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猛点头:“要玩!”
云佩嗳一声:“好,给你玩。”
胤禛又说:“八弟,一起。”
云秀这回愣住了。她看了那么多的八卦,基本上都说胤禛和胤禩是死对头,怎么现在看着两个人关系还很不错的样子?
然后她就听胤禛说:“八弟,没人玩,可怜。”
云秀就懂了——承乾宫里一共就两个阿哥,胤禛每天和胤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而然就成了玩伴,更何况他们都是被抱养过来的,处境略微相似。
不过,说起胤禩,她忍不住的就想起了良贵人——胤禩被抱走以后要康熙没像云佩一样给她封嫔,只是加了一个称号。
从前在宫里,人人都把良贵人和姐姐比较,结果等她有了多罗格格的品级以后,这阵邪风突然就散了。
云秀猜测估计也和康熙的态度有关。
从前姐姐那会儿生了胤禛被抱给佟贵妃,康熙是给姐姐封了嫔位的,而卫氏却没有,皇上也没透露出来任何会给卫氏进封的意思。
虽然她有了封号,可嫔位和贵人说是只有一阶的差距,实际上有着天壤之别,嫔位以下都是庶妃,庶妃不能出行任何正式的场面,而嫔位却可以。
原先他们觉得皇上肯定要给卫氏封嫔的,可一直没动静,难免有人嘀咕,有聪明的已经想到了,或许是有人在给卫氏造势。
让人觉得她炙手可热,叫皇上心里有想法,什么想法,她们说不出来,只觉得大有用意。
云秀起先想的是用宫里头的局势和流言让卫氏封嫔,可云佩否定了她:“恰恰相反,宫里头的流言愈演愈烈,皇上越不会给良贵人嫔位。”
她让云秀想想康熙的性子。
云秀就顺着想了一下——这可是康熙,八岁登基,十四岁亲政,他登基以后被四大臣钳制着不能亲政,后来怒杀鳌拜,本身就不是能被逼迫的人。
如今外头的朝臣们也一心想要钳制他,佟半朝想要皇后之位他不也没给?
宫里头越觉得他会给良贵人嫔位,他也越不会给。一来复刻云佩的升职路没什么意思,当初姐姐能升那么快,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佟贵妃和孝昭皇后互相牵制的砝码不够,恰好姐姐怀孕生下来了孩子,而那一年宫里头死去的孩子也太多太多。后头又是地震又是火灾,那个关头姐姐生下来了胤祚,寓意也正正好。
而如今呢?
四妃地位稳固,佟皇贵妃和钮钴禄贵妃互相牵制,底下嫔位上的都是无子无宠的老嫔妃了,给良贵人嫔位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他也不会让有子的良贵人凌驾到敬嫔头上。
康熙心里头有一杆秤,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该在那边加砝码,他都想的清清楚楚,或许他对姐姐有过几分真心,可到底抵不过利益——可笑她从前还真的觉得康熙真情实意爱过姐姐。
站在了姐姐的角度思考如今的后宫,一切都是那么地透彻,所有的一切都摆在自己面前,几乎能推测到下一步康熙会做什么。
云秀长出了一口气。
她也猜到了是谁散布的这些谣言了。
越想,她就越忍不住感叹,惠妃算得上是这宫里头顶顶聪明的一个人了,可惜她自己局限在后宫的权势争斗里,她想要的东西太多,自己的地位、儿子的地位,看得太聪明,想得太清楚,要的也太多,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拢到自己的怀里,反倒让她寸步难行。
康熙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是圆满的存在。
外头胤禛和胤祚的笑声传了进来,没一会,胤禩也开始咯咯咯地笑。
云秀叫春雨给自己弄了个十字绣出来,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做这东西,因为横平竖直勒得足够工整,她这个对刺绣一窍不通的人也能绣出正常的花样来了。
如今永和宫里头摆满了她用十字绣做出来的东西。
正要收尾的时候,听底下人说皇上从承乾宫出来了,看着脸色不大好。
而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储秀宫里,宅了好久、没怎么出过门的钮钴禄贵妃终于按捺不住,对外宣布自己怀孕三个月了。
云秀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看了看姐姐的肚子——钮钴禄贵妃和姐姐应该是前后脚怀的,姐姐怀孕三个月,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钮钴禄贵妃神经再粗,还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就算不知道,她三个没来月事,伺候的宫人总该提醒一下,叫个太医询问一下吧?
