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留抱住姐姐,“只-有-把-这-些-送-过-去,嫁-妆-才-能-更-快-回-来,姐-姐-相-信-留-儿,好不好?”
这些东西在姐姐手里的事,本来只有外婆知道,但王家人要归还嫁妆,必定会向外婆要。姜留现在把东西送回去,也是免得再添口舌惹麻烦。
见姐姐不说话,姜留便道,“如-果-大-舅-他-们-向-外-婆-要-契-书-和-卖-身-契,外-婆-拿-不-出-来,外-婆-会-很-为-难-的。”
姜慕燕这才点了头。
姜留抱了抱姐姐,从床上的布老虎肚子里掏出油布包,银子留下,契书和卖身契包好,叫来鸦隐和姜猴儿,郑重吩咐道,“这-里-边-的-东-西,你-们-必-须-亲-自-交-给-我-外-婆,请-外-婆-当-面-点-清。”
六姑娘不说二十三张什么,鸦隐也不问,拿过来揣在怀中,“姑娘放心,某定不辱命。”
姜留点头,又道,“再-跟-外-婆-说-一-句:娘-亲-的-嫁-妆-我-们-不-要-了,请-外-婆-把-抬-回-去-的-嫁-妆-里-娘-亲-的-嫁-衣-送-给-我-和-姐-姐,让-我-们-留-作-念-想。你-们,带-着-嫁-衣-回-来,一-定-要-检-查-是-否-破-损。”
姜猴儿连忙问,“如果王家不给呢?”
姜留眼里闪过慧黠,“不-给,就-跪-在-王-家-门-外,不-回-来。”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男儿膝下有黄金,鸦隐万分为难,姜猴儿却觉得这主意极好,“是!”
派你去就是为了这个,姜留儿笑眯眯地道,“猴-儿-哥-最-厉-害-了。”
“姑娘放心,小的定不辱命!”被姑娘一夸,姜猴儿立刻雄心万丈,拉着鸦隐出府门,赶往王家。
待到了王家报了山门,王家管事很快便引着二人到了王老夫人面前。屋里不只有王老夫人,王家哥俩和孔氏、孟氏都在。
鸦隐见了这场面,回想了一下六姑娘的吩咐——姑娘说是交给她外婆,也没说不能有旁人在场,于是,鸦隐将东西掏了出来,双手递到王老夫人面前,孔氏抬手要接,鸦隐转开,“某奉两位姑娘之命,将此物亲手交到老夫人手中,请老夫人当面验清,某也好回去交差。”
孔氏狠狠瞪了鸦隐一眼,退到一旁。
憔悴了许多的王老夫人,已经意识到了里边是什么,她接过来,颤抖着打开,王家人的目光都落在这油布包上。
姜猴儿连忙道,“姑娘说这是二十三张,小的斗胆,请您老验验数对不对。”
王老夫人打开油布包,众人看清里边的东西,都惊了。
孔氏失声道,“这些竟在燕儿手上?”这死丫头,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
鸦隐见王老夫人不动,便催促道,“请老夫人过数。”
见鸦隐一身草莽戾气,王访渔不悦道,“你是何人?”
“某是姜家的护院。”鸦隐瓮声瓮气道,“请老夫人尽快过数。”
听着护院的口气,姜家真是要跟王家断得干干净净。王老夫人抿唇,颤抖着手一张张数过,微微点头。
王访渔咳嗽一声,道,“你回去告诉两位姑娘,就说因嫁妆较多,让她们多容几日,待清点完毕后,定会送回。”
说罢,王访渔还阴沉沉地看了妻子一眼,孔氏吓得低头。
鸦隐没接这个话茬,执行下一步命令,“姑娘说,二夫人的嫁妆不要了,但请老夫人把抬过来的嫁妆里二夫人的嫁衣送给两位姑娘,让姑娘们留个念想。”
姜猴儿补充道,“嫁妆多得数不清就不必数了,请老夫人派人取出嫁衣,姑娘们让小的带回去。”
王老夫人听了,身体又是一颤。孔氏则慌了神,人倒霉了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那么多嫁妆他们不提,怎就偏偏提起嫁衣呢!
