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笑口常开’的公公瞧他可怜,和村委会合计了一下,捐钱给他买了口薄棺,葬在后山了。
听说了孙子身上发生的怪事,‘笑口常开’的爷爷还不愿意相信:
'不能吧,我那老伙计向来敦厚老实,这几年不说别的,能帮衬一下的咱们家都出了点力,他那棺材本还是我号召村里人投钱捐的,他但凡是个有良心的就不能搞我孙子!’
'况且他就是有怨也是和我结,人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我也没病没灾没撞邪……’
家里人说了一上午,也没把这件事说明白。
他们最终决定明天带小贺去隔壁村有点声望的灵媒那里,请对方看看。
那天小贺都因为被怀疑撒谎而闷闷不乐,不愿意吃饭也不想和‘笑口常开’夫妻俩说活。
到了晚上的时候,‘笑口常开’不敢让他一个人睡在小屋,就把儿子放到了自己和老公之间,将屋里屋外的门都锁好了。
谁知道还没到凌晨,儿子就忽然发起了烧,在床上又哭又闹脸蛋涨得通红,怎么都说自己难受,说自己害怕。
'笑口常开’夫妻急得不行,大半夜又拉灯起来给孩子找退烧药,打水擦身体,连另一个屋的老爷子都被搞醒了。
喂其吃完药之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儿子的体温才慢慢恢复正常,也没有像刚刚那样来回扭动,怎么都说自己不舒服了,只是闭着眼睛小声地说着自己害怕。
折腾了许久的‘笑口常开’提心吊胆,本打算今天晚上不睡觉了,就这么守着儿子。
也不知道是她实在太困太累了,还是怎么回事。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在自己也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次惊醒是因为沉眠中的‘笑口常开’隐约听到了“吱呀——”一声,像门轴转动的声音。
她整个人弹坐起来,发现自己趴在床头睡着了。
而丈夫则坐在沙发上,也歪着头靠着靠垫睡得正香。
卧房的门开着,屋里的灯光是开到了较为柔和的档位,但门口连接着的客厅却是黑洞洞一片,隐约能看到丝丝月光。
'笑口常开’猛地扭头去看床榻上。
床上空了!
儿子小贺睡过的地方摸上去还带着点温温的湿润,是他发烧时出的汗浸透了床单,可他人却不见了。
'笑口常开’当即被吓得一个激灵,人都傻了。
还发着烧的小孩子再一次从她眼皮子底下没影了!
想到把自己惊醒的门轴声,她声音因为惊恐和焦急都有些破音,撑着发麻抽筋的腿跌跌撞撞往外走。
'小贺?小贺?!’
她走出卧室,走到前厅的大门方向时,浑身起鸡皮疙瘩。
只见原本被她睡前从里面拴上了杈,关得严实的大门不知被什么人解掉了门杈,半扇虚掩着,另外半扇则大开着,一直通向院子外未知而幽深的小路。
'笑口常开’跑到门跟前往外一看,就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背影。
是儿子小贺!
他正在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并且略显僵硬的行动方式,往路对面那扇敞开的破屋子木门里走去。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笑口常开’简直都要崩溃了。
她颤着声音喊了两声儿子,但对方的脚步依旧没停。
眼见着他就要走进那间在‘笑口常开’眼中能吃人的屋子,‘笑口常开’终于急了,她几近崩溃地喊着儿子的名字。
而这有些嘶哑尖锐,同时又很大的叫声,的确叫住了还在往前走的小男孩儿。
他脚步顿住,身体稍稍踉跄了一下。
紧接着他偏头看看面前黑漆漆的屋门,又扭头看看周围的小路,直接被吓哭了。
终于回神的男孩儿扭过头去,看到身后的妈妈就张开手跑了过去:‘妈妈……’
'笑口常开’抹了一把泪,也迎了过去。
可她才走了两步路,就看到了那一幕让她此生都难以忘怀的惊悚场面。
儿子小贺原本哭泣的脸上神情扭曲,就像明明是悲伤的,可嘴角却被生生提起。
他向着‘笑口常开’跑来的脚步停下了,保持着张开手的姿势僵硬地歪着头颈,嘴里发出‘嘻嘻’地尖锐笑声。
头顶的月光就这么洒在男孩儿的脸上,把他满脸泪痕又哭又笑的脸孔照得清晰可见,如此诡异而骇人的画面,顿时让‘笑口常开’头皮都炸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儿子!
本就心弦紧绷,又过度疲惫,她一口气没缓上来直接被吓晕了。
身后听见动静匆匆赶出来的丈夫忙从后面扶起浑身瘫软的她,一抬头也被儿子诡异的样子吓得背后发冷。
趁着一个晕一个没工夫,男孩儿带着怪异的表情摇头晃脑,蹦跳着往村里的路上跑远了。
那晚简直鸡飞狗跳。
不少村民都知道马上要过寿的老寿星家闹了鬼。
他那宝贝孙孙不知咋回事撞邪了!
村人们都是热心肠,虽然好奇八卦但也都出门帮忙寻找。
一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在村头的水沟旁边发现了半条腿浸在水塘里的小男孩儿。
他人已经昏厥了。
村民们打着手电嚷嚷着把他抱起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烫得不成样子!