可愣是没事儿人一样,到了这会,佟皇贵妃生下来了孩子,她怀孕的消息才爆出来。
老实说,云秀觉得,她藏得……可真深。
想到如意说的话,云秀就想,钮钴禄贵妃又不动声色收敛了多少权势了呢?能让任何人都打探不出来消息,她把整个储秀宫围得和铁桶一样,说她在后宫里头没有准备,任谁也不能信。
上一个钮钴禄一族出的皇后已经没了,这一个心里头会想什么呢?
云秀仔细想了想,也拿这话问了云佩。
“不管她心里想的什么,总不会走前头她姐姐的老路就是了。”云佩给她碗里夹了一只油焖虾,“从见她的第一面起,我就觉得她是个聪明人。”拎得清自己的位置,知道该和谁接触交好,明白皇上想要她做什么,这样一个聪明人,日子总不会太难过的。
云秀想到了“草包”老十,能在九子夺嫡里活到最后的阿哥,真的能是个蠢材吗。
她才不信。
第66章
之前宫里都说佟皇贵妃这个孩子活不长,可是谁也没有料到,她还没有出月子,这个孩子就没了。
夭折的孩子不入皇陵,甚至连棺椁可能都不能有,这换成谁都受不了。
而佟皇贵妃还在坐月子,月子里头哭了容易伤身,宫人们一直劝她,可怎么劝都没有用。
云秀这两天圆润了一点,正和姐姐说自己要减肥,所以拿了毽子在院子里踢。长时间没运动,这么一点运动量正好。
她在院子里头踢毽子,胤禛就领着胤祚蹲在旁边给她数踢了多少下,从一数到十,再从头开始再数一遍。
踢到一半,云秀就问他:“你数到几了?”
胤禛得意洋洋:“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数忘记?我才不会呢!我自己数一二三四五,数到十就停了,数一次就让弟弟记一次,让他数一个十,两个十。”才在永和宫呆了不过一个月,他说话就已经颇为顺畅了。
云秀笑眯眯地点头:“所以现在是几个十了?”
胤禛就叫胤祚:“几个啦?”
胤祚皱着眉头,又掰了掰手指头:“三个十。”
云秀哈哈大笑。她从走上起来就在踢,每踢两百,也有一百七十多个,按照他们这个算法,怎么也不可能才三十多个。
胤禛呆了一下,还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根本不会数数、从一数到五再数到三再到七的胤祚一脸无辜地蹲在旁边。
云佩也忍不住在旁边笑,她鲜少笑得这样开心过,哪怕现在犯蠢的是自己的儿子们,她也一点没有纠正他们的意思,反倒自己笑得腰疼。
倒吓得如意她们心惊胆战的,生怕她肚子疼。
还没笑两声司香从外头进来,悄悄说佟皇贵妃生下来的公主没了。
云佩的笑慢慢落下来。
她从头到尾没见过那个生下来就体弱、不能见风的小姑娘,这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晚上叫御膳房准备清淡一点的吃食吧。”
佟皇贵妃这个孩子没得无声无息,没过多久,就被人给遗忘了。
宫里头没了的孩子太多,到最后就只剩下承乾宫的人还记着了。她们不敢在佟贵妃跟前说笑,生怕自己惹了她不高兴被发落。
胤禛回过一次承乾宫,再回来的时候心有余悸,拉着云秀说自己害怕:“奶娘走路都贴着墙走,还不许说话。”
云秀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那是因为皇贵妃娘娘的孩子没了,才一个月大呢。”
胤禛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云秀说是再也见不着的意思。
他脸上就露出同情惋惜的表情:“那好惨哦,我要是再也也见不到姨姨,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
猝不及防被告白了一下,云秀整个人都像被吹了一个大泡泡飘到了天上一样:“乖。”
云佩说:“你们两个现在就跟长一起似的,谁也离不开谁。”
云秀说没有:“他和胤祚才算连在一块儿呢,这么热的天,我昨儿晚上起夜的时候还看见他们两个抱在一块儿睡,胤禛的胳膊压在胤祚脸上,胤祚的腿翘胤禛肚子上,这样热的天,他们也不嫌热。”
