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们第一次看见这些日常被大家抱大腿喊着“爸爸”的人物集体舔人，只能深深地感叹：不愧是有钱人，舔起人来毫无架子，还颇得章法！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认输，万一主播突然看到我翻我牌子还说我有首富命呢！

　　网络上，所见之处几乎都是对林洛瑶的追捧，自然也有人看不过眼，发出些酸言酸语。

　　【其实，某位玄学直播也算是翻车了吧，她说全部的嘉宾都要替换，可温思涵没有出事啊？】

　　【对哦，之前网上还多了许多猜测、指证她品行不良的稿子，结果都是冤枉她的！】

　　作为六个嘉宾中唯一一个没有翻车，没有遭到任何揭露或报应的人，温思涵的热度同样高涨！一夜之间，从当红小花成为了千万人讨论的话题女王。

　　她刚刚被解救出来，数不过来的广告代言、综艺、电视剧、电影就纷纷找上门来。

　　温思涵的粉丝更是骄傲地四处宣告：【我们家涵涵就是善良可爱小天使，这档节目里唯一一个没翻车的绝对清流！】

　　找上门来的合作商也纷纷表示：【我们非常期待与温思涵小姐合作，对于她的人品、热度我们非常信赖，开多少钱都可以！】

　　眼看温思涵就要因祸得福，从此星运亨通，她从前的竞争对手嫉妒地眼里都要流血了，早知道无论怎样也要把这档节目抢到手！与如今的热度相比，在节目中受点惊吓算什么，这便宜如今都让温思涵占了！

　　很多人想象中，现在应该春风得意的温思涵却在官方安排的招待所里独自抽着烟。

　　她面无表情地吐出刚刚被吸进肺里的烟雾，又用力地重新吸了一口，神情麻木，全然不像是对外表现出来的可爱纯良模样。

　　经纪人连续发来多条信息，问她想要挑什么资源都可以拿到手，不忘夸温思涵好眼光、命也好，马上就要大红大紫了！

　　温思涵毫无兴趣、甚至是带着厌恶地将手机直接砸到了地板上，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陌生的招待所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不住地发呆。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她才又重新爬下床将远处已经被砸出了屏幕裂缝的手机缓缓捡回来。

　　再次打开手机却不是为了回复态度无比热情的经纪人、圈内人，而是在网上搜索起自己的名字来。

　　当看见网络上无数人都在夸奖自己、向曾经恶意揣测过她表示歉意，粉丝也都激动地留言说她们会一直喜欢涵涵，永远相信涵涵的时候，她沉默了许久。

　　终于下定决心，她打开房门。对着不远处的武警招了招手，冷漠道：“麻烦叫个警察过来，我有事情要交代。”

　　某黑子刚刚发出去一条唱衰林洛瑶的微博：【看来，某位神仙也不是样样都准哦。现在吹的高，以后被打脸可就难堪咯！】

　　才过了几秒，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不断跳出的消息提示差点弄地他手机死机。再打开微博，已经有了数千条@和回复，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倍增加！

　　大佬小助理：【大佬自然是句句都准，但凡她说出来的话就不可能有错哦！】

　　方才闲来无事在上网的系统秒回复了这人，被其他让网友发现了，再次石锤大佬便是玄学主播——林洛瑶！

　　黑子刚想回它，手机突然蹦出了个恐怖图片！一张血盆大口，尖利的牙齿中间是根断舌，底下是血红的：【不要随便在背后说人坏话哦！】的文字！

　　这人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去，回过神来想骂对方居然敢入侵他的手机，又迅速收到了一条手机系统提示：【据说，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要下拔舌地狱的。】

　　“什么……搞什么啊！”

　　黑子嘴巴还硬，心里头却慌得很，不知道是想到为什么对方能秒入侵他的手机，还是因为想到了主播鬼神莫测的传闻，竟真不敢再回了。

　　正在听取温思涵自首犯罪事实的警察听着她的陈述，只觉得头皮发麻，原本以为这档诡异的综艺节目终于要落下帷幕，却没想到还有最后一条大鱼。

　　早就和林洛瑶“打过交道”的王彤、李湾等人正好也来了，他们想起林洛瑶上回直播的话，只觉得果然如此：“她不是漏说了一个人，而是……最后一名嘉宾集齐了那五个词，不需再赘述。”

