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东西堆叠的几乎没有空，只留有一小见方给人。椅子是普通木椅。有靠背的就两把椅，余下全是没靠背的普通木椅。

　　管长盛抬了抬下巴，示意两人去椅子那边坐：“随便坐。来找夏燕宁的人一直挺多，没几个是她主动同意进实验室的。”

　　他走到一个柜子面前，相当顺手当着他们两个的面将柜子锁上，钥匙揣兜里。

　　管长盛不太会招待人。主要是实验室里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人。他回过来往桌上看了一圈，最后指了一个木头模型：“033型潜艇，好看吗？”

　　他很有深意：“比谈情情爱爱可有意思多了。”

　　【哈哈哈，我感受到了来自单身狗的怨恨。】

　　【太好笑了。师兄比书里有意思多了啊。模型好看吗？不好看是你们不懂！】

　　【不愿痛饮爱情苦，建议别受，不如来看潜艇！】

　　乔柔看看潜艇，不是很看得懂。

　　术业有专攻，她只知道面前的这个是潜艇，根本无法分辨潜艇和潜艇之间的差别，更不知道八十年的潜艇有什么厉害之处。

　　此刻的弹幕里似乎也没什么潜艇爱好者，对潜艇连说点一二都说不出来。

　　管长盛大概也知道乔柔他们不懂，随口说了几句：“以前跟别的国家学，国际关系恶化之后，项目直接摸瞎。这些年全靠我们自主琢磨了。这潜艇外号‘自力更生’艇。”

　　弹幕直接笑喷，乔柔也笑起来：“名字挺好听的。”

　　旁边程怀朝问了声：“可以拿么？”

　　管长盛不在意：“拿呗，反正木头的。没那么容易坏。”

　　程怀朝拿起潜艇看了看，对这东西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平时生活当中完全没接触潜艇的机会，这还是第一次碰见潜艇模型：“做起来实际上应该很复杂？”

　　“一年最高生产九艘。”管长盛坐到位置上，拿出了一叠纸，手指随意指了一下不远处一堆各色金属堆积物，“那些零件到船上就是个小配件。就那么点地方要塞几十个人。吃喝拉撒都要能处理，潜下去潜艇里要有空气。潜艇要能下潜吧，还要能防御海里的生物，还要有侦查对敌能力。”

　　光这么一说，乔柔和程怀朝已经感受到复杂了。

　　一个人在大海里解决最基本的吃喝诉求就非常麻烦，更别说几十个人。

　　管长盛收回手指翻动着：“现在这个日子，在潜艇里面呆着能有50多度。这温度现在勉强解决了点，但还得优先处理别的问题。”

　　乔柔听到五十度多，觉得人都要热傻了。三十年后碰到50多度，好歹还有空调，现在不管是红日大学还是她家里，全还没有空调。

　　她家风扇都没舍得买，扇风还靠蒲扇。

　　“太不容易。”乔柔忽然觉得夏燕宁选这个专业简直是……不愧是女主！她现在觉得让发展未来潜艇的夏燕宁来做豆腐机，真是大材小用，浪费人才。

　　打完水回来的夏燕宁走进门：“等久了吧。”

　　乔柔看向夏燕宁，体谅度几乎拉满：“没有没有。刚才你师兄正在跟我们说潜艇的事。没想到你们机械工程学的是潜艇研发。”

　　管长盛在边上低着头本来都打算看图了，听到这话笑了声：“这些工程也不是谁都能天天来实验室待着的。就刚上大学这些学生，话都说不明白，还造潜艇呢。”

　　夏燕宁听到这话，觉得自家师兄在明着开嘲讽。

　　她解释了声：“我是正好跟的老师研究这些。他最近去首都了，实验室给师兄和我开着。我现在只能给师兄打下手。”

　　管长盛想说也不是谁都能打下手，但想想和两个不懂行的讲这些也没意思，干脆不理他们，自顾自拿着笔研究起卡着的难题。他已经在降低潜艇发电机噪音问题上卡了很久。

　　她坐到自己位置上，放下杯子抽出本子，放低了声音和乔柔他们说：“这就我昨天的几个想法。你不是说要磨豆的机器吗？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仿造一个电石磨，但我们用电来运作。这个方法的花的钱不多，但耗电不小。”

　　她翻了一页：“还还有一个想法。用金属刀片直接把豆子打碎。刀片可以替换。这种方法我觉得效率应该会更高。不过打碎后效果可能没石磨的好。但打一遍不行就两遍。可以多装两组刀片。”

　　磨豆是一个想法，过滤是另一个想法：“这个豆渣和豆浆可以分开。我想着一个方法就是把打完的那些加水压一下，然后分流。豆浆留出来，豆渣就倒到最下方的桶里。”

　　夏燕宁也提出了几个点：“但我一个不确定能把豆子磨多细，另一个不确定最后倒出来的豆渣是不是还能再过滤。这些都要实验。做豆腐的话，豆和水的比例有讲究。但我不知道具体是多少。”

