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夏意脑子嗡嗡的,她冷眼看着几个女人,冷冷的开口,“所以你们有意见可以去部队提去,部队政治处有专门的意见箱,你们可以去提意见,说是我遣散了你们男人。”
她一开口几个女人纷纷收了声,看着她,“我们……”
“你们不敢。”赵夏意打断说话的曲大花,然后说,“你们知道自己理亏不敢去部队闹,所以就逮着我这个落单的军嫂威胁。你们真的敢我把拦在李家庄吗?把我拦在李家庄就能解决问题吗?”
几个女人不说话了。
赵夏意掷地有声道,“你们若是这个打算那就错了。”
“可这事儿是因你而起,我们听说了,你婆家本事人多,只要他们开口,部队上肯定能给解决的。不就是个安保的工作,你们抬抬手就能解决了的,何必非得赶尽杀绝,李超犯错,教训他就是了,关我们男人什么事儿。”
一个女人大着胆子反驳她,见赵夏意没说话,她觉得自己说的很在理,“你们有钱人不知道我们穷人的苦,一份工作没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赵夏意挑眉,“部队办厂的初衷是为了给军嫂提供工作,让军官无后顾之忧。但咱们军区体会到普通群众的不易,所以在有能力的条件下帮扶周边群众。让周边不少人都有了工作,脱离了农业生产。让大家过好日子。可大家又怎么回报部队的?你们回家问问自家的男人,他们真的敢说那晚上的事儿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吗?”
“可……又不是他们干的,他们只是不敢说而已。”
赵夏意眼睛看向说话的人,“那他们为什么不敢说,部队给他们工作的机会,是为了让他们吃里扒外薅部队的羊毛吗?连最基本的安全问题他们都做不到还要包庇犯错的人,这就是他们最大的错误。你们可以打听打听,部队上的人若是犯了这样的错误会是什么惩罚,现在只是遣散回家,还给足了补偿,哪里做错了?你们不是追究犯错人的责任,反而企图以多欺少威胁一个军嫂,你们做的就很对?”
几个女人不吭声了,有意无意的看向曲大花,曲大花皱眉,“甭听她瞎胡说,部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我们就是正常的诉求,部队也不能欺负人,让我们吃不上饭。”
“就您还吃不上饭,那其他人都饿死了。”赵夏意看着她壮硕的身材,看着她的年龄猜测这女人可能是李长鑫的妻子,“部队有部队的纪律,您要是不服气想试试那就尽管试试,看看部队会不会因为我一个军嫂追究你们的责任。”
赵夏意根本不怕他们,鲁省军区在这边驻扎也有十几年,对周边的震慑还是有的,只有眼神不好的才招惹部队上的人。曲大花今天要是敢把她扣下,那明天这事儿就不是普通群众和军嫂之间门的问题了。
曲大花估计也不敢,就仗着人多叫嚣想要欺负她年纪小,经不住吓唬也就答应了。
可赵夏意偏不,她根本就不怕她们。
赵夏意看着其他几个女人说,“既然你们觉得自家男人没错只是因为害怕不敢说,那他们害怕什么,谁让他们不敢开口的那就找他去。部队不止给了你们工作,还有不少人在服装厂在鞋厂上班,这种工作机会是部队给的,没有部队成立这些厂子,你们也只能在家种地。你们非但不感恩部队带来的好处反而跟着一些本就没理的人叫嚣,说破天也没人同情。”
她话刚说完,就见一群人从村里浩浩荡荡的过来了,赵夏意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组团来收拾她了?
李甜惊喜的扯了扯赵夏意的袖子,“是我大哥他们。”
李伟是李甜的二哥,她还有个大哥。
赵夏意顿时放了心。
而曲大花等人也看到了来人,回头看了眼有些害怕,他们怎么来。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男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中山装,到了跟前态度却很好,“小同志,没吓到吧?这些娘们儿不懂事,回头我会教训他们的。”
李甜小声道,“这是我们村支书。”
赵夏意会意,便说,“支书大叔,您觉得部队遣散安保队做的不对吗?”
