没有看到淳贝勒和两位阿哥出门了,可见他们对这个小县城已经失去了兴致,没准一早就打算走了。
哪怕他知道,淳贝勒会给皇上去信,但是他只能佯装不知道才行。
胤佑闻言,眸光落在了刘举人那白面无须的脸上,整个人比他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要年轻了足足有二十岁左右,一双眸子也不再是那种浑浊无光。
而是那种黑黝黝的亮,让人看着忍不住的心中生寒。
他打量了一会儿才对着刘淡舟问道:“这就是刘举人的真面目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自己扮成一个老人,扮的这么像的,可见刘举人在这方面下了不少的功夫。才能做的如此的天衣无缝。”
刘举人闻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他微微地合眼,对着胤佑道:“是小人没有诚意,求着贝勒爷办事,却还用假面目示人,实在是该罚,请贝勒爷恕罪。”
说完之后,他趴在了地上,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落下,一滴滴的砸在了地上的木头上,印出了一个个水印。
胤祺闻言,看着刘举人那年轻的面孔,恍然大悟道:“原来这才是刘举人的真面目,我还以为之前的那个老者才是呢。”
说完之后,他对着胤佑道:“小七,这刘举人既然认错了,咱们要不要帮他们啊?”
胤祺从小七叫着他们一起去楼上的时候,就知道,小七是打算帮助他们的,只是刘淡舟和刘举人的做法,让他觉得生气。求人办事没有拿出来任何求人办事的态度,反而不以真面目示人。
实在是让人看不到他们的诚意。
现在正好刘举人的道歉,可以说是正好是一个台阶,可以让小七帮助他们的同时,也开拓自己的事业。
想到这里,他看着胤佑平静的眼眸
胤佑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胤祺,他没有想到开口说话的竟然是他,他绝对不会告诉他,一开始他叫他来,只是捎带着的。
想到这里,他轻咳了一声对着刘举人道:“刘举人本身你做的事情,我也不想管的,毕竟你是一个举人,也不隶属与我,但是你有事情求到了我头上,却又以假面目示人,我就觉得你很没有诚意。”
说着他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刘淡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才道:“刘大人明知道刘举人的一切,却不曾如实告知,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刘淡舟闻言,感受着胤佑给他的压迫,手心里不自觉的冒出了汗水,他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回禀贝勒爷,微臣只是想看看贝勒爷的心,到底是什么样的?要是一开始刘举人就以真面目示人,我担心贝勒爷要是不是诚心的想要帮我们,到时候再对他们进行报复。”
说到最后,他微微地垂眸看着地面道:“毕竟我们联合起来差点骗了贝勒爷和两位阿哥的银子,而且还骗了冯公子这个苦主。”
说完之后,他撩起身上的袍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再求胤佑的时候,心里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能不能成都不一定。也就没有让刘举人以真面目示人,就是怕这三个皇家子弟发现被骗了之后,恼羞成怒,从而对他们做出惩罚。
他是朝廷命官,哪怕他真的与两个骗子为伍,但是淳贝勒和两位阿哥要拿着刘举人出气,那他还有退路。
倒是随便从死牢里面拉出来一个人就是。
等他真的把事情给淳贝勒和两位阿哥说了这件事之后,他们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说要考虑一下,由此可见,这三人就和京城的其他的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
他也是掐着时间带着刘举人过来的。
胤佑闻言,看着刘淡舟那满脸苦涩的样子,然后道:“行了,起来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刘淡舟问道:“我阿玛成了了一个净衣局,由你过去主持,但是你一个人的话我不放心,所以我想着,让我五哥和你一起,他为主,你为副如何?”
要是刘淡舟为主的话,他一个无根无基的人,在香皂火起来之后,恐怕很难招架得住那些达官贵人的加入,要是他的二哥,或者三哥,四哥中的一人,想要参与其中。
到时候刘淡舟恐怕是无法拒绝的。
要是他五哥为主,那些想要插手的达官贵人,还有阿哥,怎么也要掂量掂量一下才行。
刘淡舟闻言,眸子一亮,片刻之后才慢慢的黯然了下来,他对着胤佑道:“请贝勒爷赎罪,微臣现在不能走,这城里的老弱病残微臣还没有解决,微臣岂能一走了之。”
那些年幼的孩子,是刘举人收养的,那些病的和残的,都是因为他剿匪才造成的,还有那些死去的将士的家人,他要是这么的走了,他们该怎么办?
胤佑听了刘淡舟的话,眸子里闪过一抹欣慰,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刘淡舟这人敢作敢当,净衣局在他的手里,他也算是放心的。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伸手把人扶了起来,然后笑道:“这个事情我早就想到解决的办法了,我前两天给我阿玛去信,你去京城的净衣局帮我销售香皂,而这个县城作为一个支点,所有的参与剿匪的而残疾,或者阵亡的人的家属,都可以参与其中,香皂的制作十分的简单,只要他们有手就可以,哪怕一只都行。”
“到时候让刘举人给他们直接发工资,按照正常人的双倍价格来算,让他们不止能够养活自己,还能养活他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的一顿,然后抬头看着刘淡舟继续道:“至于那些孩子,直接半价的工资,管吃管住和一年四季的衣服,周围的那些无父无母的,都可以过来,你以为如何?”
刘淡舟听了胤佑的话,猛然间的抬起头来,他看着胤佑那嘴角含笑的样子,眸子瞬间红了,他这会儿提着的心才算是真的放了下来。
要是他理解没有错的话,他走了之后刘举人做这县城的县令,那他岂能还有后顾之忧?他们自己都能养活自己,他还怕什么?