王问樵听得皱起眉头,“母亲竟连妹妹的嫁衣都取回来了?”
巘戅阅笔趣yuEbiQu.coM戅。王老夫人微微摇头,女儿的嫁妆是大儿媳带人过去收拾的,抬回来后便放在女儿原本居住的院内,她怕伤心,从未去看过。
鸦隐催促道,“请老夫人取嫁衣,某还要赶回去复命。”
复个屁的命!两个臭丫头的话,你们还想当圣旨用不成!孔氏道,“嫁衣珍贵无比,怎么能让两个粗手粗脚的大男人碰!”
姜猴儿道,“请老夫人验看包好,小人送回去立刻交给姑娘。”
见王家人不动,姜猴儿又道,“不急,您慢慢找,小的到府门外跪着,您什么时候找到了,小的什么时候送回去。”
厺厽 阅笔趣 yuebiqu.com 厺厽。“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王老夫人盯着姜猴儿问。
姜猴儿笑嘻嘻的,“老夫人,小的是跟贵府学的。雪霞晚的管事媳妇说她得了王家大老爷的吩咐,若我家姑娘不饶过她们,她就在府外跪着不起来。王大老爷不愧是国子监司业,这办法真好。”
说完,姜猴儿还冲着王访渔翘起大拇指。
王访渔气得脸都青了,怒喝道,“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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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滚出去
鸦隐刚要暴怒,却被机灵鬼姜猴儿拉住了。姜猴儿嬉皮笑脸道,“老夫人您先找着,小的们去府门外跪等。”
王访渔气得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你们,你们这等……”
王问樵拦住大哥,轻声道,“管家,请二位去吃茶。”
待他们出去后,王访渔转身抬手就是一巴掌,“你个蠢妇!”
孔氏被打得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委屈道,“老爷错怪妾身了,妾身是让王恪媳妇过去给孩子们赔罪,可没说……”
“住口!”王访渔气得呼呼直喘,“王家的颜面,让你丢尽了!”
孔氏委屈极了,指点着骂道,“你们一个两个三个,就知道风花雪月吹拉弹唱躲清闲,家里一大摊子事都要我一个人操心,出了事就全是我的错!好,你们不蠢,你们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走,我带着孩子们回娘家去!”
又是这一套!王访渔怒了,“要回你自己回,莫带我王家儿女!”
“好啊王访渔,你这是要休了我是不是?我孔福香嫁进王家二十年,给你生儿育女、当牛做马,还伺候公公终老!你现在瞧不上我要休了我?好,我走,你给我等着!”孔氏撑着肥胖的身躯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
王老夫人皱紧眉头斥道,“都多大年纪了还拌嘴动手,也不怕儿女们笑话!”
孔氏立刻扑过来,“娘啊,儿媳是为了谁啊——”
孟氏冷冷看着这一幕,大嫂在家作威作福,凭借的不过是她给王家生了两个儿子罢了。
王问樵皱眉提醒,“母亲,姜家人还在外边等着呢,咱们还是先将妹妹的嫁衣取出来吧?”
孔氏眼睛一缩,“又不是不还,他们这么急吼吼的是要做什么!过几天收拾清楚了一块送回去多好!”
王问樵烦躁地皱起眉头,“大嫂若能让姜家下人不在府门前跪着,何时送还都可!”
姜猴儿跟妹夫一眼,是个泼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王访渔怒道,“愣着作甚,还不去取嫁衣!”
孔氏嘟囔着出去,许久才提着包袱回来,扒开一条缝让众人看了一眼,便合上了,“娘,儿媳让人给她们送出去吧?”
王老夫人确认是女儿的嫁衣,微微点头。
“且慢。”王问樵却上前一步,“大嫂将嫁衣给我,我亲自去送。”
“二弟何苦来的,上赶着去看姜家人的冷脸……”孔氏不给。
孟氏见冷声道,“大嫂不肯放手,莫不是嫁衣破损了?”