“对,我们支持部队的决定。”支书叹了口气说,“他们被猪油蒙了眼做了错事,做错事那就得接受惩罚,这没有错。”
他脸上表情太严肃,赵夏意也看不出来真情假意,便道,“支书大爷,时间门不早,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支书让开路回头冲曲大花她们喊道,“还不赶紧道歉。”
“爹……”
赵夏意挑眉,她似乎听见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不过她当没听见,打了声招呼也没听曲大花道歉就直接走人了。
走出一段距离,李甜才担心道,“赵干事,我们支书是李长鑫的爹。也是李超的弟弟。”
李长鑫之前是安保队长,李超就是因为有当队长的叔叔估计才会有恃无恐。
赵夏意点头道,“我没事,毕竟我在军区他们也不敢过去,倒是你们家,可别被针对了。”
“那不怕。”李甜得意道,“李超爷爷是书记,但队长是我爹,他们不敢对我家怎么样的。”
这样的关系赵夏意的确不知道,但还是嘱咐道,“但你们家还是要小心比较好。”
李甜不在意道,“知道了,谢谢你赵干事。”
到了厂里工会的人有些奇怪她从哪儿找的人靠谱不靠谱。
黄美丽说,“我给推荐的,李伟那孩子的妹子。”
对李伟,工会的人还真有印象,个头比李甜高一点,但没李甜黑,喜欢笑,在厂里碰见谁需要帮忙都肯去。
黄美丽都这么说了,众人也没什么意见,只要主席答应了谁也不管。反正是赵夏意找来的,干不好也是赵夏意的责任。
于是赵夏意便去领了油漆和刷子还从包里掏出两个棉布口罩递给李甜,“戴上这个,不然味道太大了。”
李甜接过去带上,说,“赵干事你可真好,怪不得……”
见她不说了赵夏意好奇,“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李甜说着一把提起油漆桶往外头去了,云干事问道,“赵干事,还需要我们帮忙吗?”
赵夏意摇头,“不用,我和李甜干也就行了,我给打下手。”
用刷子写油漆字赵夏意没经验不敢轻易下手,起码先看看李甜怎么写,然后再找个不太重要的地方写写试试。
等她一走,齐干事就小声给跟云干事说,“你说赵干事什么意思啊。”
云干事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什么什么意思?”
齐干事压低声音说,“咱办公室那么多人,她怎么不找偏偏从外头找一个,是看不上咱们吗?”
云干事奇怪的看她,“她对写油漆字没信心,那你会写吗?你要是会写她估计也不会去外头找了。”
齐干事脸都憋红了,“……”
感觉被伤害到了。
而赵夏意和李甜全副武装出了门,先带李甜去看了一圈要写的地方,还有宣传字的内容,“其实我是想先写字,然后再用油漆画一些画的,但是没经验。”
李甜对她的想法挺感兴趣的,撸起袖子说,“你就把你想的告诉我,让我怎么写就怎么写。”
见她摆开了阵势,赵夏意也打起精神来,她将本子拿出来给她看,“这样能写吧?”
李甜也没说能写不能写,而是照着本子拿着刷子在那儿比划,半天才说,“行。”
赵夏意松了口气,便让她开始写了看看。
李甜开了油漆沾了油漆而后开始在墙上写字,然而笔下去的那一刻,赵夏意整个都愣住了。
油漆沾在墙上的一瞬间门,墙皮掉地上了。
第107章
墙皮掉的突然,赵夏意和李甜都愣了一下。
赵夏意不理解,伸手戳了一下墙。然后墙上的泥土哗啦啦掉了一堆。
李甜解释道,“土墙时间长了就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赵夏意疑惑道,“那这墙还结实吗?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因为是第一次下手,所以赵夏意和李甜选择的位置并不是在显眼的位置,反而最里头服装厂仓库的外墙。
而且据赵夏意看资料的时候知道服装厂创建于一九六五年,到今年已经十一个年头了,除却第一车间是泥墙,剩余的五个车间都是后来建的,而且用料都是青砖外头抹了白色的石灰,结实不说也宽敞从远处看也美观。
而眼前的仓库很显然是第一批创建时的建筑了。
赵夏意问了,李甜却也不清楚,“这不好说。但乡下的房子很多都是泥巴墙,不过也没出过啥事儿。”
赵夏意不懂这个,便说 ,“那就先刷其他的墙,这边等我问问厂里什么意思再说。”
既然刷不上那就不浪费油漆了,后期仓库不管是重新加盖还是维持原状那也是领导们该操心的事儿,她只负责把遇到的问题反映上去就行了。
于是俩人又去其他地方刷墙,找到相应设计稿,李甜便动手刷了。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赵夏意原本以为很麻烦,结果李甜拎着刷子刷刷的就按照赵夏意的意思写上了。完了还问,“行吗?”
