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老太爷生辰,郑芝轩又要出门了,林闻给他预备行李,这都是做惯的。
等郑芝轩走了,林闻这里也依旧过日子,就是段姨娘大白天几乎扎根在她这里。
林闻理完内务要活动一下,拉伸筋骨后她就开始跳绳,后院女眷活动量不大,身子骨都不强,林闻觉得好身体还是很重要的,因此保持了下来,一般跳绳跳一千个多点,然后跳一会儿操,哪怕动作简单,锻炼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春光灿烂,因为没事,她就去花园赏景,顺便钓鱼。
一应饵料打窝什么的都是下人弄,弄好了她甩杆子等鱼就是。
丫头婆子还有段姨娘就在一边闲散说话,偶尔发出笑声。
今天董氏回了娘家,她没让兰姨娘跟着,因此兰姨娘也算松快了一些,也来到了花园子荷塘边,远远就看到了林闻一群人在那里玩笑。
兰娘盯着林闻,眼里闪过复杂的神色,还带着一丝恨意。
她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很难过,董氏倒是很想磨搓她,可惜曹氏在一边看着,曹氏虽然没想过让兰娘成为儿子的妾,可现在木已成舟,她对董氏又不满,自然会给兰姨娘撑腰。
曹氏觉得大儿媳应该主动卸下管家差事让给她,偏董氏死不肯放手,那曹氏能高兴才怪了。
郑芝亭才不管女人家之间的暗流,见兰姨娘也是个美人,服侍他也上心,又是新鲜到手,自然也偏宠几分,至于之前的那些算计,在男人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兰娘冲着林闻就来了。
丫头婆子早就见了她,行礼问安,挡在她和林闻面前。
林闻对兰娘点点头,“兰姨娘。”
现在两人身份有别,林闻可以俯视兰娘。
兰娘不情愿的对着林闻行了礼,抬头道,“妾能不能和三少夫人说句话?”
林闻讶异,点了点头。
她正在河边一个亭子里,就让兰娘进来,让其他丫头婆子出去,只留下嬷嬷段姨娘还有春兰。
兰娘希望这些人也走,林闻道,“这不可能,是你要同我说话,不是我要同你说话,你若不愿意,尽可以离开。”
兰娘咬了咬嘴唇,恨恨道,“三少夫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因何要阻我姻缘!”
林闻诧异,“这从何说起?”
兰娘盯着她,“你别装无辜,不是你阻拦,我娘早就派冰人去找齐公子了!”
林闻恍然大悟,她看向兰娘的眼神忍不住带着怜悯,她想了想,异常平静道,“兰姨娘,我若说我没有,想必你也不会听,可我还是愿意同你解释一下,至于你听不听得进,明不明白,那我也没办法。”
“齐公子是我们三爷的朋友,他是个秀才,我们三爷和他交好,让他客居郑家,他是客人,这点请你记住!”
“那日,三婶派了个婆子到我院子里,说要给齐公子说亲,至于说的谁,那时候我都没听下去,我直接带着婆子去了老夫人院子里,为得什么?为的是郑家没理由插手齐公子的亲事!他是有功名的人,说亲也得是外头爷们和他说,他同意了才行,我们内宅妇人可以给丫头下人婚配,不能插手客人的亲事,这个你能明白吗?”
“而且我们三爷说过,齐公子一心科考,自己的婚事在中举前不会考虑,那么我想请问,若齐公子中了举,不是我看轻你,你们家可堪与他婚配?”
姨太太家不过商户,配个穷秀才是可能,配个举人老爷,除非她家家赀万贯,那个举人老爷也贪财,否则根本合不到一起。
林闻继续道,“至于你们请媒人的事,那你还真是冤枉我了,我不管家,齐公子住客院,媒人能不能进来,见不见得到他,这我如何管?我要手伸的这么长,三婶那时候还管家呢,能容我?”
兰娘怔怔的看着林闻,半响就落下泪来,她失魂落魄的走了,也没同林闻打招呼。
林闻叹了口气。
林嬷嬷异常不屑,“不守妇道,已经是亭大爷的妾了,还东想西想!居然还怨怪上了少夫人!”