　　晃了晃脑袋，他们的心脏也忍不住抽了抽：林洛瑶可能真的已经不算是人了吧。

　　并不知道警察此刻在想些什么的温思涵扯了扯嘴角，原本她还想亲眼看看自己那个经纪人看到警方通告时的表情。

　　可惜，她不想再装下去了，也不能再继续了。

　　网络上，所有人都说她安然无恙是因为她干干净净。但亲眼看过五个嘉宾都遭到不测的温思涵却知道：这——怎么可能。

　　尤其是亲眼看见据说是那个人的“弟子”的账号将嘉宾们的从前尽数写出，仿佛是一个不被看见的第三人亲眼目了每个人的人生，再完整复述。

　　自以为是侥幸逃脱的温思涵才恍然大悟，也许不是对方不知道她做过什么。

　　而是，那个神仙一样的主播给她留了一份仁慈与体面，也给了她个机会，看她要不要抓住。

　　她万般感激，最终选择了投案自首。

　　温思涵谈起往事，心中烦闷又难受，忍不住想抽烟了。一位警察小姐姐看她细微的手部动作，很快起身给她倒了杯热水。

　　温思涵细声细气地说了句谢谢，猛灌了一口热水继续讲述。

　　在那档节目上，她讲述了自己贫困家庭出身，遭遇过校园暴力和各种不怀好意的追求，最终凭借优越的外貌成为了模特、群演，又靠着不断的拼搏努力，从配角逐渐成为主角，听起来十分励志。

　　但这些话一半真，一半假，待她将未说的部分全部补完，这故事也已经完全变了味道。

　　“她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我鼓起勇气告诉她，她却说这都是我的臆想，因为家里不给我钱所有我怀恨在心，竟然污蔑自己的爸爸……性侵自己。”

　　没有任何修辞，没有提及当时的半点心情，简简单单描述的话语让在场的警察心都为之一颤。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荧幕上甜美可人，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的温思涵竟有这么惨痛的青春经历。

　　温思涵垂着头，继续撕开那曾经血淋淋至今仍留有丑陋疤痕的伤口。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根本不是我爸爸，不过是她的情人。”

　　所以，他从她很小的时候便会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对她做奇奇怪怪的事情，

　　但这个消息对于长大后的温思涵反倒是个再好不过的事情，他和她没有血缘关系，那她也就没有那么的脏了。

　　“学校里，那些人不只是撕我的作业、放吓人的东西在我的课桌里，他们做了很多你们根本想不到的事情。让我知道了原来不只是成年人可以那么恶心、恶毒，年纪小的人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抬起头来，看着警察又像是透过他们看着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看着这个世界，带着无限的怨恨与不解。

　　“然后，我学聪明了。”

　　而后，温思涵微微一笑，那笑容天真而残忍，还带着某种自得的庆幸。

　　“我学会了撒谎，学会了背地里给他们使绊子，表面上作出无辜的模样，故意让那些贪图我容貌的人也去霸凌他们，再不经意地把所有的事情都透露给老师和学校，他们都没有好下场，而我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

　　她瞧了瞧自己的手，看起来白皙干净，实际却早就脏了。

　　像是感受到了审讯室里无言的警察们眼里不小心泄露出的同情与悲悯，温思涵不自然地又灌了好几口水。

　　警察们也没有马上发问，而是留给了她一些缓冲的时间。

　　温思涵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的东西，有过去的回忆，有后来的风光，又突然想到自己在网上看见过那个主播据说是被抱错的千金小姐，从前的生活也过的无比艰辛，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女孩，很多都是像她们一样可怜的？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相像呢？

　　紧接着，她的脸上露出自嘲，自己哪能和人家比。

　　尽管被同性霸凌过、伤害过，温思涵倒没有对所有的女性怀有恶意，在她看来，有些女人非常恶心，但还是男人更加恶心。

　　“赚钱养自己哪有那么容易，要生活、要上学，那些人给了我工作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换走他们想要的东西。”

