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金蟾不会有事吧?】
温瑜垂眸,金蟾歪着头看她,两人大眼对小眼对了一会儿,温瑜抬起手,很轻很轻地摸了它的头一下。
滑滑的。
有点腻。
温瑜搓搓手指,面色不变,她没有看金蟾猛然惊喜的表情,回应了系统:【若是有事,就当死前满足它一个愿望了。】
系统:……
拔除血线,温瑜只剩了皮肉伤,对于元婴修者来着,这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况,樊长鸣脱离鱼塘,贡献了有史以来最多的冰晶灵气,就算温瑜想要借此越级冲两个阶层都没有问题,有这些灵气,她的伤好得很快。
只是叫系统胆寒的,是温瑜默不吭声的思索。
她的眼神,最初的愤怒之外,是兴奋的。
系统小声:【宿主,你在想什么啊?】
【蒲云忆送了我这么一份惊喜,】温瑜笑笑:【我在想,怎么还礼。】
这一次,她没有称呼对方为一号鱼,就连蒲云忆这个名字,叫出来时也没有以往那般微不足道。
似乎,这个人,在这个世界中,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了。
“沐师姐,这个仓库里好久没打开了,里面都是些给外门弟子发的下等灵品,抵不上师姐手里灵宝的一个小渣渣,师姐怎么想要来这找东西?”
是钥匙碰撞的声音,还有玲珑环的声音。
而“沐师姐”这三个字,在不免让人想起一个人,果真,接下来,外面传来的,就是熟悉的声音。
温柔中带着几分天真甜意,一派大方:“南华峰新进了几个修奴,我看他们衣裳单薄,又都受伤了的样子,便想来寻些物品给他们。”
“师妹放心,我不会白拿,让师妹难做的,你尽管开口,我用灵石买。”
沐颜!
系统:【她怎么来了?】
温瑜敛眸。
看来鱼塘buff,还有召唤女主的功能。
书中,只要重要的鱼受伤了,陷入困难了,女主总是能那么巧的碰上、救治,完全无视了修真界中的自然规律和现实的逻辑规律。
哪怕是在她的地盘上,碰上了敌家的人,她也会救。
就像曾经怀玉城中,她救了心怀不轨、闯入怀玉的无上门宗主焦如一样。
系统:【……关于你为何在这里,你最好想个好的理由。】
【不想。】
温瑜捂住胸口,那里,最后一点肉芽还在努力长着,不知为何,随着女主沐颜的到来,变得异常得缓慢。
她站起身,又猛吸了一大块冰晶灵气,催动咒法,离开了仓库。
温瑜在六壬峰的后山,寻了个闭关炼阵旗的山洞。
这里和沐颜关系不大,她应该不会来了。
可她低估了鱼塘buff的力量。
不到一刻钟,山洞外,就传来了沐颜的声音。
“肖师姐,我一直很好奇六壬峰的阵旗如何炼制,今天真是巧,你有时间愿意带我来看。我能进那个山洞看看吗?”
不用看,温瑜也知道,沐颜指着的,必然是她所在的山洞。
她再次离开。
接下来的时间中,沐颜就像是一个自带导航的人形GPS,无论温瑜藏在哪里,她都会出现在哪里。
大有誓死也要偶遇受伤的温瑾,将他带回去悉心救治,拥有彼此的小秘密的意志。
两个人,在上弦宗,玩起了变相的捉迷藏。
到最后,就连沐颜都觉得奇怪,往日清闲,只需修炼,怎么今日事情都赶到了一块,一刻也不得停呢?
