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手上的动作可不慢。
一下子就抓着银子收进自己的兜里。
瞧着老头子望过来的眼神,她有些不自在,哼声说着:“我就先装装,等会儿就拿给你。”
这么多银子呢,她还没反应过来就伸手将银子抓在手里了。
“这也是运气好,在码头遇到了一个喜欢杨梅的小公子,一下子就把我们手中的杨梅糕包圆了。”毕巧说完,瞟了对面的人一眼,“不过苏霖哥很厉害,他找到了码头上的掮…什么掮客,和他谈下了一笔生意。”
瞧瞧那语气、瞧瞧那眼神,全是崇拜。
当然,也都是装出来的。
有些事一下子变得太厉害可不是好事,就像是大伯母口中的殷欢,怕是不少人都和她的想法一样,觉得现在的殷欢和以前的殷欢就像是两个人。
偶尔有人想想无所谓。
但要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
那就是妖孽了。
碰到一个封建迷信的村子,怕是会遭受很残忍的下场。
毕巧觉得自己能做糕点就足够了,她身上不需要太多的标签,谈生意厉害这种事就让苏霖担着吧。
更何况,厉害的人也确实是苏霖。
锅甩了过来,苏霖碰都没碰,跟着就将锅给踹了出去,他像是害羞的一笑,“这还是爹说过的,他以前就有一个当掮客的友人,跟我说过一些他的事迹,这位友人做生意特别厉害,我就想着去码头要不要尝试和那里的掮客谈谈,没想到真成功了。”
苏建义说过吗?说过。
为了张扬自己交了不少有本事的朋友,平日里没少说过这些事。
至于是不是夸大其词,这根本不重要。
苏家人惊讶两声,紧跟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以后的订单上面。
也就是说,他们每一天都要做十篮子的杨梅糕。
卖出去的话……
嘶!一家人集体倒吸气。
根本算不过来。
只知道特别特别多银子。
紧跟着,苏家人就开始忙碌起来。
杨梅糕订出去的实在是太多,就连老爷子都得去灶房帮忙。
唯一能闲下来的人,就是自称要好好读书的苏建义。
家里的转变苏建义不是不知道。
甚至有一种干脆去做买卖的想法,看着能挣钱也不累……
结果尝试了半个时辰,苏建义热得满头大汗从灶房出来,还是继续看书吧,看书最少不用被热得大汗淋漓,总感觉要晕厥过去了。
“爹,要背书吗?”苏霖进了书房。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案桌对面已经摆放了一把椅子,像是专为某人准备的。
这几天,苏建义对苏霖的态度不错。
原因也简单,因为‘掮客’的事老爷子还专门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不错,虽然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臭小子说过,但想想也知道,臭小子在外一个人都不认得,除了听他说,不然还能怎么知道码头有掮客?
不过对于背书的提议,苏建义表示不接受。
苏霖没为难他,“那爹听我背书吧。”
苏建义立马笑出了声,“你能背什么书?”
“之前听爹背了一些,还有点印象,要不我背你听听?”苏霖清了清喉咙,“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苏建义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听着听着眼睛就瞪大了。
他顾不上装腔作态,赶紧去翻书本,一个字一个字对下来,全对上了!
“爹,是这样背的吗?”
苏建义干巴巴笑着,“呵呵,是是是。”
不会吧,难道自己当不了神童,却生了个神童?
还真有点打击呢。
只是,苏建义嘴角微微勾起,哪怕不愿意承认,其实心里还挺高兴的。
突然想着,是不是当夫子夸奖自己的时候,老爷子也是他这种心理?就感觉有些漂浮,嘴角忍不住上翘。
可惜啊,也就小时候看过老爷子那般神情,再之后每回看到他,都是一副板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爹,我背完了,现在该轮到你了。”苏霖敲了敲案桌,弄出声响让对方回神。
“我?”