　　温思涵的眼神越发厌倦，想起那些人便觉得胸口泛起呕吐之意。

　　天知道她多么厌恶男人，根本不想靠近那些外界所谓的男神、顶流，每回和男演员演绎虐恋情深，也当真是用尽了她全部的演技。

　　“哪怕你不情愿，他们也有各种手段逼你就范。越是光鲜的地方越是黑暗，带着陷阱的合同，骗参加活动实际送去饭局，配合别人下药直接带上床……”

　　“我都已经看地麻木了。”

　　眼看一杯热水已经被喝完，杯子被紧紧攥在温思涵手中，心脏感觉不适的警察小姐姐赶紧借机给她重新倒水走了出去。

　　温思涵继续道：“但主要还是因为我是个贪心的人，事后他们用金钱、资源来弥补我，用各种承诺安抚我，我就妥协了。”

　　她避而不谈自己那段痛苦的时光，避而不谈曾经想要自我了断、想要求助他人的念头。

　　“贪婪，没错，我很贪心。我舍不得粉丝对我好像永远纯洁、真挚的爱，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富足生活，舍不得还没报复完那些伤害过我的人。所以，我只能变得更加聪明，更加隐藏自己，甚至反过来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从温思涵的交代里，警察们获得了大量信息，包括她所在的娱乐公司涉嫌暴力殴打、逼迫旗下艺人□□易，参与洗钱、幕后交易等等罪行，温思涵自己也大量涉及其中。

　　欺骗、贪婪、暴戾、□□……她的确都沾染了。

　　“那位主播，是你们的线人吗？”

　　全盘脱出的温思涵忽然对警察问道，在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她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真好。

　　那是不是说明真的有人可以看见皮囊下的罪恶，这天地间也是真的有因果报应的，只是还没关注到她罢了，现在也来了。

　　“她真的很厉害，我们六个人都被说中了。”

　　温思涵戴上了手铐，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到门口的时候刚刚递给她热水的那名女警忽然小声道：“我以前，很喜欢你的。”

　　温思涵有些惊讶，也露出了走进来的第一个无措的表情，感到窘迫、愧疚、不安、慌乱，但她又很快作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那你现在应该不喜欢了。”

　　没等对方回答，她又周期眉头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念：“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嫉妒你们这些人。”

　　“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有着光明而美好的未来，正常的读书、恋爱、工作、结婚……”

　　“每次看到那些真的天生好命，清清白白把演戏当做爱好的人，那些真正在公众场合能高高扬起头颅，幼稚的可笑的人，我夜里都要嫉妒地睡不着觉。”

　　她的眼里带着不甘与渴望，让原本想要安慰她不是她的错的警察小姐姐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对方离开了她的视线，温思涵被单独关押在一个小小的单间，房间里才想起了小声的感叹。

　　“虽然我很嫉妒、很嫉妒，但是我也挺希望你们能过的挺好的。”

　　“最好这世界上，再也不有人像我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女主会出手，然后综艺篇彻底结束，开启下一篇章。

第35章

　　整理着刚刚根据温思涵口述记录下的笔录, 大家的心情都是久久不能平静，既唏嘘又感慨。

　　在场都是办案经验丰富的业务骨干，经手过的案子数不胜数, 也见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对他们只有憎恨和厌恶。

　　但当遇见像她这样活在“黑暗”里的人，在满是污浊的泥潭里无法自拔，最终走上歧路的可恨又可怜之人, 无力、心酸的感觉反而更加让人难受。

　　温思涵的公司此前有被相关部门以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罪名作出过巨额处罚, 首都警方也曾经对他们开展过调查，保留有部分证据和线索，

　　但正如温思涵所说的那样, 这是一群经验老道的“上位者”筛选年轻稚嫩的“入门者”的路，与此同时还有无数的专业人士站在他们的身后保驾护航。

　　年轻的男孩女孩怀揣一颗成名梦, 在遭到迫害后往往惧怕于背后的势力封杀，再加上事后瞄准了“心理弱点”的补偿，想着如果曝光可能背上的非议与鄙视，几乎所有的受害者都选择了沉默。

　　在林洛瑶直播结束后，早有注意到温思涵和她背后公司的侦查二队已经重启了调查工作。计划是拿到了确凿证据再私下传唤温思涵，没想到她竟选择了主动自首。

　　“这些人都该死！”

　　警察申齐放下手中的笔录材料，狠狠地锤了锤办公桌，眼里满是愤怒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