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桑接过文档打开,上面记载的是某省十三年的一起连环杀人案。
罪犯连续在本省两个城市内,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六名相互之间没有关联的年轻男女,并用各种方法糟践死者的尸体。
当时案件之大一度闹得人心惶惶。
花费大量精力把人抓到后,警方才发现那人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他之所以杀掉那些男女,仅仅因为他们相貌出众,学识渊博品行好……拥有等等一系列被人喜爱的特征,或是有良好的家境。
变态觉得不公平,不平衡,所以痛下杀手。
案件侦破后,全网都在讨伐这个心胸狭隘阴狠的罪犯,只有警方仍有不解。
严朗回忆的声音在会客室内响起:
“当时这个犯罪分子被逮捕后,当地警署觉得很奇怪,他个头矮小体弱气虚,是怎么一个人杀死了那么多受害人,又如有神助一般躲过了警方数次逮捕。
后来在他家中调查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发现了那尊神像。”
顾之桑了然:“千面夙神。”
“没错。”郑如玉接过话题,点点头道:“这次在南省的拐卖大案中我们也发现两个村子的村民都在供奉这个‘夙神’,据他们的口供,神像是顶头玄师提供的,指定要他们定期供奉。”
“我们现在基本确定,这是一尊邪神。”
郑如玉说着,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尊金铜像来,放在桌子上:
“这一尊就是我们在小岩村村长吴丰的家里,找到的供奉品。”
顾之桑顺势看去,神像的多层面中的其中一张正对着她,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悲凄面孔。
明明是悲像,却令人心生胆寒,怎么都觉得不太舒服。
郑如玉道:“十三年前的时候我们就发现,那名罪犯在杀死受害者之后,会取下他们身上的器官供奉这尊神像,但当时是我方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神像,再加上没有往玄学方面去想,所以我们都忽略了它。”
“后来越来越多的阴私案件浮出水面,背后都隐隐约约有神像的影子,我们才开始重视起来此物。”
顾之桑问道:“那现在你们有眉目了吗?”
严朗说道:“我们在神像和一些被抓捕的罪犯,玄师身体内,都提取出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他说着看了眼身边的郑如玉,于是对方又从保险箱里取出一尊透明的小方。
透明仪器中能明显看到一缕灰黑浓稠的气体,像有生命般在小方中游荡,碰撞。
顾之桑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做到的?”
她和这‘黑雾’有过数次交手,非常清楚这东西的杀伤力。
除了会腐蚀玄师的脉络体魄,还能影响人的心神。
就是她也只成功地获取过一小团。
严朗露出了笑容,说道:“其实这‘黑雾’并不是灵组取出来的,是我拜托了科研院的朋友,用官方的科学仪器提取出来的。”
“对了,之前顾小姐你就破过几个案件,背后有部分玄师在布阵,助纣为虐,那些人被抓到之后,我们也用仪器检测出了他们身体内含有同样的物质。这种‘黑雾’的组成非常特殊,并非灵魂,是能够被探查到些许波动的。”
顾之桑:?
这还真是科学驱邪,唯物捉鬼。
看完灵组的全部发现,顾之桑其实也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聊胜于无。
她话题一转,问道:
“严老先生刚刚说的想让我帮忙查看一人体内的煞气,是您的亲人后辈?”
严朗摇头道:“他姓的晏是言笑晏晏那个,和我没啥亲戚关系。”
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顾之桑心头一动。
“之前玄门有一波人跑去我直播节目的城市围堵我,他们当时就提到了这样一个人,要我把玉指骨‘献’出来,否则就是置天下苍生的安危于不顾。难不成严老先生和他们说的是同一人?”
严朗有些尴尬,当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为了防止顾之桑多想,或仍心怀不满,他解释道:
“确实是同一人,但那位晏小友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玄门的人会做出那些事情,都是他们自作主张。他对此事也非常抱歉,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道歉,因为他的身体……确实太差了些。”
用差来形容晏承现在的情况都是轻的。
严朗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个孩子真的很可惜,天生带有无法化解的浓重煞气,从小被断定为‘凶兆’邪祟,差一点就要被当场除去。后面好不容易扛了下来,还聪颖异常打下了今天的家业,有这样的命格简直太可惜了……”
从严朗的口中,顾之桑得知此人名叫‘晏承’。
这段时间他身体中的凶煞之气已经厚重到令人担忧的地步,并且他本人的状况也非常危险。
玄门三大势力的玄师每天24小时有人在晏家蹲守,只等他彻底失控时,把他除去。
因着严朗的委托,再加上顾之桑确实对这传说中让玄门忌惮了二十多年的‘凶召’有点好奇,想了想她同意了。
只是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顾之桑道:“既然严老先生开口了,我可以去看看情况,如若情况确实危急我可以借出玉指骨。”
严朗神情一喜:“那真的太好了,我先替晏承谢谢顾小姐!”
