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秋香摇摇头，“第一哪有那么容易啊，她每门成绩能上90分,我跟她爹就高兴了！”话落她期颐的看着常淑兰，她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是真能得第一,那岂不是更好？

　　常淑兰神色郁闷的看着她娘，“娘,我肚子饿了，我们回家吧。”

　　常秋香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饿了？行，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说完她就把手里的针线布，放进篮子里。

　　这时候更多的孩子回村了,大鹏兴高采烈的围着唐果打转，她们连忙问道：“咋？大鹏这次期中考试考的很好呀！这么高兴！没有抱鸭蛋回家吧？”

　　大鹏站住了身体，脸兴奋的红彤彤的，“婶儿，我没有抱鸭蛋，你们家卫东抱了鸭蛋回来！”

　　卫东的娘脸上的笑意全无，坐直了身体，张望着后面的孩子里有没有她儿子，都是上学，这死孩子咋就愣是不开窍！

　　“谁考了第一啊？是不是淑兰呀？”

　　常秋香连忙说道：“肯定不是我家淑兰，第一哪儿那么容易！”

　　大鹏兴奋的指着果果，“不是，是唐果第一！常淑兰……”

　　经过的唐晓红翻了个白眼，抢着说道：“常淑兰连前五都不是！”

　　这？常秋香不敢置信的看着常淑兰，这怎么可能，她女儿啥时候跌出过前三？

　　常淑兰皱着眉头低下了头，“娘，我肚子饿了。”

　　众人都观察着常秋香的脸色，她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落她女儿的面子，只好生硬的笑了笑，“没事，就一次没发挥好，期末考试考好点也一样的，走，娘回家给你摊鸡蛋饼去！”

　　其他没考好的小孩儿们羡慕的看着她，要是他们回家爹娘是这个反应就好了。

　　“哎呀，果果，真想把你要回去当女儿，这脑袋瓜子咋长的，咋就这么聪明呢？”

　　“是呀是呀，这一百是不是都不觉得有啥了？”

　　“年纪还最小的，是不是因为年纪小，学东西快一点？我觉得我那臭小子现在都没以前聪明了，早知道我也让他早点上学了。”

　　常秋香提着篮子笑了，“你们也不想想是谁之前借住在唐果家，一早就传出来果果学习的事了，果果有这成绩，那也是应该的。”

　　“哎呀，早知道我说啥也要让姜思同志住我们家了，这提前学了这么久，后面上课肯定跟的上了。”

　　“是这个理，不过你们家淑兰不也有王知青教过吗？”

　　常秋香摇了摇头，“不一样呀，王知青教的是自然与科学，跟语文数学比不上的。”说完，她看向唐果，“果果呀，回家一定要让你爹娘去谢谢人家姜老师，她当时给你上课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吧？”

　　早知道当初她就不那么着急让王梦凡住她家里了，都怪她太急了。

　　唐果双手握着挎包带子，“这是自然！”

　　常秋香的言外之意她不是听不懂，她也懒得解释，反而这样一来以后请姜思姐姐到家里吃饭，也有理由了。

　　“那也是人家果果聪明，果果就跟个小老师一样，平时谁有不会的，问她她都愿意帮忙。”唐晓红瞥了眼常淑兰，“不像某人，每天做了啥练习都要藏着掖着，一点都不大方。”

　　常淑兰知道她暗指自己呢，不服气了，“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做了啥练习为啥要跟你说，我不给你看难道错了吗？”

　　唐晓红：“你是没错，可你这做法也不见得多有面儿！”

　　常淑兰还想说啥，被她娘拦住了，唐晓红的爷爷是唐有为，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晓红啊，你考的不错吧，快回去把卷子给你爷爷看看，让你爷爷乐呵乐呵！”

　　唐晓红硬气的抬头，“我爷爷说了，我只要能考及格，他就满意，你也不用吓唬我。”

　　常秋香看着这死丫头，脸上笑着心里却讨厌极了，“这孩子说啥呢，没人吓唬你。”

　　唐晓红冷哼了一声，追上前面的唐果走了。

　　唐果回到家，家里正乐呵呵的，唐老太太正在摊饼子，金灿灿的饼子露出了里面的韭菜，韭菜盒子！

　　“奶奶，你做的韭菜盒子好香啊！”唐果冲进厨房，抱着唐老太太的腰部。

　　唐老太太忙让她站一边去，“哎呀，我身上脏啊，别把你身上的干净衣服弄脏了！”