人都要给烧化了。
苏醒后的‘笑口常开’差点因为儿子跑丢了哭得再次昏厥,此时她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从村民的手里接过儿子,紧紧抱着撕心裂肺地哭着。
身边帮忙找了一晚上的村民纷纷说道:
'哎呀这孩子都要烧傻了,看这个样子肯定是撞邪喽!你们也别等了,现在就把人送到隔壁村找能看事儿的灵媒给治一治吧。’
'就是啊这也太吓人了,好好的娃娃怎么碰上这事儿了,我刚刚手电筒扫到他的时候,可是在水沟沟的旁边,你们瞅瞅鞋子都湿透了!再往里头走两步岂不是要淹死了?!’
'笑口常开’夫妻俩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抱起儿子坐上车,就往隔壁村开。
一大清早就满脸疲惫地找上了当地的灵媒,请对方帮儿子看事儿。
灵媒一摸到男孩儿的手就说:‘你儿子这是撞邪了!冲撞他的东西非常凶,现在挤在他的身体里,把他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都挤出身体了,明显是要做恶害命的。’
'你摸摸他身上烫成什么样子了,这件事得尽快解决,魂魄和人的身体是有联系的,拖久了魂儿跑远了失去了联系,可就很难找回来了。缺魂少魄的人要么以后身体会无缘无故残疾,要么整个人都变成痴呆,或是植物人哩!’
听到灵媒这么说,‘笑口常开’夫妻俩更是吓得手足无措,只一个劲儿地说求灵媒帮忙,让对方帮他们救儿子。
灵媒说道:‘我倒是想救,但也得先把’撞‘了你儿子,挤进他身体里的鬼驱出来。它的形体非常模糊,看不出生前是男是女,只能感觉到挺凶的……你儿子这些天去了什么可疑的,阴气比较重或是新死之人的地方吗?’
'笑口常开’就把昨晚和前晚的事情都和灵媒说了:
'我们自回到村里也没去上过香,没去过坟地,除了对门那间老屋,我们真不知道家附近还有什么地方能撞邪了。’
听完之后灵媒若有所思,说道:‘应该就是那个老头搞得怪,不然你儿子不会三番五次去那间死人窝里睡觉。’
'这样,我先做法给你儿子稳固一下身体里的其他魂魄,别让其他魂魄再被恶鬼挤出去了。’
说完,灵媒便拿出一个银色的小樽,用柳条沾着樽里不知道掺杂了什么物质的水,一边扫在儿子的脸上,身上,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这样做法几次后,‘笑口常开’觉得自己握着的,儿子的手掌确实没有烫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儿子小贺甚至清醒了一次。
他一睁开眼睛,就两眼泪汪汪地对‘笑口常开’哑声说道:‘妈妈我好害怕,我总是做噩梦……’
'笑口常开’听到儿子这样讲也落泪了,询问他梦到了什么,但儿子只是断断续续说自己的梦很恐怖,说他晚上睡觉的时候胸口上就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根本喘不过气了。
然后他就会看到一个非常瘦,像骷髅一样的爷爷冲他招手,像是在招呼他过去。
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脚步却不可控制地慢慢朝着老爷爷的方向走去。
再然后的事情,小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听到孙子嘴里的描述,‘笑口常开’的公公就瞪了眼:‘就是姓王的那个老东西!’
'这个老畜牲白眼狼,亏我以前觉得他过得辛苦照顾他,多钓了两条鱼就分他一条补补身体,用旧了但还好好的没有坏的收音机送给他听。’
'对了,家里之前翻修重建的时候,不是还有剩下的砖瓦水泥,我看他那间破屋子顶都裂缝了,下午往里头渗水,还让工匠用剩下的材料给他补屋顶……’
公公越说越生气,气得胸口都在大力起伏。
一旁的灵媒听到了叹了口气说道:
'老哥哥你也别火大,很多人是不会感激的,你的接济人家可能就觉得你在施舍他,羞辱他。再说了你和他年龄一般大,又是从同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你有钱有儿孙孝敬他孤苦伶仃,时间久了心里能不生出羡慕嫉妒来么?’
灵媒所说也正是‘笑口常开’夫妻俩所想。
'笑口常开’的丈夫说道:‘爸你和他又是同一年生的,他今年也80了自己凄凄惨惨地死在破屋里,结果咱家热热闹闹地办酒拉戏班子,看到这样的对比难免让他心里不平衡。’
'也怪我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早知道就把你接到城里办,就不会有这些事儿了……’
无论老爷子再怎么气急败坏,事情已经发生了。
当下还是孙子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
为了给男孩儿驱邪,灵媒还专门去了一趟‘笑口常开’公公的村子,去到了他们家对面的破屋里。
灵媒拿着铃铛一边念咒一边摇晃,从破屋里出来之后说道:
'屋子里确实有阴魂,应该就是那个老头儿,他生前过得太苦了又是意外横死,死后尸体就这么放了两三天,让他多少有些郁结,就变成了鬼魂都留在了村子里。’
'我先给你们做法,试试能不能把它送走。’
灵媒说完就做起了仪式,一边蹦跳念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说‘如果你愿意离开回到你该去的地方,这一家人都会感激你,给你上香……’
然而一通法事做下来后,他却绷着脸擦了把头上的汗说道:
'不行啊说不通,这老鬼不愿意离开,感觉它的态度比较抗拒。’
这可把‘笑口常开’夫妻俩气得牙痒痒,‘那可如何是好啊大师?’
最后灵媒告诉他们,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在老鬼的坟头做法驱邪,这么做能够伤到阴魂的魂体,让对方变得虚弱。
届时它若是被震慑了主动离开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对方还不离开,为了男孩儿的生命安全就只能把它打散了。
'笑口常开’夫妻俩同意了这个提议,于是灵媒就去准备做法要用的工具仪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