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木没否认白慈的话,但是也没顺着他承认,而是沉沉说道:
“这个小兄弟就看出了这些?”
“自然还有别的,你们村子这两周很不太平,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这些天哭丧的声音从街头连到街尾。”白慈说道:
“在村里和附近山野中修行的‘白仙’告诉我,这一切的祸乱起源于你们村子里的一个女人,那是一个孕妇。”
白慈说话的时候,他掌心中的灰刺猬忽然立起了前爪,颇有灵性地在身前抓了抓。
这只刺猬的体型比一般的刺猬要大一些,不知是什么品种,鼻尖尖带着一撮白毛,身后的刺根根分明;
一双豆豆眼又黑又亮,看着就有灵性。
它立起身之后,白慈的语调就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一样显得格外苍老。
叙述的口吻也变成了‘白仙’。
看到这样神奇的一幕,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都说白慈是被手中的‘刺猬仙’给‘上身’了。
白慈:“十余天之前,我在山头头拜日,吸收东升的紫气,在麒麟山腰能照着阳光的一片空石头上往下看,正好能够看到这个村子的村口。”
“当时天还没亮,雾蒙蒙一片青灰,我一搭眼,就看到村口的左边有个黑漆漆的影子被树荫挡着,缓缓地晃。
出于好奇,老夫就从山腰往下去,想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白慈掌中的刺猬太过可爱,却又操着一口文邹邹的话称自己‘老夫’,这样的反差萌冲淡了一些观众的紧张,让他们直呼可爱。
但紧接着从白慈口中说出来的话,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了:
“我到村口的路头一望才发现,被挡着的影子是个女人,一个吊死在村口的人类女人。”
“她被一根绳索勒着脖子,吊在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上,老夫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类死得这么惨。”
明明白慈在说话,但坐在他掌心中又肥又大的刺猬却喟叹似得摇着脑袋:
“她眼睛睁得滚圆脸色青紫,死不瞑目,七窍溢出的血把她半张脸都染红了,四周怨气冲天。
或许是因为她身体太沉太重了,被绳子勒住的颈部就像要断掉一样……风一吹,那悬空的身体就像个摆钟一样轻轻摇晃,好似她还活着。”
“哦对了,这个女人的肚子是最奇怪的,鼓鼓囊囊像个被撑开的囊袋,下半身的裤子都被黑红发臭的血浸透了,身边招了一对讨嫌的苍蝇。”
“老夫我一看到这个女人这样,就知道这个村子得遭殃喽!”
【救命啊这‘白仙’描述得也太吓人了吧!!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
与此同时,听到这些描述的瓦拓村人也都无比震惊,窃窃私语。
因为这个能请灵上身的年轻人所描述的细节,和他们那天早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由于当时的场景太可怖,不少看到了的村民被骇得小腿肚子打颤,当晚就被吓得连做噩梦。
'白仙’还在继续说:“果不其然,后头这个村子里就接连死人。”
“有一个人的死法还和那个女人是一样的,被我曾孙子碰到了,给它吓得不轻。”
提到这件事‘白仙’便十分不满。
它曾孙年龄小,刚刚通灵智不久,性情还比较顽劣,嘴馋好动。
在它先发现了村头吊死的,怨气极深的女人后,经验丰富的老刺猬便叮嘱后代小辈,让它们千万别瞎跑出去,这段时间怕是不得安生。
这曾孙非不听,大半夜乌漆嘛黑跑出去乱窜。
又由于虫子,蚯蚓一类就是刺猬这种杂食动物最喜欢吃的东西,它一路上扒拉着肥美小虫,发现山脚某处方向的虫今晚出奇的多。
这小刺猬吃得不亦乐乎,等它发现不太对劲儿,闻到了空气中的腐臭时,一抬头就看到自己的正上方,吊着一个垂着头,被破开肚腹的男人。
那人面容僵硬扭曲,定格在临死前巨大的恐惧时,淅淅沥沥的粘稠液体往下滴落。
还未入世,本就胆小的小刺猬直接给这一幕吓到两腿一蹬。
被‘白仙’找到时,它正躲在一堆烂叶子下面瑟瑟发抖。
被叼着拖回去后,这些天这小曾孙就一直缩在刺猬洞里萎靡不振,不敢外出。
要知道这曾孙是‘白仙’那么多后代中,鲜少有点灵性的,‘白仙’向来疼爱得很,被瓦拓村里的诡事吓成这个样子,‘白仙’自然心中不满。
借着白慈的口,它道:“老夫我是斗不过这个恶鬼的,这些天它在附近的山头到处作乱,把山头搅得不得安生,乌烟瘴气,我就希望无论是谁能尽快把它降服。”
“否则老夫和几个老友就要从这边迁走了。”‘白仙’唉声叹气,立起的身体又一屁股坐在了白慈的掌中。
默默听着的顾之桑看了眼村庄后方的麒麟山。
只见此处以瓦拓村为中心,浓浓的阴气不断向外扩散,让整个村子的环境都有种奇怪的阴暗感。
肉眼上虽看不出太多的变化,实际上附近的树木和生灵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只是还没显化出来。
长此以往,这片区域的树木和草植都有可能枯死。
一般来说精怪在何处诞生,就不会轻易离开,它们的存在也和这片区域的灵气,生机息息相关。
但当它们受到秽气影响不得不离开时,也会让这片土地的生机流失得更多更快!