“说啥呢!”孔氏提高了嗓音。
大儿媳分明是心虚了,王老夫人沉着脸道,“将包裹打开!”
“娘……”
“打开!”
孔氏只得打开包裹,露出里边的嫁衣。王问樵看到嫁衣上的绣凤,内心真被触动了。他想起妹妹出嫁那日,他背着她出门时,周围都是称赞声,那才是王家该听到的声音。
“好了,看也看了摸也摸了,给孩子们送回去吧!”孔氏见二弟上手,连忙上前阻止。
王老夫人拍开儿媳的手提起嫁衣,一看便怒了,“谁动了清荷的嫁衣?为何换了右袖?”
分明是以假乱真的衣袖,婆婆怎么一眼就看出破绽了?孔氏喏喏道,“拿回来就是这样的……”
若她不知,怎会如此遮掩。她动了女儿嫁妆里的布料也就罢了,竟连嫁衣也动过!王老夫人身体摇晃,王问樵连忙上前搀扶,“母亲!”
王访渔气坏了,一脚踢在妻子的腿上,“蠢妇!”
孔氏叫道,“我昨日收拾嫁衣时就是这样的,嫁衣好端端地在库房锁着,谁也没动过!我怎么知道……”
孟氏冷冰冰地道,“我记得幽影提过她在照着做嫁衣,她是照着大嫂的嫁衣做的?”
“我方才在想,为何清荷去世时会将契书交给不足十岁的燕儿。现在我却悟了,她临去时定已明白,无论是在姜家还是在王家,她能信任的只有自己的亲生女儿!”王问樵质问,“将嫁妆拉回王家,真是清荷临去前的嘱托么?”
“当然……”孔氏死鸭子嘴硬。
王问樵不再理她,转头问兄长,“姜家人在外边等着呢,大哥说该怎么办?”
王访渔恨不得打死孔氏,怒声问,“嫁衣的衣袖在何处?”
见孔氏不吭声,王访渔怒道,“来人,让大姑娘带着她的嫁衣过来!”
叫女儿过来,三句五句就露馅了,孔氏连忙道,“幽影照着她姑姑的嫁衣做衣裳,不小心沾了火星烧了个洞……”
到了这个地步,跟她生气有什么用!王老夫人闭上眼睛冷静片刻,“去将衣袖取来!”
“娘……”
“去!”
孔氏见没得商量,只得回房取了嫁衣原本的衣袖来。王老夫人一看,眼泪便落了下来。这何止是破了一个洞,分明是烧掉了半个袖子!
“出去!”
“娘……”
“你们都给我出去!”王老夫人忽然声嘶力竭的怒吼,“出去!”
被母亲赶出房门后,王问樵道,“母亲要修补清荷的嫁衣,劳烦大哥去取清荷的嫁妆清单,你我二人一同去库房过数。”
孔氏连忙道,“二弟你不知道,咱可没全把嫁妆抬回来……”
“那就劳烦大嫂去取抬回嫁妆时的清单。”王问樵平静地道,“若是大嫂不方便取,我便派姜猴儿会姜家取。嫁妆抬回姜家后,也是要一一过数的。”
见二弟起了倔劲儿,王访渔只得让孔氏去取单子,他与二弟道,“抬回来的布匹因不能久存,所以用了一些。我已命人照样采买,待买回来后再放进去。”
王问樵依旧平静,“妹妹嫁妆里的布匹,是父亲派人去江南采买的,不知大哥派的人去了何处?”
“二弟!”王访渔的脸拉了下来。
王问樵抬眸,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大哥,康安城的人不都是瞎子,为了王家的颜面,归还嫁妆的事也必须办得风光敞亮。”
王访渔转开眼,哼道,“你不必如此作态,雪霞晚的脂粉不只是你大嫂一个人拿的!”
王问樵点头,“小弟教妻不严,才致使她犯下如此大错。小弟补给燕儿和留儿五百两银子,大哥呢?”
“你……”王访渔气得跺脚,“你补给燕儿银子有何用,还不是被姜家人拿去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