她头上已有薄汗,可仍旧有理由,向着下一个地方赶去。
温瑜此刻,正在南华峰的丹房中。
系统都着急了:【宿主,你的伤还没好吗?怎么好得这么慢,一直被她追着,都不能好好养伤了。】
【我故意的。】
温瑜的胸口,只剩一个黄豆大小的血红空洞,她已经恢复血色,靠在丹房躺椅上,正无聊地给丹炉扇火。
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温瑜的眸中,映出了跳动的火光。
若说最初被女主找到是无意,后面这你追我藏的捉迷藏绕圈,则是她随机应变,故意而为了。
救治预备鱼的优先级,明显高于其他一切。
温瑜利用这一点拖住女主,让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拯救已经开始内讧的鱼塘。
沐颜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樊长鸣这条鱼,已经彻底地游远了。
从系统那确认樊长鸣修改了洞府的禁制,不再放任沐颜随意出入后,温瑜遥遥一点金蟾,胸口最后一点血洞被填满。
她伤口复原,只剩了一颗米粒大小的红痣,印在白皙光滑的皮肤上,像是血一般残存,透着红宝石般琉璃的光。
系统担心着:【这不是什么后遗症吧?】
温瑜面不改色,一指飞刀,将那块血肉挖起。
可再长起来,红痣犹在,就像是本就属于她的身体。
温瑜微微皱眉,很快又笑了,她起了身,活动下手脚,眼眸中兴奋与恶意残存:【走吧。】
【去会会他。】
*
上弦宗遭人入侵,虽只杀了一个微末的修奴,可对于第一宗门来说,这也是一件很扫面子的大事。
除了一直有各种理由东奔西跑的沐颜,其余弟子早已收了命令,结伴分队,将整个门派,一层层地搜索下去,誓要找到闯入者。
修奴自然也是要干活的。
月色渐深,乌木高大,林中光线暗淡。
蒲云忆手提一盏烛灯,孤身一人,走在乌木中。
人的本性不变,即使是修奴,也有拉帮结派,因着或明或暗的原因,没有人靠近蒲云忆。
他们不愿,也不敢。
麻鞋踩在草地上,墨绿的壁虎迅速游|走,时至秋日,四周却很安静,就连不远处,另一个被探查的区域中的声音,都没有传来分毫。
而夜色更给这寂静,又添加了几分暗沉。
蒲云忆左手握着一枚识灵令,那是用来找入侵者的。
识灵令分为主令和副令。主令一枚,副令无数枚。
主令记录了入侵者攻击后的灵力气息,副令在感应到相同气息时,树皮般干枯的黑色,会变成琉璃般的血色,并向主令传递位置信息。
他走得很稳,经过了一棵高大的乌木,枝杈树叶垂落,僵硬着拂过他的肩膀。
乌木之上,温瑜改头换面,用了张最普通的大众脸,她坐在枝干上,居高临下,看着蒲云忆。
毫不掩饰对他的杀气。
蒲云忆状若未觉,他仍然向前走着,似是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你发现我了,不是吗?”
沙哑的、如磨砺过砂纸般的声音响起,蒲云忆捏紧了灯柄,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抬起头,深邃平静的目光,与温瑜的眼对上。
手中识灵令安静,灰褐的黯淡,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你开口求我,我便不杀你。”温瑜玩味笑着。
属于元婴期的威压,毫不留情地扑向蒲云忆,将他整个人困住,游刃有余地加力,逼迫着他的极限。
虽对上的是一副铁面,可温瑜莫名觉得,听到这话的蒲云忆,皱起了眉。
似是在说,你在为难一个哑巴。
而蒲云忆也小心地抬起手,不带任何攻击意向的,指指自己的喉咙,摆了摆手,表达了同样的意思。
这样的动作,若是换一个人来做,便是示弱和无措,可他做来,行动之间,却自带一种堂堂正正。
仿佛居高临下,仿佛有理有据,仿佛残缺的,是别人。
温瑜眯了眯眼。
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蒲云忆身上很违和,一个悲惨地被欺负着长大的修奴,不该是这样的行事作风,也不该有这样的气度。
那时,她只当是这个世界逻辑不对,给蒲云忆身上增加了等同男主的光环,强行让他特别了起来。
如今看来,世界的底层逻辑没有错,这个蒲云忆,这个最后成为一号鱼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也不是像书中那般无害和弱小,只能等待女主的救赎。
“好。”温瑜难得有了耐心,她笑笑:“既然说不了话,那我不为难你。”
“摘下你的面具。”她命令道。
这一次,蒲云忆没有回应。
他抬眸看来,似是想将树上这个身影看清楚,可威压之下,他身上血肉崩裂,粗步麻衣上,已隐隐沾染血丝。
诡异的,他没有逃,没有求救,没有反抗,就是那么站着。
就像是不怕死一样。
可这样子,更欠揍了。
温瑜心底掠过微弱的念头,她敛眸抿唇:【系统,这个时候,蒲云忆知道他自己是不死之身吗?】
【不知道。】系统回答得很果断:【书里面,他是转生之后才知道,但那时候知道,也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