他当即就让郑如玉派车,送他们去了晏家。
到了容城当地有名的寸土寸金的山地别墅,顾之桑若有感应,从车窗看着不远处的一片区域。
她已经知道那个晏承在哪儿了。
只见那片区域的上空被一块幕布般的大阵笼罩,将下面的区域和周围的环境隔开,布阵人颇有水准。
饶是如此,仍有淡淡的浅灰色气体从大阵中泄露一二,足以窥视阵法内的煞气有多么浓重。
看到这一幕,顾之桑原本三分的好奇变成了七分。
就在这时,久违的系统忽然跳了出来,在她脑海中分外激动道:
“桑桑!!你现在要去的是晏家,你知道晏承是谁吗?!果然世界剧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算你远离了男女主但他们还是会因为种种原因相爱,你还是会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大反派!”
听着脑海中系统激动又没头没尾的话,顾之桑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和剧情有什么关系?”
系统:“晏承就是本文男主晏许归的早死大哥呀!!”
顾之桑:……?
她终于想起这个名字哪里耳熟了,原来她听系统讲剧情的时候,听过一次。
系统喋喋不休道:“我刚才去看了一眼男女主的情况,果然他们还是相见,并且互生情愫了!虽然这次没有救命之恩俩人的感情进展要慢上许多,但也在往正轨上走了。”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顾之桑。
系统:“桑桑你想啊,书中的剧情是男主的天才大哥早死,他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夏国晏家的唯一继承人,否则以他书中最开始的人设:不喜欢经商的赛车手,他怎么可能接替他大哥的位置啊!”
“如果晏承这个一力顶起晏式集团,把晏家的产业翻了百倍的大boss不死,那晏式的股票可比铁坨子还稳当,根本就不存在骤跌和商业危机了,那男主就没有压力没法成长成熟,女主也就不能用自己的锦鲤好运次次帮助他逢凶化吉,两个人的感情升温就会更慢……”
系统的小嘴叭叭不停,数到最后理直气壮道:“这么看的话,如果桑桑你要把晏承早死的命运改变了,你可不就是阻碍男女主情感,事业的大反派了?”
顾之桑哭笑不得。
这时严朗的车子已经开入了偌大的晏家。
一进入阵法之中,周围外泄的煞气便更加明显。
感受着此处的力量,顾之桑能够理解为什么玄门的人对这个凡俗世间的晏承如此重视了。
他现在就像一颗储存‘凶煞’的罐子。
罐子的储量有限,已经到了濒临爆炸的极点。
只要晏承这个容器撑不住,那么如此多的煞气必然会把他转化为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凶之物,为祸人间。
顾之桑更好奇了。
这个晏承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这样凶的命格?
他一介肉体凡胎,又得有多强大的毅力才能在这样的‘凶煞’侵蚀下存活二十多年?
跟着严朗走进晏家主厅的时候,顾之桑发现此处的人数竟然不少。
数名服饰各异的方外之人或垂眸假寐,或盘膝打坐,但从众人放在法器上随时准备祭出的手,以及他们紧绷的身体和锁住的眉头,仍可看出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一个结果。
守在门口的玄师看到严朗,唤了一声:“严先生。”
他看到严朗身后的顾之桑后,眼睛不由大睁。
屋内的众人听到声响,也都侧目看来,一时间神色各异。
顾之桑感受到一道怨念深深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她顺势看了过去,发现那人非常眼熟,正是当时去围堵自己抢夺玉指骨的其中一名玄师。
她无视那人的目光,去打量房间内的其他人。
其中沙发上紧紧攥着手,神情紧张的夫妻俩,以及他们身边锁紧眉头的青年人,是屋内唯三的身上没有太多能量的人。
这说明他们不是玄师,是普通人。
顾之桑听到那青年一直在低声安慰:“妈你别紧张,大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她的目光扫到那说话人的侧脸时,她目光一顿,有些惊讶地停在了青年的侧颜上。
很像。
这个青年的侧脸很像她的故人——曾经寄居在山头和她作邻居的那个病弱小皇子晏回山。
就是现在这个角度,让她第一眼看去时有些幻视。
但稍稍细看就会发现二者并不是一个人。
晏回山的鼻梁直挺线条清晰,但这个青年的鼻骨略微向下回弯,并非是那种俊气温和的气质。
联想到彼此间同样的姓氏,顾之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晏家,不会和晏回山有什么关联吧?
就在她出神时,被她忽视的那名玄师心中愤愤,认为顾之桑是故作姿态想要羞辱自己。
他涨红了脸阴阳怪气道:“这位不是霸占着‘玉指骨’不愿意拿出的顾之桑小姐么,现在怎么同灵组的严先生一起过来了?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过来,若不是你当时自私自利不肯拿出来为晏承化解煞气,事情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说完这些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顾之桑的身上。
包括那一对夫妻和青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