“今年的天气是要比从前热一些。”云佩说,“太皇太后年纪愈发大了,也更加畏热畏寒,今年只怕要去外头避暑。”如今避暑还没个专门的地方,都是看皇上心情。
云秀问:“那咱们去吗?”姐姐如今怀孕三个月,胎像倒是稳定了,可要是长时间在车架上颠簸,难免会受到影响。
云佩就笑她:“自个儿折腾出来的东西都忘记了?”自从前面云秀弄出来水泥,皇上常去的那些地方就都铺上了水泥路,如今出行再也没有从前那么颠簸了。
不过会不会带他们也不一定。
六月初十的时候,康熙果然传了旨意,要和太皇太后一块儿去古北口避暑,且后天就走。
乾清宫来的小太监传了消息:“皇上说宫里头太热,怕主子在宫里头闷得慌,叫主子一块儿跟着去呢。”
跟着的嫔妃里头高位只有德妃和钮祜禄贵妃,惠妃留在宫里管着宫务,宜妃快要生产了,她宫里的郭络罗氏也要生产,就没带上,佟皇贵妃又病了,康熙怕惠妃支应不过来宫务,把荣妃留下了。
两个高位嫔妃都是怀着孩子的,也都是三个月,所以后妃们的车架就决定放慢一些走。
消息才下来,永和宫就来了许多想要走人情的人。她们和钮祜禄贵妃不熟,想着找关系肯定要先来永和宫这里。
毕竟出去带着谁、怎么安排,多半都是德妃和钮祜禄贵妃安排的,要是不小心得罪了谁,可能就被丢在宫里头不带出去了——六月的北京城太热了,来找云佩的又大多都是庶妃,宫里头供冰供不到她们头上,多数时候,那些不受宠的庶妃就只能靠自个儿熬过去,不然就得往内务府使银子。
能往外头去避暑,总比呆在宫里头的好,一来外头地方大,二来到了外头,她们看起来比在宫里头的地位要高得多,待遇也会好得多,至少是不缺冰块儿用的。
所以许多的人都来找了云佩,连同住在永和宫的章佳氏和布贵人都来了。
云秀那里更加不意外,整个宫里头的人都知道她们姐妹两个的关系好,自然不会忘记了她。
云秀哭笑不得:“怎么还有给我送礼的?”其实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这白拿东西,要是不帮她们做事情,她总觉得心里头发虚。
云佩说:“你看着喜欢的收下就是了,不过是多带一个人罢了。”更何况本来到了夏天她们就要出去避暑,皇上很少会把后妃留在宫里头。
一边说,她一边和章佳氏、布贵人搭话:“你们俩也是,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何必这么客气。”
布贵人说:“这不是心里都发虚吗。”她们起初和云佩住在一块儿,是觉得她为人不错,后来倒也处出来几分真心实意,尤其是冬韵,云佩对冬韵一直很是不错,布贵人就有点不大好意思了。
毕竟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想着云佩怀孕了以后,永和宫里头就空下来了,她可以顶上去。
拿利益换真心,时间长了,她自个儿都觉得瞧不上自己,就很少再往云佩跟前凑,尤其是康熙过来的时候,她更是躲在偏殿里从不在康熙跟前现眼。
云佩说没事儿:“发什么虚?宫里头寂寞无聊,咱们多相处没什么不好的,有事你们尽管过来找我。”
“诶!”
云秀在旁边翻着那些人送来的礼物,不经意地就看见了一份叫她意外的:“贺珠怎么还送了东西过来?”
她叫了司香过来问。
司香说:“公主说这是贺您成了县主的礼,只是主子怀孕了,她害怕打扰了,到了今儿才刚送过来。”
云秀说难怪:“我就说,皇上出去肯定要带着几个公主阿哥的,肯定不会落下她。”
她帮着云佩一块儿定下来都有谁跟着去,尽量把每个人都安排上了,谁也不得罪。她心里头还记着戴佳氏呢,那些个庶妃知道自己这辈子没什么指望,都尽全力把身边儿的人给踩下去,谁知道如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叫她们心里头不爽快,回头会不会使绊子。
到了六月十二,还是出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一个是僖嫔,她被皇上禁足了,后来一直也没有说什么时候把她放出来,她挨了罚,也老老实实在自己宫里头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