赵夏意看着流畅的笔画大气的字体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不错。”
李甜得意的笑了起来,“那可是,我们村的标语都是我写的,就没有一个说不好的,你说还写写哪儿,咱这工厂的标语我一下午也就写完了。”
但赵夏意却又其他想法,便跟李甜说,“下午就先写这两面墙,另外你再教教我,怎么用刷子才能用好,我想用刷子画画,又怕控制不好。”
李甜看了本子觉得好看,便说,“行。不过最好换个刷子,画画的话用这种扁的刷子可能没有原形的刷子好使,就跟那种写毛笔字儿是的那种。我家有,要不明天我带一个过来?”
赵夏意摇头,“我先去仓库找找看,没有的话再说。”
见识了李甜的本事后赵夏意便去仓库找毛刷,仓库主管进去一通翻找还真找出几只毛刷子来,“要是后面不够你就去申请,咱们采购部能去给买来。”
赵夏意道了谢,回去一看,李甜已经把另外一面上也给写完了。
趁着油漆干的时候李甜就在地上教赵夏意用毛刷,一会儿突然有人说道,“这标语是不是有点小了,位置也有点靠上了?”
赵夏意回头,却是林巧慧和副厂长刘芸。而说话的正是刘芸。
“这是我们的设计图,您看一下。”赵夏意打了招呼便将自己的笔记本给两位领导看,只不过设计图她只是简单的画了些,细节的地方并没有画出来。这就已经很让两人惊喜了,“你的意思是这墙上也跟黑板是的画出图案来,好看是好看,不过合适吗?”
赵夏意笑了起来,“怎么不合适了,虽然都是在路上看的,但您想啊,咱们车间的工人有人踩缝纫机一踩就是一天,不说身体累,眼睛也累,从厂房里出来迎面看见这么漂亮的画,还不觉得眼前一亮?心情好了,大家也就有干劲儿了,咱们的生产不就能提上去了。”
当然这建立在赵夏意有非常牛逼的画工之上。但赵夏意画画就是野路子,画出来的东西不能细琢磨,一旦细琢磨就发现细节的东西她画的不是很好。
不过赵夏意也有自己的法子,墙上的画本来就不需要多精致,所以她就打算画一些简单明了的简笔画,再配合一些小物件儿陪衬也就足够了。
这种做法别说刘芸了,就是见多识广的林巧慧也只在首都的时候见识过。
她所见识过的标语大多数是大白墙上用刷上大大的标语,显眼又有刺激性。
像赵夏意说的这种却是很少的。
但既然见过,自然也就知道哪种效果更好一些,她便笑道,“这种的确很好,你的画也很具有趣味性。”
赵夏意一喜,“那就成了?”
“画吧。”既然赵夏意在这边开动了,说明这事儿也经过裴如男的同意了,而且好的东西大家都喜欢,现在革命也结束,没有后顾之忧,她没道理不答应。
林巧慧对刘芸感慨道,“我们是老了,还是年轻人想法多。”
说着俩人便准备走了,看了眼李甜觉得面生,“这位小同志,是咱们厂里的?”
赵夏意摇头,“她是李伟的妹妹,这标语就是她写上去的,用油漆写字我怕写不好就找她来帮忙了。”
“原来是这样。”林巧慧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你们宣传部就剩你一个了,是该找两个人了。”
赵夏意没做声,林巧慧两人便走了。李甜捂着胸口说,“厂领导这么平易近人啊,亏我还吓得不敢说话。”