　　唐果摇摇头，撒娇道：“不嘛，我就要抱着奶奶。”

　　这亲近的模样让唐老太太很受用，她低头碰了碰果果的额头，“去把书包放下，洗了手来吃韭菜盒子！”

　　唐果点点头，放开了唐老太太，转身跟坐在灶台后的爹娘打招呼，“爹娘，我回来啦！”

　　宋英子现在身子笨重，果果很久都没抱她了，她故意吃味道：“给奶奶就是一个拥抱，给娘就是白白的一句话，果果可真偏心。”

　　唐果好笑的看着她娘，跑到她娘面前，照着脸颊一边亲了一口，“娘，我回来啦！”

　　宋英子睨了她一眼，“这孩子，跟谁学的！肚子饿了吧，快去洗手。”

　　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唐果乐呵呵的去了屋里放书包，又洗了洗手，现在天冷了，只用冷水洗手太冷了，唐果趁着没人注意，进游戏里用冰块烧了热水，然后加进盆子里，洗了个热热的手。

　　下次去城里，得买蛤蜊油，不然冬天手肯定会冻开裂，爹娘、奶奶一人一个！

　　回了厨房，唐老太太把稍微温了一点的韭菜盒子给她，唐果拿在手里准备要撕开分成几份，唐老太太连忙阻止，“别介，我们做的时候都吃过了，这是你的！”

　　唐果看向她爹娘，他们都点点头，“快吃，这就是晚饭了！”

　　她搬着小板凳跟他们坐在一起，心满意足的吃着手里的韭菜盒子，她始终觉得韭菜和鸡蛋，西红柿和鸡蛋，是最完美的搭配，不管是哪一个做成的菜都特别好吃，口齿留香。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考的怎么样？”

　　唐果点点头，“出来了，跟以前一样。”

　　宋英子满意地冲唐家和一笑，“我咋说的，你看是不是！”

　　唐老太太笑着接话，“果果，爱学习是好事，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要搁心里，也不要太当回事，你明白奶奶的意思吗？”

　　唐果咬着韭菜盒子，点头如捣蒜，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口齿不清的说道：“我知道，奶奶是想让我游刃有余的学！”

　　“你能明白就最好了，每一次得到的成绩，等你出了考场都是过去的事了，要懂得给自己抖包袱，这上学跟上山一样，筐子里装的吃的，你要是都吃到肚子里了，上山就不会累，可你要是一直背在身上，不仅有时候上不去，还容易打退堂鼓。”

　　唐果真没想到唐老太太会说出这样的话，唐老太太的形象在她心里又上了一个层次，这种思想哪怕是在后世都不一定有多少家长懂得。

　　“奶奶，你放心，我晓得的。”

　　“那就好，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

　　唐家定看着两张卷子上红艳艳的零，气的二话不说拿着扫帚就要打人，“这是你考的试卷？你给我说你考试的时候干啥去了！就写了个名字，你是不是又睡大觉了？老子辛辛苦苦在地里忙活着，累死累活的你就给我整俩鸭蛋回来，你这么有出息，咋不整俩真鸭蛋回来？真是丢死人了，还学啥学，给老子滚过来！看我今儿不打死你，”

　　唐大宝躲在李芳的身后，露出一双眼睛惊慌的看着他爹，随时准备好跑。

　　唐家定看着李芳更是一肚子火，“看，这是你教的好儿子，还不快给老子让开，再不打，迟早被你教废！”

　　唐大宝不服气的嚷嚷道：“我肚子饿，吃不饱肚子老叫，睡觉的时候肚子不会饿！”说完他又赶紧缩了回去，整个身子藏在他娘的身后，

　　李芳赶紧扯了扯唐大宝的衣服，“大宝，你赶紧给你爹认个错，以后咱好好学习。”

　　唐家定听了大宝的话，气不打一出来，“你想吃多少？我的，你娘的口粮都给你，成不成！”

　　唐大宝双手紧紧的攥着他娘的衣服，不服气的嚷嚷着，“你要是给我了，说不定我还真能学好，别的小伙伴都能吃的饱饱的，我上学就只带两个菜窝头，根本吃不饱！”

　　李芳狠狠拧了一把唐大宝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这孩子，肚子饿是不是，来帮娘烧火，娘这就做晚饭！”

　　母子俩离开了房间，唐家定眉间隆起了一道沟壑，他把手里的试卷往床上一扔，披上外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这房子现在越待越没意思了。

　　李芳看唐家定出去了，才把唐大宝拉到身前，“不是说了么，中午忍忍，晚上就能回来吃饭。”