林闻没说什么,她其实真的挺替兰娘惋惜的,原本能嫁人做个正头夫人,偏一时想不通,坑了自己。
段姨娘道,“夫人也别替她惋惜,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其实给亭大爷作妾也没什么不好,姨太太家又没男丁,带着两个女儿,虽有傍身银子,几个女眷如何守得住,现在就没人敢打她们的主意了,要是兰姨娘生了一儿半女,那也就稳了。”
林嬷嬷看着段姨娘,点她额头,“你懂个屁!你就仗着少夫人疼你,小日子舒坦,那兰姨娘且得生活在大夫人手下呢,如今是三太太和大夫人打擂台,亭大爷也新鲜她,等过一年半载你在看,生儿育女就有靠了?现成的例子,西府春五爷没了,他的妾没给他生儿育女啊,还不是给主母遣送归了家!”
段姨娘摸着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那不是我想安慰夫人么。”
林闻摆手,“别人的事不关我们的事,看鱼有没有,今晚的鱼汤就靠咱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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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第九界十
林闻的日子如丝般顺滑, 转眼就到了夏天,屋子里要换布置,还得置夏装, 因着去年林闻觉得冰不够用,赶在冬季前她在自己庄子上弄了个冰窖自己储冰, 今年夏天她院子里就不缺冰用了。
连带段姨娘那里也是整日搁着冰盆。
偶尔妾室们在一起交流,段姨娘身上就盯满了羡慕嫉妒的眼神,郑家远些贫寒旁支的主母都没她舒服!
锦三爷姨娘鸾姐儿笑着问段姨娘,“你就和我说说,如何哄得三少夫人这么宠你?”
段姨娘笑的极为羞涩, 她也不知道, 只能是自己命好,可看着姨娘们眼神灼灼, 就动了动屁股, “许是我生了儿子?”
也生育过得姨娘们一脸不屑, 怎么可能,姨娘生了儿子只会成为主母的眼中钉,哪怕段姨娘生了儿子延续了三房香火,那只能让三夫人更恨她, 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的心啊!
段姨娘的丫头就笑道,“姨/奶/奶们,放了我家/奶/奶吧,真要说原因, 一来是我们夫人慈善,二来嘛,我们奶/奶等闲也不往三少爷跟前凑, 夫人岂能不看在眼里?”
这一番话说的众位姨/奶/奶都默然了,主母仁不仁慈得看命,至于不往爷们跟前凑,没了宠爱在后宅里还怎么过日子?
郑家管家也严,等闲不许克扣姨娘们的用度,可这种事都在人手里,同样是纱,得宠的用的是新纱上等纱,不得宠的给你存了不知道几年的旧纱,略洗了两次就坏了,难道为这个去闹?
本就不得宠,闹了还有好果子吃?
如今是夏天,只有爷们来自己屋子里才能蹭着用些冰,否则就只能自己熬着,到了冬日,也是得宠的才能多得一些炭,要不然还得计算着来。
更别说那些吃喝穿戴了,得宠不得宠差别打了去了。
姨娘们争的哪是宠爱,那是自己的生活质量,要是自己的主母也和林闻一样,她们也懒得去勾爷们,可是她们的主母是什么样,她们也都清楚,若是不争,不知道过到什么破窑去了。
鸾姨娘长叹一声,“我们没段姨娘好命!”
这话众位姨娘都认。
等回去了,丫头又开始说林闻的好,段姨娘叹道,“我如何不知道,我这是上辈子不知道烧了什么高香,遇着夫人呢,不说别的,这辈子我肯定跟着夫人了,下辈子我也愿意给夫人做牛做马!”