苏霖似做惊讶,“你前几天不是背过吗?对爹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苏建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哪里容易哦。
这些天被拉着背诵了不少文章,为了不在臭小子面前丢脸,硬是咬牙扛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看出来瘦了。
背了这么多文章,几天前背过的内容有一部分都不是太记得了。
还真不一定能流利的背出来。
看来,在背诵新文章之前,还得稳固下之前的内容。
“不会吧,爹真背不出来?”苏霖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天地,“我都能背出来,爹反而不能?那我岂不是比爹还要……”
“屁话!谁说我不能。”苏建义把书本丢在案桌,就开始背诵起来。
过程有点小结巴,但到底顺利完成。
当最后一个字落音,苏建义真想给自己鼓个掌。
原来,想象中觉得不可能,真要做起来好像也挺容易。
瞧,这不是顺顺利利过关了?
不过还是有些不满足的地方,怎么就背得没臭小子顺畅呢,看来他得加把劲,总不能让儿子把爹给比了下去。
苏建义这边是被鞭笞才会动一下。
村子另一户苏家的苏博延就不是,他很自觉,即使没人催促,每天早上家中人还未醒就起床看书,夜里所有人都入睡,他房间中的油灯仍旧亮着。
他和苏建义一样,也没有管过家中事务,但他却是真的将时间放在书本上,完全没有浪费一丁点。
苏博延上辈子也是个高材生。
在等高考成绩时,发生意外穿越到这个时代,来了之后他就有走仕途的打算。
士农工商,这四个字就是这个时代的标签。
只有考功名,才能在这里生活的更自在一些。
他心中早已经有了目标,也愿意为这个目标奋斗,虽然有时候确实感觉到疲倦,但他挺享受这个过程。
只不过,他挺厌烦没法掌控的事。
原身的家境不好,但好在家中几人都是老实肯干的性子,在考功名这件事上,家人都特别支持他。
不管家事,但不是他只知道看书,而是每当他提出要做什么事,家人都争抢过去,让他好好看书。
这样的次数多了。
他便想着,倒不如更加认真些,争取一次考上秀才,这样就能带着家人们一起过好日子。
本来,苏博延都想着这三年低调行事,家里也不会有烦心事,能让他静下心读书。
可这几天,他发现有些人的心开始浮躁起来。
连带着,苏家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你身上哪来的胭脂味?”马氏扯着自家男人,在他衣襟深吸一口气,那股胭脂味直窜鼻内。
几乎是瞬间,马氏脸上铁青一片。
她只有嫁人那天抹过胭脂,还是硬着头皮找堂姐借的,她身上根本不可能出现胭脂味,那苏顺身上的味道是哪里来的?
“你干嘛?赶紧放开。”苏顺有些心虚,将马氏的手扯开,“你闻错了,这是花香味,我去了趟后山,打算给廷哥儿摘点野果。”
马氏脸上仍有狐疑。
不止是身上的胭脂味,她是真觉得这几天苏顺不对劲。
就像是现在,哪怕在解释也不敢正眼瞧着她。
“哎哟,你们闹什么闹,别吵着廷哥儿看书了。”苏顺娘不满的瞪着他们俩,在家连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他们居然还敢对吵,“要闹就去外面闹,还有博延娘,这就是花香,你肯定是闻错了,就苏顺这样的汉子,能在哪里沾上胭脂?”
哪怕是自己儿子,她都不觉得他有本事在外鬼混。
虽然儿子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像胭脂,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家可经不起折腾。
尤其是当爹娘的大吵大闹,苏博延还怎么安心读书?
老太太都开了口,马氏再不乐意也只能息事宁人,她抓着苏顺的胳膊,低声对着他道:“我嫁到苏家这么多年,为你生儿育女吃了这么多的苦,你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顺听的头皮发麻。
自己媳妇不是泼辣的性子,但也不是没有狠劲。
以前家中人老实被欺负,还是马氏拎着菜刀将人吓了回去。
之前都没想起这件事。
看着马氏恶狠狠的样子,苏顺总觉得陈寡妇的事有些难办。
真要被马氏知道,怕是她会拎着菜刀追着他砍吧……
想想就觉得可怕。
可正是因为心中害怕,苏顺根本不敢表现出来:“没有的事,你就别在这疑神疑鬼,有这个功夫还不赶紧去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