　　乔柔点了点头：“很好，我也不知道。”

　　拿起水杯想要喝一口水，结果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管长盛：“噗——”

　　他差点把水吐回杯子里，强吞咽下去结果转眼剧烈咳嗽起来。他整个人不太好。水进入到气管，咳得他满脸通红。

　　另外三个人齐刷刷看向管长盛。夏燕宁不得不起身走到管长盛身后，在管长盛背上用力拍了拍：“你行不行啊？喝口水都能呛成这样。”

　　管长盛被拍得人都快趴桌上了。他好不容易缓过来，颇为无奈：“这不是听到你们说话。我当你们是什么事情。原来是在研究磨黄豆的机器，想要做豆腐。”让搞潜艇的做磨豆机也就算了，结果提要求的人竟连自家磨豆子怎么做的都不知道。

　　他瞧了眼乔柔，给人戳上了一个徒有其表的标签。看着是极为漂亮的姑娘，和他以前碰到的一些人一样。要求做这要求做那，结果等到最后出东西了，才知道还有额外要求。

　　夏燕宁问师哥：“你研究过怎么磨黄豆？”

　　管长盛收了收桌子，刚咳完有气无力：“之前研究潜艇的时候，不是总是有潜艇在浅海区被海草缠和渔网缠上的么？突发奇想试了个粉碎螺旋桨，那时候拿黄豆试过。数据应该就在柜子里，是废弃不用的，没扔。你可以找找看。”

　　乔柔：“……所以潜艇上有粉碎螺旋桨？”潜艇在八十年代已经能当水中高达了吗？

　　夏燕宁和管长盛同时快速回答：“没有。”

　　管长盛很可惜：“也不算完全没有。螺旋桨是有的，危险度也高，可和你们需要的肯定不一样。潜艇的螺旋桨吧……要是看哪家潜艇不爽，一个渔网下去缠上潜艇，潜艇就沉了。我总觉得不能只顾着远战，近战也需要再来点什么。”

　　夏燕宁附议点头：“可以等到时候发展得不错了，再扩展研发一些技术。说不定你的粉碎螺旋桨就可以用上。”

　　管长盛叹了口气，更可惜：“老师说我做梦呢。潜艇重要的在‘潜’，还没把‘潜’琢磨到极致，就别想别的了。现在发动机的声音和巨兽轰鸣一样，还没靠近别的船，听声音都能被发现。那些鱼啊什么的，根本不敢靠近潜艇。深海碰到海草和渔网的概率也不高。”

　　花大成本去研发这个，短期内并没有意义。

　　他问夏燕宁：“你怎么想着突然帮人研发磨豆机？还想顺便研发豆腐机？潜艇螺旋桨只能当个参考。磨豆机和潜艇差太远了。”

　　夏燕宁将本子竖起来：“想练练焊接技术，也用这个联一下研发流程。要是有一些精巧的活可以尝试做点小机器。我现在帮不了师兄太多忙，这样的练习可以赚钱学习两不误。”

　　管长盛懂了，顿时不觉得乔柔和程怀朝空有长相。这两人好歹有钱啊。他带着点期待眼神看向乔柔：“你们对发电机感不感兴趣？我也想赚钱研究两不误。”

　　【哈哈哈哈哈研究人员听到赚钱，眼睛都亮了。申请资金确实没这么容易。】

　　【八十年代搞研究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情有可原吧。】

　　【谁不想赚钱研究两不误！】

　　【仔细一想，做磨豆机好啊，大了可以做豆腐，小了可以发展家庭豆浆机。到时候再做一体式豆腐机，处处是商机！】

　　【做发电机也很有钱啊！柴油发电机到现在都有市场。各地一限电，柴油发电机马上用起来。还有流行露营外带的发电机，可实用了。】

　　乔柔看着弹幕，不得不说生活确实处处是商机。八十年代说不上百废待兴，但往后的每一年都在科技发展上做到了日新月异。

　　她想了想还是说：“我现在的主要精力会放在做豆腐上。找夏燕宁也是为了家里做豆腐。豆腐坊应该暂时不需要发电机。”

　　管长盛顿时失望。

　　乔柔被两人的研究精神逗笑，和管长盛说：“发电机在民用农业上有巨大研究发展前景。其实可以试试看和这块的研究院联系一下。”

　　她记得拖拉机收割机等都需要发电机。军用科技的研发必然能带动民用科技发展。

　　管长盛被乔柔一提点，顿时想到了点东西，整个人激动起来。

　　他当下一拍桌，控制不住脸上的喜悦，忙站起身把桌上资料塞好：“你说的对。我们这个行业本来就和农业有关系。上个月他们就和我联系过制作化肥。现在到处都想要搞机器种地，不能总买，发电机肯定有研发需求。我这就去借个电话机。”