想到这里,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对着胤佑磕了三个头,片刻之后才抬起头,看着胤佑有些凝噎的道:“微臣替那些孩子和残疾的兵,来多谢贝勒爷的恩典,微臣定当万死不辞,竭尽所能的来报答贝勒爷的恩典。”
◉ 第94章
胤佑听了刘淡舟的话,往前走了两步,笑着把人扶了起来。
然后又蹲下身子想要把刘举人也给扶起来。
刘举人一抬头,那面白无须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他看着胤佑的手,微微的一抽,片刻之后才凝噎的道:“贝勒爷,我这些年真的好难,我找了那么多人,想要他们帮忙,哪怕只是帮助那些孩子也行啊。可是无一例外的都被拒绝了。村里的人为了不让我把那些祖产都卖掉,甚至想要强行抢夺。要不是刘大人的到来,我……我可能就一无所有的带着他们在街道上乞讨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眸里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满心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他通红的眼睛看着胤佑继续道:“贝勒爷,您不知道,我虽然贵为举人,但是却是因为得罪了明珠,哪怕我拿着银子去捐一个县丞都没办法成功,更别说去那些富贵人家教书育人了。”
“我刚刚回乡的时候,觉得这里天高皇帝远,哪怕我得罪的明珠,哪怕他能够只手遮天,也不可能管到这里来,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上届的县令,正是明珠的门生,这让我在县城里的日子变得举步维艰,为了生存下去,我才易容,才做了那些事情。”
说完,他趴在地上对着胤佑砰砰砰的连着叩首,直到他的额头青紫一片,他才抬头对着胤佑感激的道:“多谢贝勒爷给了我们一条活路。以后我生是贝勒爷的人,死是贝勒爷的鬼。”
刘举人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他得罪了明珠之后,他还有机会能够当官,当初他在县城里做县丞,都是偷偷摸摸的,就是怕上面有人查了,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
怕给刘淡舟惹了麻烦。
但是刘淡舟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他自己本身就是因为得罪了索额图,而跑到了这个穷乡僻壤里当县令的,对他这个同样得罪权势的人,心里则是多了一份同情。
在上面的人拒绝了无数次让他做县城的决定之后,还是乐不疲此的往上递折子。
最后州府的人,嫌弃他烦,才勉强答应了下来。
只是不能再往上报就是。
之前他去参加科举的时候,在京城里也见过那些宗室,他们在大街上扬鞭策马,毫无顾忌,哪怕真的伤了人,扔出来几张银票,就很容易解决了。
在他刚刚见到淳贝勒和五阿哥、六阿哥的时候,心中也是无限的想着他们到底是和那些人是不是一样,却发现,他们真的和那些宗室不一样。
他们会和你心平气和的说话,没有那种傲慢与偏见,也不会因为你曾经犯下的错误,而看不起你。
他们是和京城的那些纨绔子弟,是真的不一样。
胤佑看着刘举人的样子,忍不住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能让一个大男人难到了这种地步,可见他现在真的是觉得苦尽甘来了。
想到这里,他转头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刘淡舟,那意思很明显是让他安慰一下刘举人。
刘淡舟被胤佑的眼神,看的一个激灵,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才七八岁孩子的目光,竟然如此的锋利,和皇上如此的相似。
想到这里,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然后放在了刘举人的手里道:“衡之,别哭了,你吓到贝勒爷和两位阿哥了。”
他明白刘举人现在是喜极而泣,他找你得罪明珠之后,就心灰意冷,完全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希望。
要不是他捡到了几个孩子,他恐怕早就脱离苦海了。
胤佑听了刘淡舟的话,看着渐渐的不再哭的刘举人,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一个男人也能哭的如此恐怖。
想到这里,他对着刘淡舟道:“刘淡舟你的任命书应该很快就能下来,而刘举人的任命书也不会太久。到时候你们好生的把香皂经营起来。”
说到这里,他伸手把之前就写出来香皂制作的方子,递给了刘淡舟道:“但凡经营香皂的州府和县城,都可以得到一成的利,剩下的全部上缴到净衣局,再由净衣局上缴总收益的三成的税收,入国库。剩下的利益都是咱们自己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这京城里虽然有康熙坐镇,但是他不可能经常出宫,哪怕所有的都挂在胤祺的名下,免不得也会有人故意找茬。
其中就有刘淡舟处理不来的,他这段时间不在京城,必然要让他去找胤禔最好了。
想到这里,他拽下来了腰间的玉佩,递到了刘淡舟手里继续道:“你好好的经营净衣局,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要是真的遇到难事,拿着这块玉佩,去找我大哥,他会帮你解决那些问题的。”
说罢,他对着两人道:“行了,你俩回去吧,现在先按照方子进行准备,等任命书到了之后,刘淡舟就该动身去京城了。”
刘淡舟和刘举人听到这里,对着胤佑和胤祺、胤祚微微地拱手,然后慢慢的退了出去。
等人离开了,胤祚才开口对着胤佑问道:“小七,我做什么?”
胤祺去了净衣局,帮他掌管净衣局,那他能做什么?还是说他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他?
想到这里,他的眸光有些说不出的悲伤。
胤佑听了胤祚的话,抬头认真的看着他,片刻之后才道:“六哥,咱俩现在最主要的是上课,等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咱们出去铺桥修路,修河堤,到时候就用大哥和五哥挣得银子来做。你说好不好?”
胤祚听了胤佑的话,紧绷的脸上慢慢的爬上了一层笑容,他对着胤佑微微地点头道:“好。”
胤祺听了胤佑的话,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六小七,你们放心,我绝对能够挣做多的银子,让你有足够的的钱去修路,修河堤。”
说到这里,他微微的一顿,然后看着胤佑满脸灿烂的笑容问道:“小七,我能得多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