丫头和张婆子互相看看,心下十分熨帖,难得夫人没看走眼,她们也好过很多。
她们名义上是段姨娘的下人,实际上拿的是三房的钱,还有林闻的补贴,若段姨娘作妖,首当其冲的是她们下人倒霉,如今三房一片和睦,简直不要太好啊。
这种工作环境就是要努力维护的。
天气炎热,林闻指导冬雪做了冰激凌和酸奶出来,现在也有冰碗,就是各色果子里面淋上蜂蜜牛奶等物,然后冰在冰里,取些凉意。
没有工具做冰激凌是有些麻烦,好在后宅也无事,不是琢磨吃喝就是琢磨穿戴,林闻用的又是自己的钱,自然没人说什么。
冰激凌和酸奶也送去给老太太尝过,老太太和老爷子都很喜欢,林闻也不敢多给,凉的东西吃多了总不好。
原主的闺女叫敏姐儿,今年四岁多了,早就会跑会说,连段姨娘生的耀哥儿也停不住嘴,两个孩子一来,林闻院子里全是叽叽喳喳。
这两孩子就极喜欢冰激凌,林闻不敢多做,再三叮嘱奶娘丫头们看着点,不许哥儿姐儿吃多了。
林闻从不禁止段姨娘看孩子,连耀哥儿在段姨娘院子里过夜也没关系,反正奶娘丫头一大堆呢。
这天天热,冬雪又做了冰激凌,林闻给老太太那里送了些,自己留下了一些,看着孩子们吃了点就收了,剩下的分了一半给段姨娘。
段姨娘暂时吃不下,就放在冰盆里冻着。
傍晚她在林闻这里吃了饭,耀哥儿吵着要去段姨娘那里,林闻就让奶娘们跟着去了。
小孩子人小鬼大,他是见到段姨娘那里有冰激凌才想去的,过去就看到了,想吃被拦住,急的哭了一场,复又累了睡下,等热醒,(孩子屋里不敢放太多冰)奶妈们倒是都睡着了,这孩子自己迈着小短腿溜了去看冰激凌。
没想到还在,于是这孩子就上前吃,没人看着,越吃越高兴,一会儿工夫全吃了,又溜回去睡觉。
于是到了后半夜,孩子就肚子疼拉了一床,奶娘丫头差点吓死,屁滚尿流去找段姨娘,段姨娘衣服都来不及披,过来一看,摸了额头,滚烫,转身就去找林闻。
林闻得知后迅速起来,赶过去一看,皱眉道,“哥儿这是吃了什么?”
有个丫头怯怯道,“冰盆里的冰奶糕没了。”老大一碗了。
段姨娘是想着等明天再给孩子吃的,没想到孩子会自己摸过去。
如今追查责任不是最要紧的,林闻果断道,“林嬷嬷,拿了三房的牌子出去,请大夫马上来!”
林嬷嬷赶紧去办差,林闻道,“调了盐水过来给哥儿喝!要温水,快些!”
又指挥把弄脏的床给收拾干净,屋子里别留太多人,让冰了帕子过来给孩子降温。
林闻如同定心丸一般,三房顿时有了主心骨,人人开始做自己的活,只耀哥儿的奶娘丫头们吓的还在腿软。
段姨娘哭到,“是我不好,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
林闻皱眉,“住嘴,光哭有什么用,这里有我呢!”
若是给下人看病,那得熬到天亮,大夫半天才能来,现在是林闻拿三房的牌子,给哥儿看病,一个时辰不到大夫就来了,摸了脉,问了原因,知道是贪吃凉东西引起的,于是开方子出来。
林闻皱眉,“可有应急的丸药,先给孩子用些?”
抓药熬药也得时间啊。
大夫道,“有,可以研在水里给哥儿吃,就是苦了些。”
林闻道,“苦些无妨,还请大夫看着喝下去。”
很快调了药的水端过来,林闻亲自抱孩子,大夫按着穴位给孩子灌药,一碗药终于下去了。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着。
大夫是不回去的,林闻让大夫在这里等着。
孩子的热度一直没退,冰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林闻身上出了一身又一身的汗。
到了白天,各房得知消息过来问候,林闻无暇顾及,都让林嬷嬷招待了,她还在同大夫商讨如何用药,反正就是退烧止泻之类。
怕孩子脱水电解质紊乱,盐水也一直在灌,大夫看了暗自点头,说实话,小门小户不要说看大夫,便是盐水也喝不到。
用药及时,看护得力,到了第二天傍晚,耀哥儿终于睁开了眼睛,段姨娘早就神魂无属,只知道念佛。
林闻也终于松了口气,让大夫过来看,大夫道,“可算稳了,只是怕晚上再起烧。”
林闻道,“那有劳先生再辛苦一晚。”
回过头,林闻摸着耀哥儿的头柔声道,“耀哥儿可想吃什么呀?”
郑明耀盯着林闻看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环境,按下惊疑,低声道,“母亲看着办。”
林闻惊讶,这孩子以往和敏姐儿一样叫她娘,叫段姨娘为姨娘,怎么现在眼一睁叫她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