　　话音刚落，管长盛人已经冲了出去。走路不够快，坐电梯都嫌慢，他亢奋冲动朝着楼梯跑去。

　　夏燕宁对师兄的这种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习惯了：“他就是这个样，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好的研究方向。”

　　她很是为自己同门师兄骄傲：“我师兄水平足够，这两年估计能安排上大项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去首都或者沿海。到时候想碰到人都可能几十年见不着了。”

　　乔柔对这类人很尊重：“真了不起。”

　　夏燕宁笑开：“嗯，我也觉得。我也想达到我师兄或者我老师的水平。反正我家里……”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很干脆把后面的话截断，转了个话题：“我们还是来看怎么做磨豆机。看看怎么花钱买必要的材料，还有哪里可以省点钱。”

　　乔柔注意到这点停顿：“嗯。”

　　实验室里大早暑假到底人不算多。这间实验室里管长盛走之后，只剩下夏燕宁以及乔柔和程怀朝。

　　乔柔和夏燕宁商量关于怎么做磨豆机，还是打算用刀片那类的。夏燕宁在这边说着：“材料上主要是考虑合金。我的想法是主要用钢，关键的部分再用不锈钢。因为豆腐在制作的过程中肯定会有大量水，我们要确保机器不会很快锈掉。”

　　她考虑得很细致，更说了下制作的过程中，机器角落的清洗问题。

　　程怀朝听了半响：“材料我可以去收。我昨天捡……我昨天帮工的时候，有拿到废弃的钢铁和不锈钢。但都要处理了才能用。”

　　夏燕宁高看了一眼程怀朝：“刚开始你们自己准备的材料更好。我们可以做一台试验。你看能不能三天之内给我备好。我现在算一下大致用量。”

第20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三个人花了一个上午，不仅把最基本的磨豆分浆机方方面面想得差不多，还把所需要的材料都一一列表做了清单,估算了最低价格和加上耗损的大概价位,更设想了一下后续工程。

　　夏燕宁认为一个月内一体式豆腐机一下子做不出来，且耗费成本过高，耗电量也过大。最省钱省力的方法是按照做豆腐的传统手艺,每个步骤做一台机器,并暂时摒弃可人力省钱的步骤。

　　“现在煮饭都有电饭锅,煮豆浆可以直接找个大电锅,不过现在电费贵不划算。点卤也可以暂时维持人工。最后的豆腐按压更简单，下面放准备好的木盒,上面有足够重量的仪器可以上下移动。这都不需要用电,完全手工拉杆，利用杠杆原理很轻松可以盖出图案。”

　　资金有限的乔柔听到图案,敏锐抬了抬眼：“电锅可以推后,点卤也可以推后。我需要盖章的这个按压图案机器。”

　　夏燕宁物理学的好,在心里稍一想就想好了结构，点头：“我得空把这块写下来。这块难度不高。你们要是自己准备材料的话，基本上不用花多少钱。”

　　程怀朝算了算需要的量：“我今天下午就去找材料。”

　　早一天做完机器，早一天可以机械化做豆腐。

　　乔柔拿了笔誊抄着夏燕宁写的清单：“机器在这边做好，怎么运输？三轮车能拉得动么？”

　　夏燕宁想了想：“可以。重量不算很重。体积是要大点,这样一次性可以多做点豆浆。我尽量减重，也省钱点。两个人如果能搬动，三轮车肯定拉得动。”

　　乔柔快速抄完,发现旁观全程的弹幕数量更是暴跌。似乎所有观众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欣赏夏燕宁和她的美貌,也没心思去看程怀朝的小动作。

　　有弹幕冒出：【咦,还没结束吗！】

　　【剧情啊剧情，你什么时候再次狗血起来！】

　　【十分钟过去，竟还在探讨！】

　　【想看恋爱，想看狗血！】

　　【不想看过程，想直接看结果呜呜呜——】

　　乔柔原先困惑为什么直播系统还没关，而且每天播放时长时短，观众们今天看反而依旧接受都良好，现在很快又反应过来：两个维度时间不一样。指不定她上午这段时间被加速压缩成了十分钟。其他时候当直播系统判定她的行为可以像书里“一笔带过”，就会加速播放节奏。

　　或许那些人想要回看，还可以直接选择慢速播放。

　　她单方面如此理解，更猜既然直播系统没关，说明接下去估计还有剧情。

　　“哐——”

　　乔柔眼皮一跳。她刚还在猜有剧情，没想剧情真发生了。她顺着声音看向门口，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短发中年妇女。这妇女戴着一根金项链，重重推门进来，进门却没有先看他们这些人，反而打量起整个实验室。

　　【闭眼，血压上来了。刚才到底是谁喊要看狗血的？我宁可看他们三个帅哥美女在这边探讨怎么做磨豆机，也不想看到李梨花。】

　　【天哪，这个李梨花真的长得太李梨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