几乎是在‘白仙’说完离开,白慈重新睁开的眼眸的瞬间,围观的人群中便有一对老夫妻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他们一边哭一边用手掌拍着大腿,不停叫着一个名字,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旁边的村民好不容易把人劝服,其中的老大爷已经哭昏过去了。
有会普通话的村民解释着:
“这对老夫妻就是刚才大仙口中说的,那个被吊死在村头歪脖子树上的男人的爹娘。老两口心里苦啊,他们就这一个儿子,三十多了还没讨到老婆呢,就这么不明不白惨死掉了,两人都六十出头了以后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
“不瞒各位说,死掉的这个人平时在村子里也算老实巴交,不惹事情的,也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混子,每年都外出去县城打工。
要不是那个……”
说到一半儿,这个村民停顿片刻,有些犹豫。
她身后的另一个村民嚷了起来:“有啥可支吾的,都怪村西的邢家!就是那个老妖婆家的儿媳妇作怪!”
“就是啊,她自己发疯了去吊死,我们可没有害她……”
“这个郉家媳妇忒不是东西了!”
'作怪’在当地的方言意思就是惹事。
看着周围村民们义愤填膺的样子,很显然他们心里都清楚,村子的灾祸起源于哪里。
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村干部拉木此时长叹一口气,说道:
“各位果然是有能力的大师,把村子里发生的很多怪事都看出来了。”
他抬手把脸上的布口罩取了下来,顿时整张脸都暴露在了众人和镜头下。
当高清的摄像仪器把他面部清晰投映到每一个观众的手机屏幕上,看到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麻。
只见从男人的嘴角一直蔓延到他的人中,下巴,生出了一片暗红色的密密麻麻的,像是被灼烧后的疮伤,看着十分可怖。
最为诡异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观众们的错觉,他们看着那些暗红色的疮口,总觉得那一块块疮有种……
人脸的即视感。
大大小小的创伤中都能隐约看到一些色泽更深的印记,拉木一说话的时候,所有的创伤都在跟着轻轻扯动,顿时那一块块的不规则圆形,更像是活了过来。
拉木苦笑一声,说道:
“大师说得没错,我们村里的人脸上都开始长这种肉疮了。”
随即四周的瓦拓村百姓们,也都揭开了口罩,露出一张张布满疮口的面容。
有的比较严重的,几乎半张脸上,一直到脖子侧面都是。
此起彼伏的求助声,哀怨声响起,这些村民们都希望,《灵事》节目组的选手们能帮他们消掉脸上的疮。
这些伤口不仅仅是影响到了他们的形象,更是让他们的生活非常痛苦,心理遭受着巨大折磨。
没有人知道这些疮再扩散,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让他们浑身腐烂。
但村民们都非常害怕。
据拉木所说,一开始部分人开始长的时候,村里人还以为是吃错了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或是得了什么皮肤病。
可当全村大半的人都开始嘴上生疮,连村里会看事的婆婆也无法消除,他们便知道这又是村里作怪的那个厉鬼干的了。
拉木苦恼道:“这些东西还会长在嘴里,吃饭喝水都疼,前段时间只是大人长还好,可现在村里的小孩儿陆陆续续有都出现了长疮的情况……”
“这是‘人面疮’。”
站在人群最后的顾之桑忽然开口:“简单来说,这是一种口舌业果的惩罚手段。”
她语气冷淡,说道:“全村人都口舌生疮,说明那个阴魂认为你们村子里所有的人,都是罪人。”
闻言许多不服气的村民又开始骂骂咧咧,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从他们气到发红的脸色能看出,这些村民不是在狡辩,他们是真的认为自己没有错。
就是被邪祟害了!
大刘问道:“那桑桑和白慈可有解决的方法?”
顾之桑和白慈都摇头,表示暂时没有。
因为这些根植在村民嘴上,脸上的红疮,都是由隐藏在村中的鬼物的阴气怨念所造成的。
不将它收复,让它不再做恶,就算能够短时间内祛除部分‘人面疮’,也是治标不治本。
很快‘人面疮’就又会长出来,并且会越来越多。
大刘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拿着话筒面向镜头说道:
“各位观众朋友,瓦拓村的神秘面纱已被我们的选手们揭开了大半,正如前面几位选手所看到的那样,通过提前备采,我们发现村子里的村民们都说他们知道作祟的厉鬼的身份,正是村里一户姓邢的人家的儿媳妇。”
“两周之前,这位女士在村头的古树上离奇上吊,也就是她死亡的那天开始,村中发生了越来越多的诡异怪事。”
“上山被野狼咬断腿的村民,同样姿势吊死在村头同位置的男人,惨死在回家路上的少年,全村人下半张脸不断冒出的红色疮伤,鬼打墙的离村路……短短两周的时间,就有数名村民死亡,重伤。
这一桩桩一件件诡事,让瓦拓村的上空阴云密布,同时也让村民们痛苦不堪。”
大刘看着提词器,继续说道:
“究竟那位死去的女士背后又有什么故事?她为什么对全村的人痛恨至此,我们暂不可知,希望最后两名选手能够看出一些新的东西,帮我们找到答案。
请6号选手黛西解读!”
话音落下,摄像镜头便切换到了黛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