　　唐大宝满不在乎的这儿翻翻，那儿翻翻，“娘，我骗我爹的，我咋可能让自己饿着，我们班上有个胆子很小的女孩子，我饿了就抢她的吃，咋啥都没有，娘，你快做饭啊。”

　　李芳皱了皱眉，“你抢她的，她不会跟老师说吗？你还是忍忍，也别抢人家的，仔细老师回来告诉你爹，到时候娘可护不了你。”

　　“没事儿，我冲她挥了挥拳头，她就吓的啥也不敢说了。”

　　李芳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拍了拍唐大宝的屁股，“这样，以后娘再多给你半个窝头，可不许再抢那女孩的，没被发现还好，要是发现了，你就完了！”

　　唐大宝听到多半个窝头，连忙点头，“娘，这可是你说的！”

　　他高兴的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李芳赶紧做饭，等饭好之后，装了几个菜窝头藏在篮子里，剩下的叫大宝赶紧来端饭。

　　唐家定在村子里逛了一圈，肚子饿了也回来了，看着篮子里的窝头，皱了皱眉头，“以后窝头一次多做点，我们少吃点，臭小子学习要用脑，不能饿着他。”

　　说完他又眉眼一瞪的看着唐大宝，“吃饱了就给我好好学，不然这学也别上了，跟着爹去下地，赚工分去！”

　　李芳和唐大宝相视一眼，赶紧点头，“是！”

　　夜深了，李芳借着要解手，出了门去了厨房里，把藏在篮子里的窝头，装到一个软布袋子里，角落的青砖缺了一块，李芳把袋子从那里塞进去，就回去睡觉了。

　　等第二天进厨房的时候，软布袋子被挼成了一团滚在灶台下面，原本却的那块砖也封好了，李芳赶紧在唐家定进来之前把布捡起来放好。

　　***

　　姜思和董媛媛要进城给前三名买奖品，唐果想着要买蛤蜊油，又一起去了，出发之前，她还特意带上了小人书，如果能遇上邵景澄正好可以还给他，算起来自从上学了就好久没进过城了。

　　“姜思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姜思点点头，“你说说看。”

　　唐果小声的在姜思耳边说着，姜思一听，眉眼笑开了，“没问题，姐姐帮你！”

　　到了供销社，姜思率先带着唐果买了三个蛤蜊油，顺便也给自己买了一罐雪花膏，这个时候的雪花膏一定最纯正，唐果也想买来用，不过到时候肯定不好解释，她在忍忍，等上初中就好了。

　　现在的小学是5年制，等她到了初中就得住校了，到时候不管拿什么出来都不会引人怀疑了。

　　“同志！同志！等等！”卫平生没想到他过来买点红糖还能遇到上次卖蜂巢的两位姑娘，顿时大喜，连忙上前打招呼。

　　姜思疑惑的扭头一看，这人瞧着面熟，可咋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我是药房的！记起来了吗？”

　　唐果恍然，他不说还真想不起来，时间过去太久了。

　　“哦哦，我们去那边吧。”姜思左右看了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卫平生秒懂，率先走了出去。

　　“同志，是我唐突了，不过我就是想问问那蜂巢，你们还有吗？上次你们送来的那些，早就没了，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你们再送过来。”

　　姜思看了眼唐果，客气又疏离的摇了摇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没有了，对不起，帮你了你。”

　　说完，姜思就准备拉着唐果走了，董媛媛不知道这事，她不能离开供销社太久。

　　卫平生急忙跟上去，“同志，能否告知你们是在哪儿采摘的？实不相瞒，我这边有一个病人很需要这种蜂蜜。”

　　姜思皱了皱眉，有些后悔上次卖蜂蜜没有把脸围起来，“对不起，我不知道。”

　　董媛媛这个时候左望右看的出来了，看到姜思和唐果被一个男人纠缠，连忙跑过来，“你要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吗？我叫人！”

　　卫平生连忙想解释，姜思拉着唐果和董媛媛赶紧走了，“我们快走。”

　　董媛媛狠狠的瞪了一眼卫平生，卫平生叫了好几声，姜思也没回应，他只好无奈的抓抓头发，带着红糖回去了。

　　以防万一，这次他们没在城里多逗留，姜思买了奖品，董媛媛买了吃的，又扯了布和棉花，几人就到集合的地方等着，免得再生啥事端。

　　唐果站在上次遇见邵景澄的地方，摸了摸挎包里的小人书，这次书又还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